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相逢(一块冻柿子)

陈煜率先寻了个地方坐下，看似只是陪宋知佑来的模样。但他也有许多想询问的东西，只是碍于关系原因，这些事都交由宋知佑来问了。
“昨天宋弘来了吗？”宋知佑问：“他态度咋样？挑你毛病什么的没？”
“来了。”宋鸣竹躺在靠垫上，缓缓道：“就聊了会天，能挑什么毛病。”
“豁！”方若衡愤愤道：“他那的确不是挑毛病，就单方面找茬！吵架声我特么在外面都听见了！”
听到这，陈煜皱起眉。
宋知佑忍不住骂了：“他就是有毛病。”
方若衡附和：“可不！”
陈煜看了下这只顾着骂的两个人，终是得自己开口问：“那——”
他一开口，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陈煜还想着自己的身份，一咬牙，喊道：“鸣竹哥，等你出院后还要跟你爸联系吗？”
宋知佑被这句鸣竹哥喊得抿起唇，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煜微眯起眼，见状，一把拉起宋知佑的手，偷摸摸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
宋知佑吃痛，狠狠瞪了陈煜一眼。
“会。”宋鸣竹在这时说：“不过我也打算离开了。”
原本在小朋友式打架了两个人，听到离开二字立即变了脸色，架也不打了立即看向了宋鸣竹。
“嗯？”
宋鸣竹被看得愣了一秒，随后立即想起自己话里的不良歧义，连忙解释：“是想跟安穗一起去另一个城市生活看看，这也是心理医生给我的建议。”
宋知佑松了口气：“这样啊。”
方若衡问：“可这样的话，宋弘应该不会同意吧？”
“是肯定不会同意。”宋鸣竹说，“所以我打算到时候偷偷走，等到了其他城市定下来后，再联系他。”
宋知佑不满：“干嘛还要联系他？”
“因为他终究是我爸爸。”宋鸣竹垂下眸，说：“他养了我这么久，虽然，嗯，我不能完全不管他。至少他在我身上花的钱，都还是要还给他的。”
说到这，宋鸣竹朝他们露出个淡淡的笑容：“不过不会怎么见面了，一年最多一次，你们放心。”
方若衡撇了撇嘴，没再多往这个话题上聊，而是问：“你出院后直接走吗？”
“也没有，还想去做个事。”宋鸣竹说：“想去墓园给陈煜烧个正式点的道歉信。”
陈·披着梁叙皮的·真·煜，听到这话，猛地一顿。
宋鸣竹又问方若衡：“到时候小佑还跟我一起去烧纸，你要一起吗？”
陈煜的视线缓缓移向宋知佑：“？”
宋知佑猛地转头，虚张声势地咳了两声。
“可以啊。”方若衡说，“不过我觉得你烧道歉信也没啥用。”
陈煜心中默默点头。
方若衡认真道：“毕竟他就一圣父，估计气早消了。”
陈煜：“？”
宋鸣竹：“啊？圣父？”
方若衡点头：“对啊！我之前生你气他还疏导我来着，可不就圣父嘛！对谁都一副没有脾气的样子。”
陈煜：“……”
陈煜捏了捏手里的水瓶，忍着想砸过去的冲动。
宋知佑则咬着唇憋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方若衡，完全不敢去看陈煜。
方若衡越说越起劲：“而且就他那性子，若有神鬼一说，绝对是上天庭，指不定现在已经投胎到那个富贵人家家里去了。”
宋知佑眉心一跳：别说，方若衡还说得有那么百分之八十的对。
陈煜已经没得表情了，默默地喝下一瓶水。
宋鸣竹听完后也觉得有道理，但仍然坚持：“还是得去烧，毕竟也要离开淮市了，跟他再好好告个别。”
陈煜一顿，看着眼前牵挂着自己的友人，眼眶微微发酸。
方若衡赞许地按着宋鸣竹的肩膀，说：“我等着出院那天接你一起去，好好复健啊，明珠！”
宋鸣竹被这外号叫的一愣，随后扬起嘴角，笑着抄了个枕头砸过去：“去你的！说了不准喊我这名儿！”
