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川略一回想,记起了这人的名字。
赵奕德。
那天晚上在门口向纪珩要钱的人。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人半个月前才赌光了财产被家里扫地出门,还因为纪珩不给他钱放了狠话。怎么短短时间内便一改当时潦倒落魄的模样,看起来春风得意的?
游川把车停在路边,把围巾在脖子上绕了几圈,刚好能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又不会让人觉得突兀。他穿上外套下了车,像一只潜行在黑夜里的猫,不着痕迹地跟在赵奕德身后。
赵奕德对身后的小尾巴浑然不知,他刚吃完夜宵,嘴里叼着根牙签,大着嗓门跟朋友打电话。
“我操了,这破店到底他妈在哪啊?你大爷我在这儿转了半天也见着个影儿,是叫这名字吗?”
“啊?看见我了……哪呢?”
他伸长脖子望,终于看见远方拐角处朋友在对自己招手。
“操!终于找到了!”
他走近对着人肩膀来了一拳,两人勾肩搭背地进去了。
游川紧随其后来到门口,他抬眼看了看这家名为“YESE”的酒吧,糟糕的隔音效果使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响声直达耳边。花花绿绿的灯光映在他脸上,本就出色的容貌更显得炫目迷离,站在门口抽烟的女人忍不住看了他好几眼。
他的气质干净温雅,与周遭灯红酒绿的场景格格不入,像个误入花楼的白面书生。女人看得心痒痒,怕他走了,正向上前要个联系方式,就见他一脸淡定地跨进了酒吧大门。
女人翻了个白眼。
切~还以为不食人间烟火呢,看走眼了!
舞池里形形色色人体随着劲爆的DJ舞曲扭动,声音震耳欲聋,游川找了好一阵子,终于在墙角的卡座发现了赵奕德和他的狐朋狗友们。
几个男人浑身酒气,对着赵奕德都是喜笑颜开的,反倒是赵奕德不痛快地猛灌一杯啤酒,埋怨道:“怎么找了这么个小破地方,害我在外面瞎转了半天。”
这话说得不太入耳,男人们对视一眼,有人笑道:“赵哥现在重回巅峰了,看不上它也正常。不过嘛……破有破的好处,藏得好,管得也少嘛!”
赵奕德和那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酒过三巡,眼尖的人发现了赵奕德挂在腰后的车钥匙,这牌子可不便宜。
“赵哥,你最近这是上哪发财去了?”
赵奕德此刻已经有些喝高了,脸上带着酡红,抹了把钥匙:“嘿嘿,这个……嘘!保密!”
其他人拉他去舞池,他神智不清地摆摆手:“我……去,去趟厕所!”
酒吧里热气升腾,他又喝了酒,憋得慌,就脱了外套放在座位上,撑着桌角摇摇晃晃站起身,动作间隐约露出了后颈处一片抓痕。
朋友们起哄道:“赵哥玩儿得挺带劲儿啊!”
赵奕德闻言下意识地捂住脖子,脸色不太自然。
胃里泛着酸水,他脚步急促地冲向厕所想要一吐为快,却见两个隔间一个紧闭着门,另一个挂上了“维修中,请勿使用”的牌子。
他狠狠踹了门一脚,心中再次把这个破地方骂了一通,瞥见酒吧隐蔽的酒吧后门,想也没想就走了出去。
从后门出来,是一条黑暗的巷道,酸臭的污水味更加刺激了他呕吐的欲望,他一眼望去没看到人,也没看到垃圾桶,对着墙角就开始倾泄呕吐物。
“呕……呕!”
他吐得头晕眼花,总算觉得胃里好受多了,用袖子一抹嘴,忽然听到背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冷风吹到身上,赵奕德莫名感觉背后一凉,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就被人一闷棍敲在后脑上。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便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赵奕德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
眼前一片漆黑,似乎被什么东西蒙住了。后脑传来鼓鼓囊囊的胀痛,他想伸手揉一揉,却惊骇地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紧紧捆绑住,动一下都困难。
冷汗一下子就从脑门冒了出来,他抖着嗓子喊道:“有……有人吗?”
