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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丞相喜当猫爹(城临西)


宋遂远没让它纠结多久,约摸能猜出它的意图,朝随墨道:“把椒盐酥取出给它。”
椒盐酥,一听就咸咸的。
阿言翻身趴下来,竖起两只猫耳,圆瞳期待。
随墨瞧了半天,也不知道后来公子如何读懂阿言的,掏盒子时小声嘟囔:“和着只有我不是聪明的……”
阿言用完一整盒椒盐酥时,马车恰好驶至客栈。小镇半数当地人做的都是过路人生意,这家上房足够。
一晚挣够半月的饭菜钱,掌柜的几乎将他们供起来,借用厨房也极为痛快。
不久,与家中无二的饭菜被送上来。
夏日炎热,宋遂远只用了一些,剩下全进了阿言肚中。
光盘被撤下去,宋遂远替吃饱喝足的小白猫揉肚子时,桃花眼眯起,仔细看了看手下,确定道:“阿言长胖了。”
阿言用尾巴盖住肚子:“没有。”
其实有点心虚,他从来不会胖,但一直不知是猫体质之故,还是每日同父亲练功之效。不过好像确实有些胖了,前日他变回云休,小腹都不比往日平坦。
“胖了更可爱。”宋遂远淡声道,点了点它的肚皮。
“阿言怎么都可爱。”阿言喵喵叫。
“没错。”宋遂远颔首。
赶路疲乏,用过晚膳便早早睡下。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宋遂远侧过脸,看向趴在耳边的阿言,忽地问道:“你喜不喜欢夜晚?”
阿言:“不喜欢。”
宋遂远静默一瞬,继续关心它:“太子护卫每日都跟着你么?”
阿言撑起两条前腿,亮着眼睛可有话要说:“一直跟着猫!猫在房顶睡觉,他们都要趴在树上看猫!猫饿了都不能偷吃东西,丢脸!”
一连串的猫叫,与少年清亮而气愤的声音,共同响在耳边。
宋遂远张了张口,闭眼将话咽了回去,按了下眉心。
真是疯了,他居然想问是不是他。

第17章
七日行车,绰绰有余的银两与护卫使这一路安然无事。不过他们离开盛京的第二日便开始下雨,马车驶过官道越发坎坷,只能整日缩在马车厢中,不免受了些罪。纵使宋遂远的马车颠簸最少,也因为食欲消退而身形瘦削了些。
一直到入城前一晚,落脚于离荣陆府不远的村落中,一行人中只有阿言胖了。
宋遂远沐浴后回屋,随墨已摆好了膳食,条件所限,比这几日还要粗糙。
他们借住的是村里最大的瓦房,房内逼仄,烛火点亮之后桌椅也是旧的。通身雪白的小白猫格格不入,然而此刻它蹲坐在桌上碗碟旁,贪吃的视线缠绵在桌上三道菜。
随墨弯腰盯着它纳闷:“阿言你在盛京没吃这么多吧……”
它一向是好吃多吃,不好吃一口都不碰,而这几日下来,给孩子苦得什么都吃。
可是苦谁也没苦着它呀。
阿言闻到宋遂远的气息,回头:“快来!猫饿了。”
随墨也直起身:“公子。”
他看顾小白猫的活计结束,退下沐浴去了。
宋遂远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心,顺手捞过小猫翻倒在怀中,露出了白中透粉的肚皮。阿言在他手中乖巧得像玩偶,被翻过来也只细声“喵”了一下。
宋遂远伸手盖上他的小肚子,质疑:“真的饿了?”
小家伙总是喊饿,但肚皮确实一日日吃得撑了起来。
“喵。”阿言翻身跳上桌,前爪拨了拨用来喂它的筷子,再仰头看宋遂远。
该喂猫了。
宋遂远与他圆溜溜的眼睛对视片刻,认命拿起筷子。
阿言眯起猫眼,咬住鸡肉咽下,吸了吸肚子。
不胖,不胖。
用过膳食,随墨带着护卫兴大回来。
原本今日稍微赶一赶,可在城门落锁前抵达荣陆府,但宋遂远说不急,派了两个护卫先进城打听打听消息。
兴大抱拳:
“百姓多赞扬知府治理有方,知府夫人大善,夫妻天作之合。”
“大小姐颇受当地百姓敬仰,人人称颂,回程时路遇一百姓,称大小姐为‘妙手娘娘’。”
“每一旬,大小姐会领人在延岁堂布施,免费看诊。大小姐已经三回布施未露面,下一回在后日。”
宋遂远抚摸着小白猫的背部,问道:“知府后院的消息丁点没传出来?”
