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王爷在京城寻着犯错的由头,一年半载的就往外跑一趟,就是为了收拢人心。”
苟子安没有打断她,前面她的那些话本来他都已经打算相信了,结果她来了一句‘收拢人心’,开什么玩笑,就他的了解,这王爷在民间尽是打着皇室的称号做一些人神共愤的事儿,但此时的他一脸认真的点头,“我好像是听说过,姐姐的意思是,鸨妈妈跟王爷是一伙的?”
十姨太语义不明的笑了一下,“我可没说,这话是你说的,好了,点到即止,有些话说的太明白就没意思了。”
“不过,我听说庙里的邪术,今年要用两个童子来祭祀,但这事儿总得找个适当的理由,不能弄得人心惶惶的,你跟你的同伙怕是都已经暴漏了,你们这消息没打探到什么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苟子安抿着唇,眼神黯淡。
丢人,还以为没人能看得出来的。
“你也别这副表情,大人能看出来也是有原因的,这个药还是他给鸨妈妈的,都说了你被人卖了你还不信。”
“那......不是说之前你们......你......”
“还没想通这件事儿吗,这年头贼喊捉贼的人可不少。这毕竟是咱们流传了几百年的文明,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呢。”十姨太道。
“计中计啊。”苟子安撇了撇嘴。
“你可以不信我说的,等你出去了,大可以找王爷对质一番,就是不知道王爷有没有给她们留那么一口气。”
“太太,老爷来了。”小翠敲了一下门,探进脑袋,小声道。
十姨太疲倦的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记得聪明些,见机行事,这寺庙中窝藏了不少城主私通敌国的证据,在大殿的佛像里面,里面佛像里也是这些年部分受害人群。”
就说看着那雕塑不对劲的苟子安现在可算是找到了原因。
邪庙有邪佛,供奉它的信徒自然不会是什么善人。
拿到这一重要消息的苟子安没有多做停留,从后门出去沿着人迹罕至的小路错开与城主的碰面。
“你的同伴现在被逮住了。”林灾在半路截住正在往回跑的苟子安,“你住的那个厢房现在也围满了城主的人。”
“动作够快。”
林灾问道,“你发现什么了没。”
“十姨太倒是说了一点儿,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信,她跟花楼的鸨妈妈相互指认,不过,她说这寺庙大殿的佛像内有城主勾结敌国的证据,要是我们找到的话,那至少说明咱们暂时是可以相信她的。”
“你们的援兵呢,你们都到多少天了,怎么还没听到有动静。”
苟子安听到这句话双眸放大,惊呼了一声,“我去。”
“你不说我还没有想到,这些好像是王爷安排的,但是京城有圣上坐镇的话,援兵肯定是会来的,只不过按照计划的话,他们估计今天才出发。”
“先去大殿看看,你把你这身一副倒是先换下来,还有你那变声的药丸是谁给你的。”
“花楼的......”苟子安结果林灾递过来的衣服,是城主府上侍卫的装束,衣服上面还放着两块令牌,一个写着丘,一个写着粮,“这东西不会是从你们那里流传出来的吧。”
林灾白了他一眼,走在前面,“声音小些,别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从房子中间的间隙中穿梭的到了大殿的后门......的狗洞。
看到这不足一尺高的洞的时候,苟子安都傻眼了,他知道林灾这人打探消息的能力极强,但是就算现在咱们不能从大门进也不至于钻狗洞吧。
林灾轻咳了一嗓子,“别愣着了,赶紧的,现在能进去就不错了,你还挑什么,这洞是我昨天现挖的,我本来想着自己陷进去看看,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再通知你,鬼知道他们动作这么快。”
“等会儿。”苟子安突然精神,拽住林灾,“你从哪进去?”
