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莫名其妙。
按着刚才他的那副驾驶压根不想是要放开自己的意思,他都做好了喊救命的准备了。
“季时说的。”聂风看到他手腕的手指印的时候眸中闪过了一丝懊恼,“你......他说你想出名来着,但是苟大人不让。”
他话锋的突然一转,让苟子安觉得他可能开始想跟自己说的不是这个。
他看着自己的手腕,无声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在江南的时候他祖父还说这辈子就没见过像他这么娇气的男娃娃。
“这季时倒是什么话都往外说,要是我不说的话,旁人怕不是还以为他是你国师府的人。”苟子安气的牙疼,他觉得自己现在肯定是牙齿发炎了,嗯,没错,被气的。
聂风正打算说话,苟子安心情不愉快的下了逐客令,“你要是没事儿的话,现在可以出去了,我得睡觉了,你放心我不会跟魔教的人混到一起,倒是大人你就说不准了。”
“毕竟假话听的多了,说不准什么就成了真话。”
聂风看着他最终是没有说话,只是道了一句,“夜里冷,自己多注意些。”
某人成功的再次失眠了,这一夜只要他一闭眼就陷入一个让他背后发凉的梦境之中。
在梦里他看自己竟然跟聂风厮混在了一起。
自己控梦,惊醒后,不出半个时辰他又睡了过去。
这次他梦到自己被人绑在火架子上,聂风笑的一脸阴沉狡诈,手里拿着火把,阴恻恻的看着他,“我都说了你最好跟魔教的人不认识,结果呢?”
再次惊醒的他,又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
这一夜梦里的聂风就是两个极端,好不容易挨到第二天鸡鸣,结果城主那方派人过来说今日是府里一起去上香的日子。
府上凡是有些地位的姨太太和庶出少爷这次行程皆是跟在一起。
苟子安被安排跟在十姨太身边。
府上到寺庙有些距离,如果严格来说的话,寺庙是在南蛮境内,他们这浩浩荡荡的人行了一整天才堪堪能看到寺庙的影子。
“小点儿,现在还想嫁给城主?”轿子里,十姨太突然出声,漫不经心的看着自己的指甲问道。
苟子安一愣,“姐姐,我觉得三少爷不错。”
“丘予?”
苟子安点头,对对对,就是他,他最容易挑起矛盾。
十姨太审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苟子安,“行了,你也别跟姐姐装了,你来城主府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苟子安一脸茫然,“姐姐你说的目的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一个人就算是演的再好,也有一个东西会出卖他。”
苟子安第一个想的是喉结。
不是吧。
这都能看出来,要知道为了掩饰这件事儿他一直都在刻意远离十姨太的视线。
“习惯。”十姨太浅笑着,“京城来的吧,鸨妈妈年轻的时候也是京城的姑娘。”
“我听妈妈说起过,她说自己是因为犯了事儿才被罚到这边的。”
十姨太听到这话突然笑了起来,“傻孩子,这话也就你信,你也不想想要是她没有点儿手段的话是怎么在这种地方将花楼开起来的,你可知道花楼最容易拿到什么东西吗?弟弟?”
苟子安被这一声弟弟吓得往后一缩,撞上了车厢。
“哈哈哈哈,行了,姐姐不逗你了,要是姐姐看不出来你是男是女这些年姐姐算是白混了,今儿姐姐跟你说的话,你可认真的都记下去。”
“这花楼是打听消息最快的地方,若是将里面的姑娘们培养成杀手的话,也是最得利的手段。”
“不过京城又不像是边塞这种地方,那方的姑娘都娇贵的很,于是就衍生了各种地下交易,比如说将看中的姑娘一家人都杀死,将姑娘虏来花楼从小训练,别的还需要姐姐跟你讲吗?”
苟子安警惕的看了她一眼,他可不觉得十姨太跟他说这些是良心发现,“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感叹,如果我弟弟还活着的话,估计也有你这么大了,我弟弟打小就聪明,我们乡里的夫子都说他以后肯定是当官的料。”十姨太叹道,“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她苦笑着,“就是看你傻的可爱,被人当了枪使都不知道。”
说他笨?
在心里回过味的苟子安瞪了她一眼,你才傻。
“你来这里的目的我可以帮你。”
“交易?”
