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碎品(过期的蜜桃罐头)

魏崇皱眉，如果没有这样的暗号，那顾亦然在听到寄件人时的反应未免有些奇怪，魏崇还没来得及回复，何念的下一条消息便发了过来：但是，审一和市局前任局长沈祎发音相同，沈局是顾队的师父
魏崇一怔，温远为到底要多傲慢，才会在警察局门口，将一张冥币以前市局局长的化名寄送给现市局局长，又在市局门口安排了枪击？
顾亦然似乎已经整理好了情绪，开口道：“目前三条线，一是现场还原，包括技术科室现场勘查，现场目击者问询，视侦现场监控排查，尽快锁定袭击者；二是可疑车辆的追踪；三是这份快递，也是当下最直接的突破口，我们基本可以确定快递就是袭击者寄来的，”顾亦然说着看向陆离，“让月月尽快把快递流转情况反馈过来。”
陆离点了点头，却没有补充任何，两人都心知肚明，对方敢用正规快递，就根本不怕他们调查，甚至就是在引导他们去调查，快递是从五坪分局发出的，敢公然出现在公安局门口，与其说是傲慢，倒不如说这很可能是对方给市局调查人员埋下的另一个地雷——比起假扮警察从分局寄一张冥币来买罗局的命，若是让一个真警察来完成这一切，岂不是更具有讽刺意味？
在明确快递单号的情况下，快递相关的信息也很快得到证实，根据快递员描述，快递在昨天下午三点过寄出，对方约定的发货地点并不是在五坪分局门口，而是在分局旁边的巷子里，但对方穿的警服，快递员对他没有任何怀疑，至于寄件人，快递员提供的情报只有粗略的男性，中等身高，四十岁左右，本地口音。
分局旁边的小巷未覆盖到道路监控，而距离小巷最近的几个监控，或多或少都拍摄到了部分快递员的身影，但与此同时，却没有拍摄到除快递员以外的另一个人。
那个神秘的寄件警察就像是一个凭空出现又消失无踪的幽灵。
越来越多的已知信息逐渐印证了自己那个最坏的猜想，顾亦然吩咐汪月：“对方穿着警服，清楚监控盲区，不排除是五坪分局警察的可能性，联系五坪分局，排查三十岁到五十岁的男警，昨天下午三点到四点的不在场证明。”
汪月连忙点头答应，顾亦然又问：“寄件人电话呢？”
“寄件人电话是买的四件套，实名老年人，现在是关机状态，已经递交定位申请。”
到中午总算传来好消息，罗局手术很成功，取出了子弹，目前生命体征平稳，正在ICU观察，等待苏醒，特警队几人继续留在医院保护罗局，俞队和齐队带着子弹赶回市局。
现场目击者相关证词已经收集完毕，网络舆情控制得当，目前事态发展仍在掌握之中，但市局上下没有一个人敢松懈，对方有备而来，随时可能会投出一记惊雷，他们必须时刻做好准备。
回到市局，了解了最新情报的俞队大发雷霆，顾亦然自然无暇安抚，给了陆离一个眼神，便领着魏崇回禁毒队了，他还有一堆目击者证词需要查看。
魏崇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跟在顾亦然身后，快步朝着禁毒队办公室的方向走去，空旷的走廊一个人也没有，回荡着两人急促的脚步声，魏崇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虚拟来电。
接通电话，那头便传来外卖小哥咋咋呼呼的声音：“您的外卖到了，请下楼取一下！”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大得两步之外的顾亦然也能听得一清二楚，魏崇下意识将听筒拿远了一些，他反应了一秒，对方说的的确是他的外卖到了，可他哪有时间点外卖？
生怕顾亦然误会自己不务正业，还偷懒点了外卖，魏崇忙矢口否认：“我没点外卖呀！”
刚否认完，魏崇就想到今早罗局收到的快递，一时脑内警鸣大作。
这样的场面外卖小哥见多了，笑着追问：“是不是您的朋友替您点的呀？备注是‘所有都少油少盐，不要辣椒’。”
魏崇刚要开口否认，走在前面的顾亦然便悠悠地开口：“下去拿吧，你哥点的。”
