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抹了一把脸，从枕头下拿出手机瞅了一眼时间，天才刚亮。
实习的安排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下来，也不用上班，他拿出掌机玩了会游戏，又睡了个回笼觉，再次醒来已经接近中午。
门铃忽然响起。
工作日的白天，大家出门上班，放在平时根本不在家。
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
好奇开门一看，差点石化在当场。
曹熠辉高挑的身影站在门口，俊逸眉目乍看冰冷，但嘴角柔和的幅度冲淡了凛冽，隐约透出一丝温柔的狡黠。
徐临怔然呆立在门口，二人对视几秒，曹熠辉开口：“怎么，不欢迎？”
温柔的语气似乎含着一点笑意。
徐临蓦地回过神，现在装不在家……已然来不及，只能将不请自来的客人迎进门。
他领着人穿过玄关走进客厅，好奇问：“你怎么进来的？”
他居住的高档小区，无论小区门，单元门，安保都挺严密，没有经过业主的允许，普通访客不能随意进入。
身后无人回答。
徐临疑惑，回头看去，只见曹熠辉目不转睛看着他后背，似是极力强忍着笑，故意装出的冷脸显得有些古怪和滑稽。
徐临蓦地反应过来。
他身上还穿着居家服。
这套居家服，是某个游戏的周边商品，做成了恐龙怪的造型。
衣服后面有个恐龙头的帽子，后背还有几片三角形的背脊。
简单说来，像是布偶服，还是一只Q版恐龙。
这件恐龙布偶服，要是穿在两三岁小朋友身上，必定人人见了都说“可爱”。
可惜穿在二十多岁的成年人身上，人人见了，恐怕就是曹熠辉此刻的表情。
徐临：“……”
丢脸来得猝不及防，被曹熠辉这么一笑，不免有点羞恼。
好在曹霸总这回做了个人，什么也没多说，自然而然地询问：“才起来？昨晚又玩到很晚？”
徐临答了一声“嗯”，就见对方毫不见外走到沙发前坐下，拿出手机打开了外卖APP：“中午想吃什么？”
过于熟络的举动，似若理所当然的态度，让同处一室的二人忽然就纠缠上了一丝暧昧。
却又因为太过自然，若在此时找借口拒绝，就仿佛成了一种刻意的欲盖弥彰。
“随便。”徐临不敢再去多想，再往深处多想一点点，怎么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和多心。
他极力将所有的不自在抛之脑后，用着朋友之间聊天的平常语气：“随便吃点什么就行，可别再像上次那样。”
上一次，曹熠辉叫了一家高端料理的上/门/服/务，太过奢侈。
曹熠辉从善如流：“好，听你的。”
又问：“要不要把家政服务也顺便一块叫了？”
他语气带着戏谑：“和你同居的朋友，怎么两个多月都没打扫过房间？”
徐临在培训基地待了两个多月，家中无人，家具上已经浮了一层薄灰。
居然还记得这茬！
徐临完全没想到曹熠辉此刻又提起那个当场就被戳破的拙劣谎言。不过听语气，心情似乎还不错。
想必隔了一晚，昨天的不悦已经消散。
他无所谓道：“一起喊吧。”
昨天回来已是傍晚，还没来得及联系家政。即便曹熠辉不提议，他自己也是要联系的。
曹熠辉迅速点好外卖，预约家政，动作迅速到似乎他自己住在这里，早已熟悉周围的一切。
做完这一切，他才谈起正事，说明自己的来意。
曹熠辉带来的盒子被打开，摆放在徐临面前。
“枪？”
一把造型独特，似如游戏道具的手/枪端正躺在丝绒布的盒子内。
和之前见过的，曹熠辉和夏侯启使用的，有些类似。
“这是特处局员工统一配发的手/枪。是一种新型灵器。”
同凶灵战斗，武器不可或缺。几千年来，除灵师的灵器形态各异，但大抵，都是当世时兴的刀兵。
到了现代社会，出现了热/兵/器，除灵师们也研制出了枪械类型的灵器。
“特处局会给每一位调查官配发这样的手/枪，但它和传统意义上的灵器有些不同。”