十姨太呵呵一笑,在苟子安耳边吹了口气,“算是吧,怎么样,这个交易弟弟跟我谈吗?”
比轻浮嘛,苟子安自然是不甘示弱,反手将十姨太搂住,“姐姐既然说了,弟弟当然是没有意见的,只是不知道姐姐想怎么跟我合作?”
“帮你拿到城主犯罪的证据,但是。”十姨太说了一半突然眼神变凉,手指里变魔术一样多了一根银针,卡在苟子安脖子的动脉旁,“你得保城主一条命。”
第33章 寺庙
苟子安隐隐约约知道一点儿,这城主犯得算是卖国罪,他有些为难,十姨太手上一紧,他这才底气不足的道,“行,那咱们的联盟算是成立了啊。”
十姨太冷漠的瞥了他一眼。
寺庙在山上,上山的路很窄,前些年本有人说要修,但是被主持拦住,他说若是这点儿路都不愿意走的话,就不要来拜佛说自己是信徒。
一路上大家都没有说话,苟子安落在最后,顺带着招呼了在家族里不讨喜的丘予跟他一块儿。
“我听我姐姐说,你娘也来了,怎么没见你跟她一块儿?”
丘予故作不在意的看了一眼自己母亲的方向,她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小孩儿懵懂的拽着自己娘亲的头发,母子二人有说有笑。
“没什么。”
丘予轻声道,“听你的口音不像是边塞的人。”
“以前确实是,但是现在是边塞的了。”苟子安说的伤心,“我们一家本想投靠南蛮的,但是谁料在半路遇到了劫匪,全家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活着,多亏了鸨妈妈救我。”
这个说辞也是来之前,他们在话楼里商量出来的。
丘予不疑有他,“去南蛮投靠谁?”
“家里人听说魔教总会在南蛮,抚琴年轻的时候跟魔教的人有过接触,所以就想着我们一家过去投靠他们,哎,现在民生问题越来越严重,像我们家这样的家庭一年过的比一年难,但凡是赋税稍微少一点儿,我爹也不得想出这种方法来。”
“魔教?”丘予小声重复了一遍,“那你认识吗?”
苟子安点头,“小的时候见过,只是不知道现在人家还认不认识我,虽然鸨妈妈救了我,但是我不想卖身在花楼,三少爷,求您帮帮我好吗。”
为了说的像那么一回事儿,苟子安还特意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丘予嗯了一声,“怎么帮你,要知道帮忙是需要付出相同的代价的。”
“我知道。”
“若是三少爷能帮我将我在城主府的消息传给魔教的人的话,他们肯定会有重谢的,而且人家......嗯......都说救命之恩应当以身相许。”
丘予听完没有立刻给他回应。
“三少爷,你想要继承这城主府,那现在只有你主动出击才行。”
“我想想吧。”
丘予的顾虑无非就两个,其一,如果他没有跟城主府闹翻脸的话,以后就算他不能继承主家,在老城主死后他也呢个分得一份不错的家产,其二,这城里的权贵就那么几个,这些人不会选择站他的队。
“成。”
寺庙门口站着一位小童,面貌像是中原的人,年龄不大,给人一种不好接触的冷漠之意。
山上的门还没有关。
“各位施主里面请,刚才师傅算到今晚会有贵客前来,让我来前门候着,眼看着这天色渐黑,离我们寺庙关门的时间越来越近,要是施主们没有来,我还真不知应该怎么向师傅交差。”
小童边说便将人往里屋带,寺庙不大,但是五脏俱全,留宿客人的院落在北处,空置的房间不能容纳城主府的所有人,于是便遣散了家里的随从,让他们两天后再来接他们回去。
聂风走之前趁乱摸到苟子安旁边,“放心,我会留在附近的。”
本来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儿,但是好巧不巧的在聂风说完这句话没多久,他就看到同样混进来,且想办法留下来的林灾。
完了完了,脑阔疼,还是医不好的那种。
现在他觉得自己一切计划都可以顺延,目前他只祈祷一件事儿,这两人不要碰面才好。
晚上的寺庙给人一种阴深深的感觉,在屋子里能听到窗外时不时传来一阵乌鸦的啼鸣,又或许是幼猫的叫声,总之那个声音让人心里很是不舒服。
