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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旅人(某一夏)


“所以,孙小妞你是在吊这男人的胃口?”
孙晓雅笑了一声,那笑绝对是嗤笑,她说,“我还真不是。当初您老人家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留下我黯然神伤,感叹暗恋已逝。好不容易我化悲痛为力量打算找你重头再来,我妈却不成了,她被查出肺癌晚期,积极治疗的话还能再活六个月。我妈她一辈子都苦,没想到老了以后更苦,别说她还有半年的寿命,就算她只剩半天,我也得给她延长!所以我才钓了那个凯子,我又不是抱着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才做的婊子,婊子当一阵儿也就够了,哪还能奔着一辈子去啊。这不我妈没了,我就来找你了么。”
我听完着实有些无语,也不好就此再发表什么意见,孙晓雅说完就闭目养神不再动作,房间里一下子静极了。楼下的车果然没有坚持多久就开走了,看起来真如她说的那般,这人不过就是玩玩罢了。
我把目光移回来,伸手摸了摸晾在阳台上的衣服,已经都干了。孙晓雅把头从沙发边缘探出来,看见架子上明显挂着两个人的衣服,撇嘴道,“我说你怎么一去不回了呢,感情是收不着铭恺的衣服,改收别人的啦。”
我还没来得及还嘴,身后的大门就“咔哒”一声。孙晓雅闻声回头张望,我见她嘴型,暗叫不好,这丫头一般拉起这架势,八成就是要开喷了。
我赶紧跑过去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狠道,“孙晓雅你嘴给我闭严实喽,尼克他可听得懂中文,你要是敢说一句夹枪带棍的混话,今天晚上你就给我睡大街去,要不我就给刚才那个男的打电话,车牌号我都记下了,不信你就试试!”
孙晓雅听闻此话,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小眼神刀子似的往我身上刮。我毫不妥协的回瞪过去,三两个回合之后,孙晓雅就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了气焰,呐呐的“嗯”了一声。我见她怂了,心落了地,才放开捂在她嘴上的手。
尼克见地上多出一双女士鞋,门旁边又立了一个行李箱,顿时知道家里来了客人,并且很有可能是我的亲友,他立马表现得十分绅士又成熟。
我介绍他们认识,尼克大方的介绍自己是我的未婚夫。
我偷瞄孙晓雅,见这丫头马上就要憋不住爆发了,只好抢先替她介绍。
“这是我妹妹。”

万万没想到,孙晓雅她竟然在这儿将了我一军!
尼克把我揽在怀里,很严肃的对孙晓雅说“郑淙是我的爱人,请孙小姐你自重!”
孙晓雅挑眉,指着我说,“郑淙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对这位尼克先生说。”
尼克不放手,死死地拽着我胳膊,他也说不清因为什么,反正他觉得孙晓雅的出现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威胁。
孙晓雅看着尼克,笑得花枝招展,“怎么?你不敢独自面对我?还要像个小孩子似的,抓个人来陪你?”
尼克看着明显不怀好意的孙晓雅,终于还是放了手。我示意孙晓雅不要太过火,孙晓雅把我推了出去。
后来尼克告诉我,孙晓雅在屋子里面和他打了个赌。
孙晓雅笃定我一定会和她回国,如果她赢了,尼克就不能阻止我。如果她输了,她就立刻回国,而且终身不再见我。孙晓雅当时的表情似乎十分踌躇满志,她几乎敢确定,假如我和她回去,就一定不会再回来了。
尼克最后还是答应了。因为且不说我不一定会答应,退一万步讲,就算我答应了,他也可以跟我一起走。
可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许多。
孙晓雅那一晚没有住下,尼克在她走后,做了满满一桌子好菜,都是他新学的中餐料理。吃饭时我发现尼克的表现极度反常,他拿着勺子在手里晃着,眼睛盯着菜,眼神却瞥向我。他小心翼翼的观察我,犹如一只惊弓之鸟。
晚饭过后的散步也被他省略掉,他急切的在沙发上亲吻我,抚摸我,占有我。而且动作极其粗暴,好像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整整一个晚上,他都精力充沛,我却好像死了一回。
早上我问他,孙晓雅到底和他说了什么?他避而不答,只是一味地把我往怀里勒。他的极度不安,充满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我想不通孙晓雅究竟跟尼克说了什么,居然让他如此害怕。
我等了一上午,孙晓雅终于来了电话,说她就在楼下等我。我挂断电话之后,恨不得飞下楼去教训这个丫头。
“你到底跟尼克说了什么!”我扳住她的肩膀喊道。
孙晓雅带着墨镜,遮蔽了大部分的表情,可我还是看见了她的讥笑,“你别不识好人心行不行,我辛辛苦苦找到你的地址,就是为了告诉你一个重大情报,是诚心帮你的,你爱听不听!”
