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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旅人(某一夏)


晚上吃饭的时候,尼克这个不速之客就不请自来了。他在旁边很有耐心的等我吃完,还不时用几句简单的英语试图和我的同事闲聊,不过看来效果不是很好,毕竟非法移民没考过什么托福雅思,他们中但凡有谁过了,也不会留在这里洗盘子、掌大勺了。(好了,不要指我,我大学恰巧学的是英语罢了。对,就是专八,所以语言还算通,不然我也不会来美国了。)
尼克告辞的时候,说了一句中文的再见。这让跟他比划了一个晚上的阿财十分得意,以至于他反复跟我说尼克是个语言上的可塑之才,那仿佛发现了绝世好玉的样子,就像是某个捡漏的二道贩子。
尼克果然去学了中文。
一周之后,他已经可以和店里的人全程用中文寒暄了。比如:你们好、我找波比、不用了谢谢、再见。
一个月后,尼克问我,“波比,你的中文名字叫什么?”
已经很久没有人问过我的中文名字了,我面带怀念的告诉他,“我叫郑淙,郑是我的姓,淙是河水流过的声音。”
尼克立刻掏出字典开始查,然后很郑重的写下我的名字。他抬眼看向我,说,“淙,你的名字真美。”
那一晚我梦到了铭恺,他躺在我宿舍的床上打滚,一边滚一边说,“淙子,你的名字叠起来念像小狗。淙淙,淙淙......干脆以后我就叫你淙淙得了。”
我心里觉得好笑,想着你的样子才想狗呢,滚来滚去的。我快步走过去,把他按在床上,恶狠狠的说,“你再滚我揍你了啊!”
“那我以后叫你淙淙你必须得答应啊。”他的眼睛笑成了一对弯弯的曲线,嘴也牵出了个弯弯的曲线,随便拿出来排列组合,都好像一个椭圆。
他伸出手来摸摸我的头,我眼圈刷就红了。往回憋眼泪的时候忍不住自暴自弃的想,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人了。

我酝酿了半天情绪,想回他个好字,还没张开嘴呢,天就亮了。我有些遗憾的下床,快一年了才梦到一回,结果还没梦够本。
老板在开业之前叫我过去,我知道可能是合同到期的事儿,也就没敢耽误。我刚在屋里坐下,老板就感叹着说:“当时你犹豫来犹豫去才签的合同,这不也到期了么。一年一年的还不快?”
我笑着说,“确实够快。当时觉得一年简直遥遥无期,而且还怕几个月以后成了非法移民被人举报。”
“没有的事儿,只要不犯法,谁闲得举报你?美国佬们还得靠你服务呢。”
我深有体会的点点头,“这倒是。”
“你这就走了?”老板问我。
我想了想,走了无非就是回去,回到有铭恺在的地方,他和文娟幸福生活的地方,而我,又要继续伪装。
“再一年吧,我再干一年,一年以后再走。”我这样对老板说。
老板欣然同意,他乐得不用再招人了。
我在旧金山的第二年就这样开始了。工作依然辛苦,我也依然没出过格兰特街,可生活就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尼克在我们餐馆附近租了一个公寓,他下定决心要学好汉语,现在已经不止是为我了。他现在的生活用语基本都用汉语来表述,连他们楼下摆摊下棋的老大爷都夸他进步神速,想必很快就要出师了。
我买了些菜去尼克的公寓,庆祝他SHK二级考试成功。尼克显然对自己取得的成绩很自豪,在他的认知里汉语无疑是世界上最难懂的语言。
我摸摸他柔软的在阳光下泛着光华的浅棕色头发,他掰着我的另一只手用汉语数生肖,数着数着停顿了一下,抬起头问我,“淙,你属什么?”
“龙。”我说。
“哇!好酷!而且今年是你的本命年耶!淙,你什么时候过生日啊?我一定要准备一个超大的surprise给你!”
