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俞家宝捂住胸口,“常北望,你能对我善良点吗,每次都戳我死穴。”
常北望笑道:“对你善良,就是害了你。睁大眼睛面对万恶的社会吧——餐厅是酒店油水最多的地方,你知道为什么吗
作者有话说:
嗯,要面对“万恶社会”了。其实特别不赞同把社会讲得很黑暗,职场哪里有那么多戏,通常的情况是既没有人捧,也不会有人害,和和气气保平安。所谓人际关系,首先注意的是每个人的立场,自己有没有挡住别人的路,做决策的时候多从对方立场考虑,一般就不会碰壁。
我觉得职场一定要保持独立性啊,不要站队也不要舔,如果一个团队大家利益诉求太不一样,委屈自己也没用,赶紧滚去别的地儿吧。人情大不过利益,让自己业务过硬、有利用价值才是生存之道。
我也混得不怎样,瞎说的,哈哈。
常北望:“餐厅是酒店油水最多的地方,你知道为什么吗?”
俞家宝:“不知道,我看咱餐厅客人也不多,就算是周末,上座都不到一半,这能挣钱吗?”
“酒店的餐厅不完全是用来挣钱的。一般豪华酒店的餐厅上座率都不怎样,很多是亏钱的,但酒店要评上五星级,就要有正式的餐厅,就算一个客人都没有,餐厅得开着、菜的备着、人得养着。咱酒店的餐厅不能说完全没有盈利的压力,比起外面不赚钱就倒闭的餐厅,压力还是小很多。”
“不用赚钱,客人少,贵食材多……”
“没错,这么个好地儿,不捞一笔哪里说得过去。你去查查看,负责采购的肯定是文世乾的心腹。”
“所以陈凤英很不爽,所以有个王八蛋把臭肉塞进蓄水池里泄愤,所以我这个后厨小王子就要受到白眼。他妈的,我半个子儿都没分到,这关我屁事!”
“你可以聪明点,跟文世乾再亲近亲近,看他能不能把你派到油水多的位子,赚他妈的十万百万,就什么都不冤了。”
“那可不行!你说我立牌坊也好,虚了吧唧也好,这条线不能跨过去。再说了,酒店是文世龄和杜家的,以后多半就是阿佑的,我能打劫他的家产吗?”
常北望笑了:“你倒是为他着想。一个缸里没米的人,去担心邻居家喝咖啡有没有白糖。”
“就算不是为了阿佑,这坑也绝对不能踩。我姐知道我干这个,肯定先拧掉我耳朵,再把我拍扁了,卷吧卷吧冲马桶里去!”
“哈哈,”常北望赞赏道:“姐姐的家教不错。”
“那是,钢铁侠还要盔甲才能变身,我姐从内到外都是铮铮铁骨,一拳能把我打到质壁分离。”
常北望摸摸下巴,琢磨道:“这事到底是毁灭地球,还是拯救世界,主要看你屁股坐在哪一边。要是你有机会进到文世乾的黑暗组织里,对你的小朋友不一定是坏事。”
“你这是啥意思?让我打进敌方内部做地下工作?”
“你都说了,在酒店里吃回扣、做假账就是在掏空杜家的家业,最直接的受害者是谁?”
“文世龄和阿佑。”
“没错。可惜那孩子太小,又体弱多病。在外方管理人进来之前,文世乾肯定先大捞一笔,再把帐做得漂漂亮亮,毫无破绽,怕是阿佑还来不及长大,酒店就被吃空了。”
俞家宝大吃一惊:“有那么猖狂吗?文世龄是他姐啊。”
“听说文世龄特别疼爱这个弟弟,小狗养着养着变豺狼,可不是常有的事吗?”
俞家宝软软地躺在常北望的身上:“也是,文世龄对他真的好。你说,文世乾还缺什么呢,大别墅、跑车、活的老婆不活的老婆都有了,干嘛要这样折腾?”
