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佑怒道:“你是什么狗屁大人了!别老说我毛没长齐,你毛多,你是牧羊犬!”
俞家宝决定不跟他废话,一把抱住他,另一只手褪开他的裤子。在武力上,俞家宝绝对碾压阿佑,三两下就把运动裤连着内裤扒了下来。
俞家宝指着阿佑下面,哈哈大笑:“我说得一点没错,你那儿光溜溜的,挺美。我摸摸……”
阿佑红着脸,一边手忙脚乱地提裤子,一边咬牙切齿地扑向俞家宝。俞家宝笑道:“要揍我呢,使点劲儿!”
两人扭打在一起。撕拉一下,翻倒了三四个花盆。
他们俩常常闹出动静,佣人都习惯了,懒得出来查看。但这次吵得太过,到底把文世龄招来了。
她看两人抱作一团,惊道:“小心,别滚到栏杆那边。”
阿佑先住的手,然后俞家宝也站了起来。文世龄:“要玩去客厅玩,露台上怪脏的。”
阿佑气鼓鼓道:“我去小便!”转身跑去厕所。
独自面对文世龄,俞家宝忐忑不安。每次跟她说话,他总有自惭形秽的感觉,在他身边从没有过这一类成熟柔媚的女性,而且文世龄对他格外温和亲善,更让他无所适从。
文世龄:“阿佑被我惯坏了,脾气不太好,你别介意。”
俞家宝:“哦。”
“不过,这半年有你陪着,阿佑开朗了很多,这真要多谢你了。”
开朗?俞家宝很想说,你的宝贝儿子不叫脾气不好,简直就是傲慢凶残没王法,开朗更无从谈起,他字典里写的都是切手挖眼开膛啊。俞家宝心里纠结:要不要把字典的秘密告诉文世龄?
他很担心阿佑。这小子弱小的样子都是装给人看的,其实胆大包天,性子又傲,这种人一踩错就是个大坑。阿佑显然跟某人有过节,而且恨之入骨。俞家宝在底层混大的,别的不懂,各种干架对垒寻仇滋事见得太多,哪里有像小说写的那样快意恩仇?结局多半都是两败俱伤,只是有人伤在外面,有人伤在里头,看不见罢了。
他犹豫半晌,决定还是把秘密收在肚子里。一是出于同辈人的义气,二是担心吓坏文世龄,以后怕是要把阿佑24小时囚禁家里了。
俞家宝:“哦。”
文世龄轻笑,“你对我怎么那么拘谨,平时挺活泼的啊。”
俞家宝脸一红,更说不出话来。文世龄换个话题:“家宝,你今年18?”
“还有好几个月才到。”
“呃,面试的时候,你说家里只有姐姐上班,供不了你上大学。”
俞家宝不知道为什么扯到这事,点点头。
文世龄:“大学还是要上的,好好念个学位,以后才有选择。”
俞家宝想起了常北望,不知道为什么,他身边的人总是劝他努力上进,难道自己丧得旁人都看不下去了?“等存够了钱,我就去读书,”俞家宝随口敷衍道。
“我帮你存了。”
俞家宝大吃一惊,“存了?存了什么?!”
“过两年阿佑也是要出去的,各个学校我都在看。以你的条件,”文世龄想了想,然后坦诚说:“你的条件比不上阿佑,但很多学校只要语言过关就可以,对成绩要求不高。你想去哪个国家,自己找学校吧,有合适的告诉我。”
俞家宝费了好大劲才张开口:“不是,这……我不能让你帮我!”
