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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会法赫萨[公路(落九盏/捌月野酒)


非常经典的双开铁门,宋屿安手按住一边,招呼傅凌清去另一边:“搭把手。”
真的过了很久不曾来过,两侧的门被向内推时,底部在地上擦出刺耳的声音。
宋屿安轻车熟路地从门后的墙边拉过长长的接线板,将倒挂的一根插头接入。唯一的灯泡亮起来,傅凌清这才得以窥见这座看起来像仓库一样的建筑,内部是一幅什么样的光景。
照明装置的接入方式很原始,却并不影响内部装潢的精致。外部看上去就是一幢刚垒砌起来的毛坯房的模样,里面已经改造成了相当完备的乐房。从吉他、贝斯到架子鼓、键盘几乎一应俱全,墙壁看来是做了全套的隔音措施,甚至连鼓盾都配置得一应俱全。
一副万事俱备的模样,俨然已经具备了正常乐房的水平。
傅凌清目瞪口呆,回头看看那把被随手挂在门上的锁,又竖起手在空气里乱指:“这里面这样,你外面就上这么一把破锁啊?”
宋屿安把钥匙收回兜里,从他身边经过,往里面走:“嗯,低调一点,反倒不会引人注意。”
傅凌清凑过去,取下键盘上的防尘罩子,手指随意来回按压几次试着手感:“这是...你们之前练习的地方?”
“不是,”宋屿安路过他身边,在鼓前的凳子上坐下,“甚至除了我...还没人知道这个地方。你是第一个。”
这倒是出乎了傅凌清的意料:“那这里是...”
他将手下的东西重新摆置回了原样,靠近宋屿安,站在他的身后。
宋屿安视线低垂,盯着手里摆弄着的鼓槌,声音里带了些似有若无的遗憾:“当时沈乔予不止一次表露过想要进娱乐圈的想法。尽管他明知我不喜欢,这么提起也未必就是暗示向我要什么,可我还是想为了他所谓的梦想尽一点点绵薄之力。”
脖子折成九十度后仰,他的视线落在傅凌清硬朗的下颌线上:“这样听起来,我是不是很蠢?”
视线里的傅凌清是倒着的,宋屿安看不清他表情里的细节,只知道他微微地摇了摇头。
他就这么仰着头继续说:“所以我想,也许我痛恨的不是那个圈子,而是被资本束缚的感觉呢?如果有一间自己的工作室,不把自己和娱乐公司进行捆绑,是不是也能达到一样的目的?”
傅凌清的手不知道何时搭上了他的发顶,在蓬松的缝隙间轻抚:“所以这里其实是...你原本打算送给沈乔予的礼物?”
“算吧,”宋屿安答道,“也不止是为了他一个,毕竟之前他们愿意把队长的担子交给我,我也总要有所表率才行。”
头顶的手突然不动了,身后的人也陷入沉默。
宋屿安又抬头去看,眼皮眨动的频率变快,企图以这样的方式掩饰心里隐约的失落:“偷偷搞了几个月,眼看差一套酷炫一点的吊顶灯就彻底完成了,结果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这么一档子事”,指的是沈乔予爬上了傅逾明的床。他们的感情走向终结,心也碎了一地。
宋屿安长叹口气。是他五年也没认清,比起重新铺路,沈乔予本质上其实更偏好选择捷径。从创立他们自己的工作室这个目标确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到头来只能是一场自我感动。
几乎跑遍了整个上海的选址、每一块亲自挑选并参与安装的消音板、为了加快装修进程而独自加班刷漆到天明的那几个月换来的成果,实现不了沈乔予的梦想,满足不了他对未来的渴望,最后留给宋屿安的只有这一间不为人知的乐房。
他话音落了,等了会依旧没人说话。宋屿安望进傅凌清低垂的眼,那人似乎正在出神,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宋屿安要转身正对着他,刚有所动作,身后的人俯下来,优越的臂展从他身前绕过,扣住另一边的肩膀。头顶撤去了温暖的掌心,换下巴抵住,对方稍一用力,还硌得有一些痛。
“你干嘛...”
