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一双充满疑惑的眼神对上抚琴的眼睛。
抚琴脸有些红,“哎,这些孩子啊都是城里那些养不起的家庭从去的,这里头稍微长得眉清目秀些的都被禁制在城主府里,这些当下人的做的都是最苦最累的活儿,这也就罢了,这些孩子每个月还拿不到俸禄。”
“这城主简直......简直太不是人了。”
“嘘。”
一听到他这么说,抚琴神色有些紧张的将他嘴捂住,然后一只手拍了拍苟子安的后脑勺,“弟弟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这话以后可不准说了,好了,今天你就跟在姐姐身边,要是有人问起你什么事儿,你能推就推,推不掉的就喊我。”
“姐姐真好。”苟子安笑完又作出一副可惜的表情,“以前我就想要一个像姐姐这么漂亮的姐姐,但是......哎......这么多年来,姐姐是我遇到的最好看的。”
“妈妈说你这张嘴贫的很,我现在算是知道了。”
抚琴动不动就脸红的毛病,让苟子安现在对她的身份倍感怀疑,若是风尘中的女子这样的话,那生意到底还做不做了。
“不贫不贫,我只对姐姐这样。”
嬉闹间,他觉得有人在背后注视着他,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严重。
城主府在苏家旁边,只不过两边的建筑差别有些大,一个大门红朱漆,石狮子威严的伫立在门口,门匾旁还挂着两个红灯笼;一个大门被火熏的漆黑,大门看起来摇摇晃晃。
既然是表兄弟,有这么一层关系的话,究竟两人直接得有什么样的矛盾,才能闹到现如今这种地步。
苟子安一边感叹着人性的凉薄,一边为两人之间的关系不断进行脑补。
城主府内的建筑更是奢华,虽然这边远在边塞,要是不说的话,进了这城主府还以为到了圣上的别院。
这里的院子占据了苏家的大半,还有之前别的邸府,城主府被划成了三部分,城里的商人每个月来上报的大堂,处理公务的书房,住宿,花园,其中光是住宿都占地不少,这又给分成了男眷女眷住所。
地面上的铺的都是南蛮特有的玉石,随便扣下来一颗拿到外面去卖都价值不菲。
楼里的姑娘们被安排去了女眷的后院与姐妹相认,苟子安混在这一群姑娘中间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凡是遇到跟他搭话的人,他一口一个姐姐的讨人欢心。
“抚琴,这是你们在哪儿收回去的?”头上插着金饰的姑娘被人搀扶着走了过来,看她身形已有五个月的身孕。
“姐姐,可算是看到你了,妈妈一直担心你在城主府过的好不好,你这么久也不回去看看的。”抚琴看到来人顿时眼眶泛红,“这是妈妈前几日收进楼的,看着她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要不是妈妈担心这姑娘一个人在城里能否生活下去,才不会将他带回去。”
姑娘是城主的十姨太,“过来姐姐看看,这模样倒是长得精致,这也到了出嫁的年龄,到底是哪家的父母如此狠心将她抛弃在街上不管不顾。”
这女人的眼神给了苟子安一种紧迫的感觉,这就是女人的嫉妒心嘛,几乎是在一瞬间他就反应过来十姨太将他喊过去的目的。
十姨太的指甲略微有些长,划过苟子安侧脸的时候留了两道划痕。
“皮肤也是嫩的厉害。”十姨太漫不经心的说着,手上的动作是一点儿也不轻。
苟子安哪受过这种委屈,这分明就跟去菜市场挑菜的语气和动作,他别了一下脑袋,“那是自然,我毕竟不像姐姐这样......嗯......嘿......”
说着,他不怀好意的看了两眼十姨太的肚子。
“姐姐我也确实到了适嫁的年龄,不知姐姐这是不是要给我说媒呢?”
十姨太手上一紧,“妹妹想姐姐给你说哪家的?”