“啊？哦！”魏崇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忙对电话那头的外卖小哥说：“好的好的，我马上下来拿，您帮我放门卫室吧，谢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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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宝：不会有人想害我吧！
然然：不会，你哥给我点的午饭。
崇宝：哦

第160章
到下午的时候，各种化验结果陆续出来了，会议定在四点，岑行姗姗来迟，他到会议室的时候，陈副局和禁毒队、刑侦队的大佬们已经在会议室里等他了。
岑行满头大汗，喘着粗气，一进门就急匆匆把手里的u盘抛给汪月，又把两份打印好的检验报告分别给了会议桌两边的齐队和顾队。
贺仙起身去旁边的饮水机给岑行接了一杯水，岑行接过水一饮而尽，比手画脚向贺仙道谢，抬起手擦了一把下巴上的水，就急着开口：“一个一个说，先说罗局今早收到的那个快递，毒物检验结果正常，没有有毒物质，信封和里面的冥币都只是普通的纸张。”
会议室里只有翻动资料的“哗哗”声，顾亦然停下手上的动作，岑行也刚好看向了他的方向：“冥币上只有一个人的指纹，正面右手大拇指，背面右手食指，指纹保留完整，通过比对，确认来自五坪分局禁毒队施勇。”
岑行这话一说出口，会议室里众人都变了脸色，之前施勇因为工作态度消极，被顾队“退货”回分局的事在市局里并不是秘密，这事一出，也能看出两位局长对这事的态度，一来是两位局长对顾队无条件的认同和支持，二来也是杀鸡儆猴给这些从分局来到市局的“佼佼者”们提个醒，市局从来就不养闲人。
而坐在这个会议室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和施勇有过工作上的交集，特别是禁毒队众人，大部分人都和施勇朝夕相处了三年，虽然这人工作态度有问题，但不至于会做出给罗局寄冥币这种事情。
岑行又补充：“信封上有两个人的指纹，分别是快递员和施勇，文件封上指纹比较多，毕竟经过了多人的手，但文件封上没有施勇的指纹，他应该没有接触最外面的包装。”
顾亦然似乎只是皱了一下眉头，他转过头问贺仙，语气里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分局那边的不在场证明取证情况如何？施勇现在在哪里？马上确认他的行踪。”
贺仙忙握住桌面上的手机站起身来，道：“我马上去确认。”
顾亦然眨了下眼，回过头，视线扫过围坐在会议桌前的众人，缓缓开口道：“虽然过去我质疑过施勇的工作态度，但单从元旦之后对裴松南的抓捕行动来看，施勇和盐帮有关的可能并不大，否则向野会更早接到消息，得知这是裴松南设下的圈套，应对不至于这么狼狈，裴松南也不会因为施勇带领的小队玩忽职守而轻易逃掉。”
顾亦然的分析不无道理，众人纷纷点头，施勇带领的小队出现疏忽，导致裴松南逃掉，事后市局敦促五坪分局对施勇在内的行动小组四人进行严查并严惩，那时候反馈回市局的调查结果来看，这四人和毒贩倒是没有关系，但玩忽职守肯定是没跑的。
有市局压着，分局的惩罚并不轻，从施勇的视角来看，把他赶回分局还揪着他不放，让他在分局也不好过，自然会觉得自己被针对了，但硬要说，他对顾亦然的意见必定是大过罗局的，真要报复市局这帮高高在上的领导，首当其冲的也应该是顾亦然才对。
顾亦然继续说：“寄件人姓名使用沈局全名的谐音，就这一点来看，我认为是施勇策划这次袭击行动的可能性就很低了，被利用，但大概率是被威胁了，他是警察，知道办案流程，知道避开监控，却把清晰的指纹留在了信件上……”
顾亦然说话的语速很慢，将视线投向坐在俞安雨身边的陆离，挑了挑眉，是在问陆离的看法。
陆离手里转着中性笔，分析道：“虽然不排除寄件的时候没有碰到文件封这种可能，但是只有信封和里面的冥币有指纹，且寄件是在监控盲区进行的——用寄件人不是施勇来分析会更加合理，而对方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引导我们认为这份快递是施勇寄过来的，真正的施勇，现在很可能已经被控制，或者，遇到更危险的情况了。”