我的心在20℃的常温里化成一滩水,从来也没有人肯为我付出这么多,除了这个大男孩。
很简单的鸡蛋西红柿外加两盘炒饭,晚饭后尼克洗碗。他很认真的擦拭着冲洗干净的碗,我在沙发上看着他。
果然食色性也,刚刚饱食的我忍不住向尼克伸去了罪恶的魔爪。我们一路拥吻到浴室,他把我抱起来,腾出一只手关门。尼克吻得很投入,几乎吻遍了我身上的每一个角落,他的热情太阳似的灼烧着我,我以为我要被烤死了。
尼克自从上次向我告白以后再没碰过我,积攒了这么久他的精力果然无限,在最后的时刻,我连手指都麻木了。
尼克轻笑着从我身体里退出来,啄吻我的嘴角,“这么快就不行了吗?”
我翻了个白眼给他,却又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方面他的确是比我强了那么一点点。他起身抱着浑身瘫软的我进浴室清洗,一边洗一边又来了一次。
完事之后我躺在他的怀里抽烟,他问我,“我们这算是什么?你什么时候才能属于我?”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点寂寥,我第一次听他发出这样的声音。我有些心疼他,可我不想因为这样就骗他,我对他说,“尼克,你对我来说是一个特殊但却很重要的朋友。”
尼克低头就着我的手吸了一口烟,烟雾被他吐在我的发旋上。
“我喜欢了一个人好久,久到他成了我身体里的一部分。他结婚了,我才舍得逃到这里,可哪怕和他隔着一整个太平洋我也忘不掉他,你知道吗?”
尼克加大了手劲抱我,像是要把我勒进他的身体里,近乎无奈的倔强。

那天以后,我就和尼克住到了一起,他似乎忘记了曾经对我的求爱,也不再问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接受他,我们相处的模式仿佛老夫老妻,只是每次做爱他都不再做措施,强横的内射。我常在被做到失神的时候恍惚,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和尼克生活了一辈子。
旧金山的夏天温差很大,早晚冷得要命,每每尼克送我上班时总是把他的羽绒服裹到我的身上,晚上下班时亦然。
人非草木,何况一个人已经为你做到了这个份上。
七月十号,我的生日,清晨五点钟。
尼克开车载我到了金门大桥,旧金山的建筑奇迹。浓重的雾霭笼罩在整座桥上,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如梦似幻。我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张开双手做拥抱状,尼克在我身侧按下快门,金门大桥被定格在我怀里。我们又拍了一张合影,背景是晨光下的草地,我们并排躺在地上,悠然的举手say hi。那一刻,我的眼里只有身边的这个大男孩。
接下来我们去了渔人码头以及同性恋的集聚圣地——卡斯特罗区,并看到有好多的情侣沿街亲吻,浑然忘我。我不甘示弱,看向尼克,他显然也有此打算,我们在街边的长椅上法式热吻,堂堂正正的。
一吻结束,尼克领着我徒步穿越大街小巷,就像我是个初到旧金山的背包客一样,直到我们双腿疲乏,不堪再战。
“仅仅一天,我就爱上了这个小伙子一样的城市。感谢我来到这里,感谢我遇到尼克。”我想,身旁,尼克已经睡熟了。
我下床,推开窗户,双手交叠着倚在窗边,天气很凉。我找了件衣服披在身上,点上一支烟。猩红的小点燃烧在黑暗里,袅袅烟雾随即升起,飞向窗外。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吸一口烟。月亮挂在天上,几个小时之后又会挂到中国去,同是北半球夏天的夜晚,中国就不会这么凉。
那么,国内的他,还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吗?
