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相逢(一块冻柿子)

陈煜：“……”
陈煜扶额：“您来再说吧。”
最后，等赵兰芳来的时候，这场原原本本的是为陈煜开展的，防止早恋而开展教育谈话，变成了防止赵兰芳打钱，苏老师受贿的防腐败谈话。
苏老师有些心累，她叫家长来，也是为了应付徐主任那龟毛下的指令，从而走个过场。
这都临近高考了，哪怕是早恋，也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到时候在班上做个自我检讨就行。
可她万万没想到赵兰芳反应竟会是这样，幸好没跟赵兰芳提照片的事情，不然以这性格，估计得把那人给撕了。
不过跟何淑月的谈话就很舒适，面对这样有分寸的乖学生，和讲理的家长，按部就班的说上几句做个记录后，就将话题聊到了高考上面。
宋知佑跟何淑月在办公室跟苏老师谈话时，陈煜就找了个隐蔽且看得到的地方守着，等他两出来。
但还没待一会，突然听到一阵细小的争执声。
他将耳朵倾过去，便听到了施蕊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施蕊问：“你别说不是你，那、那张梁叙跟宋知佑在一起那啥的照片，就是我两一起看到的。”
“对，没错。”
女生的声音很低，但陈煜还是听了出来，是施蕊的好友，曲莹。
曲莹也不能理解：“你当时看到那画面后哭成什么样你都忘了吗？你为什么还要质疑我为什么这么做？”
“我哭你也不能这样啊。”施蕊急道：“你把那种照片发班里，你没听到班上是怎么议论他两的吗？这都要高考了啊！！”
“我就是知道要高考了！”曲莹恶狠狠道：“梁叙以前本来就喜欢你，现在又突然换了个人喜欢，还说失忆，我看他就是装得！而且那次你快摔到，梁叙他还扶你，他不喜欢你为什么要扶你？他那就是在赤裸裸的吊你，要你自愿去做小三！”
施蕊无语了，登时觉得极其的不可理喻：“你在说什么？我跟梁叙从没在一起过，他不喜欢我不是很正常吗？而且……”
说到一半，施蕊突然哽住，她也不想说了：“你去给梁叙和宋知佑道歉。”
曲莹惊了：“你说什么？我为什么要跟他们道歉。”
“就凭你做的事，就得去道歉。”施蕊顿了顿，语气坚定：“我也要去道歉。”
“不行！”曲莹听到施蕊要道歉就慌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我道歉就是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当然有——”
施蕊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开了。看着宋知佑和何淑月两人从办公室出来，他两立即住了嘴。
二人正想离开时，苏老师叫住了她们，语气算不得很好。
“曲莹，来我办公室一趟。”

第70章 不可能原谅
也许是之前梁叙犯错太多，赵兰芳在这件事上看得极开，听到苏老师强调不会退学后，反倒还说陈煜争气替他省钱了。
但何淑月显然不是这样性格的人，虽电话里没说什么，但他还是担心。
担心何淑月接受不了而难过，也担心小佑被说。
于是，等施蕊离开后，陈煜也加快脚步，想追上何淑月和宋知佑。
如果真要被骂的话，骂他好了。
或者实在受不了，打他几下出出气也行。
陈煜真是这么想的，可还没等追上，手突然被抓住，下一秒，整个身子被猛地一拽，猝不及防地跌向旁边的观赏树的后边。
观赏树很大，足以罩住两个人。
他看着拽着他手的男人，愣住了。随后不解地喊了声：“柏老师？”
刚刚那一拽已经废了柏笙不少力气，他半靠在树上，一边转手腕一边说：“在训话呢，你去不是火上浇油？”
陈煜听到“训话”二字拧起眉，更想走了。
柏笙自知拽不动他，继续说：“方若衡在那蹲半天了，你不去，顶多说两句，你去了，那野狗指定把你揍一顿。”
陈煜：“……”
陈煜听到方若衡在，便停下脚步。倒不是怕被骂，只是方若衡跟何淑月都挺护短的，两个护犊子的凑一起，小佑应该不会怎么样了。