阿言也满眼好奇。
兴大想了想:“知府后院只有大小姐一人。我听闻前阵子表家小姐借住一阵,不过早已离开。”
“表家?”
“贺家三房的二小姐,与公子您同岁,应当唤夫人一声姑母。”
宋遂远垂下视线,脑中似乎闪过什么,可惜未抓住,他挥手让兴大退下,神色思索。烛光只照亮一侧,半暗半明,看起来高深莫测。
随墨也琢磨着兴大的话,疑惑道:“大小姐何时学了岐黄之术?”
几年前大小姐离开京城,尚且是盛京模范的大家闺秀,诗书棋画女工掌家,样样精通,今日再听闻,竟是“妙手娘娘”。
“长姐自小喜欢与草药打交道。”宋遂远淡淡解释一句,并不多意外,“明日入城再看。”
翌日天难得放晴,泥泞的小路被强烈的日头晒干了表层,马车速度快了些许,排长队后,车马巳时陆续入城。宋遂远遣昨日那两人提前去知府府衙通知,排队给阿言买了些当地新奇的零嘴,之后大摇大摆驶向府衙。
“外地来的。”
“马车雕饰比知府夫人的还要精细,定是富庶地方来的。”
“听着像盛京口音。”
“盛京?这不像是新官前来呐。”
“……知府夫人似乎是盛京人。”
知府后院。
闲来无事正研磨草药的宋静乐听到管家来报的消息,身形微顿,抬眼仔细端详了管家片刻,找不出一丝虚假之意,脑袋嗡一声,手指当即提起衣裳小跑了出门。
“夫人夫人,当心身子。”侍女们反应不及,连忙追在她身后。
宋静乐眨掉眼中泛起的水光,小跑的脚步未停,鹅黄裙衫落在身后。一路跑到府门外,她平复着略显粗重的喘息,只见眼前长街空荡。
身后侍女纷纷停下来,纷纷让开一条道。
“发生何事?”刘柏扶住宋静乐的肩膀,温声担忧道,“小跑过来有没有不舒服?”
他方才正上值,远远瞧见一堆人影,追了出来。
宋静乐目不斜视地盯着长街尽头,身后的大侍女见状细细转述管家的话。
刘柏闻言侧过脸看妻子,眼底浮现几分心疼:“遂远来看你了。”
宋静乐垂下视线,低低嗯了一声。
车厢中,阿言只知道宋遂远一会儿要与长姐相见,不影响他赖在怀中,被随墨悄悄招手且朝宋遂远指了指后,才发觉抱他的人似乎有些怪。阿言下意识顺着随墨的意思跳出怀抱,去撕扯装食物的油纸袋子。
宋遂远余光瞥到他们的动静,不过现下他确实没有心思管阿言。
活到这个年头,他居然也滋生了近乡情怯之意。上回与长姐见面,已是记忆中十八九年前,他竟想象不来长姐如今的模样。
荣陆府府城不大,即使买零嘴磨了会儿,到知府府衙也没花多少时间。
随墨先行下车,声音清亮地见礼,仍是按照宋府的称呼:“大小姐安好。”
随后马车帘自外掀开。
宋遂远抿了下唇,在小白猫懵懂的目光中,矮身缓步下车。
府衙门前不少,宋遂远的目光只落在了最前面一袭黄裙的女子身上,熟悉的面孔有些陌生,恬淡依然,然而记忆中是平视模样,现下他只能垂下视线。
“远儿……”宋静乐睁大着双眼,向前一步,长指紧攥克制着冲上头脸的汹涌热意。
宋遂远向来不耐与平辈行礼,此时却拱手于身前,挺直的背脊微弯,颔首见礼:“有些年头未见了,长姐。”
宋静乐抿了抿唇,手指伸出又收回,似是不敢认:“远儿已经这般高了……”
这些年宋遂远更是完成了少年到青年的蜕变,与宋静乐记忆中的模样天差地别。