孙晓雅虽然嘴毒,可从不会无缘无故的搞事,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
“你说吧。”我叹了口气,无奈道。
“我妈住院的时候,我遇到了高文娟。她住在隔壁的病房里,是喉癌,我妈去世的时候,她已经不能说话了。她身边只有刘铭恺护理着,白天黑夜的在医院里熬着,人形都快熬没了。”
我的思绪一下子飞到两年前,那时候铭恺刚毕业,他和文娟两家的老人筹钱买了个小房子准备结婚,文娟工作的报社很不景气,铭恺刚找的公司也不顺心,他们俩并没什么储蓄。如今 文娟病了,铭恺的工作八成也没了,那他们靠什么撑下去呢,他们的日子一定很难过。
“他们的钱还够用吗?”我声音低沉地问道。
孙晓雅没想到我一张嘴先提钱,可她还是答道,“他们把房子卖了,我又借给他们五万,现在算是够了。”
我恍惚着让她等一等,回楼上把现金袋子拿下来给她,尼克见我的神情,唤了我一声,可是我没听见。
孙晓雅一手拿着钱袋,一手拉着我,她说文娟就要走了,我必须得回去见她一面。还有铭恺,他就要孤苦一人了。
我什么都没拿就被拽上船,看来孙晓雅在来之前什么都想好了。我没有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所以只能坐船辗转回国。

下了船,当我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时,感觉还很不真切。半个多月前,我还躺在旧金山的家里。可好像只是一转眼,就又回到这里了,仿佛旧金山的一切都不过是场梦而已。
还好我的身份证没有过期,我们马不停蹄的买了两张火车票赶回J省。火车到站的那一刻,我竟然萌生了就这么买张票回美国的想法。张晓雅死死地拽住我,咬牙切齿的对我说,“你要敢逃,我马上就去警察局举报你非法滞留美国!”
过了一会儿,张晓雅才放开我,语气艰难地说,“回去看看吧,两年了,刘铭恺很想你。”
两年时间,还不够这座城市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周围的一切都好像被时光定格了,没有丝毫改变,我们打了一辆车直奔省医院。
出租车里依然味道很重,道路两边的绿化带也仍旧少得可怜。空气干冷干冷的,这里的冬天从不降雨,有些发黑的雪堆积在树杈上,一派死气沉沉。
车子停在路边,孙晓雅瞄了一眼计价器,23块,她给了司机24块钱。我下车之后追上她,她看了我一眼说道,“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又不是大款,那一块钱是燃油补助费。”
我了然,原来还是有什么东西变了的。
省医院我以前来过一回,服务态度不是太好,小护士的眼睛一个个的都长在头顶上,我越发担心铭恺和文娟。我们直接找到5号楼,乘电梯去顶层。
好多发订餐传单的和我们挤在一起,15楼上来一个医生,看着拥挤的电梯,一脸的不耐烦。
孙晓雅抓着我的胳膊深呼吸,眼里的慌张感愈加浓重,我猜她可能怕铭恺嫌她多管闲事,毕竟铭恺是那种打掉牙也要往肚子里咽的主儿。
“叮”,电梯到达顶楼,孙晓雅带着我熟练的穿梭复杂的走廊,我跟在她后面,心脏跳的越来越快。刚想四下张望分散一点注意力,孙晓雅就叫住我说,“到了,就是前面那间。”
她没有意愿和我一起进去,一个人下楼走了。我脚下摩擦着地砖,手心出了一层凉汗。下意识的想舀出一根烟抽,抬头却看见了巨大的禁烟标志,我差点忘了医院禁烟。
最后我跟在一位送餐大哥的身后进了病房,病房是普通的三人间,床与床之间拉着帘,陪护的家属晚上就睡在医院专用的折叠椅上。文娟躺在里面靠窗的病床上,铭恺在喂她喝水,文娟吞咽的很艰难。
铭恺看到我,手里的勺子震了震,水洒在被子上,洇湿的地方灰灰的。
“淙淙?”