简单说来，这把枪能把灵能凝结成子弹，灵能越强，威力越大。反之，自身灵能微弱，手/枪就没有多少杀伤力。
“这把调查官标配的量产手/枪，你拿着用，”曹熠辉道，“待会吃完饭，跟着我去一次特处局的武器库，再另外挑选一件高级别的专属灵器。”
徐临蓦地一愣。
灵器分等级，级别越高威力越大，当然也稀少昂贵。
和量产的低级灵器不同，高级别灵器不可能随便配发，得靠除灵师自己想办法获取。
——通常是用高额的金钱购买。
他这种初出茅庐的新手，根本没有获得高等级灵器的渠道，也没这个钱。
没背景，没名望，没资历，一个“三无”新人，曹熠辉却再一次动用自己的权利，直接就让他去武器库挑选高级别的灵器……
“这，不太好吧。”
徐临真的担心，这事被别的除灵师知晓，会激起公愤，大家一起“网暴”他这个“特权阶级”。
“有什么不好？”曹熠辉毫不在意，“你是我的……”
他话音忽然一顿，沉默了半秒，才换了口型接着说：“关系深厚的……亲友，又是特处局特别看中，有意重点培养的A级新人，没什么不妥。”
“何况，那些灵器本来就是属于我家的收藏品，我想给谁就给谁，别人无权置喙。”
他又道：“超S级的灵器，整个常世只有十件，其中六件已经有主。余下的，有两件在我家中保管。因其特殊性和重要性，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不过我已经找爷爷提交了书面申请，等申请通过，你就去试一试，看能不能用。”
超S级灵器，只有顶级灵术师才能驾驭。灵能不够强大，根本无法触碰。
“我只能带你去挑选低一档的，先拿着用。”
徐临把玩着手中的灵器枪，垂着眼眸，过了一会说了一句“多谢”。
曹熠辉把所有事情都给他安排好，盛情难却。
可这份关怀，沉甸甸地压下来，让他心口有些发闷，无所适从。
二人吃过午饭，留下曹熠辉叫来的，“绝对可信”的家政服务员在家中打扫，便一同出门去往特处局的武器库。
进入办公大楼，刚叫上贵重物品管理处的员工，曹熠辉就被公务缠上。
这一两个月他一直在出差，办公桌上堆了厚厚一叠需要签字盖章的报告。
后勤科的年轻科员小心翼翼偷瞄他脸色：“曹局，这份文件是郭顾问传过来的，他说事情紧急，需要您尽快过目，您看……”
曹熠辉一张冷脸，喜怒不显，思忖一两秒：“放我办公桌上。”
又朝向徐临：“你……”
徐临：“你先忙。”
“这样，”曹熠辉说，“你先去武器库自己挑选一会。”
反正挑选适合的灵器也需要时间。
“我看完文件就过来。”
——于是徐临跟着接到局长亲自指示后，态度十分殷勤的管理处员工去往武器库。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幻想架空，而且完全不涉Z，所以关于曹总的身份背景，文里提过几次，都一笔带过，很多姐妹可能都没注意，而且没概念。
但小临是清楚的。（设定就是很NB，前面回忆章里提过，白牌红旗）
代换一下职场文——
“我得罪了一个正厅级领导（家里还有Jun方背景）”
“为什么？”
“他对我太好。”
……emmm，这种操作，才是进入社会的打工人无法理解的吧……
前面也说过，小临深知人脉的重要性，会主动维系人脉，清楚人情世故，不会把人际关系弄得很僵。
就一世俗普通人而已。
因为曾经谈过恋爱（当初在他看来也是和平分手，没有深仇大恨，人品也没问题），就一点小尴尬，就不要这么重要一条人脉——
这么超凡脱俗，不沾人间烟火的行为，打工人难以想象就是说。
如果没有那点小尴尬，这么大一正厅级实职，认干爹也是可以的（不是，开个玩笑XD）
另类职场文.jpg
第39章
武器库的大门在办公楼内的重要物品管理区域, 然而跨过大门，进入的并非房间，而是一片景象奇异的广阔区域。
一条长长的街道横贯中央，街道两旁林立着一间间古代风格的, 类似店铺样式的建筑。
