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困倦了,还是受到了惊吓,亦或是因为刚才被人说是小傻子不高兴了,他瘪着嘴一张小脸上满是委屈,像是下一刻就会哭出来似的。
季浮沉眼睛一酸,却犹豫着没有上前,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他这一抱只怕就很难回头了。这份责任太大,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担得起,可让他一走了之,他又狠不下心。
周岸看出了他的心思,上前一把将小家伙抱在了怀里,大步出了门。
“你干什么?”季浮沉跟在他身后。
“我看他不哭不闹挺乖的,带回去给小馄饨他们作伴呗。”
季浮沉:……
“你……你是要收养他吗?”
“我还以为你是这么想的呢,原来你没想好啊?”周岸顿住脚步,“要不还是送回……”
“别别别。”季浮沉一把抱住周岸的胳膊,“我想好了。”
“先说好了,带回去可以,他吃的喝的从你月钱里扣。”
“没问题。”季浮沉连连点头。
周岸想了想又道:“我也可以出一半。”
季浮沉:……
大当家这是要和他合伙养小孩?
周岸取了一匹马来, 将另外一匹留给了报信的人。
“抱好。”他找了一根束带,在季浮沉和小荣宝身上一揽,将这一大一小两人束到了一起, “绑一下安全,一会儿在马上别颠下来摔着。”
“我们要去哪儿?”季浮沉问他,“真的不用回去报个信吗?”
“你平日里与赵路和侯东混得最熟, 怎么到了这种时候反倒不信任他了?”
季浮沉:……
这和信任与否没有关系,他只是不放心罢了。
“上马。”周岸将季浮沉托上马背,自己也跨了上去, 随后一夹马腹, 纵马没入了夜色中。
小荣宝趴在季浮沉怀里,不哭也不闹,一会儿就睡着了。季浮沉一手护着他的小脑袋,心中很是好奇,想知道这样紧要的关头,周岸到底有何打算。但对方打定了主意要卖关子,他只能暂时按捺住心思。
今晚月光很亮, 骑在马上隐约能看清路。
周岸骑术很好,一路稳稳当当,最后停在了一处山门下。
那处山门旁边还设了守卫, 守卫听到马蹄声时便已经有所警觉, 待周岸勒马后便持着刀上前盘问。季浮沉注意到, 他们守山门的共有两人,但在山门的不远处还设了第二道守卫。想来那第二道守卫是司瞭望之责, 一旦发现山门处发生变故, 方便直接上山报告情况。
单从这山门处的防卫设置便能看出来,这地方的主人有点本事。
“来者何人?”守卫隔了几步远问周岸。
“叫你们大当家的来见我。”周岸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道。
他这话有些狂妄, 若是换了旁人,守卫多半要动怒。但对方借着火把的光线,看到他马上还带着一个漂亮白净的小公子,对方怀里似是还抱着个娃娃,这人就有些纳闷了。
“你且报上名来,我让人去通秉。”守卫道。
“你就说有个姓周的,拿了一把长刀,他听了自会来见我。”
两个守卫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快步上了山。
“这地方不会是蟠龙寨吧?”季浮沉小声问周岸。
“哈哈。”周岸失笑,“你还是挺看得起我的,真当我会这么托大,只身来闯蟠龙寨的山门?”
他倒不是不敢,只是眼下还带着季浮沉和小荣宝呢。
“还记得你看过的那份舆图吗?上边标了几个山头?”
“呃……四个?”季浮沉问。
“那帮流寇要落草,列出的自然是此地数得上名字的几个山头。黑虎寨你已经知道了,剩下的除了蟠龙寨,就是清风寨。”周岸耐心朝他解释道:“这清风寨虽然地方不大,占的这山头也不怎么好,但他们大当家曾经也是个行伍之人,练兵有点本事。”
听周岸这么一说季浮沉隐约想起来,在原书中,这个清风寨曾和凤鸣山短暂地合作过。虽然两寨算不得是同盟,但周岸似是很欣赏这清风寨寨主的为人。
两人正说着话,山上便下来了一行人,为首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因为光线的问题,季浮沉没有看清他的长相,但从身形来看这人魁梧健硕,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阁下可是周大当家?”对方尚未走近,便拱手朝周岸问道。
“我急着赶路,就不下马与你寒暄了。”周岸坐在马上朝他一拱手,“叫你下来是有个情报要告诉你,换了旁人传话怕你不信,我便亲自跑了一趟。蟠龙寨今晚倾巢出动,寨子里应该没留多少人。”
“周大当家怎知?”
