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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骨(一丛音)


崇珏犹豫许久,还是没舍得走,他又重新坐回去,拿出个精致的匣子递上前去。
“这是给你的及冠礼。”
夙寒声没什么神情,“嗯”了声随手接过:“多谢叔父。”
他看也没看随手丢在床头,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发呆。
三年时间,纤细的十指指腹上已刻满密密麻麻的符纹,他已结丹,又有九道符纹傍身,不再需要有人随时随地保护他。
崇珏沉默许久,终于转身离开。
夙寒声仰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唇轻抿。
崇珏说的对,明明是不可能的。
就算善念和恶念融合,他八成也不会真的突破辈分和身份的禁锢,当真接受一个小辈的爱意。
只有百无禁忌的恶念才会罔顾伦理,无所畏惧。
夙寒声枯坐在榻上许久,夜色已深他毫无困意,索性拿出拿出一本符纹书,将一道猩红的符纹往十指上唯一一个空着的手指上刻。
本是为道侣契留的,现在想来也没什么用了。
倒不如多刻个符纹,多一条保命的手段。
夙寒声刻符纹刻到半夜三更,可他面上满脸无所谓,心却乱糟糟一片,那诛戮诀又异常繁琐,耐着性子刻了三回可还是“嘶”的一声倾泻出一道道灵力。
根本无法成型。
夙寒声耐心十足又刻了次,直到最后一笔时走了神,看着散开的符纹,突然毫无征兆地将手中法器往床下一扔。
法器直接碎成几段,凌乱散落周遭。
夙寒声看着那破碎的法器,眼眶不知是熬的还是难过的一片通红,他喘息几口气,转身躺回榻上,胡乱抹了抹脸。
伴生树怯怯地将散落的法器捡起来,省得夙寒声起来扎了脚,又小心翼翼探出一截枯枝想要去触碰夙寒声。
夙寒声将锦被往脑袋上一罩,闷闷道:“起开,出去玩。”
伴生树犹豫半晌,还是讷讷撤回院中的主干上。
寒茫苑梅花盛开。
崇珏坐在栏杆旁的椅上闭眸参禅,听到房中的动静微微睁眼侧身看去。
烛火已被伴生树熄灭了,隐约可听到夙寒声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声音。
崇珏屈指一弹,将一道灵力轻缓落入内室中。
没一会夙寒声的呼吸逐渐均匀,终于彻底陷入深眠中。
崇珏孤身坐在梅树下,烛火轻晃,将清冷面容衬得好似渡上一层暖光。
突然,有人在耳畔似笑非笑道:“……他去年在闻道祭庆功宴上醉了酒,随便抱个人就唤‘叔父’的事传扬得三界皆知。”
崇珏也不回头,淡淡开口:“我知道。”
开口那人慢悠悠走到长廊边,手一撑栏杆懒懒坐上去晃荡着双腿:“那你还那样待他?说几句好话哄哄他又不碍着什么事。”
崇珏偏头冷淡看了一眼。
来人正是乞伏昭,只不过他眼睛却已浮现漂亮璀璨的琥珀色。
是乞伏殷。
崇珏冷淡道:“我只让你护着他,不要多管其他事。”
“他是我外甥。”乞伏殷勾唇一笑,“不光眼睛,脸蛋也漂亮,我就算……”
话还未说完,乞伏殷陡然感觉脖子一阵疼痛,伸手一抚竟然触到一手的鲜血。
脖颈处被无形的灵力划出一道伤痕,再深一点就能将他血脉给划开。
崇珏动也没动,眼神更冷:“我再说最后一遍,多余的事不要多做。”
乞伏殷差点被杀,也不觉得害怕,只是随意抹了抹脖子,没事儿一样晃荡着小腿,皮笑肉不笑道:“我劝你待我好一些,万一苍天无眼你日后真的要和夙寒声合籍,就要唤我舅舅了。”
崇珏:“……”
崇珏看起来似乎想骂他几句,但只和恶念相融了不到一半的脑海中死活蹦不出来词,只能漠然看他一眼,说起正事。
“通天塔到底发生何事了?”