陈煜和宋鸣竹待到了近晚上八点，宋弘快来的时候才离开。
之前为了不在路程上浪费时间，周末基本都是直接在附近的酒店开了间双人房住下，哪怕现在宋鸣竹并不需要长时间照顾了，但这也成了二人的习惯。
所以今天两人也不打算回宿舍，直接走去了附近的酒店。
宋知佑将书包一置，边拿作业边高兴地看向陈煜：“感觉哥最近真的开心不少，他今天笑容有那么大。”
说那么大的时候，他把作业一放，连着两个手一起划了个朝他的圈儿，然后跟着笑嘻嘻道了声：“真好！”
“是啊。”陈煜将外套一脱，感慨道：“安穗来了之后，对他改变挺大的。”
“嗯嗯！”宋知佑点头，想了想，冲过去抱住陈煜，然后仰头朝人脸上吧唧了一口，说：“这可能就是爱情的力量吧，也不知道他们进展到哪来了，有没有我们这么快。”
“什么快？”陈煜笑盈盈地看着来人。
“就——”宋知佑这回直接朝陈煜嘴上亲了一口：“这样啊！”然后嘟囔道：“你就是让我故意亲你吧？”
陈煜笑：“我是想看看我两进展指的是不是一样。”
宋知佑：“一样吗？”
陈煜摇头：“不太一样。”
宋知佑反驳：“啊？怎么可能不一样！”
“哪里一样了。”
陈煜失笑，然后将人搂得紧了些，说：“明明之前那么辛苦的帮过你，这转眼就不认账了？”
宋知佑一怔，脑海里登时浮现出当时的场景，他求着让煜哥帮忙，然后在煜哥的手里出来。
砰地一下，他脸再次红了起来。
“我，我没不认账。”他说完，硬性地转开话题，将头扭到一边：“我还要去做作业。”
陈煜看着宋知佑这一系列的反应，低笑出声。
本以为亲了那么多回，应该已经都适应了，没想到小邻居还是那么容易脸红。
“认账的话就等会再写。”他将人束着不放，然后坐到沙发上，亲了口宋知佑那红红的耳垂说：“我们还有账没算完呢。”
宋知佑就这么顺势坐到陈煜的大腿上，忽地升起一股不良的预感：“什、什么账？”
“你要和宋鸣竹去给我烧纸钱？”
陈煜一手往下。
宋知佑今天穿了个运动裤，很容易就被脱了下来，白皙的皮肤触到空气的那一瞬间，令他打了个颤。
明明房间空调的温度开得足够，但那带着凉意的手抚上的一瞬间，他还是忍不住抖了下。
“我那时，唔，”
他本想据理力争，可刚开口身子就软得直接倒在了陈煜的胸膛上。他不禁委屈：“只能这么说啊。”
“以前烧过吗？”陈煜又问。
他的声音如他的动作般，缓缓地，不疾不徐，却又带着极致的蛊惑性。
宋知佑闷声点了点头：“嗯。”
他用手搂住陈煜的脖子，忽然发现，这回这人又跟上次一样，衣冠楚楚，而自己……
真是要命。
“经常去吗？”
“唔，经常。”
宋知佑说完后不禁想，算账真是个细致活。
要细细划着下珠，偶尔再跟着计算的进度再拨一下上珠，每一步都还要精确到点上，这算账的进度才能往前推进。
“你之前托我许的愿望达成了。”陈煜吻了下身边人的面颊，突发奇想地问：“年级第二，能有奖励吗？”
宋知佑深吸一口，不敢说没有。
毕竟此时，他的算珠还掌握在这个坏商人的手上。
“好……”
他颤声道，一个字拐了好几个弯：“什、什么奖励？”
陈煜看着小邻居湿漉的双眸和泛红的面庞，一个想法在他脑海里腾升出来。
他一窒，边加快手中算数的进度，边将那想法按了下去。
“你想想？”陈煜哑声问。
话音刚落，宋知佑身子忽地一僵，计算进度完成。
他将头埋进陈煜的胸膛里，由着陈煜抽纸替他擦拭，整张脸面红耳赤。
他也萌生了一个想法，却羞于出口。
“没有的话，欠着也行。”陈煜擦完后，用另一只手拍拍宋知佑的小脑袋。
“有的。”他连忙道，“我……我……”
纠结了半晌，还是说不出口。
宋知佑抿唇，索性直接将手往下伸。
隔着布料碰了碰另一块算珠，然后将拉链一拉。
三回过后，他们也从沙发躺到了床上。宋知佑算得手都酸了，他问：“奖励可以吗。”
陈煜的脸上也透着薄红，他没回答，直接将人拉到跟前，吻了下去。

