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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格里(噫吁嚱鸭)


却更是尊重、是呵护、是细水长流的守候与无声的爱抚。
他一直都明白。
情不知所起时,他便希望戴着假面的少年不被规矩束缚、做回原本的模样,时移境迁,哪怕此间徒生万般纠葛,最初的本心却仍未改变。
翱翔于天际的鹰不能被束缚在牢笼里,最洁净的塔格里花也只能盛开在生他养他的漠北草原。
“但我并非是要放弃。”
谢流庭说完这句话,用力一掐手心,像是在极力抑制着什么一般猛然转过身。
“今日不请自来已是叨扰,朕也该回去了。”
再留下多看几眼,他恐怕会真的控制不住将人毫不留情地带走。
“陛下当真不去与阿岚见一见?”
“……不必。”
谢流庭敛了神色,乍看之下又重新变回了那个沉稳孤高的帝王。
“现在尚且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今日到此,未遭驱逐或是扣留,已是相当好的待遇,他并不奢望在还未做好完全准备的时候去见他心心念念中的人。
像是看清了他的想法,王后温柔的面容上缓缓浮现出一个微笑,只是那笑意像是藏着不见人的刀。
“如果你是以大晟的皇帝的身份来,我们自然是要好好地‘留’你。”
“但是么……你既是以阿岚夫婿的身份来的,那便是自家孩子。”
像是某种变相的承认,王后抬眼看向山丘下旷野上的两道身影,极轻地叹了口气。
“做父母的,难免不对自家孩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啊。”
说出这些话时,王后难免有些不甘心,但她其实能够察觉得出——桑岚此去大晟,不仅没有想象中那般难过,反倒比起以往更加成长。
想来是被人由内到外地精心照顾过,又在相处当中从对方身上受益良多。
谢流庭蓦然一怔。
他原以为以这样的方式贸然来临、又说出先前的那番话,是断不会得到什么好脸色的——虽说一路走来,并不在乎旁人如何看他。
但他们毕竟是桑岚的父母。
却完全没想到,能够得到如长辈般的包容。
他忽然就懂得了——他的小狮子为什么会长成那般坚韧明媚又惹人喜爱的模样。
“不过就凭你现在,想带阿岚走还太早啦。”王后侧过头来,唇畔挂着笑,目光却相当清明,堪称冷静,“你应该知道他先前为什么要以那样的方式离开你罢?”
——以那样狠心的、决绝的方式。
“我知道。”这一次,谢流庭回答得很快。
“你既然能找到这里来,便说明那孩子并没有想要完全隐瞒你——但这也不代表他一定会同你走……如果你想来硬的,我与他父王和阿姊,还有这漠北数万铁骑军,都不会同意,你明白吧?”
“……自然。”
说话间,长风涌起,冷意渐渐浮现而上。
王后得到回答,只侧目看了谢流庭一眼,随即挥了挥手,不再看他,而是将眼神投向不远处的天际,淡淡道:“说起来,今日是陛下的诞辰罢?按你们中原的习俗……不如吃碗长寿面再走?”
谢流庭即将抬起的步伐落回原地,他顿了顿,却并没有回头,“……您又怎知?”
王后笑而不语,只是将目光轻轻地落在远方淹没在雪色中的那一缕红色上。
心中所想被彻底印证。
一时之间,身形修长高挺的男人像是一座被冻住的冰雕,僵硬着站立在原地,连动作都忘了该如何去做。
“他……”
良久,身侧的指尖微动,谢流庭轻轻张了张口,嗓音中的哑意变得愈发明显。
但是最终,他却并没有说出任何话语。
身侧的王后见到他这模样,心中难得地生出了几分不忍。
“对了。”她道。
“阿岚还让我同你说句话。”
“……什么?”