“宋屿安,”傅凌清终于出声叫他,吐出的气息穿过他的发间,有一半被茂密的发丝阻留,剩下一半如愿飘进他的耳朵,“你对他很好。”
这样亲密的姿势让宋屿安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却没想着要推开。他的手指在圆凳的边缘扣出了印,嘴上下意识地否认:“那都是过去时了,说这做什么。”
扣在肩上的那只手倏地收紧,另一只胳膊顺势以同样的姿势拢住他另一侧的身体,将他困死在那人的怀抱里:“我羡慕他。”

原本微微耸起想要推开傅凌清的肩膀突然不动了,宋屿安怔住,和傅凌清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一起陷入了沉默。
意义模糊的表达和暧昧的距离,傅凌清的话里燃着火,灌进他的耳朵开始烧,从耳道里面一路烧到了耳根。
他终于想起做了一半的动作:“你先放开我。”
傅凌清置若罔闻,反而将他箍得更紧。宋屿安的行动受限,连扭头看着傅凌清都做不到。
那人像是害怕看他的脸一般,只能依靠手上的蛮力维持着继续说下去的勇气。头顶上的那个声音问他:“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不要说‘试试’,具体一点,试试什么?”
宋屿安反倒松了口气——
终于还是年纪大一点更沉得住气,这层窗户纸最后注定能且只能被傅凌清的一句话捅破。
他依旧选择了将那晚在酒店的问题再问一遍,和之前唯一的不同是,不久前的那个问题藏着他的担心与不安,像一团被揉捏过的纸团,向内蜷缩出褶皱,将他真正想知道的答案困在褶皱下的凌乱里。
而现在,他俨然正把乱成一团的纸慢慢打开来,铺平、摊展在宋屿安的面前。
傅凌清的心思在归国前他就猜出了七八分。他也说不清他们之间目前存续的这种有几分玄妙的关系究竟该如何定义。早就超越了炮友,只是暂时找不到更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却又不甘心停留于“炮友”这样的描述。
宋屿安唯一佩服自己的一点,是从不否定自己第一时间产生的心思和反应。有些直觉反而是准确的,越是否定就越会背道而驰,就好比年少的初心萌动,慌乱否定后的结局往往是决定孤注一掷地大胆表白。
他读得懂自己的心思。和自己的想法躲躲藏藏,是最浪费时间的事情,那样对于一个经历过感情长跑的成年人来说,未免太没意思——
他对傅凌清有好感。不是一点,是很多。
他的肩不再将人向后拱,手臂垂在身侧,轻声反问傅凌清:“你想试的是什么?”
傅凌清话语间的气息平稳,胸腔里怦然的律动却似乎贴着他的后背企图与他形成共鸣:“宋屿安...我对你有好感。”
该不该说默契呢,宋屿安想,这家伙在形容这件事的时候居然和自己使用了同样的词:好感。
不是贸然的“喜欢”,也不是轻易出口将真心变得低廉和下贱的“爱”,他仔细斟酌后开口,措辞怎么都挑不出错,这般严谨。
宋屿安笑笑,说:“我对你也有好感。”
身后的人断章取义,被一句话哄得高兴。绕在身前的双臂撒开,傅凌清的脚勾着凳子腿将人转过来面向自己,他眼里有光,降下身高蹲在地上,让宋屿安不必抬头仰望着他:“那你...”
让人满足的快乐总是短暂,只停留了片刻就幻灭。宋屿安的眼神摄走他的魂魄,却关不住他的耳朵,嘴唇一张一合,他听得太过清晰,一字不差:
“但是傅凌清,有好感不等于喜欢,就好像喜欢不等同于爱。你只是觉得和我做起来很舒服,同时也没遇到比我更舒服的,仅此而已。”
傅凌清张张嘴,下意识想要反驳,像维护自己喜欢的东西,义无反顾地开口不允许别人说一句不好:“我不是...”
可说什么,解释什么?此时的情况,说喜欢太肤浅,说爱更是莫名其妙。
那说什么?
我不是只有一点好感,是很多的好感,特别特别地有好感,和其他人的好感都不一样——
算了吧,这样说只会更像个傻逼。
可他与宋屿安之间的默契一向是浑然天成的,那人明明应该已经知道,此时他所说的“好感”,早就已经超越了一些俗词俗语所表达的意义。
宋屿安的质问果然被包裹在一团春风里,轻飘飘地,温度大抵是四月,不暖,却也不再冻人了:“那你说说,好感来源于什么?”
