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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会法赫萨[公路(落九盏/捌月野酒)


沈乔予从没听宋屿安说过类似的话,此时有些木然,嘴里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屿安...短短一个月而已,你好像...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宋屿安一怔。片刻后终于再次开口,说了这一晚以来第一句听似无情的话:“不是我变了,我一直都这样。我只是...”
“不想再爱你了。”
他的话一顿,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和过去作别。
听起来有些冰冷无情,却是实话。
他没有企图借这些言论赶沈乔予走的意思。他也本以为自己会带着情绪说这些话的,可真的到了宣之于口的这一刻,他发现字字句句竟都是他的真心——
不知道在什么时间,再次面对面提起曾经的一些往事,竟没了想象中的那些艰难。
过往的一切依旧历历在目,只是好像那么沉重的曾经也可以在一瞬变得轻如鸿毛。放不下是一瞬,放下也不过只在转眼间。
“可我们在一起了六年,才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你...”
“沈乔予,你也知道我们在一起过六年?”宋屿安的声音突然有了起伏,话说一半梗在了喉咙,“但凡你在做那些事前想到过这六年,你...”
他声音里的那些哽咽实在难以察觉,傅凌清和他咫尺的间隔,也才能够依稀分辨。
话没说完,宋屿安却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趣。又是一声叹息,再张口时,已是潇洒与过往作别:“算了,过去的,别再提了。祝你以后...得偿所愿,星途...坦荡。”
说完他垂首,抬起胳膊指指门外:“我说完了。以后别再见了,请吧。”
沈乔予拖着步子向外走去,一步比一步缓慢,步步都是不甘心。他走到一半,突然转过身,指着傅凌清,声音听起来有一种孤注一掷的歇斯底里:“那他呢!他算怎么回事!是和你一起去冰岛的那个人吧!你敢承认吗,你和他没什么?难道不是和我分手前就勾搭到一起了么?!”
宋屿安一愣,陷入了沉默。和沈乔予之间的六年,他竭力维护的最后一点体面,在沈乔予这话出口的那一瞬被彻底扯断,不复存在。
“沈乔予,真的...在一起过这么多年,这话你怎么说得出口?是,我和他是有什么,但那又怎么样?”短暂的失落后宋屿安大方承认,连傅凌清都是意料之外地一怔,“我宋屿安摸着良心发誓,我和他是在冰岛才认识的,我俩之间就算有什么,也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你呢,沈乔予,你敢吗?”
沈乔予又往后退了两步:“你知不知道他...他是谁?”
宋屿安没有丝毫留恋:“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不劳你费心。”
沈乔予给他留下的回忆只剩下痛苦,在这片海里漫溯,那些挥之不去的记忆像恶鬼、像水底蔓生的水草,缠着他,在脖子上绕紧,他喘不上气,或许很快就会死于溺水、死于窒息。
他不留情面地对人下着逐客令,这样的情景令人痛苦,哪怕再多一分钟,他都难以再坚持下去。
沈乔予有了破罐破摔的决心,指着傅凌清不肯松口:“他是梵亚的二公子,你以为他就有多干净吗?”
宋屿安动作一顿,反应过来还是将人往外推:“与你无关,请你离开。”
看出宋屿安的异常,在一旁作壁上观的傅凌清上前一步将人护在身后,挥手打掉指着自己的手:“你凭什么以为宋屿安会在原地等你,凭什么以为勾搭到一个傅逾明就万事大吉?你根本不知道你放弃的是什么,靠近的又是什么...”
没想到他会就这样冲出来,沈乔予一时反应不来,连带着丧失了一些语言组织能力:“你、你有什么立场...”
“确实,我和你没什么关系,没必要和你说这些,”傅凌清接他没说完的话,看向他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情绪,比愤怒厌恶更令人胆寒,“沈乔予,你自求多福。”
“我们两个之间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话未说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他的眼神重新回到宋屿安的身上,在他和傅凌清之间来回地看,话音在颤抖,“屿安,你和他、你们...真的...”
“我以为你是开玩笑气我的,”他说着,目光在二人身上打量,上下唇开开合合却始终碰不到一起,“你做下面那个?”