特处局办公楼连接着虚世, 这间武器库, 又连接着和办公楼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位面。
街上能零零星星看到一些人影。
“这些是其他省市的特处局员工, 或者有着进入许可令的除灵师家族成员。”管理科同事朝徐临介绍, “他们也和你一样, 来这里选择灵器。”
不一样的是, 他们可能需要付出等价交换的物品，比如，给钱。
“曹局给你开放了A级权限, 这边走。”
徐临顺着同事的指引看去，道路的尽头，立着一栋和街道两旁商铺建筑截然不同的三层古代阁楼。
想来应该是专门存放高级别灵器的地方。
二人沿着街道，走向A级区。
徐临来过特处局两次, 也早已办好了入职手续。但特处局员工众多, 许多人听说过他这个新同事，却从没见过。
管理科的同事边走边同他寒暄, 态度热情, 话里话外都在旁敲侧击的询问，他和曹局的关系。
“我在特处局工作十多年，工龄比曹局还长，”同事拍马屁说, “曹局这么优秀的人才, 这么快升任局长的, 别说特处局，整个灵能界都找不出第二个。”
曹熠辉出类拔萃是没错，但他这么年轻就能升任局长，最大的原因在于——曹家几千年来一直是灵能界的一派领袖。
整个特处局都是在曹家的支持下建立的。
局里掌权的人，原本就是曹家的属下，套了个国家机关的外壳而已。
徐临附和着应下：“曹局的确是个人才。”
“是吧，”同事继续奉承，“他在局里这么些年，克己奉公，从没仗着手中权利对谁徇过私情。”
“他亲自关照人，我这还是第一次见。”
同事笑盈盈说：“小徐啊，你这么受曹局看中，以后可得好好工作，不要辜负领导的期待。”
他遮遮掩掩了半天，又顺着话头问：“小徐，你和曹局很早就认识吧？我看你们关系挺好？”
徐临早在之前应付钟阅川等人时，就已想好了说辞。
他仍打算告诉这些同事，自己和曹熠辉是十多年同学。话还没说出来，几个人影忽然从街道旁边横穿出来，拦住了他。
被游手好闲的街头小混混缠上，这画面似曾相识。
虚世里选购灵器的“购物街”，也有不务正业的小混混？
场面跟玩游戏遇到随机事件似的。
徐临觉得荒诞又好笑，仔细看了来人一眼，居然还是熟人——昨日刚在培训基地里，找他麻烦的许峰。
正自感叹：不期而遇，冤家路窄，忽见许峰身旁一人邀功似的说：“许少，我没说错吧。昨天曹局长打电话给我表哥要他发许可证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亲耳听到他们说，这个叫徐临的，今天下午过来。”
徐临：“……”
原来是得知消息，又特意来找茬。
这人大概是想在这些哥们儿面前炫耀自己内部有人，可是就这么把关系网在他面前暴露，不怕犯了职场大忌，影响到他表哥的仕途吗？
平常玩游戏看小说遇到降智反派，大概人人都会吐槽两句，怎么会有人这么蠢。
如今真实遇到，令人无话可说。
这群人看年龄都应该早已年满二十，怎么画风还和小学生一样。
徐临完全不想和这群没做过作业的“街头大少爷”纠缠，抬脚打断绕过他们继续前行。
“你什么态度！”许峰又被激怒，“不就是靠作弊拿了3A2S的成绩，就敢如此目中无人！”
他左移一步再次挡住去路：“你不是和钟阅川的关系很好吗？怎么不去天一盟，来特处局做什么！”
“没错，特处局是比天一盟强很多，”许峰得意洋洋一笑，又明目张胆威胁，“但我告诉你，你一个后天觉醒者，永远别想在特处局站稳脚跟。我劝你趁早知难而退……”
徐临平淡问：“你是特处局的吗？”
许峰不是特处局的人。
特处局不是垃圾桶，什么东西都能朝里扔。
他只是随口一问，却恰巧戳中许峰的痛处。
许峰气急败坏，搬出家族历史：“我们许家自古就是名门望族！几千年来一直追随曹家，家中不知出过多少位实力超绝的除灵师，在整个灵能界都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你一个人常世的普通人，不过因为运气好，突然觉醒了灵能。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进入我们除灵师的世界！”