乞伏殷哼笑道:“还能何事,要塌了呗。”
崇珏蹙眉。
几年前恶念笃定地说通天塔塌陷是在十二年之后,可这前后才不过三年。
“赶紧想法子将玄临的骨链解开。”乞伏殷不耐烦地道,“否则等通天塔塌陷,你第一个被抓过去献祭,和两千年前的三圣物一样尸骨无存。”
崇珏却道:“我若以身殉道,天道便不会再寻其他三圣物。”
乞伏殷愣了下,脸色难看极了:“你……”
这时他才明白,敢情方才崇珏那般狠心拒绝夙寒声,是早就有殉道的打算。
“愚蠢。”乞伏殷回神,冷冷道,“两千年前四圣物并非是殉葬稳固不周山,而是……”
轰隆隆!
一道天雷轰然劈下,不偏不倚正中乞伏殷的眉心。
乞伏殷话音戛然而止,瞳孔倏地扩散险些至满瞳,身上一股无形的气运陡然升起,好似有一股线和内室的夙寒声相连。
轰的一声。
雷声瞬间消弭于无形。
乞伏殷惊魂未定,发冠被雷劈成焦黑的齑粉,长发披散而下,显得莫名狼狈。
若非他身上有夙寒声的一半气运,方才那一下也许便和乞伏昭一起魂飞魄散了。
崇珏冷眼旁观,等到雷声消弭,才没头没尾地说了句:“天道若倾颓,只由我一人性命拯救苍生,不必牵连其他人也是好的。”
他只想要夙寒声能在这场浩劫中全身而退,无忧无虑活着。
乞伏殷被气得半死,也不畏惧那雷谴的威胁了,口不择言道:“你现在总该知道当年夙玄临被天道附身后,为何要将恶念拖下无间狱,只留下你在三界了吧?”
崇珏冷淡看他。
乞伏殷骂他:“……因为天道就是看中你是个‘慈悲为怀’的蠢货!稍微造出一场轻飘飘的浩劫,就能让你心甘情愿为祂所用。三界苍生关你屁事,死就死呗。这些年我族多少人死在天道手中,怎么不见你去拯救?”
乞伏殷自认“自私自利”,全然无法理解崇珏此人为天下苍生而殉道的“佛心”到底从何而来?
说好听点是修出“佛心”,难听点不就是迂腐好操控吗?
崇珏却道:“你不心甘情愿为祂所用,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乞伏殷浑身一僵。
结果是……
三圣物惨死通天塔,魂飞魄散,烂柯谱的族人皆被打上拂戾族的烙印,堕落无间狱、流放西方隈,永远不见天日。
崇珏漠然看他:“我只想让天下苍生……和他能够活下去。”
乞伏殷沉默着和他对视许久,突然一言不发地从栏杆上跳下,拂袖而去。
崇珏重新闭上眼睛,手中拨弄着夙寒声所送的佛珠,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静。
浩劫将至,夙寒声的凤凰骨……
绝对不能让三界知晓。
翌日一早,应煦宗晨钟响彻整个山间。
夙寒声一觉睡到大天明,昨日的伤已悉数痊愈,浑身清爽,就连昨日差点消耗完的内府灵力也悉数恢复了。
一大清早,乞伏昭来喊夙寒声起床。
夙寒声已起了,正在穿谢识之为他准备的及冠华服,张开手让伴生树为他系衣带系玉佩。
乞伏昭见伴生树也迷迷瞪瞪对及冠礼服一知半解,无奈地上前亲手为夙寒声穿衣。
夙寒声打着哈欠,含糊道:“这么早就要去吗?”
“嗯。”乞伏昭道,“不少门派的贵客都已登门了,少君晚去不太合适。”
夙寒声“哦”了声,余光一扫,瞥见乞伏昭脖子上好像刚刚愈合的狰狞伤口,蹙眉道:“你怎么伤到了?”
说起这个乞伏昭也很迷茫:“不知道,一觉醒来就这样了。”
好像这几年乞伏昭身上总会出现各种奇奇怪怪的伤痕,但一般都不怎么致命他也只当自己梦游,并未多在意。
夙寒声看着就觉得疼,拿出灵丹塞给乞伏昭。
乞伏昭弯着眼眸温柔笑了笑:“多谢少君。”
夙寒声没吭声,对旁人的道谢依然不是特别自在,只能故作认真地垂着眸看着自己的爪子。
乞伏昭扫了一眼,挑眉问道:“少君十指上有九个符纹,好像都是攻击类型的符纹,这最后一个打算刻个护身的符纹吗?”