回声空荡,他似乎正身处某个空旷荒凉的空间……废弃工厂,烂尾大楼之类的……最适合悄无声息解决掉一个人的地方。
他强忍心中的惊恐,拼命挣扎,想要把蒙住眼睛的东西蹭下来。
忽然,脸侧贴上了一个冰凉冷硬的物体。
赵奕德浑身僵住了。
因为这触感,很像……枪管。
那枪管顺着他的侧脸一路慢悠悠往上滑,在太阳穴的位置停住。
赵奕德吓疯了,他浑身硬得像块木头,嘴唇煞白哆哆嗦嗦。
“你你你……到底是谁?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都给你!你别冲动,有什么要求你说!我都能做到!真的!”
对方没有出声,似乎正用饶有兴致的目光上下打量他。
赵奕德咽了口口水,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我爹是赵国越!纪氏集团的大股东!不信你可以去网上查,我爹很有钱的,你想要什么都行!只要我开口他一定会给你的!别……别动手,放放放放了我吧,我很值钱!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颠三倒四一口气说完,心中祈祷对方是冲着钱来的。
周遭静了片刻,忽然传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那声音距离他极近,几乎就在耳边,他感觉浑身汗毛直竖,更紧张了。
“钱是个好东西。”那人的声音很模糊,却带着让人胆颤的杀气:“可惜有人拿了钱,却不知道好好做事……你说,这种人……该不该死?”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说啥,放个预收吧~忽然觉得很香的新梗,已经在脑子里反复冲爆了……我永远爱黑皮大乃受!(哦莫这是可以说的吗)
专栏预收《小雄子他总是很任性(虫族)》
被宠坏的漂亮娇气包小雄虫X强大隐忍对雄主毫无底线的硬汉雌侍
诺亚是帝国最特别的一只雄虫,他美貌,高傲,任性,却讨厌雌虫。尤其是军雌。
他宁愿孤寡终生也不想碰那些硬邦邦的大块头!
诺亚这样想着。
后来诺亚将一只军雌带回了家。
军雌高大,沉默,顺从。
他成为了诺亚的雌侍。
才不是因为喜欢他!
诺亚冷着小脸,一头扎进军雌厚实的胸怀。
只不过看他遍体鳞伤的样子有点可怜罢了。
诺亚身边从此出现了一个如影随形的身影,他总是安静驯顺地跟在诺亚身后,高大结实的身躯却叫人无法忽视。
雄虫朋友们搂着柔软的亚雌,笑着问诺亚是不是转了性。
诺亚很生气,他第一次拒绝了军雌睡在自己床边的请求。
雌侍好像生病了。
他看向诺亚的目光炽灼隐忍,身体里的热度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
但他的雄主抗拒他的靠近。
于是雌侍只能在深夜无声来到小雄虫的房间,颤抖着手攥住对方被褥的一角,红着眼咬牙忍过一波又一波的热潮。
半夜醒来,满脸潮红的雌侍昏倒在自己床边。
诺亚吓坏了,他眼泪汪汪地椒ⒸⒶⓇⒶⓜⒺⓁ汤联系了自己的好友,哽咽着问对方雌侍是不是要死了。
然后收到了好友诧异的怪叫。
“你不会还没标记过他吧?”
看着神情难耐蜷缩在自己脚边的雌侍,诺亚白皙的脸蛋一点点红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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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疗伤
仿佛一道惊雷劈过赵奕德头顶,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对方的来意。忙叫道:“不是!我冤枉啊,老板交代的事情我做了!”
“做了?”冰冷的物体将他脑袋顶得一歪。
“那人现在好好地躺在医院里,你告诉我你已经做了?”
赵奕德冷汗涔涔,慌乱解释:“不是我不想下重手,有人看见我了,我怕暴露,只能先走!虽然……虽然没有废了他,可是该说给他听的话我都已经说了,老板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啊!纪珩不是已经被警察带走了吗?”
“给你这么多钱你就只能做到这种地步吗?”
这种地步?
赵奕德一惊,对方这意思,难不成是要他杀人?
这他可不敢做啊!