实在是压不住心里烦躁的思绪,苟子安叹了口气翻身起床要出去将一直在他窗外不走的乌鸦赶走。
在江南那一带有这么一个说法,如果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你窗外一直有乌鸦叫的话,说明你附近的一家人会在近期出人命。
“施主,天色已晚,早些歇息。”
刚出门还没走到转弯处的苟子安就被提着灯笼的小童喊住。
小童手里提住一盏油灯,烛芯左右摇曳,晚上的小童脸色不想晚上那么和善,被烛光反射后,他的脸更像是邪佛一样,给人心里看的更是毛躁。
“刚才被屋外的乌鸦吵得睡不着,现在正打算去瞅瞅,要是能赶走它们的话,那是最好不过了。”
“我们寺庙一到晚上就是这种情况,还请施主不要见怪。”小童举着一只手,又说了一句阿弥陀佛,“乌鸦在我们寺庙是吉祥的象征,在我们寺庙才刚建起来的时候,那个时候据说庙里发生了一些事儿,最后还是从天而降的乌鸦救了庙里的人。”
“施主既然听到乌鸦叫声,说明施主是受上天眷顾的,我佛会保佑施主一世平安。”
小童说完又朝苟子安鞠了一个躬,一只手提着灯,一只手摇了一下铃,步伐僵硬的从北院离开。
城主府这次大动干戈的来此,是为十姨太肚子里的孩子祈福,所以一大早只要是留在这里的人全都整装待发的去了前院集合。
寺庙的大殿摆着的佛像面目狰狞,嘴里露着两个獠牙,佛像手里攥着一把刀,刀上刻着回头是岸的字样。
两侧的佛像脚边放着的尽是些缺胳膊少腿的婴儿雕塑。
在墙上用彩漆画着一位全身□□的少女被绑在用铁制成的莲花台上,少女前面是十八位僧人,后面的图皆是僧人与少女苟合的形象画册。
最后几张,僧人全部退下,台上只剩少女一人,她双目空洞的看向天空,身下的铁台子被火烧的通红,僧人将少女的□□那处全部割下......
苟子安庆幸自己早上没有吃饭,这图搁谁看着估计都忍不住胃里反酸。
明明是寺庙,供奉的却是这么邪性的东西,简直是细思极恐。
佛前的空位上已经摆好了蒲团,所有人都选定了自己的位置后,主持这才进场。
他嘴边还有些未擦拭干净的油渍。
“各位施主,咱们祈福本应该现在就开始的,但是刚才我接到了佛祖的指示,他说你们其中有心不诚之人,若是这人参与到祈福之中的话,佛就不答应保佑十姨太肚中的孩子。”
“既然这样,那就还是往年的那些人祭拜。”
“丘施主,若是这么做的话更是对佛祖的大不敬,咱们只能找出那个不诚心的人,然后将他赶走便是。”主持说的一板一眼,“施主您想想,这队伍中可有什么可疑之人?”
“哟,这哪能没有呢。”丘予的母亲,“咱们中间可不就多了一个人嘛。”
不是说她与十姨太的关系甚好吗?
苟子安回头看了一眼十姨太,见对方跟他一样都是一脸茫然。
“施主说的是那位小施主吧。”小童双手合十,脖子上戴着一串念珠,“昨晚小童我在夜巡的时候遇到了那位施主,小施主说他晚上听到了我们圣鸟名叫,所以您大可放心。”
“我们寺里的圣鸟声音是模仿不来的,而且第一次听到的人都会心神不宁,所以小童我断定小施主昨日没有骗我。”
有朝一日被这么发好人卡的苟子安有些受宠若惊,原来那鸟叫还不是人人可以听见的。
“师傅,找不出那人也无关系,咱们祭拜的时候多加小心便好,徒弟会帮您护法的。”那小童面向大家说完后,又转身看向主持,随后在主持旁边的蒲团跪下。
城主扶着十姨太,两人一副目无旁人的状态。
这里的祭祀也跟旁出的格外不同,大家被统一要求将眼睛用黑布蒙上,然后大家手里均持着一根点燃的香,在香燃烧殆尽的时候会有僧人上前给他们换新的。
而他们只用在这里跪着就好,主持手里拿着一个小铜盂,规律的在大家身前停留后,用手沾着水在大家头灯上摆两下。
整个过程一直持续到苟子安腿已经跪到没有知觉,在他感觉自己要往旁边倒的那一刻,室内突然传来一阵尖叫。
十姨太瘫坐在地上,□□逐渐被血染红,她手指紧紧攥着自己衣角,嘴唇颤抖,“老……老爷……”
苟子安掐了一把已经快没知觉的大腿,神色担忧的冲了过去。
这跌跌撞撞的样子,阴差阳错的就成了姐妹情深。
“姐姐,你……你怎么了?”