林灾指了指房顶,“上面有个洞,好了,要不是看在上辈子你救过我的份儿上,我才懒得给你挖洞。”
苟子安捂着耳朵,背了过去。
钻就钻。
不就是狗洞嘛。
咱们这是为了完成伟大......细作任务。
大殿大门紧闭,内部一点光线也没有,进去后的苟子安感到背后凉飕飕,像是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一样。
他趁黑摸到一块岩石样的雕塑,还没等他缓口气就想到十姨太说的,这雕塑里面很可能是人的尸体。
屋子的顶部突然传来交手的响动。
“里面是什么声音?”门口守着的小侍卫说着就要推门。
收到接触到门的他被旁边资历稍老的人拽住,“里面尽是死人,也没有什么宝贝,这种晦气的地方,进去做什么?”
聂风在被城主府的人围堵的时候,死活没有想明白自己的哪一步走错了,至少他认为自己这些天没有漏出马脚的地方,今天这突然的逮捕就像是早有预谋一样。
再看到出现在他身后的人时候,他眯着眼睛像是明白了什么,对方笑的一脸人畜无害,还跟他打了一个招呼。
这人他见过,是城主的心腹。
“嘿,你爹娘没有教过你怎么对朋友吗,你这样很不讨喜的。”林灾躲过聂风打过来的掌风。
“我都说了,咱们是朋友嘛,我是来帮你们的。”
林灾没有要还手的意思。
聂风看着他的的反应一时拿不定他在打什么注意,但是这张脸真的很熟悉,思绪被打乱的他心里正是烦躁的时候,偏对方还说的滔滔不绝,他手上也下了死手。
“喂喂喂,我可没打算跟你打。”林灾又往后跳了一步。
他原来站着的木梁上留着一道被斩了一半的印记。
“你这是下死手,犯规啊。”
聂风冷眼看了他一眼,他怕一会儿动静闹大的话,外面的人会进来,不过经过刚才的交手,他可不觉得边塞会培养这种武功高手,虽然他每次都恰好躲过。
一想到恰好二字,他脑海里又浮出了另外一张脸。
苟子安忍着心里的恶心摸到供奉里的蜡烛。
嘶,这么快的就碰到了。
苟子安诧异于两人打照面的速度有些太快。
不过就现在这个局面来看的话,聂风明显不知道林灾的身份,好险好险。
分析出来这么一条后,苟子安像是没事儿人一样招呼两人到佛的面前。
刚才他过来的时候碰掉了佛教上的一块土,现在里面露出还未腐蚀碗的脚趾。
第35章 亡魂
两人自知现在不是相互找对方麻烦的时间,虽然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对方。
“他是谁?”聂风跳到苟子安身边,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谁?”
不是吧,这么快看出来他们早就认识了?
苟子安有些心虚的将所有问题都推给了他远在千里之外的老爹。
“诶呀,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我们家以前不是在这里有一个商行嘛,后来商行没了,但是管事不愿意走,就自己跟儿子都留了下来,这不,一老一小想办法混进了城主府,还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管事。”
聂风呵了一声,“之前怎么没听你说。”
“之前?”
鬼知道之前为什么没说啊。
之前这不是也没人问来着嘛。
这就离谱。
“之前你不也没问吗?”