夙寒声道:“不是啊,我打算再刻个诛戮诀。”
乞伏昭吓了一跳:“这个诛戮诀威力可大得很,好像是烂柯谱上排名前三的禁术,少君……少君再考虑下吧,最好刻个护身诀。”
有守有攻。
夙寒声却一挑眉:“若是遇到比我修为搞上许多的人铁了心想要杀我,就算我刻了满手满身的符纹也肯定逃不了魔爪。”
乞伏昭:“呃……”
话虽如此。
夙寒声伸着十指懒洋洋看着,道:“倒不如刻上一堆攻击符纹,只要还剩一口气能杀了敌人,自然就没了危险。”
乞伏昭:“……”
仔细想想,还是挺有道理的哦。
几句话的功夫,乞伏昭熟练地给夙寒声穿戴好衣裳。
夙寒声道了句谢,抬手招来委委屈屈的伴生树,和乞伏昭一起前去应煦宗前宗。
乞伏昭在半路上道:“据说少君的及冠礼,由世尊来主持。”
夙寒声上台阶的脚步一顿,冷冷道:“谁改的,怎么没人和我说过?”
乞伏昭狐疑看他。
这是不高兴了?
但仔细看去就能发现,本来慢悠悠往台阶上走的夙寒声听到这话后却加快了步伐,眉眼间好像带着似有若无的欢喜。
夙寒声都未发现自己神情变了。
他沉着脸到了前宗,果不其然瞧见不少三界其他大门派的人都到了。
夙寒声根本没心情和陌生人寒暄,拎着沉重的衣摆一路小跑进森严大殿中。
迈进门槛后他才故作镇定地理了理衣摆,神色淡然地缓步走进去,气定神闲极了。
往常没几个人的大殿中此时已全是身着各族道袍的修士,三五成群聊着天,余光却时不时看向主位上和谢识之低声说些什么的崇珏。
须弥山世尊,可并非其他场合能随意看到的。
夙寒声一进来,众人交谈声停止,全都笑着朝夙寒声道贺。
夙寒声礼数周全,一一应了。
等寒暄完了,他这才走上主位颔首行了礼。
“谢长老、叔父安好。”
谢识之笑着道:“萧萧这身及冠礼服一穿,倒是越发像大人了。”
夙寒声一本正经道:“我今日及冠,本就是大人。”
谢识之忍俊不禁,将准备好的及冠礼递过去。
夙寒声也没客气地收下。
刚才他和其他人寒暄时,视线一直往崇珏那瞥,可到了后却一眼都没看崇珏。
崇珏持着茶杯正在饮茶,视线淡淡看着一身大人模样的夙寒声,并未主动开口。
谢识之敏锐察觉两人似乎有些奇怪,又想到那三界传得沸沸扬扬的传言,差点呛了口茶,他咳了几声,温声道:“萧萧,你的好友都在偏殿玩,这儿不必你寒暄应酬,你也去玩吧。”
夙寒声“哦”了声,正准备走,长空却不知从何处而来,神色慌张地道:“谢长老……啊,少君。”
谢识之道:“发生何事了?”
长空犹豫地看着夙寒声,一时不知该不该说。
谢识之笑了下,道:“萧萧,快去玩吧。”
夙寒声看出来谢识之想支开他,乖乖地道了声“好”,点了下头,转身头也不回地去偏殿。
崇珏一直在喝茶,直到夙寒声转身后才偏过头去看向身穿华服的颀长背影。
突然,走了几步的夙寒声猛地一回头。
崇珏:“……”
崇珏手中的茶杯险些洒了,千钧一发之际故作淡然地移开视线,似乎对一旁的雕花珠子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夙寒声扫视一圈,没发现什么奇怪的,这才转身走了。
崇珏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谢识之问长空:“你方才要说什么,和少君有关?”
“是。”长空的脸狠狠皱起,语调中全是厌恶,“寒山宗派来的人到了。”
谢识之点头:“是我送的帖子,应该是寒山宗的宗主到了吧,你为何这副模样?”
寒山宗并未和应煦宗撕破脸,甚至还因夙寒声和戚简意的那桩婚事,外界都相传两宗相交甚好。
虽然戚简意死在了烂柯秘境中,但这桩婚事却未正式退掉。
反正人都死了,鸿案契破碎,退不退都没什么两样。
长空憋了半天,讷讷道:“不是,是……”
他“是”了半天,才哆嗦着道:“……是戚简意。”
谢识之一愣。
就连一旁喝茶的崇珏动作也顿住了。
戚简意?
不是在闻道祭的烂柯秘境中魂飞魄散了吗?!