“为什么不能?”文世龄转身离去,一边用略带调侃的语气说:“地瓜就要争气点,不要输给牛排哦。”
“……”俞家宝怔怔看着文世龄的背影,鼻头渐渐地酸了。
兜兜转转的,俞家宝果然出国了,来到这荒山野岭的寺庙,等着十多个小时后结束生命。
他抬起左手,翻过来,一个紫红色的疤触目惊心地从虎口伸展出去,几乎覆盖了半个手背,乍看像趴着一只大蜘蛛。
这个伤口给了他巨大的疼痛。那钻心的疼,他已经忘记了,在这阴凉的、多喜子在安静地呼吸的房间里,他想起的都是别人对他的好,还有其他有趣可笑的事。
这之后好长的时间里,他跟阿佑两人不再谈起字典,俞家宝也抑制住了强烈的好奇心,不再翻看阿佑的秘密日记。但阿佑再也忘不了“地瓜”的梗,没事就拿出来嘲弄俞家宝。后来,他干脆把红尾鱼统一地叫“地瓜”。
他们从后海捞出来的红尾鱼,一直养在阿佑的书桌上。第一条鱼不到一星期就死翘翘了,然后又补充了另一条。每一条新鱼的尾巴都有红色斑纹,看上去很相似。可自从有了名字,地瓜1号、2号、3号似乎都有了各自的模样。
这孤城般的文家,有一股蠢蠢欲动的力量在萌芽。俞家宝也说不清是什么,他想,转折点大概就是那漫长的夜晚吧。那一天,阿佑从二楼跳了下来,俞家宝从花洒喷出来的水流中,发现了肉碎……
那一天清晨,俞家宝已经20来小时未合眼,脑子处于半罢工的状态。他和常北望,以及酒店里的七八口人,一起走向天台上的蓄水池。
在晨曦中,保安在其中一个池子捞出了大大小小的肉块。肉在里面泡了至少两天,发白了,质地松散,部分已经分解到水里,保安的铲子搅动了水,肉立即碎成丝,发出了恶臭。
俞家宝大着胆子往里看,还好,没有发现脑袋或手手脚脚什么的。保安主管脸黑成锅:“是臭猪肉。谁他妈干这恶心事!真几把缺德!”
“这事太大,马上上报给总经理吧。”其中一员工道。不用他说,电话已经打到管理层去了。
在高层下指示之前,常北望当机立断,让人关掉这个蓄水池的水闸,要求维修部立即检查其他蓄水池的水质和管道有没有被污染,然后郑重对众人说:
“这里的事要百分百保密,不能走漏任何消息。否则会严重影响酒店声誉,对各位的工作没有好处。”
众人面面相觑,保安主管说:“不报警吗?这么大的事儿!”
常北望盯着他:“酒店里有24小时的闭路电视监控,你们保安部负责整栋楼的安全,没有发现可疑人物拿着肉上天台?还是发现了,不当回事,没有立刻去阻止?”
保安主管不做声了,脸上出现了畏惧的神情。臭肉泡了两天才被发现,失职这项罪名无论如何跑不掉了。
俞家宝又看了一眼浑浊的水,反胃之极。闻到身上若有似无的臭味,他暗叹,这一晚先是泡鱼池里,然后淋了一身肉水,放点花椒大料能做一桌硬菜了吧。
俞家宝回家彻头彻尾地洗了个澡,一冲动,把头发也剃了,理了个大秃脑袋。
昏天暗地睡了一个觉,他又跑文家去了。佣人卢姨开的门,见到俞家宝,她的脸色暗沉,目光又是不屑,又是怨恨。
文家的气氛非比寻常,比平日安静,空气里飘散着化学品的味道。俞家宝心里一激灵,“阿佑呢?”
卢姨一声不响,打开了门。俞家宝进了客厅,才发现阿佑的房间里有好几个大人,静静地站着,气氛跟守灵似的。
俞家宝三两步跑进去,只见阿佑仰卧床上,长睫毛耷拉在眼睑下,动也不动。俞家宝整个人由头冷到脚,心想,不会吧,阿佑这次真的死了?
作者有话说:
感觉不小心走错了恐怖片现场……
第14章 鬼门关
俞家宝慢慢走过去,觉得手脚都是僵的。到了床跟前,阿佑猛地睁开眼睛,咧嘴笑了。
俞家宝差点吓尿,嚷嚷道:“你丫有病啊,吓死我了!”
文世龄不悦地斥责:“阿佑生病了,你声音小点儿。”
俞家宝才回过魂来,扫视屋子里五六个人,个个脸容肃穆,难怪有围着个死人的错觉。
阿佑声音微弱:“俞家宝,你的头发没了。”
俞家宝脱了鸭舌帽,给他看大光头:“叫我宇宙大boss终结者,一击男。”
阿佑笑出声,伸手摸了摸俞家宝的大秃脑袋。俞家宝大惊:“你的手那么热!”
仔细端详,阿佑的脸毫无血色,嘴唇却艳红无比。离得近了,从他的鼻息里能听得见呲嗬呲嗬的声音,胸膛起伏,呼吸急促。
“阿佑生什么病?”