我转身上床,躺在黑暗里睁着眼睛。
容不得我多想,天就亮了。
容不得我回头看,日子就像河水一样流走了。
美国人对于圣诞节的热情,我也是在第二年才领教到的。我们的公寓被尼克装扮的犹如国内的礼品商店,一人高的松树立在客厅中间,上面挂满了五彩斑斓的小饰品,比起刚搬进来时更是臃肿了一圈,显得屋子拥挤又充实。
凌晨时分我随尼克参加了子夜弥撒,仪式的庄重让我领教到了原来只存在在教科书里的虔诚,那一刻我真的相信基督教的教义,并震撼于信仰的力量。在弥撒最后的圣餐中,我们分食了面饼和酒,据说那是基督的血和肉,食了可以得到救赎。
回到家后我们一起补眠,电视里放映着老掉牙的电影,地下铺满了电影碟片。尼克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厨房,我睡醒之后抱着被子看电视,黑泽明的武士挥着刀,在粗糙的画质里。
下午天刚刚擦黑,我就吃到了来自尼克的爱心火鸡,他用刀子片下鸡肉送到我嘴里,味道很鲜美,就是口感有点柴。
饭后我们跳舞,碟片机里放着华尔兹的曲子,我被他拥着画圈圈。他的眼睛于灯下盛满光华,璀璨无比,在我们对视的那一刻简直灿烂的过了头。我忍不住亲了亲这对可爱的蓝精灵,尼克僵了一下,然后身体像火山似的迸裂出难以抵御的热情的岩浆,而我,即瞬便被淹埋。
那一夜我们自地毯上开始缠绵,凌晨方才结束。浪漫疯狂又混乱,这就是我的第一个圣诞节。

由于我在圣诞节这等旅游旺季请假,老板见到我,脸色就摆的极臭。
我们的合同是一年一签,现在又临近年末,离合同到期已不足三个月,老板大概以为我是一定要走了,所以便在这最后的关头消极怠工。
下班的时候老板叫住我训道,“虽然说你就要走了,可也得把这几个月做好不是?咱们餐馆小,人手本来就少,你要说偶尔请个一天半天的我又不是不给假,可你倒好,提前连说都不说,直接就给我打电话请上好几天,你这是要作死啊!”
我见他佯装恼怒却又控制不住嘴角,要笑不笑的样子实在滑稽,一个没绷住,喷了他一脸的吐沫星子。
老板的脸立马变的通红,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这是真要怒了啊!
我赶紧上前一步给他擦脸,把自己贬的十恶不赦,这才算是平息了他马上就要成真的怒火。
“明年我不走了,所以军哥你也不用再招人了。”
老板转头颇为诧异的看着我问,“你小子还留在这儿?”
我立马表现出一副无赖样,奸笑着回他,“当然了,我不留这儿我去哪啊?”
老板看我这德行乐了,问我,“你不回国了?就算你不回,你们家小尼克能忍心你再在我这受苦受累?”
“关他什么事儿啊,我自己乐意干,他干涉不了。”
老板嘿嘿的笑,似乎是很满意我的答复,把手一甩道,“得了,你开心就成,你不觉得我这儿憋屈,我也乐得留你。”
干活的日子往往要比闲着的日子过得快,尼克报了个北京至西安的旅行团,前几天给我打电话,说是想过个中国年再回来,我在电话里没出声,默默地想,他都已经走了半个月了。
“郑淙?”尼克唤了唤我。
“嗯?”我回过神来,发现尼克叫了我的全名。
“你听过‘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这句话吗?”
“听过,好像是《望月怀远》里的吧。”
“我现在就像这句话里写的那样。”
我忍不住笑起来,这家伙是在跟我变相告白吗?什么时候他的中文这么好了?
“我很快就回家,等我。”
他说完这句话,就把电话挂了,弄得我一头雾水的对着电话发愣,我还没回话呢笨蛋!再说他回哪个家,谁和他有家了!我不过是和他合租罢了,对,只是合租罢了。
我翻弄着墙上老板送的日历计算日子,还有一天,就到除夕了,我和尼克一年前相识的日子。
“整整两年了,铭恺和文娟也有小宝宝了吧。”
我甩开这些恼人的想法,洗澡上床睡觉。床上凉冰冰的,我一个人已经睡了十多天了!
半夜我睡的正熟,感觉被子被掀开了一角,随后挤进来了一个人。我猛地睁开眼睛,面前尼克正目光炯炯的看着我。
他回来了。
我挤进他的怀里,环着他的腰。熟悉的味道和温度让我心安,我在他的胸前一顿猛蹭,他伸出手扣住我的后脑勺制止我像小狗一样撩拨他。
“有没有想我?”他亲了亲我的额角问道。
他的大拇指摩挲着刚刚亲吻我的地方,一下一下像是抚摸在我的心上。我抬起头去寻他的嘴唇,把舌头也送进去。
尼克任由我在他的唇上肆意撒欢,既不主动也不阻止。等到我停下来,他已经情动了。
他板正我的脑袋,很专注的看着我。他的眼神让我不敢轻举妄动,直觉告诉我现在的尼克很危险。
“跟我结婚吧。”他用中文,一字一句的说。
他从枕下取出一枚戒指,举到我面前,“在C城的时候,我常常一个人在酒店外面走到天亮。一边走一边想,原来这就是淙淙长大的地方,淙淙喜欢的人生活的地方,淙淙的心丢失的地方。其实我没报旅行团,我去了你的家乡和你的大学。”
我没想到他会去J省,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往下接,脑子里混乱的画面接踵而至,砸的我晕晕乎乎。尼克喜欢我,我是知道的,关于他究竟喜欢我到什么程度,我以为自己也是知道的。可今天他展现给我的,无疑是爱!