“话我留下了,信与不信全凭你自己。若你信了,蟠龙寨的地盘归你,缴来的东西分我三成,若是不信,明日一早找人去打听一下,也好知道我没哄你。”
周岸说罢一抖马缰,带着季浮沉和荣宝纵马而去。
清风寨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大当家,这人……”
“是周岸,他这又拽又狂的样子一般人可学不来。”
“那他的话可信吗?”
“七八成吧。”
另一人道:“真有那么好的事儿,他们凤鸣寨怎么不去捡漏,还轮得到咱们?”
“是啊,会不会是他和蟠龙寨联合,想诱咱们出动好一网打尽?”
清风寨那大当家想了想,“凤鸣山是咱们这地界最好的山头,周岸就算再招揽个上百人,他们那里也盛得下。蟠龙寨虽好,但周岸肯定看不上。”
至于和蟠龙寨联合,那就更不可能了。
周岸自除了窦三以后,早已命令手下不得滥杀无辜,可蟠龙寨却是顶没规矩的,其他寨子里不收的下三滥,都跑他们那里去了。
“若此事是真的,我倒觉得不妨一试,大当家去岁不就说想换个地方吗?蟠龙寨那么好的地方,给那帮人占着当真是白瞎了。”又有手下道。
众人闻言都看向大当家,似是在等他拿主意。
他们窝在这清风寨里,的确是有点憋屈,早就想换窝了……
另一边。
周岸离开清风寨后,便朝着凤鸣山而去。
“大当家,你说清风寨的人会去吗?”季浮沉问周岸。
“肯定会去的。”周岸道:“他们两家一早就有龃龉,之所以没有打起来,只是没有好的契机。”
此地的几个寨子相对而立,彼此之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主动去攻击另一方。因为一旦两方动手,势必会有损伤,届时其他人很容易趁虚而入,坐收渔利。
这也是为什么先前黑虎寨会在图六的事情上做出退让。
可眼下的情况很特殊,清风寨若是愿意,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蟠龙寨,这样一本万利的买卖,换了谁都不舍得错过。
马一路飞奔去了凤鸣山。
临近山下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周岸放慢了速度,目光一直在道路两侧逡巡,像是在观察什么。
就在这时,马突然发出一声嘶鸣,扬起前蹄向后仰去。周岸控住马缰,试图稳住局面,可马上不止他一人,这种情况很难维持平衡。
于是他当机立断,抱着季浮沉跃下了马背。
季浮沉也吓了一跳,忙看了一眼怀里的荣宝,发现对方没有醒这才放心。
“大当家……是大当家。”
“兄弟们别动手是大当家和季公子回来了。”
草丛里传来一声呼喊,随后有数十人从中起身走了出来。
“大当家,季公子,没摔着吧?”
“山上如何了?”周岸问。
“昨晚二当家和三当家捉了一伙贼人,足有十几个呢,从后山上去要偷袭咱们……”先前因为怕走漏了风声,赵路并未向所有人言明情况。这人不知内情,只当周岸也不了解,就将后山的事情也朝他说了一番。
“蟠龙寨的人想跟他们里应外合,被三当家设伏全拿了,死了一些,活捉了一些。”那人又道:“二当家的怕有意外,让咱们不可掉以轻心,在山门的两侧都设了伏,没想到遇到了大当家。”
“不错。”周岸在他肩上一拍,“接着埋伏吧。”
他话音一落,众人重新埋伏到了路两侧的草丛里。
周岸带着季浮沉和荣宝回到寨子里时,天已经大亮了。
侯东和赵路得了消息,两人一同赶了过来。
“先前我就在想,到底是什么人能想到在后山拉绳子偷袭这样的法子?”赵路绘声绘色地道。
“从军中逃出来的人。”周岸道。
赵路一怔,“大当家你怎么猜到的?”