“他说。”王后顿了顿,学着桑岚的语调,语气变得温和而又坚定——
“你予他的爱从来都不是负累。”
“从来不是。”
远处的少年拉紧了缰绳,驾着马开始缓慢地往归处走,时光像是在他身侧静止,变得温柔又缠绵。
看着年轻帝王微微泛起红意的眼眶,王后忽然就明白了自家儿子为什么决意不等到重逢时再说这句话。
当面说了怕是要凭生牵绊,但若不说……
那个孩子太过心软,想来是不会愿意这般过分爱着自己的人怀揣着这样的念想去忍受长久的折磨的。
风雪又起。
铺天盖地鹅绒般的大雪自天际缓缓降下,像是在与久难重逢之人惋惜相送。
谢流庭一如来时那般,隐入雪中悄声地走了。
驾着马车的车夫见到携着一身风雪归来、脸色苍白却相当平静的男人,看起来有些惊讶。
他躬着身小心翼翼地发问:“陛下,这便走了吗?”
“嗯。”
于是马蹄声渐渐响起,车马缓慢地向着遥远的国界处而去。
行至半道,忽地,一阵漫漫长风席卷过半开的车帘,豁开一道间隙,一连串大半雪白又夹杂着微微浅蓝的花瓣便随风飞舞着进入马车当中,落在端坐着男人身侧。
那花瓣恍若染了天色的细雪,洋洋洒洒,脆弱又漂亮。
谢流庭抬手,任由其中几片落入他的掌中,过了良久,才不紧不慢地收紧了手心。
“这次便放过你。”
但是待到下次见面,他定不会再如今日这般,轻易地放手了。

第43章
风雪簌簌,被深雪覆盖的银白色雪丘上,遍地开满的塔格里花丛中,遥遥站立着一个俊秀挺拔的身影。
那人单看气质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糅合了青涩的朝气以及沉淀的内敛,细观之下有如初初开凿的璞玉,棱角分明的同时又不失温润平和。
他额间佩戴了携流苏的额饰,彩色的编绳与被风卷起的花瓣零落地散在他卷翘的发间,那张美得极端锋锐的面容被周围的雪色减弱许多,叫他浑身透着脱身于旷野的满是神性与自由的漂亮,从远处看去的背影看起来像极了自花中诞生的小神仙。
从影透过被风汇卷起的花浪踏上雪丘时,正好对上桑岚望过来的眸光。
经过岁月的洗礼,少年那双澄澈的碧色眼眸不仅没有被尘沙所淹没,反倒因为长期的磨砺而愈发光彩熠熠。
“殿下。”从影靠近,轻声唤道。
“你来了。”
桑岚微微偏过头,唇畔笑意清浅,嗓音透着显而易见的愉快与明朗,“今年的雪还是下得一样早啊……你也是来赏雪的么?”
他这副好心情的模样让身侧的从影沉默片刻,像是不忍打破,直到桑岚露出有些疑惑的神情,这才有些迟疑地回答:“非也,属下并没有殿下这般好的情致。”
“只是……”他顿了顿,好似无声地叹了口气,“属下今日收到了灼清从大晟传来的信件。”
桑岚的神色在听见从影的话后有片刻的凝滞,目光看上去依旧平静,只是唇边的笑已经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信上写了什么?”
其实他自己也清楚,信上写的事除了与那个人有关,再不会有其他,加之,灼清是三年来第一次向漠北传信,恐怕传来的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信件在此,还是请殿下自行查看罢。”
从影说着,自怀中取出一封信件,恭敬地双手奉上。
信中所写的内容很短,只需几眼便可看完,但桑岚捏着那张薄薄的信纸,许久之后才颇有些不可置信地自喉间溢出一道低声:“……蛊毒?”
谢流庭这般厉害的人,怎么会轻而易举地就叫人成功下了蛊?
然而不等桑岚细想,便听见身侧的从影用一如既往的冰冷嗓音面无表情地补充:“且是极罕见的风情蛊。”
从影沉着眸,一板一眼地说道:“中此蛊者虽外在看不出任何异样,但若一直不与人交合,便会在一月后遭蛊虫所噬,七窍流血而亡。”
桑岚闻言蹙了蹙眉:“可有解蛊之法?”