“人做恶事,通常不是一开始就想这么干。大部份人都是在某个点走偏差了,讲个简单的例子,盛世酒店算是个家族企业,里面有不少沾亲带故的人,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假设有一次,文世乾一亲戚吃回扣了,被文世乾发现,文世乾因为人情关系,放他一马。结果那人越做越大,还把钱分给文世乾。文世乾会怎么想?反正损失已经造成,自己包庇亲属也脏了手,而且捞点钱对酒店影响不大,偷一口碗边的肉汁而已。只要他那么想,就不能回头了,人的胃口会越来越膨胀,越来越贪心。
“到他觉得内疚的时候,就会想个理由安慰自己,酒店迟早是阿佑的,他为酒店辛苦工作那么多年,最后大权还是落到杜家手里,文家这一系会有什么下场?所以他要不就狠狠地捞够本,要不就把住权力不放。我看,他不是想害阿佑,他怕阿佑,等阿佑真正执掌酒店,他就不一定能敷衍过去了。没有人天生就坏,但是大多数人天生都贪。又贪又怂。家宝,没几个能像你的铁骨姐姐一样,抵得住诱惑。”
俞家宝拍手:“大师说得太好了,人性指南啊。”
“我做培训出身的,忽悠你这种热血少男玩儿似的。怎样,要去做地下党肃清敌方吗?”
“不去!”俞家宝懒懒地闭上眼睛,“我这种业余选手,别说拿什么有用情报了,肯定第一天就被抓去坐老虎凳。唉,我找个机会提醒阿佑吧,让他提防坏舅舅。”
常北望静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要不想入坑,那就趁早抽身,家教也别去了。”
“为啥?!”俞家宝睁开眼睛。
“不为啥,你每天来回奔波,早去晚归,我心疼了。反正那家教也是混日子,趁早别去了。”
“我不去,阿佑自己一个怪可怜的。”
“他是等着继承十几亿身家的大少爷,你可怜他!”常北望冷冷一笑,“你在接济一个比你条件好几百倍的人,脑子有坑吧。”
“你才有坑。你不懂,我差点杀死他,我把他拐到荷花市场那次,他回来大病一场,都快嗝屁了。我又不要他给我什么,他有十几亿关我屁事。我就想他好好的长大成人,没灾没难。”
常北望默然不语。最后他轻柔地抚摸俞家宝的脸,沉声道:“傻I逼。”
经过常北望的点醒后,俞家宝开始留意厨房的人际关系和食材的流通。他马上就发现,采购部的主管果然姓文,因为鼻上有个大痦子,大家背地里都叫他苍蝇头。按规矩整个后厨都归执行总厨陈凤英管,但苍蝇头对陈凤英一直耷拉个脸,关系极恶劣。
俞家宝还探听到,陈凤英在酒店干了十来年,是杜昀盛从香港把他请来的。这么一看,常北望的分析完全正确——这就是杜家和文家的战场。陈凤英忠于杜家,不满文世乾做那些肮脏手脚,所以跟文世乾和苍蝇头那一派杠了起来。他为什么不举报文世乾呢?或许他已经试过了,但文世龄压根儿不搭理他,又或许他为了自保,深知疏不间亲的道理,一直没有跟文世乾正式翻脸。
俞家宝站在暗流涌动的后厨里,心想,这里真他妈复杂,还是做好自己那摊事,其他的啥都别管了。
他想置身事外,事儿却直接砸他头顶上来。
这一年的平安夜,跟往时一样,是酒店旺季的顶峰。盛世酒店的西餐厅很弱,因此中餐厅就承担了餐饮业务的重任,早早就订出去了七八成。
那一天他跟常北望两人,早上六点上班,一路忙到了晚上。后厨火力全开,俞家宝一天都在揉面、擀面、过滤豆泥、榨菜汁果汁、绞肉。到了下午三点多,洪师傅让他一起做酥皮牛肉挞。洪师傅是特别传统的白案师傅,很不喜欢点心做得中不中西不西的,但潮流趋势所向,几乎所有中餐厅都前仆后继出了一堆酥皮挞、奶黄包、奶酪制品,好像大家都迷上了“奶香”这种东西。
这在洪师傅眼里,就是异端!洪师傅没有能力抵抗潮流,也只好开始用黄油做点心。
西式点心用猪油也不少,英国人做lardy bread、 lardy cake就是猪油点心,可酥皮用的必须是黄油。洪师傅说:“中式酥点,可以一个个做,西式的可不成,黄油这玩意儿难伺候着呢,要成片地做,硬点软点都不行,必须刚好在七八度左右。你看我怎么弄。”
中筋面粉揉成的面团,用压面机压成长条,再把片装黄油敲打成0.5毫米的薄片,放在面团上折叠一次。折腾一轮后,黄油变软了,这时候硬要去压薄面团的话,黄油势必会从面团的薄弱处挤出来。所以必须放冰箱半小时以上,等黄油降温变硬、面团舒展,再拿出来用压面机压成薄片,折叠一次。整个过程重复三次,折叠四遍,每次要标上时间和面团温度,果然非常难伺候。
正忙得不可开交,洪师傅派他去餐厅跟大堂经理确认晚餐的订座状况。俞家宝风风火火跑到餐厅,完成任务后,心痒痒的,从门口看向大堂,想看一眼常北望。
只见常北望和预定部的经理查一良在说话,周围摆着许多高尔夫球用具。说罢,常北望弯下腰,把半人高的高尔夫球包抬起来。
俞家宝心被戳了一下。他在高尔夫球俱乐部兼职过一个暑假,知道一个球包五六十斤,差不多等于八九岁孩子的重量。常北望已经站了八个小时,膝盖无法完全伸直,抱着重物,脚步蹒跚。
俞家宝心疼得不得了,想都不想就走了过去。
常北望抬眼见到俞家宝,微微吃惊道:“你怎么来大堂了?”酒店规矩,后厨员工不能随便进入客人活动区域。
俞家宝不答,看着一地的高尔夫球包,皱眉道:“卧槽,你是接待处主管,为什么要搬包!”
