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重生后,她的体重一降再降,整个人变得单薄如纸。
月前她还是吃什么吐什么,现在好些,不再吃下就吐。
只是平白少了胃口,对什么都恹恹的。
“那便看这个孩子,命够不够硬了。”姜眠好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声音低低。
蓉柒最知晓姜眠好的性子了。
尽管是最单纯和善的人,动了气犯了倔后,是怎么都无法劝动的。
“那我送你上朝天门。”蓉柒叹了口气,指尖微扬:“你切记多保重。”
“谢谢您。”
道谢声刚落,灵力罩将姜眠好给包裹住,渐渐浓缩成一个小点,朝着天边稳稳飞去。
耳畔是呼啸的风声,灵力罩带着姜眠好一路向上。
越接近天界,姜眠好便觉得自己的呼吸越顺畅。
刚刚积压在心头的郁结之气正悄悄消散着。
姜眠好伸出手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低声道:“对不起啊宝宝,母亲必须要闯过去,因为兰兰是母亲最后的家人了。”
“母亲会拼尽全力的,如果实在难受,请为妈妈坚持一下好吗?”
她手轻轻抚着小腹,才一个月,小腹并不显。
再结合姜眠好惨白的脸色,任谁看了都无法将她与孕妇联想到一起。
灵力罩在朝天门前失效。
姜眠好踉跄几步,稳住了身形。
她手中握着晚吟剑,尽管剑灵不再,但仍旧是上好的利刃。
入眼是辽阔的云海,平常只能远远望见的云层漂浮在周围,只要一抬手便能触碰到。
两根直挺挺的长柱冲到上空,金黄牌匾上龙飞凤舞的题着字。
【朝天门】
姜眠好握了握手中利刃,长叹了口气,坚定地朝着云柱中间走去。
痛意自四肢百骸蔓延开来,每向前一步,便能清晰听见筋脉断裂的声音。
皮肉间像是被凿开口子,源源不断的空气灌入,几乎要肌肤撑爆。
眼前渐渐模糊,豆大的汗顺着额角滴落。
姜眠好咬着牙,一手执剑一手抚住小腹,步履不停。
近乎濒死的痛感蔓延,可却有一股莫名的力支撑着姜眠好。
沉步走完朝天门,耳畔仍旧是断裂声。
姜眠好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臂,白皙关节的手臂下浮起血珠。
殷红的血与墨绿衣衫混杂,就像是草地中绽放的鲜花。
神志因剧痛而恍惚。
姜眠好晃了晃脑袋,强压下涌上喉间的鲜血。
眼前的一切都陌生无比,称得上是奢华至极的装饰,长而无边的瓷白地面通向各处。
剑刃抵住地面,姜眠好的脚步已经虚浮。
下一刻,一股奇异的力自小腹间涌现,直直蔓延至四肢百骸。
身上的剧痛也得到了短暂的消退。
姜眠好有些错愕地抚上小腹,她仍旧能听见自己体内筋脉断裂的声音,可痛感全都奇迹般消失。
“谢谢宝宝。”姜眠好轻轻勾唇,她的脸色已经惨白到极致,干涩的唇角被扯裂,血腥味在唇上蔓延。
眼前有好几条分叉路,姜眠好还没分辨清,便抬起脚走向了中间那条。
冥冥之中似乎有人指引着她。
.......
.......
清扬殿上,跪满了人。
端坐在王座之上的女帝动了怒,冷若冰霜的脸上唯有额间那抹红,是全部艳色。
“所以,不仅没有抓住死寂,连无极也没抓到?”
大殿之上回荡着女帝的声音,跪拜的人们纷纷低下头。
莫夜跪着上前几步,“神女恕罪,那蛇妖实在狡诈,等我们赶去时,已经消失了。”
“我们的人全都惨死。”莫夜默了会,低头道:“而且现场的痕迹来看,除了蛇妖,似乎还有一队人马,像是天界的人,身上有仙印。”
站在身侧的霜寒皱了皱眉,心中闪过猜测。
无极玄师乃是天界上神,看押的士兵本就不敢对他不敬,无极玄师越狱时几乎是将看守的人全都屠杀了,整个天牢血流成河。
“主人。”霜寒斟酌着用词,轻声问:“若将士们与无极玄师的人撞上,实在是......”