糟糕,傅凌清也说不清具体的缘由,只是一瞬颅内警铃大作,直觉沈乔予的这句话触及了宋屿安的逆鳞。
他下意识地再次挡在宋屿安的面前,没回头,不知道此时身后人的表情,只好背过手去捞着他的胳膊,轻轻用力,无声地说有他在。
他终于肯正视沈乔予一眼,眼神却满是不友善的敌意:“傅逾明的床是你自己爬的,现在来这玩藕断丝连想恶心谁?是想为自己的行径找借口,还是舍不得宋屿安的同情心?”
“你自己选择不要的,有的是人珍惜,”他轻轻放开宋屿安的胳膊,将面前的人一步步逼到店门边,长臂推开店门,“话说清了吗?以后你没资格再出现在宋屿安面前了,我做的主。你可以走了。”
店门开启的一瞬冷风倒灌进室内,宋屿安一激灵,终于清醒。
沈乔予怒视着离去,却似乎起不到任何威慑的作用。
他出了店门再回头,宋屿安已经转过身去收拾操作台,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他朝室外等候已久的一行人挥挥手臂,宋屿安打了好几年的那架鼓被抬进来。一行人被刚刚室内剑拔弩张的氛围吓住,无人敢往里面去,于是鼓被暂时放在紧邻门口的店面上。
看得出来负责打包的人下了功夫,生怕这一堆大家伙在搬运途中磕了碰了。
宋屿安看着用过多年却依旧被珍惜得光洁如新的鼓,心想所有的脸面都撕破后,最后的这一点可怜的“体面”,到底还能不能称得上体面。

咖啡机没有清理,水池里的杯子也莫名其妙又堆成了山。宋屿安怎么也没了收拾的心思,只好在店铺的三人小群里发了条消息,尽力装出轻快的语气:
「晚上来了朋友,懒得收拾了,明天辛苦二位美女!」
「哦对,记得再订几个新玻璃杯,今晚手滑,碎了几个。」
等检查完店里的门窗水电,傅凌清已经在门外等了他多时。见宋屿安走来,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牛皮纸袋,打开来看,竟装了几瓶啤酒。
宋屿安脸上看不出丝毫愧疚:“不好意思啊,咖啡是没得喝了,喝这个凑活凑活吧。”
走几步路上了江堤,寒冬末的深夜少有人往江边走,只有代表着一市繁华的午夜灯火落入江里,随着冷风荡漾。
心照不宣,无人提起刚才发生的事,傅凌清晃晃手里的袋子:“不回家啊?”
宋屿安向手心哈了口气,趁热揣进了口袋里:“你来找我,是为了让我趁早回家的?”
不是,傅凌清如实摇摇头,我巴不得你别回家——
或者把我带回你家。
而后突然陷入了一阵莫名其妙的沉默。傅凌清扭头去看宋屿安,却发现对方步履缓慢,边走边侧过头来注视着他。
“怎么了?”他问。
“刚刚...”宋屿安说,“谢谢你啊。”
傅凌清侧过头,不接他感谢的话,反而问起一个没头尾的问题:“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是...朋友?”宋屿安一时语塞,边缩脖子抵挡江上吹来的冷风,边揣摩着答,“炮友?”
傅凌清在他身后停住了脚步,宋屿安回头望他的时候他开口:“宋屿安,我想和你成为彼此之间不用再说‘谢谢’的关系。”
宋屿安接不上话,想往前走又一下子挪不动步子。只好就近趴伏在江边的栏杆上,转移话题:“你刚刚干嘛讲那些吓他...”
傅凌清想了想,大概说的是他要沈乔予“自求多福”的那些言论。
“我没吓他啊,我说的是实话,”他欲言又止,“傅家没一个正常人,最不正常的就是傅逾明。”
宋屿安望着他,要他继续说,傅凌清却怎么也不肯再开口了。
宋屿安催促:“嗯?说完啊。”
傅凌清摇头:“不想说了。怕说多了你又心疼,做一些多余的事情。”
宋屿安沉默了几秒,问了最后一句:“会出人命吗?”