而且，方若衡自己就是同性恋，也能开导下何淑月。
想到这，陈煜微微放下心来，探头往那边看去。
方若衡身穿一身机车服，手叉着腰，瞪着宋知佑，嘴巴一张一合不知说了什么。
陈煜耳朵朝那边倾过去了些，便听到方若衡痛心疾首的一句：“你这事干的，你再想你煜哥，也不能找个低配2.0做替身啊！”
陈煜：“……”
柏笙显然也听到了，惊奇道：“你们还玩替身文学呢？”
陈煜：“……”
陈煜一时不知怎么解释，捂脸，蹲下身：“不是。”
而另一边，宋知佑也纠正方若衡：“不是什么替身，你想多了。”
方若衡气道：“你就继续骗你自己吧。”
柏笙也拍拍陈煜的肩：“你就继续骗你自己吧。”
陈煜心梗，扯了扯柏笙的衣服：“柏老师，我们走吧。”
柏笙以为陈煜戳到痛处，不愿再看，便连忙答应了下来。
二人慢悠悠走到宿舍楼下，期间，陈煜一直等着柏笙开口说话，毕竟柏笙怎么说也是老师。可柏笙一句话都没有，只在要分别时说：“明天的检讨备好点，徐主任会到你们班上去听。”
“好。”陈煜点头。
柏笙转身要走，可临时不知道想到什么，又转身看向他，试图安慰：“其实替身上位的现象还是很多的，更何况那个什么煜如今也死了。你放宽心。”
“……谢谢。”
陈煜心情复杂地道完谢后，问柏笙，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柏笙定睛看了下陈煜，明白过来，笑着说：“我跟苏老师早就看出你两在一起了。”
陈煜怔住。
柏笙点头：“估计就方若衡那傻子没看出来吧，没说是因为相信你们知道现在什么是最重要的。”
陈煜喉结一滚：“现在最重要的，是高考。”
“没错。”柏笙走上前，拍了拍陈煜的肩：“所以，加油。”
陈煜坚定点头：“好！”
就像柏笙说的，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高考。
所以，哪怕出柜这么难的事情，何淑月也因此忍了下来。
最后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也在苏老师的周旋下，变成了在班上简单念个检讨算结束。
但哪怕如此，徐主任也要特地过来，盯着这个流程的进行。
陈煜从没写过检讨，上网搜了好几个模板才东拼西凑成了现在这份。
他总觉得自己的检讨写的不太对，但宋知佑说没关系，就这么念。于是，他在徐主任那犀利的目光下和众同学门的注视下。摊开写了满满一整页的检讨书，忧心忡忡地开口：
“今日，我，高三清北班学生陈、梁叙，怀着愧疚和懊悔的心情站在这里，我深刻的检讨自己。我不该明目张胆地跟本班的宋知佑同学在高考前谈恋爱还被拍下来。”
此话一出，众同学哗然。
宋知佑虽做好准备，但对上不少同学们看戏的目光时，还是忍不住捂住脸，耳尖通红。
徐主任气得眼睛一瞪，这特么是检讨还是当众告白呢？
“我深刻的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我不能让早恋耽误我这么多时间，应该花更多的精力在学习上。”
众同学：“……”他妈的，已经年级第一了还说这个，谁来管管这个凡尔赛啊！
陈煜又陆陆续续念了一堆，怎么念，怎么违和。
毕竟这两人谈归谈，一没影响自己的学习，二没影响别人的学习，实在做不成反面教材。同学们越听，越觉得是在凡尔赛他们。
好不容易念完，陈煜正要下台时，徐主任猛地叫住他：“就没了？”
陈煜答：“没了。”
徐主任冷声提醒：“你们除了早恋，还有呢？”
陈煜对上徐主任鄙夷的眼神，终于明白过来这人是什么意思了。
他顿了顿：“是有话没说。”
徐主任这才满意地抬起手，双臂抱胸，静静地看着陈煜重回讲台。
然后就听见陈煜十分真挚地冲大家说了句：“希望大家以此为训，不要学我早恋，高考才是最重要的，祝大家都能考到一个理想的成绩。”
徐主任咬牙：“……”
接着，就是宋知佑上台检讨。
他也没检讨过，原本跟陈煜一样准备了一整张纸的检讨书，但看着徐主任对待煜哥的态度后，临上台前突然不爽起来。
于是将检讨书一置，开始了自我发挥。