铭恺瘦的厉害,颧骨突兀的支出来,腮上一点儿肉都没有了。整个人一副骨头架子裹在毛衣里,头发乱糟糟的。眼球里遍布血丝,因为泪水的原因,显得更加明显。我们已经两年没见了,从高中开始,这是最长的一次别离。
文娟躺在床上对我笑,她的脖子上缠着纱布,面部蜡黄,一点儿血色也没有。被子盖在她身上,只是一个很浅的弧度,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什么光泽了,只剩下认命的平静。
她费力的伸出手来,我上前把它们握在手里。铭恺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他转身出去,轻轻地带上门。
文娟示意我把她扶起来,她用手指勾开床头柜,拿出纸和笔。
她像小儿学字那样,辛苦的写道,‘求你,我走后,别抛下他。’
文娟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她发不出声音,喉头里哽咽着上气不接下气。我赶紧给她顺气拍背,把她小心翼翼的搂在怀里。
这个女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想着她最爱的人。她要把他送到另一个爱他的人手里,让他幸福。
文娟使出她最大的力气抓着我的手按向那张纸,她的眼泪模糊了纸上的字,我拿住那张纸,她才松了力气。
我把纸叠好放进兜里,扶着文娟躺下,把笔放回抽屉。 文娟哭过一场,精神不济,很快就睡下了。我环视一周,俯身把垃圾袋拎起来,准备出去倒掉。

走廊里,铭恺挂着一脸泪痕仰躺在一排冰凉的椅子上。
我坐在那一排唯一的一个空座上,对他说,“文娟已经睡下了,这里我看着,你去找个地方补个觉吧。”
铭恺起来和我并肩坐着,问道,“你这两年上哪去了?”
我故作轻松道,“我去了旧金山,一开始只想旅个游的,结果钱包被偷,还惹了一身的麻烦。不过所幸我光棍一条,无牵无挂的,也不用着急回来。只是没想到,竟然一待就待了这么久。”
铭恺拍拍我的大腿,“回来了就好,淙淙上学的时候成绩那么好,又在美国待了两年,工作肯定不难找。”
我没回他的话,推着他的后背把他赶进电梯,让他出去找个地方休息。
病房里只剩下安静的呼吸声,我不知道文娟还能熬多久,可就像孙晓雅说的,她哪怕还剩半天,我也要给她把命延下去。
我偷偷地把带来的现金袋子放进抽屉下面的柜子里。
晚上的时候,铭恺过来换班,他递给我一张房卡,是最近的一家三星酒店的。我白了他一眼,这个家伙。我看起来像是那种吃不了苦的人吗?现在这种状况,他哪里来的钱去开这么贵的房间。
铭恺看见我不善的眼神以后不好意思的说,“哪能让你去住那种旅馆,不干不净的,你住酒店我才放心。”
我拿卡去拍他的头,他一个健步蹿到走廊,我追出去,却一头撞进了阔别了半个月之久的尼克的怀里。
铭恺见了赶紧把我从尼克的怀里拽出来,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朋友不是故意的。”
尼克看着铭恺问道,“你是刘铭恺?”
铭恺立刻警惕起来,因为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一位外国友人会认识他,而且这位外国友人的中文还算不错。
尼克把目光转向我,他在等我的回答。
我挣开铭恺拽着我的手,对他解释道“这位是尼克,他是......”我抬眼看向铭恺,狠命吞了口口水,“是我在旧金山,认识的一个朋友。”
我低着头不敢看尼克的表情。
尼克似乎已经料到我会这样介绍,所以面上见不到如何难过,他大方的握住铭恺伸出来的手,却在说话时暴露个彻底,“刘铭恺,我真是久仰大名啊!”