活生生的戚简意。
三年未见,戚简意已没了当年那身少年气,眉眼间皆是冰冷,一身寒山宗道袍猎猎生风,踩着一地的寂静走至最前方,拱手行了晚辈礼。
“晚辈见过谢长老。”
谢识之“唔”了声,飞快稳住情绪,淡然地坐回去:“嗯,多年不见,简意修为精进不少,果真是天纵之才。”
戚简意颔首。
明明偌大大殿身份最尊贵之人是崇珏,戚简意直起身后,冰冷眸瞳却只是一扫而过,好似隐约闪现一丝厌恶。
崇珏两指蹭了下茶杯,不动声色抿了一口茶。
众人面面相觑。
谢识之好似将周遭的尴尬和寂静视若无物,保持着一贯的温和,淡笑着说:“简意在三年前闻道祭后便再没来应煦宗拜访过,是去闭关修行了吗?”
其他人也都竖着耳朵去听,想知晓戚简意为何会死而复生。
戚简意如实回答:“我在秘境受了重伤,被学宫师兄救回用灵丹吊着一条命,半月前才刚回魂清醒。”
谢识之“啊”了声,担忧道:“那身体可有大碍?”
“多谢长老关怀,已无碍。”
谢识之和这人寒暄几句,偏头看向长空,使了个眼色。
长空立刻意会,撤到一旁去寻应见画。
戚简意从储物戒中拿出几个精致的盒子,颔首奉上:“寒声及冠礼,这是我特意送上的薄礼。”
谢识之愣了下,总觉得戚简意……好像话中有话。
明明是拿着寒山宗的拜帖来的,怎么送礼却是用的“我”“特意”这两个词?
还没等谢识之反应过来,戚简意又献上一个鲜红的帖子,众人匆匆一扫,隐约瞧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八个字。
鸾俦凤侣,鸿案相庄。
竟是一副庚帖。
崇珏神色瞬间沉了下来。
戚简意面容淡漠,语调恭敬道:“寒山宗与应煦宗十几年前曾有过婚约,仙君生前曾言,寒声及冠后,便可通晚辈完婚合籍。”
此事三界皆知。
戚简意在及冠礼上说出无可厚非,可其他应煦宗弟子却是眉头紧皱,只觉得荒谬可笑。
少君少时可是总爱追着戚简意屁股后面跑,可这人从来不假颜色,甚少给少君好脸色看。
如今瞧着少君入第一学宫,年纪轻轻又结了丹,又想着来完婚合籍了?
哪来这么好的事?
谢识之犹豫了:“这……”
他已检查过,夙寒声身上的鸿案契已碎,也是间接佐证了戚简意身死,索性也没去正式退这桩婚事。
如今人死而复生,婚事好像还是作数的。
戚简意自来大殿后,始终面无表情,说话有理有据,态度也是尊敬而谦卑的,但谢识之总觉得哪里奇怪,好像此人并非来求亲祝贺,反而像是故意砸场子的。
他摸不准夙寒声对此人是何想法,只能犹豫着让道童去请夙寒声过来。
崇珏面容淡漠,冷冷注视戚简意手中那写着夙寒声生辰八字的庚帖,手中茶盏已成齑粉,却被灵力裹住,依然盛着茶并未彻底散开。
道童听话地又跑去偏殿。
戚简意屈指一点,灵力托起一样精致的玉匣子递上前,淡淡道:“若寒声不愿来见我,将此物交给他看,他自会明白我的意思。”
道童犹豫半晌,见谢识之点头,便捧着沉甸甸的盒子,撒丫子往偏殿跑。
夙寒声已经在偏殿和元潜乌百里闲侃起来了。
乞伏昭不知为何并不在此。
夙寒声每回生辰都能收到一大堆礼物,他正坐在椅子上哼着小曲高高兴兴拆礼物,余光一扫小道童捧着个匣子过来,眉眼一弯。
“这又是谁送的呀?”
小道童急急道:“少君大事不好啦,寒山宗的人来了,说是……”
夙寒声正在臭美地将新收的浮云遮往脑袋上戴,见这小道童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别着急,慢慢说。”
就算寒山宗的宗主来了,也不至于这般慌乱吧?
夙寒声无意中瞥了一眼小道童手中的玉匣子,不知想到什么,眉头突然一皱,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道童如丧考妣道:“……是戚简意那狗东西,他拿着庚帖要来和少君完婚合籍。”
夙寒声一呆。
元潜和乌百里也霍然起身,诧异道:“戚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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