无论是哪一方，这份心理上的刺激和愉悦，都是拥抱和接吻无法比拟的。
宋知佑看着素来冷静自持的陈煜因自己而动情，面庞因自己而红润，声音因自己而沙哑，心跳的快要爆炸。
他头一回感觉自己像个掌控者，不禁抓着人吻了一遍又一遍。
还要故意去问：“奖励可以吗？舒服吗？”
然后被陈煜按在床上，吻得喘不过气来。
两个人腻歪到了深夜，但还是凭着高二生的自觉和意志力，冲了个澡后就坐到桌子前赶作业。
直到这一刻，宋知佑深刻体会到了，酒色误人这四个字的含义。
他的手又酸又涨，别说写字了，握都很难握得上。
可他不是君王，想不早朝就可以重新躺回温柔乡里，他只是个苦逼的高二生，做完了力气活还要赶作业的苦逼高二生。
他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旁边那个已经进入状态开始刷题的某人，瞬间气不打一出来。
他立即抬起脚，然后朝某人的小腿肚上轻轻踹了过去。
“嗯？”陈煜停笔看他：“怎么了？”
宋知佑气鼓鼓地抱怨：“你太久了。”说完将手伸了过去，略带委屈道：“好酸。”
“怪我怪我。”陈煜停下笔，笑着将人的手臂握住，揉了揉：“要不我替你写作业，你先睡？”
宋知佑眼珠一转，满意地点了点头。
但他才不会去睡觉，期中考已经落后一大截，不能再让这家伙卷过他。
于是，趁着陈煜替他写作业的功夫，他吭哧吭哧坐到床上，看起物理笔记来。
只是物理真的好难，笔记也真的枯燥，记了没一会儿，眼皮就开始上下打架。
他索性又起身转了两圈，待清醒一些后，又坐回了陈煜旁边来记笔记。
陈煜这时已经做完自己那一部分的作业，准备模仿宋知佑的笔记再誊抄一份。
这并不难，因为以前小邻居就喜欢模仿他的字，这些年一直没太大变化。
只不过……
他看了一圈，笑道：“你的字怎么松松垮垮的？”
宋知佑放下笔记本，瞅了他一眼，就差把你管我三个字写脸上了。
他又补刀：“还矮。”
宋知佑：“……”
宋知佑将笔记本一放，恶狠狠踹了陈煜好几脚，这才解气。
陈煜见把人逗得炸毛了，也不说话了，安安静静抄了其来。
两人一齐学到了将近两点才上床睡觉，睡到第二天八点的闹铃一响，又起床继续学。
宋鸣竹情况转好后，两人从最初的两三天去一次，到现在两周、三周才去一次。更多的时间都留在学校学习。
随着天气的逐渐升温，面对高考的紧张感和心理压力，也从高三蔓延到了高二，哪怕课间短暂的十分钟休息时间，也有不少同学坐在位置上刷题。
陈煜和宋知佑更加，之前就不怎么浪费周日，现在是连睡觉时间都排进了计划表里，争分夺秒地把之前落下的知识记熟记通透。
不过好在，期末考的成绩没有辜负两人的努力，一个拿回了年级第一，一个争上了年级第二，期间分数只相差了十几分。
宋知佑头回拿到年级第二，开心地在公布栏前拍了好几张照片，说要发给何淑月跟宋鸣竹看。
发完后又特地设了个新的相册，把照片存了进去,随后嘟嘟囔囔道：“做个纪念，下回我可就能拿第一了。”
“好好好。”陈煜笑着看他：“等到高三，整个第一绝对都是你。”
宋知佑扬起下巴，轻轻哼了一声：“我也觉得~”
期末考结束，大家也轮番收拾行李回家了。
在离开学校前的那刻，陈煜看了看整个校园，心想，下次再来，就是高三生了。
想到他能继续备战之前没能参加的高考，陈煜的心都澎湃了起来。
但在成为一个高三生之前，还有个更重要的日子要过。
那就是，小邻居的生日快到了，就在暑假，就在盛夏，这个充满了阳光和温暖的日子里。
宋知佑对生日并没有什么期许，之前与他来说，无疑是又在这世上活了一年的证明。
恰巧又在假期，不用应付朋友。
每到这个日子他最想做的也不过学着陈煜那样，同何淑月一起吃个生日蛋糕，就当是庆祝完了。
所以当陈煜问他生日想怎么过的时候，他大脑短暂的空白了一秒。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陈煜一眼就看出宋知佑的困惑，也开始默默琢磨起小邻居的生日来。