常北望嘴角冷冷一翘:“查一良说我们管理不利,大堂乱七八糟,叫我立刻清理。”
俞家宝看了一眼排着两小队伍的前台,每个员工都在忙忙碌碌,怒道:“那他们礼宾吃屎的吗,行李不归他们管?”
“礼宾的老陈?他跟查一良一鼻孔出气,不知道躲哪儿看戏了。”
“别搬了!丫那样欺负你,你惯着他干嘛?”
常北望挺着腰,语气平静地对俞家宝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快回厨房干活,查一良在旁边看着呢,一会儿他该投诉咱俩了。这几个包,我搬得了。”
俞家宝愤愤不平:“你别动,我来搬。”
常北望劝止:“这不是你的活,别捣乱!”
俞家宝盯着查一良,心想被投诉倒是麻烦,但这口气哪里咽得下?正火气上蹿时,玻璃大门往外开,走进了两个人。
俞家宝瞪圆了眼。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先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
“阿佑!”
阿佑跟文世龄一起走进酒店,听见呼唤,快步走了过来,喜道:“俞家宝!”
俞家宝上下打量阿佑,笑道:“今儿出来放风了。打扮起来人模狗样的,来吃饭吗?”
他第一次见阿佑穿正装,衬衫上套着湖蓝色的毛衣,再穿上深灰色的西装外套,脖子围着暗红色的围巾,更衬得他白净如玉、眼眸清澈。阿佑不生病后,气色好了许多,眼底的黑眼圈已经消失了,眼里有了元气,看起来就是个健康俊雅的漂亮少年。
“我们家聚餐,”阿佑左顾右盼,“我有四五年没来了。俞家宝,你不是在厨房扒咸鸭蛋吗,带我去厨房玩儿吧!”
“厨房里又是油又是水,你穿那么漂亮,别弄脏了。”
阿佑拉住他的手臂,“我不怕脏,快走!”
俞家宝甩开他,“你非要去,那就等会儿吧,我搬完这些东西再带你去。”
阿佑皱了皱眉,才发现地上一堆高尔夫球用具,以及站在一边的常北望。
他和常北望目光相触,对看了几秒。常北望微笑:“你是阿佑?”
阿佑虽然才十四岁,说到底也算是他的老板。但他对阿佑并没什么特别恭维的语气,反而像平辈之交。
俞家宝搭住常北望的肩膀,亲热道:“他是我哥们儿,常北望。”
阿佑冷淡地点点头。
他们仨在寒暄时,文世乾迎了出来,身边跟着三四个人,都是文家的皇亲国戚。其中一人招呼道:“是阿佑啊,多久没见你来酒店了。”
阿佑敷衍一笑,然后拉了拉俞家宝的手,不耐烦道:“走吧,我们去厨房。”
俞家宝:“你急什么!我跟北望先把这里收拾好。”
阿佑脸色一沉,突然伸腿踢向高尔夫球包。沉重的高尔夫球杆砰然倒地,发出巨大响声。
大家都愣住了。阿佑道:“搬过去多慢啊,我们滚过去吧。”说着脚一撑一伸,高尔夫球包滚了几滚,深蓝色的皮面上留下了隐约的脚印,七八个高尔夫球漏了出来,滚了满地。
俞家宝吓了一跳,怒道:“阿佑,你有病啊?”