“我和小季抓到了他们的另外四个同伙。”
赵路看了看周岸,又看了看季浮沉,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熟睡的小荣宝身上。
“这小孩哪儿来的?”
“侯东,你来说吧。”
侯东一笑,开口道:“大当家一下山,我和赵路就在山上和山下都布置了人手。后山那地方,因为不知道会上来几个人,所以布了十个兄弟,昨日半夜,果然有人顺着那绳子上来了。”
因为那地方狭窄,同时容不下太多人,所以有人爬上来之后,就会避到旁边的空地上。寨子里的人早有准备,来一个捉一个,没想到一口气连捉了十六个人。
“那地方隐蔽,他们压根没想到会有埋伏,连探查都省了,一个接一个都上来了。的亏只有一条绳子,要不然他们十个人还真够呛能制住。”赵路道。
因为知道后山的布置紧要,他派过去的都是机灵的人。
那几人分工合作,抓了人先弄晕拖走,避免被抓的人弄出动静给同伙报信。
如此反复,直到把最后一个人拿住,这才撤了绳子。
“怎么有十六个?”季浮沉问。
“先审过一遍了,十二个是流寇,好像是给蟠龙寨纳了投名状。另外四个是蟠龙寨派过来的,估计是不放心他们十二个人吧。”侯东道:“他们上来的时候备了迷香和火雷,打算先把管事的都迷倒杀了,再去处置其他弟兄。”
“火雷?”周岸皱眉。
“对,他们打算趁夜埋到下山的关口,一旦山下来人求救,大伙儿必然一拥而下。待咱们经过那关口,他们点燃火雷,能炸死多少算多少。”
就算不能全炸死,剩下的肯定也乱了方寸。
再加上他们一早的计划中,已经先除掉了管事的人,凤鸣山群龙无首,还不是任人宰割?
“挺有头脑。”周岸一挑眉,看上去丝毫没有动怒:“咱们伤了多少人?”
“伤了七个,不重,一个没死。”赵路道:“他们的人,山上捉的十六个是活捉,剩下那些上山时掉进陷阱里一些,还有被咱们当场砍杀的,死了十来个吧,其他也是都活捉了。”
“你们还挖了陷阱?”
“殷齐清当初在岔路挖的那个,之前堵上了那条路没用,这回正好用上了。”
季浮沉闻言忍不住想笑,暗道殷齐清这坑挖得倒是没浪费。
“大当家,我正和侯东说,一鼓作气去端了蟠龙寨的老窝。”赵路道:“他们此番来了三十多口人,我估计寨子里没留多少,我带二十个弟兄就能端了他们。”
“他们的老窝……这会儿清风寨应该已经料理完了。”周岸起身道:“侯东,你派人把活捉的人捆好,押送到县衙门口,说清楚他们的身份。咱们就不动手了,不然弟兄们还得劳累挖坑,麻烦。”
这么一来,他们也算送了衙门一个人情。
那县令平日里再怎么不管事,人都送上门了,总是要费费心的。
此举也算是对外有个交代,让人知道这蟠龙寨是怎么没的。
这次变故,总算是有惊无险。
季浮沉至此才彻底松了口气。
待交代完事情之后,赵路和侯东便各自去了。
周岸抱着小荣宝,亲自将这小家伙和季浮沉送回了住处。
“腿怎么了?”周岸留意到季浮沉走路时,腿有些别扭。
“骑马骑得,有点不舒服,没事。”季浮沉道。
周岸这才想起来,这一日一夜的功夫,季浮沉一直跟着他骑马,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他皮糙肉厚也就罢了,季浮沉这细皮嫩肉的,说不定腿都磨破了。
“之前怎么不说?”