傅凌清想说,宋屿安很帅、和自己契合度高,说自己向往他的自由、他的坦率和他的一切。话很好听,却总觉得还是太单薄。这样的话一定有不止一个人对宋屿安说过,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共性,不能让他对宋屿安的好感多哪怕一点点的独特。
宋屿安于他是特殊的,可他要怎么表达,才最合适?
“是不是说不出来,”宋屿安说,“让我说,我也说不出来。有的时候喜欢和好感这些东西来得很玄虚,可能你对我的好感是真的,甚至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也是真的,但换到别人身上,未必就不可以。”
这是什么话。傅凌清在这一瞬突然有些讨厌宋屿安这番仿佛来自长者身份的说教口气。
“如果只是因为和我做觉得舒服的话,只做不就好了吗?我保证不会在同一时段里有其他人,所以你无需担心安全的问题。只要我有时间,一定随叫随...”
“宋屿安,”傅凌清叫他,情绪沉淀了片刻后变得清晰,“你和沈乔予之间,也是只有肉体关系吗?”
轮到宋屿安变得不解:“什么?”
“宋屿安,你只是爱他爱了六年而已,非要量化好像确实很久,可放到未来的时间里,也不过只是‘过去的六年’而已。还有大把的时间,你被他带给你的东西困住,止步不前,不允许后来的人...走近你,也扼杀自己再心动的可能性,这对我不公平。对你自己更不公平。”
不公平,这不是傅凌清第一次和他提起这样的问题。
在冰岛初遇不久,他们发生关系的第一个夜里,傅凌清第一次吻过来,被他推开。他们后来的无数次亲密接触没有再接过一次吻,直到那夜的极光下,傅凌清看着他的眼睛,满是真心地问他,宋屿安,可以吻你了吗,现在。
他没理由因为沈乔予和傅凌清都喜欢嚼薄荷糖就拒绝傅凌清的亲吻,在谈感情这件事情上,是一样的道理。
宋屿安扯出一个有些乏力的笑:“被蛇咬了还怕十年的井绳呢,不过才从冰岛回来了两个月,你总要给我缓缓的时间。”
“好,”傅凌清答应得爽快,话尾却跟了一个他措手不及的问题,“你当初是怎么追的沈乔予?”
一时恍惚,视线被傅凌清抬眼捕捉,纠缠在片刻沉默的空气里。
“你告诉我,你当年怎么追的他,我就怎么来追你。”
话一旦说的顺畅就没那么多顾虑,刚刚遮遮掩掩难断是喜欢还是爱的严肃问题,此时也终于被“追求”这样简单的概念取代。
宋屿安没想到他会讲这样的话,嘴唇翕动了半天才说出一句:“...神经。”
“我认真的,”傅凌清望穿他的眼睛,勇气一旦膨胀起来像要打入气球里的空气,不肆意挥霍一空就会撑爆炸伤自己,“不是要从过去抽身吗,那我就陪你把你走过的路再走一遍。你和他的感情从头到尾不过也才六年,大不了再过一个六年,我给你的总会多过他给你的过去。”
更何况,他给你的那算什么过去。
宋屿安失算了一步,他没料到傅凌清会一鼓作气将窗户纸捅破到这种程度。因此事情完全超出他所能控制的范围飞速发展时,他也一下子变得茫然,像第一次接触“爱”这个概念的小孩,有一点隐约的兴奋,更多的的是不知所措。
二十四岁...正是可以肆意说这个字眼的时候。没经历过刻骨的爱情带来的痛楚,傅凌清这样说,也许不过也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可宋屿安知道自己这样讲根本立不住脚。良好的家庭背景总能提前几年甚至更久让人的眼界变得开阔,说傅凌清还没看够这万千世界的缤纷,在他这里突然迷失、变得糊涂,才被爱情缠住了脚,这实在无法令人信服。
“你怎么追他?”傅凌清从地上起身,俯下腰去捧起宋屿安的脸,凑近,抚上他的眉眼,吻落在他额头的碎发上,“这样吗?”
落吻游移至眉心,再是宋屿安的鼻尖:“这样?”
“还是这样?”