“殿下恕罪,属下对蛊毒一类不甚了解,只是听闻过这蛊毒的名字,知其罕见,至于何解,尚且不知。”
“这样么。”桑岚语气很淡,语调毫无波澜。
然而他手中的信纸在被无意识地捏得发皱,昭示了他心中并不如面上表现出的那般沉静。
来信上写明了距离谢流庭被种下这蛊已过了半月,然而对方一直掩盖着消息,面上从未表现出过任何异样,而此事除了自幼服侍的御医以及近侍的几人外再无他人知晓,灼清若不是自三年前被提拔自帝王身侧,只怕也无从知晓此事。
不仅如此,朝野皆知自三年前帝后薨逝,新帝便空置了后宫,三年内无论朝臣如何上谏都未曾纳过新人,此次中蛊也只是放任着熬过了半月。
既不积极求医,也不寻法子缓解,在知情人看来,简直就如同在冷静地求死一般。
褐色的信纸不知不觉被落下的雪打湿,桑岚将其揉成一团捏在手中,回身对着等在一旁的从影低声:“回去罢。”
“雪下大了啊。”
“阿岚,你当真想清楚了?”
王帐内,桑兰着眼看向端坐在身侧的自家弟弟,恍惚间只觉得既熟悉又陌生。
眼前的青年在权利的肃杀中如雨后的修竹般飞快地长成,无形中变成了如今这般不再需要她的保护与帮扶,能够独当一面的模样。
分明仅经历了一段相当短暂的、完全称得上是弹指一挥间的时光罢了。
在欣慰的同时,桑兰蓦地生出了些许不舍。
“嗯。”
“怎么这般突然?”
桑岚沉默一瞬,目光落在不远处跃动的炉火,颇有些无奈地开口:
“因为有一个…实在让人很不省心的人。”
这个回答看上去似乎有些答非所问,但桑兰却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的目光从桑岚的脸上缓缓掠过,在确定了他并非勉强之后,才道:“既然是你自己做下的决定,那么我不会阻止。”
“后日,为大晟皇帝贺寿的车马亦将启程,你便与他们一同去罢。”
桑岚点了点头,似有想到什么一般道:“但漠北……”
“漠北这边不必担心,这几年有你协助,我处理部族之事都容易了许多。”桑兰笑容沉和:“如今局势稳定,阿岚便随意做自己想做的事去罢。”
随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实在是太过奢侈的一句话。
然而桑岚却不止一次地从身边最亲近的人口中听见过。
桑岚搭在膝上的手握紧后又松开,如此反复了几次,最后抿了抿唇,道:“……多谢阿姊。”
桑兰笑着,却轻轻摇了摇头。
与三年前前往大晟见到桑岚时所产生的感受相比,这一次,某种失落感越发地明显,桑兰发自心底地意识到——她自幼便视若珍宝的人,似乎是真的要被人彻底地夺走了。
第一次前往大晟时,是处于完全被迫的情境下,时移境迁,桑岚再一次踏上这片国土时,却抱着与初次截然不同的心情。
随着献礼的车马一路缓缓驶入皇城,桑岚透过车帘看向道路两旁繁华的街景,这才真正地明白了曾经炆帝所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托举着一个国家走上更高的顶峰。
谢流庭在即位后的短短三年内,便真正地做到了这件事。
世人皆言盛极必衰,这个原本已见颓势的王朝却硬生生地在他手中被辟开了一条愈发宽广与光明的道路。
真正地,使辉煌之上更添辉煌。
不仅是最繁荣的京城,在他一路经过的那些地域,哪怕是最偏远又容易叫人忽视的土地上,皆康衢烟月,沉烽静柝,随处可见一派清明祥和的景象。
桑岚收回目光,抬手放下车帘,随后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脸上戴着的假面。
分明是他自己提出要亲自来的,但是到了真正出发时,却莫名地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即将见到的那个人,是以纠结了许久还是做上了伪装。
“罢了。”桑岚幽幽叹了口气。
权当是旧友重逢了,他这般安慰自己。
自新帝登基之后,宫中所设的庆贺宴会便一切从简,哪怕是帝王的诞辰,也仅是在清扫之后稍加装饰,因此桑岚并未见到如炆帝寿辰那般张灯结彩的境况。
在宫外等待宫人一一核验过身份之后,桑岚一行人终于被放行至宫中,而他方在规定的位置上坐下,便听闻殿外传来宦者的呼声,旋即,一道颀长高俊的身影便缓步踏入殿中。
桑岚随着周围的人群一同下跪行礼,直到被允许起身才直起身来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坐下。