“这城里难道还有比城主大人更好的吗。”苟子安揉着脸,动作有些妩媚,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小姑娘特有的娇媚。
抚琴在一旁看的一愣一愣的,眼珠都快要瞪出来。
十姨太眼底尽是阴沉却嘴角上扬的厉害,“是吗,要是妹妹这么想的话,姐姐确实可以引荐,说到底也是自家姐妹,进来后咱们还可以相互照料。”
好一个相互照料,苟子安没心没肺的嘿嘿一笑,“对啊,要是姐姐不嫌弃妹妹的话。”
“姐姐,你别听她瞎说。”抚琴将苟子安拽了回去,顺带着警告性的瞪了他一眼让他不要多言,“这姑娘是流落到这里的,原先也不知是哪里人,昨天我们跟她说话都是一问三不知的,还是姐姐有法子。”
十姨太明显被这句话取悦,“妹妹这话是在说我凶吗?”
“没有,是姐姐多想了。”
苟子安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总觉得她们之间有些不太正常,若是真的姐妹情深的话,见面后断然不可能只有这些面子上的言语。
面和心不和吗?
这城主到是会拿捏人心。
这十姨太不管是从样貌还是声音都象是从京城过来的,刚才在她刮苟子安侧脸的时候,他确定了一件事儿,这女人跟京城那个神秘的打探消息的阁楼有关。
抚琴呢?
是不是也是哪里出来的。
但是他没有在她手上找到属于那个组织的标记。
晚上的宴会城主的各位姨太都算是盛装出席,虽然打扮上拿得出台面的那就那几个,不过苟子安是在台下坐立不住了,现在他痛恨自己上午的时候就不该嘴欠去讽刺几句十姨太。
城主顺着十姨太的手指的方向正注视着苟子安,两人随后又耳语几句后,城主在此看向他的目光变的很是暧昧。
“弟弟啊,一会儿你可什么话都别说了,现在可不是引起城主好奇的时候,今天的情况你也知道了,咱们京城过来的就只有一个姐姐还在城主府,其他的进来后就了无音讯了。”抚琴叹了口气,将苟子安的脑袋按了一下不让他四处张望。
“我知道。”苟子安瓮声瓮气的回了一句,埋头一直看着自己面前的食物。
虽说佳肴不少,但是他不敢吃。
平日里话本看多的他,总觉得自己在这里浑身不自在,身边的人看自己目光皆是不安好心,虽然没有几个人注意到他。
“大人,楼里听说前几日来了位美人儿还没有接过客,不知咱们今天有没有眼福能看到。”大概是城内所有有权势一些的人都到场后,座下开始有人起哄。
起哄这人的面向跟木林有八分相似。
苟子安瞥了一眼那人,穿着雍容,面容富贵,应该算是城里的大户人家。
木林如果是这户人家的,就算是旁系也不可能沦落到街头‘要饭’。
现在这个局势他发现自己越发是看不清了。
算了,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人顶着,再说了,他就不信自家老爹放心自己一个人到如此偏僻的地方来,说不定自己前脚刚走,后脚老爹就得派人跟过来。
此刻远在京城跟圣上对酒回忆过往的苟闽正感叹着时间的流逝之快,冷不防的安了一个喷嚏。
“莫不是子安在想你。”秦英礼打趣着。
苟闽摸了摸鼻子,“冷那小兔崽子正在骂我也说不定。”
“放手让他们出去看看总归是好的,未来还是属于他们年轻人的,我这些年身体我自己知道,贤弟你的担心我也知道,子安从小在我身边长大,这孩子脑子活泛,我将他跟朕的太子一起培养,我想贤弟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这一刻秦英礼说话没有用到朕,而是我。
苟闽举着酒壶狂灌一口,“圣上的意思微臣当然知道,只是局势可能不允许啊。”
“贤弟。”
“圣上,国师府的事儿还历历在目,苟家赌不起。”
城主爽朗的笑道,“那是自然,这城里若是来的新姑娘哪个不是先来我城主府?”
啧啧啧,都已经是半只脚迈入黄土地的人了,不知道他这肾是否还受的住。
苟子安撇着嘴,低着脑袋,尽量避开城主投过来的视线。
这宴会还真有些奇怪,这城主竟然没有子嗣?
这正常吗?