文世龄声音发紧:“感冒了,肺炎。没……没什么事。”
一个中年男人说:“要还不退烧,赶紧送大医院去吧。这次比往时厉害呢。”
阿佑抗议,“舅舅,我不去医院。”
文世龄柔声安慰,“去医院好得快。大夫,要送院吗?”她的声音紧张了起来。
那位大夫一直在准备输液,此时大手摸索着阿佑的血管:“再观察一小时,输液后烧不退,那就送院吧。”
阿佑再次闭起了眼睛。他的脸白得发青,又像个死人了。
俞家宝退出房间,心里不安极了。他把卢姨堵在了洗衣房里,轻声问道:“阿佑有什么毛病,一感冒就得送医院?”
卢姨左边的嘴角一牵:“可不是吗,三天两头闹病,一年总得来那么几次。现在还好点儿呢,小时候差不多就扎在医院里,把药当饭吃。小少爷不能冷不能热,不能饿着也不能吃撑,矜贵着呢。”
她用看杀人凶手的眼神盯着俞家宝。俞家宝恍然大悟,难怪文世龄把阿佑圈在家里,只要刮风下雨、雾霾、天太热,或阿佑咳嗽两声、胃口不振,就坚决不让他上学。
俞家宝一开始以为文世龄有病,现在才知道有病的是阿佑。昨晚阿佑吃了辣椒、驴肉、炸鸡、喝酒、抽烟、还泡进水里,吹了晚风,能破的戒都破了,活到现在算是奇迹了吧?
俞家宝心下大悔。
卢姨又用不屑语气道:“孩子保护得太过,不闹病才怪。我们村的崽子,大冬天都光着屁股……”
俞家宝没心思听她唠叨,退了出去。他想,卢姨虽然多嘴多舌,但绝对不会把昨晚的事捅出来,她知情不报,罪过等于同谋,暴露了自己也逃不了责罚。就,暂时不用杀人灭口吧。
阿佑住了两星期医院,回来时瘦了一圈,像俄罗斯套娃去掉了外面一层,露出了里面小一号的精致玩偶。
俞家宝捏了捏他的脸,又是心疼又是好笑:“难怪你长不大,好不容易上点膘,一病就病没了。”
阿佑有气没力:“闭嘴。”
他们俩坐在房间的地毯上,阿佑握着小刺猬,拿着牙刷,耐心地刷洗后背上短小的刺。这小家伙被俞家宝踹过一脚,又曾被他坐在屁股底下,本能地怕着他,只要闻到俞家宝的气味,就缩成一个球。在阿佑住院期间,俞家宝躲开文世龄的眼线,偷摸把刺猬领回家养着。他才知道这玩意儿是异温动物,不能自己调节体温,怕冷又怕热,而且喜暗厌光,难搞得要命,也不知道阿佑哪来的耐性伺候这种又不能抱又不能吃的野兽。
俞家宝笑眯眯地摸了摸它,刺猬缩得更小了。
阿佑大病初愈,身上乏得很,坐了会儿,体力不支地歪倒在俞家宝身上。俞家宝让他靠在胸前,接过刺猬,继续给刺猬洗澡。他可没阿佑的耐心,大刀阔斧地在刺猬身上蹭两下,就算完事了。
阿佑拿着切成条的苹果,喂到刺猬嘴边。
“好无聊啊,俞家宝,我们玩些什么?”俞家宝看他手都抬不起来了,鼻头居然出了层薄汗,可见身体有多虚。
“赶紧睡觉吧,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的,真怕你下一句就嗝屁了。”
“我在医院天天睡,都快睡烂啦!”
俞家宝扫视他的房间,蓝白色调的墙上挂着一个萨克斯,奇道:“你会吹这个?卧槽,这家伙比你都高。”
他一时兴起,把萨克斯摘了下来,笑道:“我给你表演一曲!”
萨克斯当然没比阿佑高,但挺沉的,上面一堆纽,完全看不出章法。俞家宝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作气吹了起来,萨克斯轰地发出低鸣,低沉圆润的乐声鲁莽地转了个调,像头蛮牛直直冲了出去。
刺猬吓了一大跳,一溜烟儿躲到床底。阿佑呲牙咧嘴,盖住耳朵大喊:“别吹了,你吹得跟放屁一样!”
俞家宝玩得正开心,哪里听阿佑的?自得其乐地乱吹一阵,觉得自己挺有天分,声音没那么呲了……
再一看,阿佑已经跳回床上,用厚被子蒙着自己的头。
俞家宝哈哈大笑,掀开被子,在阿佑的脖子边吹了一口气。阿佑转头瞪着他。
俞家宝:“现在不无聊了吧!要不要我给你吹一首两只老虎?”
