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碎品(过期的蜜桃罐头)

“如果对方要带走王肇权需要在相应车位停车避开监控的话，那他们得早到才行。”魏风尘提醒顾亦然。
“嗯，仙鹤，让视侦把排查来往车辆的时间范围拉大……要避开监控需要提前踩点，程久源9月3号见高志，知道王兴荣参与了雪砂制造，尝试联系王兴荣，最终双方约定9月10日见面，但是王兴荣还没有见到程久源就死了，程久源才会回想起高志提到的王兴荣的堂兄，所以，9月11日到9月18日，带走王肇权的人会提前来踩点，”顾亦然说完又吩咐何念，“念念，奶茶店门前的监控，应该能够拍到附近几个停车位，把9月11日到9月18日的监控都拷贝下来带回来传给仙鹤。”
桌面上魏风尘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来电显示是曾重，顾亦然接通电话，曾重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顾队，程久源在宗林下道了。”
顾亦然冷声道：“跟着他，看他要干什么，保持联络，我马上让一诺和小璟过来支援你们，遇到特殊情况先汇报，”顾亦然说完，吩咐道，“一诺，小璟，你们马上出发，去宗林镇——仙鹤，把王肇权父母家的地址发到群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程久源在宗林镇下道后直奔王肇权父母家，王肇权父母家在二楼，一楼是车库，二老将其改造成了一个小卖部，卖一些副食品和新鲜水果，主顾大多是附近的邻居。
曾重向顾亦然发来了视频请求，顾亦然接通了视频，画质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能够看到，程久源穿得人模狗样，提着脑白金进了小卖部。
不一会儿程久源就从小卖部里面出来了，王父王母跟在他身后，王母抹着眼泪，程久源双手握着王父的手，看起来十分友善，正在向二老道别。
告别王父王母，程久源回到了车上，顾亦然吩咐曾重：“跟上程久源。”
挂断电话，顾亦然才对贺仙说：“仙鹤，安排一辆本地的车，马上要，念念、魏崇，你们去把车开回来待命，程久源可能要去见王肇权了。”

第36章
离开王肇权父母家后，程久源的车径直上了高速，朝着华林市的方向回来了，在经济开发区收费站下道，顾亦然推测程久源是要回恒久药业的药厂，便让何念和魏崇朝着药厂出发了。
郑一诺和尤璟也一路狂飙到了宗林镇王肇权的父母家，亮明身份后，王父王母十分配合，表示刚才五中的校领导也来探望了他们，让他们不要担心，说警方十分重视，校方也会尽全力配合，并督促警方尽快找到王肇权。
确认程久源送来的脑白金只是普通的脑白金，郑一诺和尤璟才放心归还给王父王母，二老连连追问，是不是孩子出什么事了，说着王母又开始掉眼泪，郑一诺忙安抚他们，这只是正常流程，警方一定全力以赴，尽快找到王肇权。
返程的路上郑一诺和尤璟都不太好受，他们没有证据证明王肇权被程久源带走了，只能提醒二老以后有人无论是来慰问还是调查，都务必要确认好对方的身份，两位小镇老人都善良淳朴，无论是“学校的领导”还是警察，他们都没有任何防备，想必他们刚才的会面，程久源也录音或录像了，转交给王肇权，甚至无需多言，就是最大的警告。
顾亦然让贺仙安排两个人去宗林镇保护王肇权的父母，又让众人汇报情况。
程久源已经回到恒久药业的药厂了，这在顾亦然的意料之中，但顾亦然不认为王肇权在药厂里，吩咐药厂外的两辆车先按兵不动。
“念哥，好像有情况。”魏崇小声对何念说，何念忙转过头看魏崇。
音响里传来顾亦然的声音：“魏崇，说情况。”
魏崇有些小小的惊讶，工作状态下的顾亦然非常敏锐，他能够在酒店里掌握每组人的动态，并且有条不紊地作出下一步指示，同时还能时刻关注每条线的进展，魏崇也没有扭捏，开口道：“我和念哥在药厂外，这个人我刚才看到他进去的，他进去的时候双肩包很鼓，里面是有东西的，现在背包明显瘪下去了，程久源刚才回来，他现在就离开了，他可能把某件东西转交给了程久源。”
