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用的什么?”
“刀,一击毙命,全是割喉。”
“还有别的线索吗?”
“家里找到了一些染血的布巾,他们四个人中,应该至少有一人受了伤。”
说不定几日前他们就是为了找地方养伤,才会入侵了农户家中。
季浮沉闻言忍不住开口道:“如果需要养伤,那离开农户家之后,他们会不会再换个地方?”
“会。”周岸道:“所以最好尽快找到他们,不然……”
他甚至觉得,现在可能已经有第二家人要遇害了。
季浮沉听了此事,不禁又想到了后山那根来路不明的绳子。
他想……所谓民不聊生、睡难安寝也不过如此,不管是百姓还是山匪,日子都不好过。
原来世道乱起来,真的是和每个人都息息相关的。
“那个……”季浮沉看了一眼青年, 而后看向周岸,似是有话要说。
“想问什么便问,这是衙门里的汪县丞。”周岸道。
季浮沉想了想, 问道:“那个……染了凶手血迹的布巾,你们带回来了吗?”
“好像是带回来了,怎么, 你想看?”汪县丞问。
“能看吗?”
“能。”周岸朝汪县丞道:“找给他看看。”
汪县丞打量了季浮沉一眼,也猜不透少年看这东西的用意,但还是起身出了门。
待他出门口后, 周岸从桌上端过一叠点心放到季浮沉面前, 解释道:“咱们这地方的县令不管事,是个吃闲饭的,衙门里也就汪县丞还管点事情。”
季浮沉拿了一块点心塞到嘴里,问道:“你们是朋友?”
“老相识吧,之前替他们抓过人,后来就熟识了。”
周岸没有多说,但季浮沉约莫也能猜到, 两人之间与其说是朋友,倒不如说是合作关系。
汪县丞可以朝周岸提供一些官府的动向,并替凤鸣山在官府这边做适当的周旋, 周岸则会替对方办一些比较棘手的案子, 也会用凤鸣山的威慑力, 制衡其他山匪。
说话间,一个衙役过来朝两人道:“两位, 汪县丞有请。”
两人起身跟着来人去了县衙, 直奔了后头放物证的地方。
“这东西都臭了,我实在不想拿回家, 你们过来看吧。”汪县丞朝两人招呼道。
那布巾在伤口上裹了太久,上头沾了好些血迹,在这种天气中放久了确实有点臭烘烘的。
周岸一挑眉,看向了季浮沉,目光带着点询问。
季浮沉捏着鼻子进了屋,装模做样地围着那布巾看了一会儿,然后一手悄悄触到了干涸的血迹上。他记得系统的辅助功能,可以分析水质和土壤,便想试试能不能分析血液。
没想到一试之下果然奏效。系统的检测信息显示,这是一个三十二岁的男人的血,对方伤在小腿,且伤口已经感染,情况非常糟糕。
“从这块布巾的长度和使用情况来看……”季浮沉装模作样地拎着那布巾比划了一下,“那个人应该是小腿受了伤,伤口估计不太好,要是再不看大夫,多半要完蛋。”
汪县丞一脸狐疑地看向季浮沉:“你怎么单凭一块布巾看出来的?”
“这……”季浮沉总不能说是系统帮忙,只能硬着头皮编道:“汪县丞难道看不出来吗?这不是很明显吗?”
汪县丞:……
他转头看向周岸,那意思你能看懂吗?