可冷冰冰的枪口就抵在脑门上,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说不出忤逆对方的话,赵奕德心想就先口头稳住对方,眼一闭心一横道:“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这次一定把老板交代的事情办好!”
“老板交代的什么事情,说清楚!”
“处理舒亦澄,嫁祸给纪珩!”
空气终于安静了。
赵奕德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屏住呼吸等待着对方回答,却感觉太阳穴处摄人的触感消失了,然后耳边传来“丁零当啷”一阵清脆的砸响,他不明所以。
游川扔掉随手捡来的铁管,拍了拍手上灰尘,将放在一旁的手机录音按下结束键,冲着赵奕德微微一笑:
“感谢配合。”
赵奕德本能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他想开口问,嘴里却冷不防被塞进了东西,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支吾。
游川嘉奖般拍了拍他的肩,然后连人带椅子一起提出来塞进了后车厢,油门一踩直冲警察局而去。
谁也没有想到,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的恶性袭击案嫌疑人就这么落网了。游川提供的录音完全可以证明纪珩的清白,而要想知道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谁,还需要对赵奕德进行更深一步的审问。
游川数着时间来到看守所,把纪珩接回了家。
纪珩还睡着,据医师说他醒来时没看见游川便发了狂,好几个人都没能按住,反被他打得鼻青脸肿,根本没人能让他平息下来。医师没办法,只好强行给他注射了镇定剂,让他继续保持昏睡的状态。
林伯得知消息早早地便在门口等着,见游川抱着纪珩下车,连忙招手叫人上前。
“我来就行。”游川避开保镖的手,稳稳当当地上楼。
林伯望着他们消失在楼梯拐角的身影,好半晌悠悠叹了口气。
希望这次事情结束后,他们两个能够好好在一起……少爷受的苦已经够多了,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关上卧室门,游川抱着纪珩来到床边,弯腰轻轻把人放下。他温柔地拂了拂对方的侧脸,看着这张脸不自觉地出了神。
短短几天时间,纪珩瘦了许多。
在这之前,游川不止一次地抱过纪珩,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肩胛骨骼的突起,感觉到他清瘦不堪一折的腰身。
他清醒时凌厉傲然,闭上眼睛时却一点也不显得强势。墨发凌乱,面容姣好,眉峰蹙起带着郁气,苍白的脸色更为他平添几分脆弱。
这样的纪珩,一点也看不出曾经锋芒逼人的模样了。
游川坐下来,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为他换上暖和贴肤的睡衣。卧室里的地暖一直开着,衣扣从上到下一颗颗解开,纪珩白皙皮肤上交错凌乱的伤痕也暴露在空气中。
看守所的人当然不可能对他做出什么粗暴的行为,不说纪珩身份贵重,伤害在拘人员的行为也不被法律允许,纪珩身上的伤大多是他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自己造成的。
看着他满身青紫的伤痕,游川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纪珩一向如此,对敌人不会心慈手软,对自己亦然,发起狠来就是一匹谁也制不住的孤狼,所以他总是受伤。
顾及到他极不稳定的精神状态,看守所的医师并不敢长时间与他接触,处理伤口的手法也仓促潦草,还有些细小敏感的伤处没有上药。
游川拿来急救箱,逐处料理那些细碎的创口。
清洗,消毒,上药,明显的创口需要用医用绷带保护起来,淤青红肿的地方则擦上消炎药,剩余的微末伤口贴上创可贴。
做完这些,酒精和药水味萦绕在鼻间挥之不去,安静睡着的纪珩身上也已经满是护理痕迹。
看起来像个刚结束流浪之途的,浑身打满补丁的瓷娃娃。
一种名为怜惜的情感从游川心底升起,他低头蹭了蹭怀中人柔软的发丝,轻轻捏住对方的手腕,摊开掌心。