姐弟俩真到这一时刻,都是克制的性子,语无伦次地叙着旧,最后是眉眼担忧的刘柏上前安抚着妻子:“遂远舟车劳顿,先回家安顿下来再好好叙旧。”
宋静乐点头,懊悔:“是,快回来,你看我昏了头。”
“无碍,久别重逢。”刘柏自然揽住她的肩膀。
宋遂远探究的视线从长姐肩上掠过。
“喵喵。”脚边响起一声黏糊的猫叫。
你姐姐也漂亮。
姐弟两人除了一双眼睛和脸颊骨骼,几乎长得一样。宋遂远继承了母亲的桃花眼,多情慵懒,宋静乐则是一双圆眼,眼尾微微靠下,无辜惹人怜。阿言喜欢宋遂远的长相,对与他相似的宋静乐天然有好感。
宋静乐顺猫叫看去,讶然:“这是远儿养的猫?好生贵气。”
“喵~”阿言蹲坐着,圆瞳得意,猫可是世子。
宋遂远伸手抱起小家伙:“对,我们先进去吧。”
长姐小产不久,刘柏的担忧不作假。
方才主子一跑,管家抓着前来报信的兴大问清了状况,在马车驶来后井井有条地安排起来。宋静乐亲自吩咐了午膳,拉宋遂远在正厅坐下。
刘柏送他们回来后,以上值的借口让他们二人叙叙旧。
“为何忽然来了荣陆府,来之前也不送信过来,我好准备一番。”宋静乐眸中欢喜,说着亲自替漂亮小白猫剥了一只桃子。
宋遂远他将怀中小白猫放到桌上去吃桃,从手边盘子里取下一颗葡萄,在手中把玩着:“想来江南玩一趟,不提前告知正好看看他对你如何。”
“喵喵。”
宋遂远说谎。
啃桃子的阿言百忙之中插了句话。
如此一句似乎是玩笑,但宋静乐知道他是何性子,眨了眨眼想到什么,恍然笑了笑:“是娘要你来的?因为孩子。”
她顿了下,垂着视线道:“前些日子是有些不愉,但……有缘无分罢。”
宋遂远丝毫不见外,顺着问:“如何有缘无分?”
宋静乐敛了不自然的笑,逃开视线。
他们二人自小亲近,这般问并不会让宋静乐觉得冒犯,相反,会拉近空白六七年的距离,只是她远嫁多年,亲口向亲人袒露伤口多少有些困难。
宋遂远放下手中葡萄,耐心等着。
“今岁二月,我身体出了些毛病,每日饕餮饮食总是犯饿。”宋静乐缓缓开口。
阿言顿住,两只猫耳朵猛地炸起来偷听。
猫也是!
“但那段时日我忙着理清医馆的事情,未曾发现是有了身孕,用了一些养胃药方。大概是这些草药之故,后来把出脉象后知道孩子存在,精细养着也没能养好,受了惊没保住。”
宋遂远侧身瞧长姐,短短几句话听出几个不合理之处,但他并未追问,总归不止今日。于是换了个话题:“娘在家中很担心你。”
“是我疏忽,一会用过午膳我去写家书。”宋静乐道。
宋遂远颔首:“她大概不信你,我也写一封,一起送回去。”
“还是你思虑周全。”宋静乐笑了一下。
桌上的阿言也笑了,吸了吸自己的小肚子,继续大口啃桃子,放松后浅浅的软肉又弹了出来。
身孕啊,那猫不是!

一日太短,道不清思念,久不相见的宋家姐弟互换近况,关心问候父母亲,倾心吐胆。
宋遂远认知清晰,这前几日,他的到来是为了缓解长姐的思乡之情,所以格外安静,整日不出门,每日除了陪伴长姐,便是在暂住的院子中逗猫。
荣陆府在南,应季鲜桃粉嫩多汁,院中便有一棵桃树,正是硕果累累。鲜桃如今晋升为阿言新宠,但它每啃完一只总是落自己一身汁水。
宋遂远喜净,见不得它毛发黏成一股的模样,本想切小块喂它,被拒绝。
阿言小爪子从树下滚走一只粉色大桃子,头也不抬:“不要!自己啃!”