尼克爱我!
这个认知被尼克清晰的输进我的脑袋里,搅扰的我心慌意乱,我听见自己呆呆的声音响起,企图转移话题,“你不会白天到外面走吗?看你,眼袋都已经快要挂到脚背上了。”
尼克的回答却让我始料未及,“你到这里都忘不掉的那个人,他在那里陪你度过了整个青春。我怕只要我走过的地方就会有你们的回忆,我甚至连过路人都怕,我怕会遇到那个被你夹在钱包里,忘也忘不掉的家伙,我更怕他会驻足在你们经常见面的地方!只有到了晚上,我看不清风景,看不清行人,我只能看清你,你生活的地方,你成长的足迹,没有其他任何人......”
他的泪水滴到我的脸上,凉凉的,而我的心却热起来。听完这些话,我知道,如果错过了,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会这样对我了。
“我们结婚吧,郑淙。”尼克俯身郑重的吻上我的无名指。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手指上仿若羽毛般轻柔的吻,重重的点头道,“好,我们结婚。”

其实我和尼克都清楚,我的选择并不基于爱情。而往往在现实的敦促中,爱情则显得微不足道,又或者说,奢侈到享受不起。
尼克并不多求,只要我留下,他就会有一生的机会。相比之下,我却是个怯懦者,宁愿背井离乡,也不愿再受爱情的折磨。
所以我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也顺便解脱了自己。
时光真的奇妙呵,去年的此时,我们也是这样在床上缠绵。也许以后每年的除夕,我们都会这样度过也说不定。当我们老了,那个时候,我会已经爱上他了吗?
这是我在迈入旧金山的第三个年头里,最先思考的问题,我甚至忘记了要先祝铭恺新年快乐。
大年初三,老板发来贺电,庆祝我即将新婚,我趁机敲诈了他一个月的假期,打算和尼克去度一场蜜月。
第二天一早,尼克已经出门了。我腻在床上不想起来,磨磨蹭蹭的躺在床边。
咣!咣!咣!
响亮到足以控告为扰民的敲门声响起。
我滚进被里低咒一声,不情愿的起身开门。孙晓雅带着可以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站在门前,像个特务似的东张西望,她身旁的行李箱破落不堪,拉杆被她紧紧的抓在手里。
我把她拽进来,她毫不见外的换鞋进屋。我拎着她的行李箱跟在后面,看着她舒适的倒在沙发上打滚。
不一会儿,楼下‘急速’飙来一辆豪车,疯狂的按着喇叭。
孙晓雅从阳台上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复杂的喃喃自语,“神经病,怎么真的追来了,真是没事儿找事儿不让人安生。”
我完完整整一个字没落的听完,盯着她问道,“下面那人谁呀?从实招来,免得我开窗喊人。”
孙晓雅瞥我一眼,不带好气的说,“郑淙你是关心我,还是三八呀?要是关心,你就娶了我,然后我就许你下去骂他,让丫滚。你要是三八,就把你那窥私欲给我收起来,把你给我准备的那些个刻薄话咽进去。别摆这副表情给我看,你不挤兑我是不就要难受死了?”
我没理睬她的歪言歪语,这个丫头,嘴毒得能让跟她掰扯的人撞墙。
孙晓雅继续说道,“下面那人是个高门阔少,女人玩得起,感情玩不起。人家有太太,是供在屋里头的,不是外面随便几朵野花就能比的。我也不过就是他众多陪衬里的一个,往俗了说,我们的关系就是他买,我卖,银货两讫。你别看他追我到这里,好像满腹深情似的,其实也就是图个新鲜罢了。要不是因为我这态度,用过以后让他绝不粘手,他才不会巴巴的跑来寻我二度春风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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