前不久他们争执时纪珩的右手被碎瓷片扎伤,伤口很深,完全愈合得等上一两个月。他们分开的这两天,纪珩一点也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伤口已经开始有些发炎了,纱布与再次裂开的血肉粘连在一起,揭开的时候会带来剧烈疼痛。
游川已经尽可能地放柔了力道,揭下纱布时还是能感受到纪珩身体微微的颤抖,同时他的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游川有些心疼,一边帮他吹着伤口缓解疼痛,一边迅速处理血渍消炎上药,很快给他换上了干净的纱布。
又疼又痒的感觉让纪珩下意识地想要收拢手掌,这样的动作很容易压迫到伤口,游川与他五指相交,虚握住掌心的位置防止他乱动。
处理好这些,游川一点点将他挽至肘弯的衣袖放下来。
左手不是很方便,游川放完一边,正要换到另一边时,忽觉掌心一紧,似乎被人狠狠攥住了。
他垂眸,对上一双暗色翻涌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好消息,上榜了。坏消息,没流量且更三万(倒地不起)感谢在2023-04-27 09:51:37~2023-04-28 15:40: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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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珩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与别人不同,是在八岁那年。
身为纪家三代单传的独子,且有着令人艳羡的人际关系,他的生日派对举行得十分浩大,欢腾鼎沸声一直持续到深夜。
那天纪珩收到了很多礼物,其中不乏新奇奢侈的玩意儿,但最让他感兴趣的是一只猫。
它有着一身雪白长毛,尾巴像璎珞般蓬松,鸳鸯眼一黄一蓝,比最名贵的宝石还梦幻。纪珩第一眼看见它就喜欢上了。
他给它取名叫阿蒙,这是他最常看的动画片里一直陪伴在主人公身边的旅伴的名字。
一开始阿蒙很听话,只要他叫它的名字,就会勾起尾巴尖尖朝他跑来。他看书的时候,阿蒙就把自己团起来,窝在他的怀里打呼噜,柔柔软软的一小团,摸起来温暖又舒服。
后来有一天阿蒙不见了,他从前门找到后院,一路呼唤它的名字,也没有看见它的影子。
纪珩着急得吃不下饭,一直找了大半宿,才在花丛里发现了它,和它一起的,还有一只他从未见过的,脏兮兮的三花猫。
阿蒙有了新的伙伴,就不理会他了。
纪珩很生气,他把三花从家里赶出去,抱起阿蒙就想回家。可一向乖顺的阿蒙这次变得一点儿也不听话,它在纪珩怀里剧烈地扭动身躯,尖利的爪子在他脸上手臂上留下血痕。
很疼,纪珩眼噙泪光,紧紧抿着唇,倔强地把它抱得更紧。
他就这么顶着一脸的抓痕跑到母亲的房间,将手里挣扎不断的小猫举给她看,认真问她自己该怎么办。
母亲正在弹琴,是那首他听过很多遍的曲子。她不紧不慢地弹完整首,才淡淡瞥他一眼,视线从他一身的伤口上划过,落到阿蒙身上。
阿蒙炸了毛,发出威慑般的哈气声。
母亲站起身,视线居高临下,她告诉纪珩:关起来就好了。
于是纪珩将阿蒙关进了笼子里。
笼子很大,里面有结构工巧的猫爬架,各种各样供猫咪发泄精力的小玩具,纪珩还每天给它换上最新口味的罐头。
可是阿蒙看上去无精打采,它总是懒洋洋地卧倒在笼子的一角晒太阳,每当纪珩靠近,它就会起身换到别处。
纪珩有些失落,但他告诉自己,阿蒙会好起来的。等它忘记了外面的那只三花猫,就会重新成为自己最好的伙伴。
“为什么要把它关到笼子里呢?”
同学来纪珩家里做客,看向猫笼的目光里充满了不忍心。
纪珩笑了笑,对他解释说自己以后会放阿蒙出来。
可当他离开片刻再回来时发现,笼子空了。阿蒙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大开着的笼子门在悬在边上吱吱呀呀。
“被关起来的猫咪太可怜了。”同学说:“我放它出去玩一会儿,放心吧,它很快就会回来的。”
纪珩沉默了片刻,没有说什么。把同学送回家后,他就守在笼子门口等。
一天过去了,一个周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他每天都去看,阿蒙再也没有回来。
纪珩打电话给同学,再次约他到自己家,然后把他带到了后花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