“你看不出来?”周岸也反问他。
“呵呵。”汪县丞干笑两声,“行吧,就我看不懂。”
周岸目光在季浮沉身上审视了许久,看上去也有些疑惑。
但是当着汪县丞的面,他并未戳穿。
“此事你要管吗?”汪县丞朝周岸问道。
“若我不管,就不会跑来问话。”周岸冷声道:“连孩子都不放过……行事比窦三还不如。”
“接下来你想怎么做?要我如何配合?”汪县丞倒是挺积极,“既然你这位小兄弟说人伤得比较厉害,想来他们跑不了多远。早知道昨日我该找人在附近继续搜捕才是。”
周岸闻言却没答话,而是看向了季浮沉,他是在判断对方方才那番话的可信度。
“如果……他们不打算放弃那个受伤之人的话,我们或许该去医馆看看。”季浮沉小心翼翼地道:”他伤得太重,必须找医术还不错的大夫看,说不定会来县城的医馆。”
周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好。”
“我派人去把城中的医馆都查问一遍。“汪县丞道。
“人太多未必是好事,城西有几家医馆你给指个路,我去问。”周岸说。
汪县丞也没反驳,当即把城西的三家医馆位置都告诉了他。
出事的地方是在城西,流寇若是真要进城找大夫,肯定会去就近的医馆,所以城东的就不必考虑了。
“拿块令牌来用用。”周岸道。
汪县丞犹豫了一下,将腰间的令牌摘下了给了他。
周岸取了令牌,便带着季浮沉离开了汪县丞的住处。
“你是怎么看出来那人伤了腿的?”待出门后周岸才问季浮沉。
“我……从前学过一点医术。”季浮沉心虚地道。
周岸瞥了他一眼,显然没那么好糊弄,却也没再追问。
两人自第一家医馆一路查问,直到最靠近西城门的医馆,才问出了端倪。
“确认伤的是腿?”周岸问伙计。
“确认,而且似乎伤得很重。”那伙计道:“来人是伤者的兄弟,说是腿伤了四五日了,一直没见好,昨晚开始人就昏迷不醒了,不方便抬过来,直接甩了银子把我们坐堂的大夫请走了一位。”
周岸问:“大夫呢?”
“我们也正奇怪,这都一日了也没把人送回来。”
季浮沉和周岸对视了一眼,心中俱是一沉。
“还有别的线索吗?”周岸问。
“别的……晌午那会儿,也就是我们家大夫离开约莫一个时辰的时候,先前那人又拿着一张方子回来取了药。”那伙计道:“走的时候说是过午就把大夫送回来,可这都快黄昏了也没见人。”
那伙计虽然有些着急,但显然并未想到那大夫会有危险,只当是病人太棘手才迟迟未归。
“确认来的时候是一个时辰左右?”周岸又问。
“差不多,因为当时我们掌柜刚问过时辰,我就记住了。”
“若是看个外伤到开方子,一般要用多久啊?”季浮沉问道。
“用不了太久,咱们的大夫技艺精湛,看一眼略一诊治差不多就知道该怎么用药了。若是对方的伤比较棘手,先开了方子取了药再慢慢清创包扎,这样能让病人快些喝上药。”
也就是说,从医馆到流寇藏身的地方,再到医馆,这期间路程骑马约莫要一个时辰。
眼看天快黑了,两人没再耽搁,出了医馆便上了马。
所幸,出了西城门到先前流寇出没过的地方之间村子并不多,有了这个时间作为参考,两人很快就锁定了一个村子。
村子靠近官道的这边比较热闹,房屋也比较密集,所以两人推测流寇若是找藏身之地,应该会选择村子的另一侧。
但他们怕打草惊蛇,并未直接过去,而是在靠近官道的这头,找了一户人家,打算先打听一下情况。
季浮沉佯装讨水喝的路人,敲开了那户人家的门。
开门的人原本有些戒备,但在看到季浮沉之后,面色便缓了许多。
如今世道不好,百姓都很警惕,但季浮沉生得好看,且一看就是那种不会干坏事儿的长相,因此很容易获得旁人的信任和好感。
“大哥,我和我兄长路过,想讨口水喝。”季浮沉一脸腼腆地道。
男人看了一眼季浮沉身后的周岸,似是有些不大放心对方。
“我们在门口候着也行,不进去。”
“算了……进来吧。”男人将两人让进了屋。
屋里的女主人听说是来讨水喝的,忙给两人都倒了水。
“咱们这地方紧挨着官道,平日里来往的人肯定不少吧?”季浮沉状似随意地问道。
“也不算多,这年头世道差,赶路的轻易也不会随便歇脚。”男人说。
“这倒是。”季浮沉喝了口水,又问:“咱们这村西,可有独门独户的人家?”
“你问这个做什么?”男人登时警惕起来。
反正两人已经进了门,周岸索性将那令牌亮给了他。
男人一见令牌上写着县衙,又见周岸一副武人气质,便也没再怀疑。
若是歹人上门,何必费这个周折?