“我头晕得厉害。”阿佑漆黑的睫毛眨了眨,眼睛没了神。
俞家宝摸他额头,一手的冷汗。他随手捡起给刺猬洗澡用的毛巾,给阿佑抹抹脸上的汗水。阿佑不怼人的时候,跟小白兔一样又软又乖,俞家宝笑道:“我的萨克斯神功有那么大的杀伤力?你不喜欢听,我给你唱歌吧。”
他坐在床下,靠在阿佑的脑袋旁。说是唱歌,他记不得歌词了,就吹起了口哨。
房间里凉爽幽静,只有俞家宝的口哨声是生机勃勃的,在空气中悠扬飘荡。过了好几分钟——
“你吹的什么歌?”
“不知道,随便吹。”
“听了想尿尿。”
俞家宝乐了,柔声道:“赶紧睡吧。我要去火锅店上班。”
他一周六天在火锅店打工,加上家教的收入,一个月勉强能挣五六千块。刨去日常开销,剩下的一点钱还能给他的姐姐买些小物品,周末跟她下下馆子,再给阿佑买些垃圾零食。这些钱饿不死他,却也存不下来,一天工作十多个小时后,人的魂就没了大半,别说读书上课,连打游戏都提不起劲。
他知道,自己的前程也就那样了,前面不会有多少希望。这叫苟活。
可苟活,不也是活着吗?
无论多累,他每天都来陪阿佑。阿佑身体虚弱,暂时无法学习,两人不用装模作样了,通常都在房间里瞎聊瞎玩,佣人固然不会进来打扰,文世龄也从不过问他们在干什么。
阿佑的嘴唇轻动:“俞家宝,我在医院做了个噩梦。”
俞家宝嗯了一声。
“进医院那天我很难受,到了晚上,不那么难受了,可是心跳得很大声,我觉得可能要死了。”
“啊!别他妈胡思乱想,感个冒死不了人。”俞家宝想起阿佑病重时青白色的脸,心就颤了颤。这小子身体纸糊似的,就这么碎了、化了、散了,也不出奇吧。
“我那天晚上可能已经死了,11点21分,我记得很清楚。我起来前看了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力气了,自己爬起来上厕所。在水池洗手的时候,地变得像泥一样软。我走不动,水池的水满了出来,流出了水盆又漫到了地板上,越来越高。我不能动,也不能喊,没多久水没过我的脑袋。”
虽然知道是个梦,俞家宝还是听得惊心动魄。
“我整个人在水底。水里有很多水草、树枝,还有黑色的长长的鱼。它们缠着我的身体,我的腿,不让我走。我要开口喊,水就灌进我嘴里。呼吸不了,胸口压着大石头一样难受。我的眼睛看不清东西,白花花的,脑袋很疼。俞家宝,我知道自己要死了。然后你就来了。”
俞家宝脑子里都是荷花池底下的污泥和枝蔓,阿佑浮在枝蔓之中,皮肤发白……
“你来了,抱住我,把我拉了出去。一出到水面,你说:‘阿佑,你死了吗?’”
阿佑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我没死。我说,我没死!我活过来了!然后我醒了。要不是你抓住我,我就在医院里淹死了吧。”
俞家宝怔怔地听着,眼眶一酸。他轻轻摩挲阿佑的脑袋,想不出什么安抚的话,只好道:“你不会死的,你才多大,我在农村里的奶奶说,人好不容易才出生,不经过177个磨难,没那么轻易让你死。你这十几年光是享福了,什么罪都没受过,哪里说死就死了?”
阿佑不屑:“封建迷信。为什么是177个?”
俞家宝粗鲁地扫了扫他的眼帘,给他盖上被子,“我哪儿知道。总之,你现在没有死,暂时也不像会死。睡觉!”
阿佑的嘴角微微上扬,听话地闭起眼睛,动也不动。俞家宝看着这张安静的脸;说不准阿佑真的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然后又逃回来了呢。他心里作疼,仿佛手里正抱着湿漉漉的阿佑,一边逃生,一边呼唤着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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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讲个真的鬼故事,我奶奶说的。有一年她白内障,去一个眼科医院做手术。晚上她突然醒了,就觉得周围很安静。找护士,铃声没人应,医院好像一个人也没有。于是她走出去,在走廊一边走一边找人。她的眼睛刚做完手术,看不清,走着时,她听到桌子底下有人叫她。桌子底下是个黑乎乎的影,没有脸,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她要跑,但是那个东西要把她拉进桌底。她就跟它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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