刚想到这个问题,就有人出声,“爹,你看我们兄弟几个也到了结婚的年龄。”
话说一半不知道是不是这边塞的特点,不过这声音倒是有些柔和,跟城主显得格格不入。
说话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六七,长相和他的眼神若是分开看的话,这人不是善茬。
好歹上辈子是混迹江湖的人,只一眼苟子安就看出这人的本性就是善于玩阴招之人。
“爹,大哥说的对,不如爹爹今儿个做主,让咱们兄弟选上一两个楼里的姑娘回家做通房。”
城主面色不善,被旁边的正室拽了一下,耳语了一句。
“成,然儿说的也是,你们说的这事儿咱们明日在做处理。”
第30章 入府
呵,这一屋子一半都是女眷,这一家子怕不是上辈子没有见过女人,苟子安在心里吐槽着就感觉周围好几道视线落在他身上。
以前他在话本上看到过这么一个故事:
在落后的村子,有的人家是因为穷,有的人家是因为村子里没有女人,于是他们会选择一个大家族的人人共用一个妻子,妻子怀孕后如果是儿子就留在家族中,如果是女儿就用水溺死。
只是这城主也不是那话本中的穷苦人家。
这些人看他的眼神,啧。
苟子安瞬间一个好主意在脑海反复徘徊,既然是来打探消息,那不如他就打探一个大的,比如,进这城主府内看看。
“姐姐,你可知道有什么可以长期改变一个人的声音的药。”苟子安小声问道。
抚琴,“你问这个做什么,这药倒是有,但是以前听妈妈讲这种药的后遗症很大。”
“姐姐,能给我寻来些吗。”
抚琴身体一震,“你寻这个做什么?”
“行吧,你需要几棵。”
“一颗的药效是多久。”
“两周。”
“两颗就好。”
两颗刚好一人一颗,既然大家是一起过来的,那哪有他一个人去城主府的道理。
所以,他帮聂风也预定了一颗。
话说他还没有见过聂风的女装如何,不过光是想想他都觉得有意思。
“你可别乱来。”
“姐姐,我心里有数。”
宴会开的模式正如苟子安之前所想,那城主唤了他单独表演才艺。
琴弦在他手指间跳跃,他没有弹抚琴教给他的,反而是弹了上辈子林灾交给他的曲子,据说这个曲子只有魔教的人才知道。
曲子一响,屋里的人目光全部集中在苟子安身上。
这一首不像之前他们听的温婉,也不似战歌的刚毅,反倒是给人一种背后一凉,心里说不出来哪里不舒服的感觉,那种可以将人心里的恐惧无限放大的弦音。
在就混在下人之中的聂风听到这个曲子后眼眸一紧,双手死死紧握的发抖。
这个曲子在国师府灭门的时候他听到过。
就是从火蔓延的地方传出去的。
苟家......
“喂,你怎么了,喊了你好多声了,余老爷喊你去倒酒。”一位小厮一巴掌拍在聂风肩膀上。
被唤过心神的聂风嗯了一声,脸色苍白。
“你真的没事儿,要不我代你去好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不用,我没事儿,只是.....只是刚才突然有些冷,现在好多了。”
小厮疑惑的看了一眼却也不在坚持,将手中的托盘交给他之后就快步离开。
这一场宴会苟子安算是让大家将他这张脸给记住了,好在出来的时候妈妈给他易了容。
直到回了花楼,抚琴还在不停责怪他。
“姐姐,你觉得我自创的这个曲子怎么样?”苟子安东扯西拉就是不明面上回答抚琴的问题,他一脸的无辜,摊着手,“我都说了漂亮姐姐教我的东西,我都可以举一反三。”
抚琴瞪了他一眼,带他去见妈妈讲今天的事儿全盘托出。
“你以前学过琴?”老鸨听完也是一脸震惊。
“没,我哪有时间学这没用的东西啊。”
苟子安暗笑,这老鸨怕也不是老鸨这么简单吧。
“先去休息吧。”妈妈一脸无奈,“明儿估计你算是麻烦了。”
“妈妈,刚才我过来的时候没有见到跟我一起来的人。”苟子安刚出门又折了回来,“你有看到他吗?”