听完陆主任的分析，会议室里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做出这个令人细思恐极的推测的陆主任，此刻依旧不紧不慢地转着手里的笔，继续说：“要佐证也并不难，联系一下快递员，问问他那个警察有没有戴手套就好，月月，把快递员的联系方式给小周，联系一下……”
陆离的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便被人从外推开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门口，只见贺仙快步走进会议室，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紧张：“顾队！施勇失联了！施勇昨天休息，今天本来应该上班的，但是至今没有到，因为他平时出外勤很多，所以他不在办公室，也没有人觉得不对，今早我们让他们排查不在场证明，他们才发现联系不上施勇了……”
顾亦然看向陆离，陆离耸了耸肩，倒也没有多意外，偏了偏头，示意周游：“小周，联系快递员。”
贺仙还站在原地等顾亦然的吩咐，明明自己之前住院的时候贺仙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但最近自己身体状态不错，温远为回国后，禁毒队的工作也都是自己在主导，又把她一到关键时刻就对自己过分依赖的坏毛病给惯出来了。
顾亦然提醒贺仙：“仙鹤，你知道该怎么做。”
贺仙一愣，这才迟疑着点了下头，紧跟着也走出了会议室。
“说下子弹的情况吧。”顾亦然看向岑行，仿佛在快递内发现昔日下属的指纹这件事，并没有带给顾队任何影响。
岑行看了陈副局一眼，陈副局苦着脸点了点点，岑行这才继续说：“关于子弹，首先我要说的是，子弹上没有玫瑰的标志，因为之前盐帮在黑市上买了一批荆棘玫瑰的枪支弹药，近期和盐帮发生了交火的行动中，盐帮使用的子弹上均有荆棘玫瑰的标志。”
“能够确认枪支型号吗？”
“罗局体内的子弹是大口径手枪子弹，直径大约13毫米。”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众人都全神贯注听岑主任讲解，生怕漏掉一点重要信息，只有顾亦然在听完这句话后瞳孔一震，耳边是岑行滔滔不绝的讲解：“目前主流使用的手枪，包括我们使用的92式手枪，之前盐帮的毒贩使用的格洛克17，都是使用的9毫米的子弹，13毫米这种大子弹，通常用途会是打靶或者狩猎，我们推测对方使用的，应该是……”
“沙漠之鹰。”顾亦然自然地接话，声音却冷得瘆人。
岑主任铺垫了这么多，却被顾队抢答了，有点不满，但还是秉着求真务实的态度附和道：“是的，沙漠之鹰。”
“沙漠之鹰……”刚才还安静听他们分析的俞队一脸错愕，继而暴怒，一拳砸在桌面上，咬牙切齿，“是龙培！”
众人都吓得一抖，大部分人甚至不知道俞队怎么突然就发火了，但听到他嘴里这个名字，陈副局和齐一慈也跟着变了脸色。
当年沈局被枪杀，袭击者使用的就是沙漠之鹰，直径13毫米的子弹，一枪爆头，沈局当场就没了，而让警方更加窝火的是，市公安局局长被枪杀，警方在后续的调查中却一筹莫展，即使省厅立刻成立专案组下来调查，别说抓住袭击者，连一点有效的信息也没有，那是对C市警方而言至暗的三个月，他们如同丧家之犬，只能由着温远为逍遥法外，在暗网上大放厥词。
而“枪杀沈局的人叫龙培”，是当年“葵”传递给试图和他接触的顾亦然的重要情报，但同时，这也是温远为试探盐帮高层中是否有警方卧底的一步棋。
不能亲手为师父报仇的冷禹明，忍着悲痛，在温远为身边违心地祝贺着他，旁敲侧击想要套话，温远为却直接大方道出了这个秘密，因为那晚的饭桌上坐的都是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但温远为那只老狐狸怎么会没有发现九先生的异样？
意识到这么多年，公安的卧底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温远为既兴奋又遗憾，这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卧底，怎么能是他那么器重的人呢，平日里那么沉得住气的九先生，这次怎么就急了呢？