叶清歌冷冷一笑道:“玄师?三界何来玄师?”
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仙官们交换了眼神。
“卑职斗胆。”人群中爬跪出一个仙官,叩首道:“还望女帝殿下看在无极玄师是您师父的份上,饶恕他。”
求饶的仙官几乎是话音刚落,一道冰刃便径直飞了下来,正中他的背脊。
没有反应过来的仙官痛苦地闷哼了声,口中鲜血涌起,又被紧急咽了下去。
女帝没有讲话,但此举已经代表了一切。
刚刚还想求情的人们纷纷低下头,不敢再求饶。
“女帝殿下,卑职还有一事。”莫夜突然来的胆怯,低着头说:“您暗中保护的二人下落不明,负责的将士们悉数惨死。”
沉稳自持的女帝脸上闪过慌乱,顷刻间浓烈的杀意蔓延整个大殿。
跪地的仙官们纷纷被震慑到,拼命压弯了身子不敢讲话。
大殿内瞬间安静了下去。
王座之上的女帝早已消失。
冰冷至极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内:“三界听令,即日起齐诛罪仙无极与蛇妖死寂。”
女帝下了诛杀令,跪在殿上的人齐声领命。
........
........
焦急离开大殿的叶清歌直直朝着寝殿赶去。
失去了用心扣的相连,她感知不到一丁点关于姜眠好的存在。
一贯清冷自持的人难得脚步慌乱,仅仅几个时辰,就传来了太多的坏消息。
姜眠好瘦小的身影再次浮现在眼前。
蜷缩在床上的人像瘦弱的小猫,睡得一点都不安稳。
距离寝殿越近,叶清歌的心便越紧张。
她祈祷着姜眠好是已经探望完姜云眷回到了太白山,而不是被卷入这场动乱。
等在寝殿外站定时。
叶清歌感知到了什么,慢慢地转过身。
一抹瘦小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朝思夜想的人就站在身后。
身后人面色苍白,碧色眼眸中满是恨意。
刚刚莫夜口中下落不明的姜眠好正站在自己眼前,手中还握着把长剑。
叶清歌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人,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眠......”
呼喊声还未能出口,眼前寒光乍亮。
银白剑刃直直贯穿心口,动作快到叶清歌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没入胸膛的利刃,又抬起眼与姜眠好对视上,薄唇微张却没发出声音。
姜眠好利索地将剑刃抽出来,旋即再次用力地捅了出去。
这一剑彻底将叶清歌的心脏贯穿,鲜血自她的心口飞溅出来。
落在了惨白的脸上,感受着飞溅过来的血珠,姜眠好眼睫轻颤,挂在眼睫上的鲜血流淌下去。
被利刃贯穿的叶清歌踉跄了几步,她无视着心口的利刃,慢慢地朝着姜眠好走近。
每走近一分,利刃便贯穿一分。
痛意也加剧一分。
叶清歌走近时,利刃已经彻底穿透胸膛,银色剑柄上沾满了血色,剑头已经刺破了背脊。
可叶清歌却像感觉不到痛似的。
她试探性地抬起手,忽视着心口处的利刃。
冰凉的掌心搭上眼前人的肩膀,见人没反应,叶清歌轻轻地将姜眠好往自己面前拉。
随着二人的靠近,剑柄上的血沾到手背上,姜眠好却没有躲,她体内的筋脉正稀碎断裂着。
贸然闯上天界所承受的扒皮剥筋之痛在此刻彻底蔓延开。
姜眠好痛得眼前已经有些恍惚,面前出现重影,利刃贯穿了眼前人的胸膛。
鲜血在玄色华服上并不显眼,眉间那一抹朱砂印美得妖冶。
利刃贯穿到底,触底的剑柄停住,姜眠好感受着源源不断的鲜血流淌在自己手背上。
而她体内的筋脉已经悉数断裂开,鲜血冲破牙关,自唇边滴落下来。
叶清歌用尽最后一分力气,将姜眠好紧紧搂进怀中。
拥抱住的二人各怀心思,滴落下来的鲜血交融到一起。
叶清歌伏在姜眠好的肩头,气若游丝道:“眠好,我好想你。”