苟子安招呼林灾过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后,“他叫林灾,嗯,对。”
对,就是这么巧。
当时这里商行的管事就姓林。
林灾笑嘻嘻上前,“都说了是自己人。”
佛像并不是雕刻出来的,用手稍稍用力上面一层类似于壳的东西就会被碰掉。
三人接连将大殿正中间这座佛像的脚和膝盖处的外壳全部去掉,他们这才看到里面的‘尸体’,这些人身上的器官全部被碎掉,再佛教脚的位置全部都是人类的脚趾,有的早已化成白骨,有的未做好密封,上面已经生蛆。
苟子安为了验证心里的猜想,让聂风对着佛像的身体批了一盏掌风。
随着“哗”的一声,这‘豆腐渣’工程的内核展现在大家面前。
佛像的身体随着一道道裂纹,‘哄’的一下全部裂开,里面赫然也是人身体的部件,看模样这些是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她们被做成了人彘,嘴用白布缠绕,这些人不是流血致死,就是被活生生的疼死的。
“嘶。”苟子安倒吸一口凉气。
这种手段但凡是有点儿良心的人估计都做不出来,也不知这些姑娘跟城主是有什么冤仇。
“不对,你们看。”林灾蹙着眉上前观赏着尸体,突然他指着其中一个姑娘道,“我记得这身装束应该不是这里的,看这样子有些像是京城来的。”
林灾指的那个姑娘虽被制成人彘但是面容保存的依旧姣好,经他这么一说,苟子安突然想到鸨妈妈说的楼里那些有去无回的姑娘们。
“有些像,我记得京里前些年闺阁中好像确实是流行过这宫花。”聂风看向姑娘手中攥着的东西。
那花瓣现在已经完全粉掉,只能从茎来判断,这花与它的主人在这里已经多年不见天日。
“那这姑娘可能就是话楼里这些年失踪的。”
林灾跟聂风第一次这么同步,“不一定。”
“也可能是从京城里拐卖来的。”
“前些年京城确实听说过有拍花子。”
两人一人一句。
“十姨太说,城主与敌国互通消息的证据就在这里。”苟子安思虑片刻后还是将之前与林灾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聂风看着尸体没有说话。
这全是尸体又哪来的证据,就算这尸体是,他们三人也带不出去。
“不如我去花楼找鸨妈妈,让她帮我们想想办法?”苟子安道。
现在他可以确定花楼有问题,不过鸨妈妈既然是京城里的人派来的,那就说明聂风肯定知道这人。
他不说,苟子安就当自己不知道。
聂风瞪了他一眼,“找她来给我们收尸?”
“吼什么嘛,真的是,就不会好好说话。”苟子安说的蛮委屈。
林灾见他吃瘪,隐忍着笑。
三人绕过正位的大佛,看向两旁小些的佛像。
他们用相同的方法将雕像砸开,两边的雕像里面窝藏这大批黄金,这些都是供奉去京城的,上面刻了专供的字样。
摆放在佛像脚边的婴儿雕塑是用婴儿做成的。
苟子安越看越觉得这城主不是人,这事儿要是让他处理的话,估计也会选择一把火烧了这里,也算是让这些亡灵尘归尘土归土。
他就说嘛,像聂风这种怎么就被传成了不近人情的杀人魔了。
现在他弄懂了,感情都是瞎传的。
苟子安突然问道,“你说,这要是国师来处理这件事儿的话会怎么处理?”
林灾抢答道,“公事公办呗,说不定将这一手杰作再强加到魔教头上,我有一点儿想不明白,为什么国师这么恨魔教。”
这话问的苟子安拽都拽不回来,他这才刚想好要接上面话,就听到聂风不冷不淡的,“魔教这种组织难道不是人人想诛之的存在,这种教派只会乱杀无辜。”
“说得好!”林灾拍手叫好。
要不是聂风在场的话,苟子安绝对要带他去看医师,他怀疑林灾的脑子坏掉了。
聂风撇了林灾一眼,“看样子你对魔教的事儿挺熟悉?”
“熟悉倒是谈不上,但是在这城里住久了,自然多多少少有跟那魔教的人接触的机会。”林灾道,“虽说接触的是外围的人员。”
“这样啊。”聂风突然话锋一转,“你说我要是将此事一并推给魔教怎么样?”
“别开玩笑了。”苟子安打岔,“谁不知道魔教在江南啊,要是魔教有这种决策千里之外的能力,那不是......”
他本打算说,‘那不是圣上的位置就危险了吗’。
这句话他说之前稍微过了一下脑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聂风笑道,“对啊,在江南能决定边塞的局势。”
“我听说魔教总部就在城池外,不知林兄弟有没有听说过。”
林灾倒是不急,“这我哪能知道,我平时遇到的不过是魔教里面打杂的。”
“他们都没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林兄弟如此轻易就相信了?”