“村西有三户独门独院的,一家是个光棍,连院墙都没有,只有两间草屋。另一家养了不少羊,在村头圈了一大块地弄了个羊圈,还有一家是个鳏夫,媳妇没了,自己带着个一岁多的儿子。”男人说罢看向周岸,问道:“官差大人,请问出什么事情了?”
“不是好事。”周岸并未朝他细说,而是又问:“那养羊的家里可有狗?”
“有,还不止一条呢。”男人道:“他们家的狗还不爱栓,有时候关不住门跑出来就会追着路过的人叫唤,挺烦人的。”
不止一条狗,那流寇估计不会选这家,万一狗叫起来没完没了或者不小心把狗放了出来,容易节外生枝。
没有院墙的那家也可以排除掉了,因为不容易伪装,会被发现。
那最有可能被流寇选中的就剩那个带孩子的鳏夫了。
“你在这儿候着,我去探查一下。”周岸起身道。
“我和你一起去。”季浮沉忙道。
“我只是去探查,无论情况如何,都会先回来告诉你一声。”周岸一笑,拍了拍自己背着的长刀:“放心,我有数,不会轻易动手的。哪怕真动起手来,我也吃不了亏。”
季浮沉一想,自己跟着确实也帮不上忙,搞不好还会拖周岸的后腿。
但是他知道那伙流寇心狠手辣,且有四个人,所以还是有些担心周岸。
于是他顺手捏住周岸的衣袖,在周岸身上激活了一张反弹卡。反弹卡可以在目标遭受到恶意袭击时,自动帮目标抵挡一次攻击,并将伤害反馈到出手的人身上。
可惜反弹卡激活一次只有一次效果,无法叠加。
若非庇护卡只能在他自己身上,他也不吝啬送对方一张庇护卡。
周岸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垂眸看着少年捏住自己衣袖的手指,只当他是在害怕,于是顺势牵住那只手轻轻捏了捏,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哄人。
季浮沉:……
季浮沉便觉手背传来一阵微痒,令他稍稍有些不自在。
两个大男人牵着手,这举动终归是有些怪异。
好在周岸很快就松开了手, “现在时辰尚早,我去摸一下情况就回来。”
他说罢便示意那男主人给自己带路。
“官差大人……我给你带路,歹人不会报复我吧?”
“放心。”周岸道:“我既然出手, 必不会叫他们安然无恙地离开。”
男人闻言这才放心,叮嘱了妻子锁好门,又找了把斧头抄在手里壮胆。
“劳烦打大嫂给我这位小兄弟弄点吃的, 他晚上还没正经吃过饭呢。”
周岸说着取出一块碎银放到了桌上。
“大人何须客气。”大嫂将碎银子塞回给他, 当即起身去了厨房。
周岸又看了季浮沉一眼,朝少年一笑,这才和那男人一起出了门。
不多时,那位大嫂就煮好了一小盆面端了进来。
她特意取了两只碗,那意思等周岸回来让对方也吃点。
“有劳了。”季浮沉朝她道了谢,却没急着动筷子。
虽说有反弹卡,但他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不知道周岸那边如何了。
那大嫂应该也有些放心不下,一直在院中候着。
季浮沉在屋里有些坐不住,也跟着去了院中。
两人没等多久, 外头便传来了敲门声, 是那男人和周岸回来了。
“如何?”季浮沉问道。
“进去说。”周岸揽着他进了屋, 发觉桌上的面还没动过。
“这小兄弟担心你,非要等着你回来再吃。”那位大嫂道。
周岸看了季浮沉一眼, 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而后拿起筷子挑了一碗面,放到了季浮沉面前, 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确实在鳏夫那一家,大夫还活着,孩子也还活着……”周岸说罢埋头吃了几口面。
季浮沉心底一沉,知道那鳏夫约莫是凶多吉少了,令他意外的反倒是那孩子,“留着大夫应该是为了受伤的同伴,他们为何留着孩子却杀了父亲?”