傅凌清眉头一跳:“姓傅的的没牛逼到逍遥法外的地步。”
宋屿安头低下去又抬起,似是长叹了一口气:“那好,我不问。”
谁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养出来的默契,傅凌清从牛皮纸袋掏出里面的东西,轻车熟路,像在冰岛时一样拉开拉环递给宋屿安:“你千万别告诉我,刚刚都闹成那样了,你现在还在担心你那个前男友。”
宋屿安摇摇头,酝酿不出口的话,一张嘴就散在了风里。
于是他仰头灌一口酒,重新组织语言。这样来来回回几次,无言间,一罐顷刻就见了底。
傅凌清收回空罐,又递给他新的。没有一个人说话,无声的氛围里填满了重复的动作,他一次次地抬腕,喝得越来越急。
他仰头,脖颈抻成一条平滑的曲线,液体滑过喉咙,几乎看不到喉结的吞咽。
他就这么一口接一口地灌自己,傅凌清站在一边,不喝,也不拦。
每喝一口,宋屿安的眼睛就变得更红一些。等第三罐喝掉一半,他终于停下,易拉罐握在手里,手肘撑在栏杆上,平静地盯着不平静的江面。
只剩无声,持续的无声。
宋屿安的头猛地低了下去,五指插入发间,捏着易拉罐的手倏地收紧,肩膀开始轻微地颤抖,继而是几不可闻的吸气声。
断断续续,从克制、到愤怒。最后化为一声冲向江面的嘶吼,金属栏杆被一脚踹出了回响,还剩了一半的酒罐甚至没来得及留下一个漂亮的抛物线,便猝不及防地直坠向江底。江面上激起的水花矮矮一朵,转瞬即逝。
一直不曾言语的傅凌清终于上前,和缓缓滑落、跌坐在地上的宋屿安并排,坐在了掠着寒风的江边。
牛皮纸袋还攥在手里,另一只空荡荡的手掌抚上宋屿安的后脑,依旧不发一言,安静地将因情绪激动而乱飞的头发一点一点抚平。
宋屿安回头望望江面,刚刚垂直下落的易拉罐已经重新浮上了水面,随着江波摇摇晃晃。
他盯着那个易拉罐,说:“傅凌清,我好像做了一件很没有公德的事。”
“没事,”手心一下下抚过宋屿安橘粉色的发,竟生出了暖意,傅凌清话说得像安慰小学生,“我替你保密,没人看见。”
“可是那里面还有一半没喝完的酒,”宋屿安头埋进屈起的双膝,“好浪费啊——”
情绪在一瞬间爆发,竟就这么崩溃地哭起来,肩膀抽动不停,声音也不再压抑隐忍。
傅凌清当然知道所有的情绪源头不可能仅仅只是那半罐没喝完的酒,宋屿安哭成这样也绝非是因为心疼那甚至还没有十几块的人民币。
只是要找到一个合理的发泄口,真的太难了。
牛皮纸袋终于被丢在了地上,傅凌清又靠近了些,张开双臂将宋屿安完全包进自己的臂弯里。
号称自己二十七岁的男人在泣不成声,说话的声音像蒙了一层鼓面,夹杂着浓重的鼻音,叫他的名字:“傅凌清。”
他回:“嗯?”
“我没醉。”
“我知道。”
是真的没醉。说不出口的话、不敢付诸行动的事,哪怕一口酒也能成为助燃剂,这放在宋屿安的身上,屡试不爽。
过了一会又叫:“傅凌清。”
他又答:“我在。”
“我不常这样的。”
以前不能这样的。作为哥哥他要比宋屿宁更坚强一点,作为男朋友要比沈乔予更坚强一点,作为有家不敢回的自己,更要比前一天的自己再坚强一点。
委屈和担子压得再多再重,也不能哭。只要哭一次,就会垮掉。一旦垮掉,再想站起来第二次,难于登天。
“我知道,”傅凌清又说了一遍,“我知道。只有这一次,我一样替你保密,不会告诉别人。”
其实早就没新的泪飙出来了,但他头压在膝盖之间,迟迟没有起身。
原来有地方靠是这样的感觉。
傅凌清没把他从肩膀上赶走,他就这么一直心安理得地靠着。不知道又这样过了多久,久到他不好意思再继续靠下去,才终于起了身。
傅凌清揉揉发酸的肩膀,在昏暗的街灯下凑过去看宋屿安的脸,伸出拇指在他的脸上划了一把,沾了一指尖满是湿咸的泪,在宋屿安伤痕累累的唇上轻蹭了一下。
宋屿安痛得皱眉,傅凌清却笑了。
宋屿安抬着手背胡乱地抹脸:“笑个屁,很痛。”
“高兴当然要笑,”傅凌清语气和眼神都变得认真,“你终于肯把自己放到我面前给我看了,为什么不开心。”