他最初是想过二人世界的，只是中间出了那么一段小插曲（1），让他不得不放弃了原先的想法。恰好这时碰上宋鸣竹出院的大喜日子，陈煜一合计，索性把大家聚在一起热闹下好了。总比让小邻居跟何淑月继续待家里强。
所以在宋知佑生日那天，迷迷糊糊起床下楼取了个快递回到家，刚推开门，就被躲好的陈煜和宋鸣竹放的礼花炮给下了一跳。
彩带飘了满身，宋知佑彻底清醒，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客厅的电视突然滋啦一声响起。
宋知佑怔怔看去，就看见荧幕上出现何淑月的声音，对着他，温柔地说了声：小佑，生日快乐。
再是宋鸣竹，他仍坐在轮椅上，特地选在了一个漂亮的荷花池塘边，带了些紧张地对他说了声：生日快乐。
后来还有乔云帆、孙馨月和葛茹茹他们，因为只录了一个视频，没有来现场，所以叽里咕噜说了一堆，什么天天开心、成绩第一之类。
宋知佑从最初的惊讶和满眼含着笑意，再到后来抿起唇，眼眶微微湿润。
到最后，看到镜头上出现陈煜的面庞时，眼泪默默地划了下来。
还未来得及说声感谢，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气势如虹的“小佑”二字，将他吓了一跳。
他急忙转身，就看着方若衡那他证件照做了个大半个人高的，背景为大红玫瑰的，下方写着生日快乐（宋体黄色加粗）四个大字的海报出现在他面前时，刹那间，啥情绪都没了。
方若衡眉一挑：“生日快乐小佑！够不够惊喜？”
宋知佑：“……”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是惊吓。”
方若衡颇感失落：“看来柏老师的生日不能这么弄了。”
宋知佑太阳穴一跳，友善道：“若衡哥，劝你别。”
陈煜在旁边微微扶额：“海报先收了吧。”
方若衡听话地卷了起来：“哦。”
这一回小佑的生日，虽仍然在家过，气氛却和之前全然不同。尤其在宋知佑将蛋糕抹到方若衡脸上，报那海报之仇时，笑得特别痛快开心。
还有那个生日快乐的录像，他也将它郑重地收了起来，放进了跟陈煜有关的，里面装的都是地震了也要抱着它走的箱子里。
还有还有，平生第一次收到宋鸣竹惊喜准备的礼物，是一个可爱的白色小狗陶瓷罐。
还有还有还有，他在送陈煜离开时，二人偷偷在楼梯口接了个胆战心惊地吻。
四下没人，宋知佑整个身子都快粘到陈煜身上去：“我的礼物呢？我的礼物你还没给我。”
“在呢。”陈煜从包里拿了一个红色的锦盒出来：“打开看看。”
宋知佑打开，是一块白玉。
圆柱形的，通体莹润，宋知佑小心翼翼拿起来，上面还搭着一条红绳，正好能系在脖子上。
就是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还有一块在这里。”
陈煜将戴在脖子上，藏进衣服里的玉掏了出来，然后将这块带着温度的羊脂玉，跟那块白玉碰在了一起。
一样的大小，只是一块上面刻了字，一块光洁无暇，十分纯净。
陈煜身上这块是赵兰芳在过年时赠他的，装着满满的祝福。
他不习惯戴玉，总觉得跟他不搭，所以把手镯变成了项链，系在了脖子上。
但他看到玉的第一眼，就莫名地很想给小邻居也买一块，细腻无暇的汉白玉，戴在小佑的身上，应该很好看。
于是，等到暑假的第一件事，他便是去找买玉的商铺。因为怕赵兰芳疑心，所以他都悄摸摸的独自去找，找了好几家，终于找到了买同款玉的店铺。
但这还不够，买了玉后，又徒步上山，请庙里的合上帮忙开关，并求了条红绳，将原来的那条替换，小心翼翼地穿进了这块玉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