魏崇的视线一刻没有从男人身上离开，男人穿着黑色的夹克，背着黑色的双肩包，横穿过马路，他的摩托车就停在魏崇面前十米不到的地方。
何念连忙拍了照发到群里，顾亦然的声音从音响里传了出来：“念念，魏崇，跟上去，不要鲁莽，有异常及时汇报。”
“明白！”魏崇答应完就后悔了——怎么自己不自觉就听起他的使唤来了，还答应得这么干脆？
正值下班高峰期，开出经济开发区他们就被堵在了路上，摩托车很快就在车流中消失了，魏崇泄愤似的砸了一下喇叭，后面的车也跟着狂按喇叭附和，音响里传来顾亦然的声音，丝毫不乱：“仙鹤，帮魏崇规划追踪路线。”
几乎没有停顿，音响里就传来贺仙的声音：“好的，嫌疑人还在道路监控范围内，魏崇，前方三十米，高架下掉头，现在向右并道，走右侧第二车道。”
经过贺仙的指示，魏崇避开了交通拥堵的路段，在陌生的城市一路超速行驶，很快摩托车又重新出现在了魏崇的视野范围内。跟了一段路，魏崇叹了一口气，开口道：“顾队，他好像发现我们跟踪他了，我们不能跟了。”
顾亦然笑，是在对魏风尘说：“也不笨嘛，这不很快就发现了吗？”
魏崇有些诧异，又听到那边传来一声冷哼，是魏风尘的声音：“跟个人都跟不好。”
魏风尘说得也没错，魏崇没有反驳，放慢了车速，对贺仙说：“剩下的就拜托仙鹤姐了。”
“没事，对方警惕性很强，不是你的问题，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去吃点东西吧——顾队，也要按时吃饭……”贺仙小心翼翼说出后半句，就被顾亦然打断：“仙鹤，让视侦继续追踪，有情况向我汇报，别说多余的话。”
“是。”贺仙懂事地住了口。
“顾队，程久源从药厂出来了，我们继续跟着他。”曾重的声音传来。
顾亦然长舒一口气，道：“不用了，你们也回来吧，我们现在拿到查看道路监控的权限，视侦可以远程辅助我们，摩托车发现被跟踪会向程久源汇报，你们继续跟着反倒会惹麻烦。仙鹤，安排人力来跟程久源这条线。”
郑一诺和尤璟也赶了回来，到华林市第二天，大家才又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严格意义上来说只能是在同一间屋子里吃了饭，是魏队点的外卖送到他们的房间，酒店小小的标间里挤了8个大男人，他们各自端着自己的外卖打包盒狼吞虎咽。
茶几上摆着电脑，插线板上接着电脑电源线，手机、平板充电器，手机上显示群语音通话已经超过八个小时了。
顾亦然的视线一刻没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摩托车甩开跟踪后驶出了一直绕圈子的区域，最后车开到了众德路一个社区里，程久源从药厂离开后径直回了家，停好车，独自走进了家楼下的拉面店。
魏风尘把牛肉亲子丼端给顾亦然，顾亦然翻找了一下，确认里没有溏心蛋，这才舀了一勺送进嘴里，魏风尘又把茶几上腾了一小块区域出来，依次放上鸡蛋羹，例汤，还有一份小菜。
顾亦然看到有这么多要吃的，眉头果然就皱起来了，魏风尘凑到顾亦然耳边小声说：“乖乖吃完了，有饭后甜点。”
顾亦然深吸一口气，咬咬牙，训道：“幼稚。”说罢舀了一勺鸡蛋羹送进嘴里。
虽然顾亦然的亲子丼只吃了三分之二，但鉴于他吃完了鸡蛋羹，也喝完了例汤，魏队还是把答应他的饭后甜点交了出来。
顾队翘着二郎腿，吃着焦糖布丁，听他们汇报这两天他们了解到的一些情况。
倒是没有什么值得特别关注的，和顾亦然的预料一样，华林市的治安环境的确不太好，为制毒贩毒提供了良好的环境，政策扶持下，经济开发区大量工厂入驻，物流上也是一路亮绿灯，也具备良好的运输条件。
目前华林市毒品市场中青盐和虞美人占了很大的份额，特别是虞美人，雪砂量少价高。之前有个掮客有C市的渠道拿到雪砂，那时候的价格还算友好，只有虞美人的一半，但C市大力打击雪砂制造和贩卖，雪砂制毒团伙被端，手里有大货的拆家一个个被抓，现在手里有货的拆家价格都开得高，快赶上虞美人了。
华林市的GDP省内倒数第三，价格只有虞美人三分之一的雪砂一旦在这里传开，很快就会动摇虞美人的地位，对程久源而言，“天时地利人和”，只要拿到雪砂的合成技术，想不赚都难。