常北望赶紧去捡高尔夫球,阿佑不理俞家宝,弯身捡起一个高尔夫球,看着常北望的背影笑道:“原来他是瘸的!”
他对准常北望的后背,毫不犹豫地把球扔过去。球没碰到常北望身上就掉了下来,顺势滚到常北望的脚底。俞家宝勃然大怒,只见阿佑看着常北望,嘴角微翘,似乎在笑着,眼神却很冷酷。
阿佑眉目如画,衣着雅致,小小年纪一身的冷冽气场,居然没人敢靠近他。大堂里所有目光都放在了阿佑身上,文世龄本来在跟餐饮总监谈事儿,听到了声响,见大堂闹得不像话,也走了过来。
俞家宝的火气蹭蹭地往上冒,就想把阿佑拉走,常北望却先开口了。
他捡起一个高尔夫球,放手上掂了掂,冷道:“杜先生,这里是公共场所,人来人往,不是你的游乐场,请你约束自己的行为。”
阿佑一笑:“你教训我呢。”
“嗯。你在这里扰乱客人,影响酒店的秩序,你还是杜家人呢,丢不丢脸?这球还你!”
说完,常北望抛了抛球,然后把高尔夫球往前扔。白色的小球划破空气,却不是飞向阿佑,而是飞到俞家宝跟前。俞家宝一把接住了球,心里大为震惊,他没想到,常北望在文世龄和文世乾的跟前,居然不留情面地训斥阿佑。
阿佑是欠收拾,但要收拾这小子,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再尽情蹂I躏好了,在文世龄跟前直斥阿佑没家教,可真是太刚了!果然文世乾黑着脸喊道:“怎么说话呢你!小孩扔个球玩玩,能扰乱什么秩序?前台赶紧把地方收拾好,在这演猴戏呢。”
“世乾,小点声儿。”文世龄发话了,她看向常北望,温声道:“真对不住,阿佑有没有伤到你?”
“没有。”
“阿佑,过来道歉。”
阿佑懒懒地走过去,没诚意地笑道:“对不起!我跟你闹着玩呢,没想到酒店还有残废的,差点伤了你。下次我跟俞家宝玩好啦!”
文世龄喝道:“阿佑!”
阿佑不等母亲教训,立即往后退了两步,伸了伸舌头道:“这里规矩真多。妈妈,我跟俞家宝去厨房看看,一会儿再回来吃饭。”说完他就拉住俞家宝走了,对身后的烂摊子不屑一顾。
俞家宝像头驴子一样,被阿佑牵进餐厅里。他满腔怒火,又甩不掉阿佑,只好把小魔王带进了后厨。
阿佑一进后厨,跟野马脱了僵似的,连问道:“这里有很多巧克力吧!我不要你上次给我拿的什么松子卷,没味道,这里有没有糖葫芦?”
“吃那么多糖,甜死你!”阿佑对甜食有不同寻常的喜好,尤其加了大量香精和添加剂的,精心制作的松瓤鹅油卷这一类高级点心,他反而不爱吃。
阿佑等不及了,直接下手拿台面上的酥皮叉烧卷。俞家宝拍走他的手:“厨房规矩,先洗手。”
他们俩在水池前洗了手,热水从指尖滴到地面。阿佑毫不吝惜地把羊绒围巾解下来,捧着俞家宝的手掌轻柔地擦干,动作细心又认真。俞家宝一阵的心软,火气灭了大半。
他真该把阿佑按台面上打屁股,看到阿佑在大堂上那一番作,他不只生气阿佑欺负常北望,还感到特别失望。阿佑虽然不是乖巧可爱小绵羊,但只要不去惹他,他从不主动祸害别人,没想到来到自己酒店的地盘,就成了这么个仗势欺人的货色,真是白疼他了!俞家宝要有姐姐的铁拳,也会把阿佑拍桌子上捶打一轮。
只是俞家宝本性温和,尤其面对阿佑,简直一筹莫展。他恚怒道:“你刚才发什么神经?”
阿佑抬眼看他,“生气了?”
俞家宝呲牙:“没有,我很高兴!”
阿佑乐了:“那个常北望是你的好朋友?”
“是。”
“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关你屁事!”
“你一个猪脑袋,怎么会认识这么聪明的人?”
“卧槽,我……”俞家宝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阿佑这话是什么意思?俞家宝的脑子突然转过来了,接到常北望的球的时候,他就觉得很奇怪——奇怪些什么,当时因为火太大而没想明白,现在他有头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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