不知为何,此次宴会漠北的席位被安排得极其靠前,几乎是在所有使臣的最前端,因此,桑岚只需微一抬眸,便能看见那个时隔三年不曾见过的人——
高座之上的帝王一袭玄色金绣朝服,半倚着王座,目光平和地往向座下的众人,那张冷淡的仰月唇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一眼望去周身威势比三年前更加深重,姿态更是道不出的雍容,因此分明是一副极其温和亲善的模样,却偏偏叫人不敢直视分毫。
桑岚担心惹人注意,仅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然而就在他收回目光的同时,一道莫名的压迫感蓦地袭来,却只存在了极短暂的一瞬便消失无踪。
这种感觉来得过于突然,若不是在场之人过多,桑岚几乎都要怀疑是谢流庭已经认出他来。
所幸男人并未向他们这处投来过目光,只是神色温和地命人宣布了开宴。
在舞乐与致餐过后,便到了各国使臣献礼的环节。
桑岚原不想上前,但徒留他一人实在太过惹人注目,于是只能一边祈祷着自己的伪装毫无破绽,一边站至殿中,然而就当他正欲随人跪下时——
“不必跪了。”
沉郁温和的嗓音中透着点难言的冷清,桑岚闻言扶直了身体,面色如常低垂着眼站在一旁。
他没有抬头,因此也不知道谢流庭此时究竟是何种表情,只能感受到一道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他的周身。
虽说只是普通的打量,桑岚却难免过分谨慎,以至于在等待使臣献贺词的过程中始终犹如一根木桩般站立在一旁缄口不言,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个小点。
“漠北,送来如此隆重的诞辰礼,实在深得朕心。”
谢流庭难得对使臣的贺礼作出如此高的评价,却又只在说完话轻轻勾了勾唇,随即微一抬手:“退下罢。”
而对于帝王话中的“隆重”,不仅其他国家的使臣听闻后感到忿忿不平,就连漠北使臣自己也摸不着头脑,却还是沉着地谢了恩。
桑岚对此亦没有深想,他自觉任务完成,一面松了口气,一面盘算着宴会后该如何找到灼清,了解一番谢流庭身中蛊毒的情况。
他就这般心不在焉地过完了全程,自然也难以察觉一道曾隐晦地投注于他身上的目光。
筵席散去,众人自宫中走出时,夜已深了。
抬眸远望,只可见浓沉的夜色中,月光昏晕,星子稀疏。
就在桑岚以解手为借口支开其他使臣让他们先回到住所后,还没等进行下一步行动,便被一名近侍在帝王身侧的宫人唤住。
被宫灯照得昏黄的长廊中,此时仅有他们二人,周围的气氛于此刻显得静谧而幽深,却莫名促使着桑岚的心脏越跳越快。
他眼见那名宫人朝自己恭敬地俯身,紧接着,缓声开口——
“使臣阁下。”
“陛下有请。”

第44章
跟着宫人一路穿过重重宫道,本以为会被带到专门处理政事的御书房,却没想到对方却领着他向停在了一处有些陌生的宫殿前。
桑岚夜视能力极佳,因此,在黑暗中,“露华宫”几个字毫无阻碍地映入了他的眼帘。
“这是……?”
那宫人微微俯下身,一手小心地扶住宫门一手向内平引:“此处为御用的汤泉殿,陛下吩咐了,仅允使臣阁下一人进入。”
“阁下,请。”
莫名其妙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桑岚在门前迟疑片刻,最后还是缓慢踏过了门槛。
随着“吱呀”一声轻响,厚重华丽的宫门便在他的身后缓缓阖上。
殿内空间极其广阔,桑岚先是穿过一个宽堂,又迈了几道台阶,才来到筑了温泉池的室内。
站在入口处,入目豁然是一面宽大的锦绣屏风,屏风后水汽蒸腾,在四面辉煌烛火的映照之下,可以隐约透过那精致的蚕丝绣面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
——说起来,正常情况下,召见使臣会选在这种地方吗?
不过现在再想这些也已经晚了。接着流动的水声遮掩,桑岚微不可察地清了清嗓子,随后压低了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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