“目前基本可以确认，王肇权是被程久源带走了，程久源去见王肇权的父母，说明王肇权并没有帮程久源合成出雪砂，从和王太太的交流中可以知道，王肇权是一个正直善良的好人，就算他知道合成雪砂的技术，他应该也不会违背自己的内心去帮助毒贩制毒，而高志提到的，王兴荣在实验中遇到瓶颈，和王肇权通话后收获很多，或许只是精神上被安慰鼓励，这听起来更像王肇权会做的事。”顾亦然说完，把最后一口布丁送进嘴里，把手里的玻璃瓶放回茶几上，继续说，“虽然很巧，但事实如此，现在王肇权所处的地方，就是我们要找到的程久源制毒的地方，我们要加快了，继续耽误时间，不知道还会出现什么变数。”
众人默默点头，没有说话。顾亦然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姚诗颖。
魏风尘拔掉充电器，把手机递给顾亦然，顾亦然滑开屏幕接通电话，那头传来姚诗颖歇斯底里的哭声：“顾警官！顾警官！帮帮我！知意不见了！知意也不见了！张警官说我太敏感了，说孩子可能是去找爸爸了，让我联系家人和朋友……又是这样……又让我联系家人朋友！她爸爸失踪的时候也是这样，为什么不能现在就帮我！为什么！现在就找明明还来得及的……呜呜呜……顾警官，帮帮我……”
顾亦然浑身一阵恶寒，他一点也不怀疑姚诗颖作为母亲的直觉，王知意就是被带走了，而指使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刚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从拉面店走出来回家，程久源下午亲自去见了王肇权的父母，又让人带走了王肇权的女儿——是王肇权的不配合把程久源惹急了。
“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派人过去。”顾亦然的声音仿佛有一种让人瞬间安定的魔力，姚诗颖顿了一下，木讷地答道：“我在桃李路派出所门口。”

第37章
何念和魏崇赶到桃李路派出所时，姚诗颖正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她茫然地看着一个个从她面前走过的人，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没有人停下脚步向她伸出援手。何念加快脚步迎上去，朝她敬了个礼，开口道：“您好，是顾队让我们来的，昨天我们见过。”
姚诗颖的嘴唇冻得发白，哆哆嗦嗦地开口：“顾队……”
何念点头，掏出警察证亮给姚诗颖看，快速切入了主题：“我们先去校门口的监控核实一下她什么时候出学校的吧！”
姚诗颖猛地回过神来，用力地点头，加快脚步朝着马路边走，边走边说：“这边，谢谢两位警官！知意也在五中，不过是初中部，她们晚上八点半下晚自习，孩子一般八点四十左右就能走出校门口。”
通过门卫提供的监控录像可以确认，王知意的确是在八点四十走出校门的，何念翻拍了几张王知意的照片发到群里，视侦立刻介入追查，很快就还原出了王知意的行动轨迹，她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内是桃园二街的监控，她走进了巷子里——和王肇权失踪时的情景一模一样。
顾亦然的脸色沉了下来，吩咐道：“视侦立刻排查桃园一街车辆信息，和王肇权失踪当天的车辆信息进行比对，曾重、孙闯，你们现在去程久源家楼下待命。”
看着顾亦然攥紧的拳头，魏风尘抬起手轻轻抚摸他的背，安抚道：“会找到的，实在不行，就让孙闯撬开程久源的嘴，就凭他今天下午假扮校领导去见王肇权的父母，就够他好好给我们解释了。”
顾亦然暗暗用力的手突然松了力气，回过头看魏风尘，好像无论情况多么危急，他都是这副表情，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是真正棘手的难题，他的存在就足以释放顾亦然所有的压力。
“念念。”顾亦然开口叫何念，通讯器里立刻传来何念的回答声：“老大，我在！”