女帝遇刺的事是霜寒发现的,她是第一知情人,亦是唯一知情人。
叶清歌走的实在是太快,霜寒即使小跑也追不上。
等她站定时,便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二人倒在殿门口。
鲜血不知道是从谁身上源源不断往外涌,淌了一地。
霜寒脑子嗡的一声空白了,立马飞扑跪了过去。
尤其是看见没入叶清歌胸膛的利刃,以及被她紧紧搂在怀里的姜眠好。
这是那夜让主人失态,也是让主人频频下凡窥视的情劫。
杀意顷刻间便腾升起来。
只是霜寒刚一出手碰到姜眠好,灵力便全都被反噬回来,整个人都被冲击得踉跄了几步。
早已经陷入昏迷的女帝似乎是预料到了,所以用着最后的灵力形成保护罩,将刺伤自己的人牢牢护住了。
更蹊跷的是那姜眠好手中握着剑柄不松,而叶清歌却是紧紧抱着姜眠好不松。
不论霜寒怎么掰都无法将二人分离。
最后只能用尽全力才将二人抬进去。
医士被紧急召来,看着面前毫无生气的女帝,纷纷吓得腿软。
“救不活女帝,你们便都得死。”霜寒语气冰冷,带有杀意。
尽管害怕,但医士们仍旧是不敢疏忽。
用尽全力将二人分开后,才颤颤巍巍地将贯穿女帝胸口的利刃拔出来。
这两剑不偏不倚,几乎将女帝的心脏给捅穿了。
看得出来每一剑都下了死手。
“这...”医士看着胸口的伤,有些犯难。
女帝本是不死不伤之躯,眼下却带着伤陷入了昏迷。
若非是女帝自愿的,又有谁能伤得了呢。
霜寒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她冷眼看着同样昏厥的姜眠好,沉声问:“她怎么回事?”
“启禀仙君。”医士颤颤巍巍道:“此人真身乃是草木灵,只不过身上筋脉全都断裂,想来是擅闯了朝阳门,而且......而且她已有一个月身孕。”
“身孕?”霜寒脑子里瞬间闪过那日在街头抱住姜眠好的铃兰。
又想起女帝在长街上失神落魄的样子。
她不敢继续妄自揣测,叹了口气道:“先唤醒女帝吧。”
“卑职已煎药喂女帝服下,不消片刻便能苏醒。”医士叹了口气说:“女帝并无大碍,之所以昏厥,是因激动过度,只是女帝日思念成疾又不眠不休。”医士说着,缓缓地叹了口气:“肉身之病痛尚可治,可心病实在难医啊。”
霜寒扭头瞥了眼昏厥的姜眠好,嗯了声,淡道:“今日之事若敢传出去一句,必杀之。”
满屋子医士齐刷刷跪倒下去,不敢有异议。
“那,这个刺客要救吗?”跪着的医士中抬起头,“她没有不死不伤之身,现下浑身筋脉皆断,且腹中有孕,只怕是......”
霜寒冷冷瞥了眼昏厥的姜眠好,又想起主人对她的重视程度。
不情不愿地点了头:“救。”
跪了满地的医士又立马爬了起来,纷纷围着昏厥的姜眠好,开始忙碌。
一盏茶的功夫,昏厥的女帝慢慢苏醒过来。
睁眼的第一件事便是寻找。
视线落在被医士们围住的姜眠好身上时,才松了口气。
“主人,您醒啦!”霜寒难掩激动,看着叶清歌被包扎好的伤口,急切道:“我帮您把伤口愈了吧。”
叶清歌舍不得收回视线,对霜寒的建议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用最好的药材,用最好的医士。”叶清歌和衣坐起,痴痴地望着身侧人:“一定要将她救好,不得有半点闪失。”
霜寒看向眼前神色温柔,面色苍白的女帝。
在这一刻,褪去强大的压迫感以及女帝的威仪。
清风霁月的仙君不过是求爱不得的败犬。
霜寒不解,但她不敢有疑,低下头道:“是,主人。”
大殿外传来急促地叩门声。
跪在殿外的仙兵高声道:“启禀女帝,莫夜将军已将无极玄......无极罪仙捉拿回来,正在殿上等您发落。”
叶清歌扣好衣扣,眷恋不舍的看着仍在昏迷的人。
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才慢慢地挪着步子。
.......