我被尼克字正腔圆的讽刺惊得抬了头,却不期然对上了尼克挑衅的眼神。
他显然误会了铭恺和我的感情,铭恺从来都不知道我喜欢他!如今他这样挑衅铭恺,恐怕铭恺就要有所怀疑了。
我忐忑的看着铭恺,生怕他朝着这个方向延展而去。铭恺的眼睛紧盯着尼克,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强行压下,露出笑脸道,“尼克先生别打趣我了,我又不是什么有名的人。”
尼克见铭恺并不搭茬,冷哼一声,走近了一步,直视着铭恺的眼睛用英文道,“有些人揣着明白装糊涂,是想要鱼与熊掌兼得吗?”
铭恺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闪烁,不过很快又笑起来,望着窗外斑斓的霓虹道,“淙淙累了一天了,尼克先生看样子也是刚到,你们先去休息,有什么事情咱们明天再说。”
这一次,电梯里只有我和尼克。
尼克没有向往常一样伸出手臂搂住我,他只是把头仰起,看着映在铁皮天花板上的影子。他沉默着,用右手抚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我看着他的动作猛然想起,此时自己的左手上也带着戒指,这么明显的对戒,铭恺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我拽着尼克的衣角问道,“刚才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尼克把我的手握在手心里揉搓,“字面意思。”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是说铭恺喜欢我!?”

尼克把他漂亮得蓝眼睛眯起来,不爽的盯着我的脸道,“显而易见好不好!”
直到电梯降到一楼,我仍然沉浸在他说的那四个字里,根本无法自拔。浑浑噩噩的被尼克拉回酒店扔上床了才回过神来,尼克已经蓄势待发了。
虽然尼克还是尼克,但是今天的他实在太过反常。在我心里,他一直都是个阳光的大男孩,温暖,不谙世事,纯净无暇;可是今天他却变得冷静,张扬,甚至洞察人心,就像是不屑伪装了一样。
他的目光像盯着猎物的狼那样锋利,我甚至不敢与他对视,他埋首在我胸前啃噬,身下攻城略地,顶的我如浮萍上的蚂蚁,只能在风雨飘摇中紧紧攀住湿滑的叶片,他却恶劣的不肯施以援手。
我不安的一声声叫他的名字,渐渐地带上了哭声,他顶弄的太狠了,简直像发了疯似的往里进。他吻住我的唇,把我从喉咙里叫出来的声音通通都吞进肚子里。
那晚我记忆的终点,是一颗悄然爬上地平线上的启明星,亮得耀眼。
第二天一早,铭恺打电话告诉我,文娟去世了。
我匆匆忙忙的赶去医院,铭恺站在太平间外等我,见我来了,咧出一个微笑,却比哭还难看。我走过去抱住他,让他的额头抵在我的肩膀上,我说不出‘一切都会过去的’这种话,我能做的只有在这个时候给他一个支撑;告诉他,你还有我呐。
短暂的安慰以后,铭恺带我进去看文娟,文娟静静地躺在那里,消瘦的脆弱的身体仿佛被时间定格,将生命也暂停在这一刻,好像终有一天会苏醒似的,可我们都知道她是去了,去了一个我们都触摸不到的地方。为踏上新的征途,她历经了磨难,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不过所幸她的眉头还是舒展着的,看起来并没有遭受什么过分的剧烈的痛苦。这是她仅留给还活着的人的安慰了。
铭恺决定下午就进行火化,他向住在养老院的岳母隐瞒了这个消息,那个可怜的老人刚失去了丈夫,怕是已经不能再承受失去女儿的痛苦了。
下午三点,铭恺抱着文娟的骨灰盒回家。他说,原来家里的房子还没卖时,文娟养过一盆盆栽,是他们结婚时买的,一直被她养到住院。后来该扔该卖的把家里处置干净了,却唯独没舍得把那盆盆栽卖了。文娟走之前跟他嘱咐,务必要将她扬到那盆盆栽里,再把那盆栽送到她妈妈那里去。
铭恺应下了。
铭恺把我塞在医院柜子里的现金袋子还给我,我坚持给他,他摇摇头走掉了。现金袋子里有一封信,我拿出来展开,信的署名是文娟。
当我写下这封信时,我的生命已经快要到达尽头。有些事,本来注定是要被我带进坟墓里的。可我没能料到,我竟会走的这样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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