面对早有准备的龙培，警方错失良机，让他在天罗地网下逃之夭夭，与此同时，警方突然的行动，也坐实了温远为的猜测——那个“葵”就在他近在咫尺的地方。
陆离看向顾亦然，顾亦然双手握拳，骨节发白，似乎是在努力克制，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语气尽量平静：“如果是龙培，在移动的轿车上，也有可能击中罗局，他们这么做很可能是想要嫁祸给施勇，我们得尽快找到那辆车和施勇的下落。”

第161章
会议结束后，顾亦然和陆离都不约而同选择了去视侦办公室再确认一下袭击时的监控录像。
陈副局及时回到局里，不仅在特殊时期稳定了人心，一些需要领导审批的调查也陆续开启，早上因为罗局被袭击而人心惶惶的市局，总算是回到了正轨上。
陆离说话的声音不大，但也足够走在他身边的顾亦然听清：“我还是觉得，袭击者在车上这个推测有点问题，他们前面做了这么多准备，要是在车上射击，容错率未免太低了一些，要是失手了怎么办？罗局在看到快递后，就会意识到这是个圈套，他们根本就没有第二次动手的机会……”
“在移动中的车辆上用手枪击中移动中的罗局，已经不是容错率低的问题了——就算是星宇和小璟这样的顶尖狙击手，在没有瞄准镜的情况下，在移动中的车上，用沙鹰只一枪就击中目标，也几乎不可能，”顾亦然说着视线扫向陆离，陆离刚好也转过头来看他，“到目前为止，我们的调查都是被他们牵着鼻子走的，我们查到的，也都是他们想让我们查到的。”
陆离眨了下眼，说：“顺着这条线调查，很快就会有新的进展，但那时候施勇可能就很危险了，我们得赶在他们的下一步行动之前找到突破口才行。”
视侦办公室里，大屏幕上是不同角度的监控录像，翻来覆去播放着罗局中枪前后的画面，所有人都目不转睛，不愿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俞安雨全神贯注盯着屏幕，分析道：“如果是在大街上开枪，不可能发现不了，就算我们不在现场，无法通过声音分析开枪的方向，但是沙鹰这样的大口径手枪，后坐力是很强的，开枪的人不可能纹丝不动……”
陆离抬起手捏住下巴，微微皱了皱眉：“的确如此，他应该没有办法兼顾才对，不想要引人注意，那握枪的动作势必会受到影响，但这会直接影响到他的命中，他必须把握住那唯一的一次机会，开枪击中罗局。如果不在车上，那应该是躲在某个掩体后面，要击中罗局，射击范围也被框定在了这个范围里，难道他是在其他地方开枪射击的？”
众人陷入沉默，大屏幕上的监控仍在播放，突然视侦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汪月手里拿着一叠资料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似乎是一路跑过来的，她还有些喘：“老大！交警队那边传来一个消息，207国道烽山村路段发生了一起车祸，可能是我们在追踪的可疑车辆！报警的时候火势就很大了，车用灭火器根本灭不了火，那条国道车流量又小，没有其他的车辆路过帮忙，等到消防和警察到现场扑灭大火，车已经烧得只剩架子了，驾驶员已经死亡，尸体严重炭化，派出所的法医提取了DNA送检，死者身份暂时不明。”
顾亦然瞳孔一震，刚要开口，齐一慈便接过汪月手里的资料，先一步开口：“烽山村离我们这边有点距离，要是局里有突发状况短时间可能赶不回来，”齐一慈说着翻动手里的资料快速地浏览着，他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眼看向俞安雨，郑重道，“老俞、顾队，我带人过去看看，你们就留在局里，那边有任何发现，我都会第一时间联系你们。”
齐一慈的安排十分明智，顾亦然肯定得留守市局做好统筹工作，其次如果真和施勇有关，顾亦然回避也好。至于俞安雨，这人现在情绪不太稳定，放他出去指不定得闯祸，留在局里，起码还有三尊大佛给他压着，应该翻不起什么水花来。
俞安雨有些犹豫，转头看向陆离，陆离点点头，对齐一慈的安排表示了认同，又补充道：“已经炭化的尸体，派出所的法医不一定能搞定，让兰法医带着助手跟你们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