“你说那位公子啊,好像早上就出去了,我也没有太注意。”
出去了?
苟子安哦了一声往房间走。
一路上他的思绪不断飘,不对,聂风不在还能解释的通,季时呢?
他心里一惊赶紧往回跑。
果然房间被褥整齐的叠好,桌上的茶水早已放凉,看样子屋里这两人也是早就出门。
季时在这边有认识的人吗?
等......等会儿,好像真的有。
上辈子他们也来过这里,那时候季时还带他去了城外的一家农户,说小时候来过这里。
现在回想到这句话,他只觉得尽是问题,他们是京城的人,到哪去认识边塞的人。
心里一有事儿时间过的格外快,他一直等到晚上才看到季时的身影。
他的衣服上沾着些许没有弄干净的湿泥巴。
苟子安没有问他去哪,只是道了句,“城里不安全,自己一个人出去注意安全。”
季时一愣,又换了平时自己那副推狗子的笑脸,“少爷,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魔教的事儿吗。”
“记得,怎么了。”苟子安半窝在榻上,心不在焉的翻着手里的小话本。
这本是他们来的时候那个客栈老板给他的,前面的一半还是正常再写故事,后面的内容像是什么与人相认的暗语,这个东西他上辈子用过。
也重生了。
“我这不是想着这穷乡僻壤的适合那些亡命之徒藏身嘛,所以我就出去找人打听了一番。”季时笑的谄媚,声音小了许多,“少爷,我听城里的人说,魔教的这这边也有分部。”
呵,这是把他当傻子耍了,苟子安也不点破。
“你的意思我们可以去找他们帮忙?”
“对。”
“他们怎么相信我们说的话,上次你可拿到了什么信物?”
季时挠了挠脑袋,从衣袖摸出了一张纸,“上次他们说凭这个便可以得到魔教的人的支持。”
原来他也是个傻子。
上辈子的他竟然能被傻子骗得团团转。
苟子安一想到这就有些丧气。
突然他招了招手让季时附耳过去,“这样,你这几日先去试试看,记住,千万不要让国师知道你的动向知道吗?”
这一夜聂风没有回来,苟子安睡得极度不安稳。
“昨天去我家的那个姑娘呢?我别的都不要,只要那个姑娘。”一大清早苟子安还没有睡醒,就被门外的吵闹声弄醒。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嘞,他看着桌子上的药碗,吞了一颗后将另外一颗放好随身带着。
“少爷,姑娘还没有醒,您看我们楼里还有别的姑娘,要不......”
“不行,我说了我就要那个姑娘。”
“少爷,诶,少爷你别.......”
苟子安推门而出,依旧是昨天那一副妆容,“这位少爷是在找我吗?”
“是。”来者是城主的二儿子,丘林,“是在找你。”
“丘少爷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有......有事儿,我......我想娶你。”
嘿,果然是这样。
苟子安心中庆喜但是面上还是一副为难的表情,“丘少爷,你知道我们楼里的规矩的,这事儿我说了也不行,你得去找鸨妈妈说。”
“对。”丘林眼睛都要看直了,“我这就去找妈妈说。”
“二弟,我已经找过了。”
“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说好了,我们说好了什么?”丘木道,“我怎么不记得我何时跟你说好过。”
老鸨一脸愁容,现在这事情的发展已经超过了她的预算。
“鸨妈妈,刚才......”
老鸨将手里的银两退给丘木,“两位少爷别争了,刚才大人传信过来让我们姑娘今儿进府里去。”
说着她看了一眼苟子安,“两位可以唤她,小点。”
喜得新名的苟子安感叹了一句老鸨贴心。
“我......”
“可......”
老鸨挥了挥手,“两位公子先回吧,在我们姑娘去之前我需要叮嘱她些事儿,这些话不方便两位少爷听。”
看着他们吃瘪的背影,苟子安想笑,但是被抚琴瞪了一眼后只得老老实实的不做小动作。
“只要你还在边塞,记得你的名字,以后就叫小点,比说错了。”老鸨没好气的说道,“昨儿你找抚琴问药丸的事儿,你就已经计划好了这件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