“不好说,见了面问问就知道了。”周岸说。
“官差大人,吃完饭可要去衙门里叫人?”男人问道。
“叫什么人?”周岸随口道。
“叫人帮忙啊,不然怎么拿住他们?”那里头可是有四个人呢。
“不必叫人,我自己去足够了。”
周岸几口把那碗面吃完,便盯着季浮沉看。
少年吃相还行,这会儿一碗面才吃了一半。
“一会儿要动手吗?”
“我还没想好怎么弄。“周岸道:“受伤的那个人在里屋,孩子跟他在一起。大夫在柴房,和鳏夫的尸体在一起,另外三个流寇,两个在外屋,一个在院中警戒。”
没想到这四人还挺警惕,难怪周岸方才没动手。
这几人太分散,若是他贸然出手,没法一击必中,里屋的孩子可能会成为人质。
“先制服里头那个如何?”
“很难,里屋窗户太小,我进不去。”
季浮沉想了想,又道:“如果把外头的人支开,你翻墙进去直奔里屋,行吗?”
“可行,但是……”
“我去支开他们。”季浮沉提议。
周岸一怔,心道这人明明方才还那么害怕,这会儿竟会主动提出来要帮忙。
“不行,太危险了。”周岸果断拒绝。
季浮沉心道,自己有庇护卡,根本不会有危险,可惜他又没法直接告诉周岸。
“我可以离得远一些,保证自己的安全,你动作快一点,说不定他们都没反应过来呢。”
“他们在这种时候都还知道派人警戒,说明防备心很重,太冒险了。”
周岸显然不希望让季浮沉涉险。
“官差大人,你是想怎么支开他们?”一旁那位大哥突然问道。
他在得知那鳏夫死了之后,非但没觉得胆怯,反倒因为悲愤而被激出了勇气。
“你想帮忙?”季浮沉问他。
“那几个人心狠手辣,若是不助大人捉住他们,谁知道他们还会做出什么事情?”
“我也可以帮忙。”大嫂开口道。
季浮沉见状,朝周岸道:“若我们三人一同去,他们总要多几分忌惮吧?”
周岸沉吟良久,似是在犹豫。
半晌后,他撩开衣袖,从手腕上取出了一把小巧的袖箭。
“一会儿记得和他们拉开距离,不要离得太近,有任何异样直接动手就行,不用顾忌什么。”周岸说着把袖箭绑到了季浮沉的手腕上,然后朝他示范了如何使用。
待交代完之后,他又让季浮沉把计划说了一遍,这才作罢。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
村西那鳏夫家中,两个流寇正在院中替换警戒。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两人同时吓了一跳,对视一眼后,纷纷将手放到了腰间的刀上。
屋内的另一名流寇,也悄悄走了出来,三人靠近院门,一人立在门内,两人分别躲到了门的两侧。这时若有人贸然闯进来,便会被三人齐齐拿下。
“荣宝他爹?”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我屋里头的今晚包了饺子,让我给你和荣宝送一碗来,你给我开开门。”
门内的流寇借着夜色互相看了一眼,随后有一人捏着鼻子含糊道:“不了,我们吃过饭了。”
“你跟我客气什么,我还不知道你的,肯定又是瞎对付了一口。”男人坚持道。
中间那流寇见他不走,便将刀抽了出来。
旁边那人扯了扯他的衣袖,似乎不赞成他动手。
若是杀了此人,对方家里的人见他不回去,定然会找上门来。
“不了。”男人又拒绝了一次。
“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怎么一直不开门?”门外又传来了一个清亮的少年人声音,正是季浮沉。
流寇们闻言一惊,登时动了杀心。
中间那流寇将刀往身后一藏,打开了院门。
三人都将注意力放到了门外,没有注意到,就在开门的瞬间,一个身影借着开门声的掩护,跳进了院内,悄无声息地摸进了屋里。
“荣宝爹?你去拿个碗,我把饺子给你倒上。”男人开口道。
“进来吧。”门内一个声音道。
月色下,对方的身形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模样。
“我就不进去了,有个远房的表弟过来玩,非要闹着去林子里摸知了猴,我陪着屋里头的带着他去找找。”男人开口道,“你快去拿个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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