.......
大殿之上人人自危。
跪了一地的仙官们都不敢抬头,静静等着女帝来朝。
被压在最前方的无极玄师高傲地昂着头,即使剑刃正指着他,他也仍旧高昂着头。
蔑视着一切。
直到那抹玄色身影出现在大殿之上。
“女帝殿下。”无极玄师看着面色惨白的人,冷笑道:“近来可好?”
叶清歌冷眼看着人群中站着的人。
再熟悉不要的面孔,这曾是除了母亲外,自己唯一尊重的人。
此刻正被利刃指着,站在大殿上挑衅地看着自己。
身上再无半分慈祥和善的良师模样。
无极玄师直直看着她:“七情树复苏的女帝殿下,竟连师父都不叫了?”
王座上的女帝低低地笑了一声,笑意里满是讽刺。
“看来本座说的话,你是一点没有放在心上。”
无极玄师上前一步,握着剑的莫夜来不及反应,利刃直直嵌入皮肉中。
“所以女帝殿下是要弑师?”
殷红的血顺着刀尖滑落下去,滴在大殿上绽出血花。
叶清歌神色漠然,冷眼迎上无极玄师的视线。
大殿内静到落针可闻。
跪拜着的仙官们彼此交换视线,藏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攥着剑刃。
仿佛都在等着殿上之人开口。
叶清歌沉声道:“仙师殡天后,本座仍会赐你荣宠。”
“所以,女帝是心意已决?”无极玄师话音刚落,便伸出手直直拍向莫夜的心口。
反应不及的莫夜被拍飞出老远,撞击到云柱后跌落,直直呕出了一口血。
原本跪拜在地上的仙官们纷纷弹起,身上的仙袍消散,露出清一色的黑衣。
各个手持利刃,站在无极玄师身后,剑刃直指向大殿上。
“清歌。”无极玄师抚了抚衣袖,抬手擦去脖颈上滚落的血珠,淡声道:“杀了那情劫,为师当这一切没发生过。”
下一瞬,利刃便从殿上直直飞下,霜寒剑稳稳扎在无极玄师的面前。
原先还站在无极玄师身后的黑衣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怒喝,纷纷提着剑便要冲上王座上。
可刚迈出步子,漫天冰刃如暴雨落下。
握着剑的黑衣人有的甚至连脚都没抬起来,便惨死原地。
无极玄师不躲也不闪,只是沉眸看着王座上的女帝。
明明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人,竟不知在什么时候出落成高不可攀的模样。
帝王之气在此刻彻底显现,甚至连手都没有挥,自己豢养的精锐便全都惨死。
这一战甚至还没开始,成败便早已经分明。
身侧的人尽数倒下,大殿上唯有无极玄师一人。
他负手而立,看着王座上的人,悠悠开口道:“两千年前的酉月拾五,是为师第一次见你,那时你睡在襁褓中,被送生仙子从寝殿内被抱出来。”
“与你其她八个姐姐降生时不同,你是唯一一个没有哭的。”
“只是睁着眼睛四处看,吮着自己的指尖,金色瞳孔澄澈透亮。”
“其余人只知你是八位王女中最有天赋的,可无人知晓,你是与你母亲最像的,尤其是眼睛。”
“阿峪的眼睛便是金色的,像春三月和熙的阳,惊鸿一眼,便再不能忘却。”
王座上传来一声冷笑,叶清歌讽刺道:“阿峪?先女帝的闺名,你倒是记得清楚。”
“当然。”
无极的神情变得柔软,像是早已经陷入了过去:“阿峪与我,自年少时修道便相识......”回忆勾起眼神中的笑意,下一瞬便被恨意侵占:“若不是你的母亲出现,勾引了阿峪,今日王座上的人,该流着我的血。”
“你若想,现在亦可以自己上王座。”叶清歌语气淡淡,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轻蔑地看着暴怒的人。
“你以为我不想吗?”无极的表情闪过一丝狰狞,冷冷道:“若不是你长得与阿峪极像,若不是阿峪临终前再三恳求我......今日的三界之主,哪轮得到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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