其第一句话就是：“我检讨，自己跟梁叙同学的早恋行为，但我并不为自己的性取向道歉，在这点上，我觉得自己没错。”
此话一出，在场的同学顿时安静了。是那种，人都静止的安静。
几秒过后，不知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嗷了声“好！”后，众学生开始集体拍起手来。
徐主任已经气到头疼，手一甩，愤愤走出教室。苏老师见状，调整好自己憋笑的面容后，连忙跟了上去。
等苏老师回来时，宋知佑刚念完检讨下台。同学们都乖乖坐在位置上，觉得检讨的流程走完之后，就可以开始今天的课程了。
但苏老师并没开始讲书本上的课，而是站在讲台上，环顾四周后，说了句：“还有一个人没有上台。”
“啊？怎么还有人”
“谁啊？也跟这事有关？”
“他们之间难不成还有第三者？”
同学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却仍然不见有人上台。
苏老师继续说：“我希望你自己主动站上台来检讨和道歉，就像我昨天跟你说的那样……”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结果，梁叙跟宋知佑早恋，他们所承担的就是影响学习、被叫家长，你也一样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不然你近日的行为，就会变成一颗种子，永远扎进你的心里，怎么也过不去。”
“孩子，躲在黑暗里是不能万事大吉的，我们作为人，要正当、坚定的活在阳光下，你听到了吗？”
苏老师的声音很缓，却带着力量。她说完之后，就安静地站在讲台上，等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在所有人等得快抓心挠肝的时候，曲莹站了起来。
她在众人的目光下，一步一步地，走到讲台上。
对上苏老师期待的目光的瞬间，她的眼泪泊泊涌了出来，刚开口就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
“照片是、是我故意拍的，我之前还想着发在贴吧上，但、但没发出去……”
曲莹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惊了，包括施蕊。
发在贴吧上，那可是全校都会看到的事情了。
曲莹还在一声声的道歉，她还提到了之前主导的贴吧事件。
陈煜听着听着，脸却一点点冷了下来。
哪怕面前这个人是真心的悔过，他都不可能不生气。
上一次贴吧事件，小佑被那些人骂得有多难听，他至今都还记得。而这一次，照片的事情让他跟小佑被迫在家人面前出柜，如果照片还发到贴吧上的话……
陈煜简直不敢想象，这个事件会有多恶劣。
曲莹说完后垂下头，也没说希望求得原谅的话，连忙走了下来。倒是同学们都看向了陈煜和宋知佑，似乎在等他们一个原谅的回答。
但没有人给答案，宋知佑的脸色也算不得好看。
就在这时，下课铃响了起来，陈煜跟宋知佑同时其身，二人对视一眼后，一齐走出了教室。
施蕊看着两人的背影，也急忙追了上去。
她知道曲莹不敢，所以想去替曲莹求一份原谅。
毕竟曲莹做得再不对，这一切行为都是为了她，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根本没办法置之不理，况且她们还是很好的朋友。
可在过去找人的时候，她心里也打着鼓。
总觉得成功率会很低，果不其然，当她出现在他们面前，还没来得及将请求的话说出口时，就被拒绝了。
只是拒绝的人不是宋知佑，而是转进清北班后，就一直好脾气很好说话的陈煜。
“施蕊，我不可能原谅她。她也需要时刻记住为别人带来伤害后自己所承受的痛。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再犯，”
陈煜语气很冷：“而且，我也不可能原谅一个伤害我男朋友的人。”

包括宋知佑。