林灾咳嗽了一嗓子,“开始是怀疑过,但是他们每次来我这里买东西,给的银两多啊。”
苟子安捂脸。
这都是什么理由啊。
他发誓,林灾变成现在这么不要脸的样子,真的跟他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你......你做人太没有原则了。”
林灾理了理自己衣摆,“你们苟家从这里撤出去的时候,虽说给我们结了工钱,但是也不够我们夫子这么多年的生活,那城主说好了每月会给月奉的,但是到了时间,却迟迟发不下来,我这也要生活不是。”
“你说,我爹那常年需要喝药,这药钱高到离谱咱就先不说什么了,关键是这个药材,很多都是城内买不到的。”
苟子安秒懂他的意思,一脸的可惜之意,“当初撤出去这件事儿怪我......怪我爹没有想清楚。”
聂风看着婴儿的尸体,面露难色,眼中的情绪越发沉重。
“这个庙,绝不可能是城主一个人建的,他绝对有外援。”
“你这不是废话嘛。”苟子安刚跟林灾絮絮叨叨演完没有注意到聂风的情绪不对,就算是他发现了,他也只会觉得这人青训阴晴不定,“这么大的工程,这么大的佛像,虽说现在没有全部打碎,但是就现在这个局面来看的话,其他的部位估计也是尸体。”
“好了好了,都别盯着佛像发呆了,这玩意儿我越看越觉得心里毛燥燥的,快点儿找十姨太说的证据。”
说完他顺手点了桌子上放的香,边鞠躬边碎碎念着,“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三人现在被迫来到这里,不是有意打扰各位的,咱们只是来找点儿东西,等找到了我们就走。”
聂风就着桌上两支蜡烛的光打量着大殿的布局,环顾一周后,他的视线停留在桌子上的贡品上。
这贡品的问题苟子安也是有所发现,不等聂风指挥,他就自觉地上前要将东西拿起来。
“这贡品跟桌子粘在一起。”
说罢他又尝试要把贡品拿起来,结果还是跟之前一样,不过这次他发现这个东西摸着的感觉像是塑料的。
“这个......这个东西不是真的。”
聂风听他这么说,有些不解,上前触碰了一下贡品后,从腰间摸出了一把小弯刀。
贡品被他从中间划开。
里面是空心的。
“桌子。”林灾提醒道。
聂风对着桌子又是一刀。
贡品与桌子相连的地方很容易就被劈开,里面堆满了城里的原住民对城主多年来横行霸盗的控诉。
看完这些纸条,苟子安才反应过来,庙里的这些佛都是用城里的人的尸体做的。
那现在居住在城里的那些人又是他从哪里找来的?
聂风跟苟子安一样,两人皆是看向林灾。
“城里的南蛮人都是原住民,但是我们国家的那些我就不知道了。”林灾指了指桌子里面的纸条,“你们不觉得我们找的太容易了些吗?”
“不觉得。”苟子安道,“既然证据找到了,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可以回去了。”
“是的吧。”林灾面色尴尬的看着不知什么时候打开的大门。
聂风在苟子安的掩护下偷藏了一份城主鱼肉百姓的诉状。
“啧,果然京城来的老鼠什么的最让人讨厌。”城主边说边捏着鼻子,他一脸不屑的看着屋内的三人,“林灾,你站队站错了。”
“不,大人,我这个人从来都不战队。”
“既然这样,来人。”
“大人,咱们之前说好的。”寺庙的主持拦住了城主,“我们寺庙还需两个纯阳的魂魄来镇压这些东西,若是大人要用三个的话,老衲也没有意见。”
第36章 怪物
寺庙的地牢就建在佛像的下面,是人工开凿出来的空间,内部的面积不小,三人在地牢里面还能齐齐平躺着望着不见天日的洞顶。
苟子安,“你说我们是会先被闷死还是会先被无聊死。”
“你这个问题就挺无聊的。”林灾往旁边挪了挪,摆明了是在觉得跟他靠太近的话会影响自己智商。
刚才三人抹黑在这里绕了一圈,周围皆是密不透风,唯一能出去的出口在他们头顶,但是这里又没有能借力的点儿,墙体光滑无比,就算是矫情借助轻功能跃上去,那出去的通道只有外面才能打开,想来是当初建筑这里的人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我就说我在京城待的好好的,你说你干嘛非把我弄到这边塞啊。”想着反正是出不去的苟子安现在说话也肆无忌惮了起来,“现在好了吧,咱们都被关在这里了,刚才他们说什么来着,嗷,对了,要烧死我们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