“你今天得罪了我，我明天就能让你混不下去！我劝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自己离开特处局！”
徐临敷衍：“你家历史真够悠久的。”
“你们在古代生活了这么多年，能适应现代社会吗？简体字认识吗？会不会用手机和电脑？知不知道生物和英语？”
除灵师同虚世打交道，他们进入各种物理法则完全不同的位面，对时间和宇宙的认知，和常世之人不同。
但他们都是不折不扣的现代人！
在徐临嘴里，许峰仿佛成了一个什么都不会，和现代科技完全脱节的老古董。
明明是他领着一帮跟班来找茬，却被徐临三两句话气得脸红脖子粗，连嘴唇都在颤抖。
“你敢不敢和我比试一场！”他捋起袖子，暴跳如雷，“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这个A级评定假得有多离谱！”
徐临：“有什么不敢。”
他又没在考试时输入过“whosyourdaddy”的作弊码。（*）
虽然他同样觉得，这个成绩或许有问题——因为太过容易，和别人口中极具参考价值的认证考核似乎根本不是同一回事。
听起来像是幼升小和高考的差别。
如果确实是他那场考试出了BUG，而许峰在此证明他的确没那么厉害，徐临也根本不在乎。
倘若他的真正实力是“不合格”，没资格进入特处局……那正好，他可以立马走人，往后不用再和曹熠辉尴尬相处。
而且，许峰看他不爽想教训他，带了这么多跟班，不叫他们一拥而上，反而要单打独斗，徐临都不知该如何评价许峰的行为。
要知道，在很多游戏里，主角团都是一起殴打BOSS的。等级再高的boss，也抵不过主角团的联手群殴。
眼见形势不妙，一旁的管理科同事急出一头冷汗。
许峰的行径令人不齿，但他确实是出身高门的豪族少爷。一般的除灵师和他没有来往，也不敢去管这些高门纨绔的闲事，免得引火烧身。
可徐临是曹局长的关系户！
两人指不定谁的后台更硬！
管理科同事万万没想到，他按照领导指示，带徐临这个新同事去武器库挑选一个灵器，不过十分钟路程，就能遇上这么一件难事。
要是徐临真和那个许家的纨绔打起来，他难以朝曹局交差。
同事只能硬着头皮劝架：“许三少，曹局长亲自吩咐我带徐临去挑选灵器。现在……”
“现在还是我们上班时间，您看，你们之前要是有什么误会，找个地方好好谈一谈，把事情说清楚，不要伤了和气。”
他特意搬出曹熠辉的名号，暗示许峰等人，徐临和曹熠辉关系不寻常。
可惜许峰不但毫无眼色，听到他的话之后，怒意更盛：“你靠不正常手段取得A级评价，别以为现在特处局和天一盟都想拉拢你，你就可以骄傲自大，目中无人！”
“我今天一定要教训教训你，让曹局长知道……”
“让我知道什么？”
曹熠辉冰冷的音调忽然传入众人耳中，猝不及防吓了许峰一大跳。
他冷眼睥睨许峰等人：“我记得你是许家的……？”
这人的脸他有些眼熟，名字不值得他记住。
许峰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曹熠辉，流里流气的态度霎时一变，点头哈腰朝他问好。
曹熠辉没看他，只问徐临：“怎么回事？他们找你麻烦？”
“曹局长！”徐临还未说话，许峰已抢先向曹熠辉告状，“这个徐临，和天一盟的人来往密切！我昨天亲眼见到他和钟阅川，姜柏二人有说有笑！”
曹熠辉本就冷厉的神色更为森寒。
钟阅川和曹熠辉从小就因性格不合，关系极差，后来钟阅川还离开特处局，加入了天一盟。
许峰不知道曹熠辉和徐临的关系，只认为曹熠辉要是知晓徐临和钟阅川关系不错，必然不待见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