双颊的掌心微微用力,他的重心跟着前倾,唇齿被人攫住了含在嘴里,舌尖顶开牙关,找到他的舌细细地吮,像在安抚,又像在讨好。
宋屿安手里的鼓槌甚至都来不及放下,就这样僵在圆凳的两侧,捏紧的指节泛出了白。
他深刻地明白,曾造给沈乔予的那座岛,他早就驶离了岸,再也回不去了。而今有一股新的风在将他向前推,他离过去越来越远,却始终不敢向下一个彼岸再多靠近一步。
他和那股推他向前走的风极力拉扯着,他想在海上航行的日子、遭遇风浪的日子不该只有这么短。太短会让人记不住苦痛,变得对过往、对时间都不再敬畏和尊重。
他需要疗愈,可旧的伤疤却不该轻易被医好,就像他不该轻易再次陷进爱里。
只是傅凌清的唇真的好软。

躁动的气息在两人之间一刻不停地窜,还好乐房还没来得及布置接待区,开春的地上又依旧寒意刺骨,不然说不好要发生什么失控的事。
宋屿安回过神前,傅凌清先放开了他。少有人在谈完私人感情后又迂回到工作上去,他却偏偏这样做了:“你那个朋友...在乐队里是什么位置?”
宋屿安颊边都还是红的,胸膛起伏间呼吸变成一片湿热的雾气。半蹲在面前的人起身,他平视前方的目光落在工整笔挺的西装上,傅凌清刚刚大着胆子的几段话依旧在逐句钝击着他的心。
“哦,”他轻喘两口气缓神,神态在转身放置鼓槌的间隙里再次变得自若,“他玩低音贝斯的,你们之间没冲突。”
“我没这个意思,”傅凌清后退一步,手插进裤袋里,“我只是想见见他,非常迫切。”
“好,”宋屿安答得爽快,手肘撑着膝盖抬眼看他,“你后天有时间的话,就去店里找我。”
再次将那把锁穿过门上的锁孔,眼前这本已在宋屿安心里成为一片废墟的空间,在此刻变成了蒙尘后再次发光的明珠。这里从未被他所忘记,并在许久后的一天再次派上了用场,而傅凌清成为了第一个见证的人。
“咔哒”一声脆响,锁扣卡死悬挂在门上,宋屿安头也不回,揣了兜向外走。他仰着头看一盏盏路过的昏暗街灯,有些已经枯死的荒草正在心里重生,曾经被烧成了一堆灰烬的东西也将走向复燃。
他仿佛在长夜里看到了日光,而逼他迈出这一步却又一直站在他身边的,竟然是认识了没有几个月的傅凌清。
或许可以将这视为新的开始,他想——
能吗,可以吗,这样合适吗。
回到傅凌清的车上时,宋屿安下意识地拉开了后排的车门。身后伸出的手将刚拉开的狭窄缝隙消灭,傅凌清的语气像命令:“去副驾。”
宋屿安拂掉他的手,再次尝试拉开:“我有点累了,让我在后排休息会。”
眼神有些躲闪,语气也带着几分心虚。
“好,”傅凌清爽快地拉开车门,伸出一只手挡在车顶要迎他进去,“那我们一起歇会,再走。”
两人挤在逼仄的后排总让人不由自主回溯起一些极光下发生过的事情,况且后排也本就不是让两个人同时休息的地方。
宋屿安在变相的威逼下叹了口气,有心忽略傅凌清挡在车顶的手,用力将门推回去,坐进了副驾。
傅凌清回到车里,宋屿安已经动作麻利地扯上了安全带,头歪到一边去闭眼假寐。
视野是一片漆黑,对光源却依旧敏感。侧面覆下来一大片阴影,宋屿安眼皮上落下的影又暗下去一些。湿热的气息再次扑过来,这一晚类似的举动变得频繁,他甚至快要习惯。
傅凌清撑着皮质座椅的边缘,唇对唇齿碰齿,再一次堵上他的嘴。年轻人的肺活量比他更好,宋屿安不得不在这个时候服老,再不有所反应就要窒死在傅凌清严丝合缝的吻里,他只能被迫睁眼。
片刻的黑暗后光的辨识度变得更高,月光一片清朗,洒在傅凌清的发上,又滚落进他的视野。
“宋屿安,”他被人轻声唤着,问及一句他本意要靠假寐逃避的无解题,“你什么时候会给我回应?”
出了门后不等傅凌清自顾自地健步如飞、被人叫了名字也假装风声堵住了耳,要落座后排、又闭眼假睡,无非都是为了推迟这个问句出现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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