“你和魏崇问一下桃园一街的小食摊贩，看有没有目击者，一诺和小璟会问问桃园二街的小食摊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和王肇权失踪时一样，因为刚好是放学时间，大量学生涌出校园，学校外的商铺和流动小食摊都无暇顾及周围，依然没有找到任何目击者。
姚诗颖扶着冰冷的栏杆，缓缓蹲下身抽泣起来，从丈夫到女儿，老天还要跟她开几次玩笑才够？
“你别哭了，我们会找到你女儿，和你丈夫的。”魏崇站在姚诗颖的面前，语气有些扭捏，姚诗颖抹了把眼泪，仰起头来看他，他长了一张和魏警官很像的脸，但是比起没什么表情的魏警官，他脸上的表情倒是生动许多，像个不会哄女生的大男孩，一点也拿捏不好关心的度，连安慰的话也说的那么生硬，姚诗颖连忙点头：“嗯！我相信你们！谢谢你们！”
“你不用谢我，我也只是服从领导的安排，他虽然看起来挺柔弱，但其实还蛮有能力的，现在我们在现场寻找目击者只是一种途径，还有其他同事通过道路监控在排查车辆信息，不只是我们几个在帮你，所以，不要沮丧。”
姚诗颖望着眼前的魏崇，一股暖意从胸口涌了出来——她很感激顾亦然在她绝望的时候向她伸出援手，顾亦然愿意重视她的直觉，派人来帮她，她已经很感激了，但她没有想过，顾亦然做的远比她想象中更多，她突然在想，或许这群从天而降的警察就是老天派来帮他们家渡过难关的。
“顾队，有发现，找到可疑车辆，车主姓名董飞，董飞是王肇权的大学同学，现在是恒久药业研发部的科研人员。”贺仙的声音打破了房间的宁静，电脑屏幕上的画面切换到了监控录像的定格画面，分别是9月18日晚和今晚桃园一街的道路监控，画面中都出现了同一辆白色途昂。
“魏崇，问姚诗颖认不认识董飞。”顾亦然平静地开口。
顾亦然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魏崇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对姚诗颖说的话所有人都能听见，他一时羞得都想找条地缝钻进去了，见魏崇没有说话，顾亦然又问：“魏崇，听得到吗？念念，看下魏崇那边什么情况。”
“我听得到……”魏崇咬咬牙，心一横，看向姚诗颖，询问道：“你认识董飞吗？”
姚诗颖一愣，迟疑着点了点头，答道：“认识，是我先生的大学同学……”说罢她有些诧异，追问道，“是他带走了知意？”
“只是他有嫌疑。”魏崇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回答顾亦然，“顾队，姚女士认识董飞。”
顾亦然吩咐贺仙：“马上安排人调查董飞的情况，视侦立刻还原这辆车的行驶轨迹，我要知道它现在在哪里。”
“顾队，我是曾重，我们已经到程久源家楼下了，但是有点异常……”
顾亦然眉头微拧，放下手里的热拿铁，答道：“汇报异常。”
“他家没有开灯，但他不像是要早睡的人，难道他又出去了？”曾重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顾队，我去车库看看他的车！”孙闯自告奋勇，他的话音刚落，便传来车门关上的声音。
顾亦然吩咐贺仙：“仙鹤，让负责盯着程久源家的视侦同事汇报情况。”
“顾队，程久源的车还在车位上。”孙闯的汇报比贺仙的反馈快了一步，贺仙很快也给了相同反馈，顾亦然的手指一下一下轻轻敲在茶几上，分析道：“也可能坐的别的车离开，这段时间出车库的车不多，排查难度应该不大，马上核实这段时间离开车库的车辆情况。”
“好的顾队，另外，视侦已经定位到董飞的车现在所处的位置，建设路21号，是一栋老式居民楼。”
“好的，把定位发到群里，念念、魏崇，送姚女士回店里，一诺、小璟回来开车去接他们。”顾亦然说着提起外套站了起来，对魏风尘说：“走吧，我们也去。”
魏风尘也跟着站起身来，接过顾亦然手里的外套，双手牵着领口处，替顾亦然穿好了，才弯腰捞起桌上的手机，又把咖啡端起来递给顾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