十姨太哭哭啼啼的被城主抱住,隔绝了要往十姨太身前凑的苟子安,面色阴沉道,“主持,请医师过来看看。”
“哎。”主持看着骚乱的人群,唤过小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小童立马撒腿而去。
不出十分钟时间,庙里的医师就跟着小童去了昨晚给他们准备的房间。
不出意外,十姨太小产了,对外声称的是原因不明,城主动作极快,直接当天就招呼了城主府的人过来,将寺庙团团围住。
第34章 雕塑
寺庙全部出口被封,本就死寂的地方现在更是没了生气,大家被各自禁锢在自己的院落,为了防止大家相互交换信息,城主甚至下令让他们非必要不能出门,院落里守岗的全是城里的士兵。
见如此的大张旗鼓,苟子安顿时醒悟,十姨太流产不是意外,这完全就是事先有人预谋好的。
直到晚饭的时候小翠前来传唤了他,说十姨太有话想跟他说说。
十姨太的房间已经被人打扫干净,完全没有小产的迹象,她半倚在床榻上,面色有些厌倦,“小翠,这些药先撤下去吧。”
小翠看了一眼十姨太,眼中带着不知是喜是悲的情绪,拿了药她退了出去。
“倒也是个好孩子,只可惜了,怎么就入了条不是正路的路。”十姨太扶着额,没头没尾的道了一句。
苟子安等到听不见门外的脚步声,才接道,“怎么会是条不归路呢,姐姐选的路可能在别人眼里也是条不归路,只能说每个人追究的东西不一样。”
“你可知她是谁的人?”
“不知。”
“魔教,这教派从创建以来就没听说他们做过什么善事,哎,听说小翠的祖籍还是江南那方的人,也不知怎么就流落到了这里。”十姨太说的满是可惜。
又是试探?
不过这个问题不大。
苟子安从容道,“姐姐,你想想啊,要是魔教真的跟传闻中的那么十恶不赦的话,这个教派真的可以存在这么久吗,所在及合理啊,他们肯定是掌握了一部分人的人心,所以才能走到今天。”
十姨太扶了扶手,示意他别再多说,“我听小予说,你认识魔教的人?”
“不过是胡乱瞎扯的一个理由而已,我若是真的认识,哪还能自己深入到这处来打探消息呢。”
“行了,我现在不想跟你贫,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流产是人为的事儿。”
苟子安点头。
“那如果我说这是城主设计的呢。”说到一半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像是不舍,又像是怨恨,“只不过现在需要一个替罪羊出来。”
被十姨太直勾勾的眼神看的背后发冷的苟子安心里一惊,“我......我怎么了?”
“你这么拙劣的演技,真当大人没有看出来你是男儿身吗,说到底你也是被鸨妈妈利用的小可怜罢了,我本不想跟你说,但是现在怕是不说不行了,就当是为我那未出生的孩儿积些阴德了。”
“鸨妈妈是京城宫里派过来的,但是随着她在边塞这么多年的发展,犯了一个只要是人都会犯得错误,她的目的现在跟城主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过己,这个寺庙是她推荐城主来的,说是每年都需要来供奉,才能保证他手中的权利更加牢固。”
“这么荒诞的话,偏偏就是有人信了,要说只有她一个人的话,肯定是做不到今天这个程度的,但是其中有王储的协助,你也知道王爷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弟弟,在早些年,先帝还在世的时候,对王爷也算是极其宠爱,但是没曾想,登基的却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