宋遂远立在屋檐阴影下,挑眉:“自然可以,吃完自己沐浴,收拾干净之前莫要让我抱。”
阿言硬气回:“好。”
他停止玩耍,抬起脸,阳光下瞳孔缩成枣核状,精明地喵喵好奇:“你听懂猫说的话噢。”
宋遂远微不可察地带了点笑意,它才发觉么。面上仍仿若无知觉道:“听到点点头。”
阿言怀疑地噗了噗嘴巴,停顿一会儿,点了下自己高贵的圆脑袋。
表现无常,但是宋遂远一向会骗人的。
两人并未就这点多言。
宋遂远养了阿言一段时日,且经常能听到它不设防下吐露的真实心声,对它不说了如指掌,至少看清八九分。
好比阿言知道以自己的脑袋定玩不过宋遂远,得不到结果。
好比宋遂远知道阿言啃完桃子一定会缠着自己要沐浴。
黄昏时,暑气未散,宋遂远坐在树荫下,悠哉悠哉遥望远方,以心静对抗炎热,然而脏兮兮的小白猫从屋内钻出来,偷偷摸摸想往他身上跑。
宋遂远破功,眼疾手快提住它的后颈挪开。
阿言动作不成,在他面前蜷起四肢缩成一小团,圆瞳乖巧,装出一副无辜样:“要抱抱~”
宋遂远长指在它唇边水渍旁点了点,桃花眼一眯,道:“说话算话,去沐浴。”
阿言扭了扭小身体:“说话算话?猫怎么会说话呢?你带阿言去~”
“随墨。”宋遂远扬声。
“欸,公子。”声音传来。
“带走阿言。”宋遂远吩咐道。
“好嘞。”
话音落,随墨的身影出现在院中,要抓猫。
“嗷嗷!”
不要不要!
阿言见状挣扎起来,他力气比寻常猫要大,骤然用力,宋遂远没握住,让慌不择路的小白猫落入了怀中。
一脑袋撞到了宋遂远腹间,阿言晕了一瞬:“喵……”
“哎哟,小心!”随墨伸出徒劳的双手。
宋遂远方才下意识绷紧了腰腹,不多疼,正皱眉打算关心一下小家伙,却恰好低头见它眸中清明,转了下圆瞳,“柔弱”地啪叽摔在自己腿间。
宋遂远:“……”
他顿了下,嗓音故意压低,以示森冷:“袍子脏了,今晚罚你不许上床。”
阿言嗖地抬眼脑袋,不可置信:“你关心袍子居然不关心猫!”
“自然。”宋遂远道。
“狠心!”阿言爬起来,因为气愤而后爪打滑爬了两次,他愤怒中仍能够保持着聪明,“对吧,你能听懂猫的话!”
宋遂远在它滑倒时没忍住笑了一下,向下的视线与它对视,坦坦荡荡:“嗯,骂的对。”
听不懂,这话听不懂。
阿言时常觉得宋遂远能理解自己的喵叫,为此感到欣慰,直到今日他猛然注意到,宋遂远这项能力甚至超过了爹爹和父亲。
阿言的世界里,万物以爹爹和父亲为度。
于是终于后知后觉这般有多不对劲,尽管在他问到此问题时,宋遂远表现一切正常。
猫不太敢信,脑袋瓜子动了动,决定用留香阁那晚的事情诈宋遂远,没办法,这是宋遂远唯一在意的事情。
但具体如何使用,猫暂且无头绪。
宋遂远逗够了小白猫,亲自为它沐浴,让小白猫自行沐浴他才不放心。
手指再拂过小肚子时,阿言已然熟悉,平静地呼吸。
发现如此细微变化的宋遂远多停留了会儿,眼底泛起笑意,浑然不知手中舒服得眼睛眯起来的小家伙,思路拐到了哪条危险的路上。
荣陆府府衙主子少,后院事少,几日下来,宋遂远听说了许多后院细节,却从未听下人说起过夫妻两人之间的矛盾。尽管有被关照过的可能,也不该是如此反应。
他有些奇怪,寻常夫妻间吵架也无?
宋遂远独处时低声疑惑。
“这有何怪,爹爹和父亲就从未吵过架。”阿言清亮的声音响在耳边。
宋遂远闻言怔愣住,好生反应了会。
这“爹爹”和“父亲”,应当是指镇国公夫夫吧。
他之后冒出来的想法是,原来阿言在西北家中,地位与云世子是平起平坐的,镇国公夫夫也是将猫崽子当孩子养的人。
宋遂远好像窥得一丝他自小向往的镇国公夫夫之间的相处,抿了下唇,默念一声罪过。
他并非有意。
最后才想到,寻常夫妻的吵架,只是他以为的寻常。
阿言以仰躺占地的霸道姿势,天真而理所当然地说道:“相爱不会吵架,爱是舍不得啊。”
爹爹的至理名言。
说实在的,两世为人,宋遂远从未学得夫妻之间相处之道,经书典籍从来不教,许多典故他不接受。他只知晓镇国公夫夫彼此尊重,是他期冀的,除此之外别无他得,甚至无法以学识以经验,与小白猫的这句话辩驳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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