“之前太紧张,没顾上。”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季浮沉的住处,小暑听说他回来,早已迎了出来。小黄和小馄饨也摇着尾巴跟在后头,围着周岸和季浮沉的脚边蹭来蹭去。
小荣宝这会儿睡醒了,看到两只小狗便好奇地探头张望。
“大当家……这是谁家的孩子啊?”小暑问。
“往后就是凤鸣山的了,你弄点吃的喂喂他。”周岸把怀里抱着的小荣宝递给了小暑,那孩子也不认生,竟也乖乖让抱。
小暑接过小荣宝,直接抱着他去了厨房,打算让李叔给他弄碗鸡蛋羹。
“这一夜也够累的,先回去睡一觉。”周岸朝季浮沉道。
“好,大当家也是。”季浮沉点了点头便进了屋。
他进屋后解开衣服检查了一下,发觉原本白皙的腿上磨得通红一片,也难怪那么疼。他在系统商城兑换了一瓶药膏,打算涂在伤处,想着这样兴许好得快一些。
不然他走起路来就疼,姿势难免奇怪,外人看了说不定会多想。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敲门声,他打开门一看来人是周岸。
“大当家怎么又回来了?”
“给你找了一瓶药膏,抹腿上试试。”
季浮沉接过药膏,“多谢大当家。”
“跟我客气什么。”周岸说罢走到屋里坐下,随手抱起了在他脚边乱蹭的小黄。
季浮沉方才在检查伤口,听到敲门声连腰带都没顾上系。
他以为周岸只是来说个话便走,没想到对方会进屋坐下,这会儿只能尴尬地揪着裤腰,立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怎么了?”周岸看出了他的异样,目光往他手里的药膏上一瞥,“不会用?”
“不是……我会用。”季浮沉道:“大当家不回去休息吗?”
“吃完了饭再休息吧,折腾一夜也饿了。”周岸道:“我想着你腿伤了,就跟薛承举打了招呼,让他帮我打饭的时候把你的也一并打了,一会儿我陪你吃完了再走。”
“你先把药抹了吧。”周岸说。
“好。”季浮沉心说,你在这儿我怎么抹?
周岸完全没意识到问题在哪儿,见他犹豫只当他是犯懒,无奈道:“算了,我帮你抹吧,抹完了再吃饭。”
“不……不好吧……”季浮沉揪着裤子道。
“这有什么不好的?你不就是腿……”
周岸说着目光往季浮沉腿上一瞥,耳尖登时一红。
此事好像确实有点不妥,但具体是哪里不妥他又没琢磨明白。
他俩都是大男人,按理说没什么啊。
这要是换了赵路,别说是腿,就是屁.股蛋.子受了伤,他也没什么可避讳的。
怎么换成季浮沉……他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呢?
薛承举得了周岸的吩咐, 说让他去饭厅打两份饭回来,送到季浮沉的住处。
他听了这话倒是没多想,大当家与季公子走得近, 这是寨子里人尽皆知的事情。季公子长得漂亮,又懂得做饭,还会种菜养鸡, 这次寨子里的危机也多亏了对方才得以安然化解。
别说是大当家了,任谁都很难不喜欢季浮沉。
因此,薛承举今日去饭厅打饭时, 特意多给季浮沉拿了两个鸡蛋。
他拎着食盒送到季浮沉的住处, 刚到门口就撞上了匆匆出来的周岸。
周岸也不知是怎么了,满脸通红,尤其是那双耳朵红得跟要滴血似的。
“大当家,您让我打的饭……”
薛承举正欲和他打招呼,却见周岸理都没理会他,径直走了。
薛承举:……
大当家这是怎么了?
他犹豫了一下,上前敲了敲门。
周岸走得匆忙, 门并没关,他得了季浮沉的允许便进去了。
“季公子,大当家说让我把你们的饭送过来, 怎么他走了?”薛承举问:“不会是前头出了什么紧要的事情吧?”
“我没听说出什么事情啊。”
季浮沉也一脸纳闷, 方才周岸走之前的确挺奇怪的。
先前他说要抹药, 周岸不仅毫不避讳,甚至还说要帮他。但是后来也不知怎么的, 对方突然一脸别扭, 匆匆说了句告辞就跑没了影。
季浮沉几乎要怀疑周岸是不是尿急?
“那我先把公子的饭菜留下,再把大当家那份给他送过去吧。”薛承举将食盒里的饭菜取出来一半, 抬眼时无意间留意到了季浮沉抓着裤带的手。周岸刚走薛承举就来了,季浮沉那可怜的裤带还没来及系上呢。
薛承举表情一僵,顷刻间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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