他都做好如果煜哥原谅的话，那他也原谅好了的准备，没想到煜哥果断拒绝，还因此冷下脸来。
宋知佑心砰砰的，他都不记得上次煜哥冷脸是个什么情况了。
这样好脾气的一个人，这样温柔的一个人，却因他的事情冷下脸来。
这种感觉，就像是突然抽到了一个稀有的限定盲盒。由于太稀有，太喜欢，从而抚平了自己先前蹿出来的一点难过和不开心。
他怔怔地望着陈煜，这一下，他都感觉自己要长恋爱脑了。
哦不对，他本来就是个围着煜哥转的恋爱脑。
等施蕊离开后，他突得凑到陈煜跟前，说：“哥，你刚刚是发脾气了吗？”
“嗯。”陈煜不太开心地应了声，忽然反应过来：“是太严肃了吗？我刚刚吓到你了吗？”
“没有没有。”宋知佑连连摇头，拉起陈煜的手，学着他的方式捏了捏。
这是他们之间的小动作，就在陈煜以为宋知佑是在安慰他的时候，忽然听到小邻居踌躇地说了一句：“你要不，再发次脾气吧？”
陈煜不可思议地挑起眉：“什么？”
宋知佑嗤嗤笑了笑，好看的眼睛弯了起来，就连泪痣也弯成了月牙儿：“没、没什么。”
照片事件在这场检讨会之后就结束了，曲莹在请了两天病假后也回到了学校，只是肉眼可见的整个人都缩了一些，不太敢同人直视，看到有人在聊天就飞速躲开，生怕别人在议论她的事情。
但除了发酵的那两天有人聊之外，之后就基本没有人再提及过了。
倒不是同学们不八卦，不好奇，而是临近高考，面对那写不完的试卷和背不完的知识点，都没得太多八卦的心思。
况且同窗这么多年，实在没必要在高考前几天给人难堪，所以同学们也都默契地不再提及当初的事情，陈煜跟宋知佑更是不会说，但曲莹心里是作何感想的，是庆幸还是煎熬，就无人能知晓了。
倒计时10天的时候，时间已经不能按天来计算了，而是开始按分按秒来计算。
在这样的状态下，仿佛厕所多上一分，起床多赖一秒，都成了莫大的过错。
倒计时3天的时候，全市都挂起了高考加油的横幅，老师也开始反复强调进考场应带的东西和一些做试卷的细节问题。
倒计时2天的时候，老师开始给大家疏通心里压力，叮嘱这些天一定要睡好、休息好，不要焦虑，不要紧张。
倒计时1天的时候，同学们上完最后一节课，将书桌收拾好后，迈着略微沉重的步子回到宿舍。
面临即将到来的高考，饶是陈煜，也总担心迟到或者东西没备齐，半夜频频醒来好几回，看着窗外的天空如墨一般时，这才深吸一口，转身再次闭眼，试图睡去。
倦意好不容易袭来，他隐约感受到了门被推开。
是宋知佑，轻手轻脚地爬上了他的床。
陈煜微微抬眸，对上宋知佑的视线。
“我……”
宋知佑心里一凛，以为自己吵着了陈煜睡觉，正想道歉时，下一秒，陈煜抬手，将他搂进了怀里。
感受到胸前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时，宋知佑终是闭上了双眼，迟来的感受到了一丝困意。
二人拥抱着彼此，终于睡了个好觉。
高考当日一大早，学校门外就挤满了来送行的家长们。
陈煜一眼就看到了一身旗袍，打扮得极其隆重的赵兰芳，还有站在赵兰芳身边，一身西装的梁成峰。
“儿子！”赵兰芳见着他出来，就扯着嗓子激动地朝他连连招手：“咱们别紧张啊！平常心，你不管考啥样我跟爸爸都爱你！”
她虽说着不紧张，可攥紧的手和差点喊劈叉的嗓子，无疑不表现了心中的忐忑。
陈煜朝他应了一声，大喊：“好！我会的！”
宋知佑也第一时间看到了何淑月，也穿着修身的旗袍冲他笑着挥手：“小佑，加油啊！”
“嗯！”宋知佑猛点头，下一秒才注意到，来的人不只有何淑月。
还有特地穿了件大红色T恤的方若衡，和已经拄着拐杖，艰难挤进人群的宋鸣竹……
在何淑月那声加油后，他两撑起手，将一道横幅举了起来，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小佑放心飞，清北朝你追！
举还不够，两人跟何淑月眼神一对，大喊道：“小佑放心飞，清北朝你追！”
“擦……”宋知佑脸都红炸了，不少人朝他看了过来，他大喊：“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