宋屿安语塞,半天吐不出一个字:“...哦。”
哭也哭过,发泄也发泄完了,宋屿安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做,于是手臂用力准备起身,被下沉的力气拽了回去。
脸被捧在温热的掌心,傅凌清的吻覆过来,目的地不是嘴唇,最终落在了他满脸的泪痕上。
舌尖的触感落在皮肤上,又痒又麻。宋屿安推他:“干嘛。”
傅凌清勾着嘴角:“好咸。”
他身上依旧一身出席晚会时的西装,看样子确实是打算临时出来走走就回去的,所以连一件外套也没带出来。此时吹足了江边的风,多少也有些扛不住。
宋屿安手背贴上他的脸,冰得冻手。
他解了自己的外套要脱,被傅凌清按住。他不理,手上的动作继续:“明天发烧了别赖我。”
傅凌清起身,将宋屿安也从地上捞起来,闪身钻进宋屿安大敞的外套里,手向里一拢,一件外套将两个人裹得严严实实。
于是以这样的姿态向前走着,谁也不说目的地是哪里。
江边的路只有一条,沿着走下去总有能到的地方。有话没说完,于是两人都默认着就这么走。
“明明就住在上海,偏要骗我,说回了北京。”
肩膀揽不开,宋屿安被人趁机揽了腰,贴得更近:“我确实飞的是北京啊,没骗你。我回家看我妹。”
傅凌清没应他的话,脚步停在了一处路灯下。
宋屿安和他共享一件外套,无奈,也只能跟着他的步子停下。
“宋屿安,”傅凌清叫他的名字,他抬眼要回应,撞上一脸令人猝不及防的认真,“和我试试吧。”
试试...吧。
他清楚他大概听了八分懂,剩下的两分是他不懂装懂。
刚刚傅凌清在店里和沈乔予对峙的那些话,碰巧被他一字不落地全听进了耳朵里。他不能确定傅凌清的话有几分是说给沈乔予听的,又有几分是说给自己听的。
什么珍不珍惜那样的话,仿佛有东西在撬自己的心。而傅凌清说替他做主,他似乎也并不介意。
他知道人不能总囿于过往,人生苦短不过是一个及时行乐,他不抵触,只是暂时没有这样的心思和力气。
“你不爱沈乔予了,自然可以去爱别人,可以放纵、可以尝试,只要你愿意。”
话从年轻人的口中说出来总更好被人接受,傅凌清说着,仿佛他才是认真谈过恋爱的那一个,在这里用过来人的语气教育宋屿安——
“人找伴呢,这个事情就和买衣服是一样的道理,要试。就算当下合适,衣服有缩水的可能,人的身材也不是一成不变,随时都有变得不合适的风险。不合适了怎么办呢,换一件新的再买就好了啊,对一件旧衣服有什么愧疚的呢?”
傅凌清是个聪明人,此时不适合谈任何与感情相关的话题,尤其是刚刚与沈乔予见过面的两人之间。“找伴”是个很合适的说法,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你把头发染成这个颜色,难道不是因为我曾在机场提起过一句,不是因为你也相信,我们一定还会有第二次的相遇吗?”
酒是个好东西,不论是在维克镇的暴风雪夜,还是此时吹着冷风的黄浦江边,心情总是会因为这样一罐啤酒变得稍好起来。
或许明知道是人的作用更大于酒,但心里别别扭扭的,更愿意相信是啤酒有这样的奇效。
“和我试试看,好不好,”头顶的路灯光洒在傅凌清的头顶,宋屿安微微仰头去看,竟觉得暖黄的灯光将他的脸包裹得有几分温柔。他薄唇微启,又说,“从炮友做起也可以,我们慢慢再谈感情。”
宋屿安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再谈感情的勇气。
他没有回应傅凌清,只是答他:“不去你家,也不能去我家。”
傅凌清的眼睛笑得像一弯月:“好。”

最快活的时光最容易被发觉是南柯一梦,他从未触碰过像宋屿安这样莫测的人,他摸不透,自然也拿捏不到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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