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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攻专治反派BOSS受(鹿野修哉)


入了补天阁半年,小八也知道了外界的风起云涌。
外界那些人依旧在寻找天生剑骨的踪迹。
相比将修真界弄得鸡犬不宁的九阴之体,天生剑骨的诱惑力还要更大一些。
拥有天生剑骨的修士受天道眷宠,不惧雷劫,修为到了境界,便可立即飞升。
如今小师弟也十六岁了,整整过了十年,宗门却分崩离析,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又过了一年,大师兄回来了,这次回来他身边还带了一个穿着青衣的男修士,据说也是合欢宗的人,与大师兄一见如故,正准备结成道侣。
师兄弟两人见了面,却什么话也不能说了。
因为小八和大师兄都知道,已经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
外面在寻找小九师弟的下落,就连身处补天阁的小八,也曾被渡劫期的大能逼问过小九师弟的下落。
小九师弟最好还是不要出现了,隐姓埋名终生不得想见又如何,各自安好便是再好不过的结局,小八心里这样想着。
见到大师兄后他神色讪讪地低头,给大师兄赔了个罪。
他当时不知天高地厚,如今开了眼界,这才明白大师兄为何叫他不要总想着报仇雪恨。
多少渡劫期大圆满的大能不敢飞升,能在重重天雷中飞升的修士百中存一,不是寿数将近,谁敢冲击飞升雷劫。
小九师弟那一身剑骨,可是渡劫期大能梦寐以求的东西。
报仇这种想法已经渐渐在小八心中淡去了。
没什么东西是时间不能抹平的。
就连仇恨也一样。
或许再过一段时间,他就全忘了在南山剑派的日子,忘记昔年那个小八,而是现在补天阁里身份尊贵,已经被内定为补天阁少阁主的月上小雅。
他的心日复一日变得冷漠。
再次见到大师兄时是在剑宗十方界,他已经换了身装束,穿上了那身蓝汪汪的弟子服,头上系着一根绿油油的发带。
想当年师尊穿上这身衣服时,他们师兄弟九人笑得前仰后合,如今看着大师兄穿上这身滑稽的装束,小八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反而眼中悲色渐浓,两行热泪从眼眶中滚滚而出。
“原来我还是没忘啊。”
大师兄成了剑宗十方界的弟子了,同他的师尊一样是个外门弟子,时不时受人挤兑,再去做些杂活。
又过了一段日子,小八见到了三师兄,三师兄入了天川玄音阁,做了一名音修,穿着一身飘然白衣,眼神冰冷,神色漠然。
小八见到他时,三师兄正在竹林中吹箫,小八听了一会儿那悲凉的箫声,眼泪又落了下来。
见他落泪,三师兄倒是很平静的对他说道:“日子总要过下去的,你已经成为补天阁的弟子,便不要再想着那些前尘往事,安然度过此生便是。”
小八真的不懂为什么他们都可以这么淡然的放下仇恨,难不成只有他还记得死去的师尊和师尊断成两截的剑,难不成只有他还记得下落不明的五师兄和他们的小九师弟吗?
难道真的只有他一个人还记得这些事情吗?
他心中很复杂,很失望,对师兄们对此事的冷漠感到心惊,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泡在一盆冷水里,日复一日的冰冷下去,见到师兄们也再不负往日的热情了。
纵使师兄们忘却一切重新开始,他也不会忘掉那些仇恨的。
师兄弟的关系渐渐变得疏远而陌生,这些小八都能感受到。
四师兄拜入了丹塔,从剑修变成了一名丹修,知道他在补天阁,也从未来补天阁找过他。
后来门派弟子大比,小八见到了四师兄,四师兄穿着丹塔的金色弟子服,看上去像个金元宝。小八穿着补天阁的银色弟子服,看上去也像个银元宝。
再次见到昔日阳光开朗的四师兄时,四师兄也显得极为冷漠。
一旁的人问小八:“少阁主,那不是你在南山剑派时的四师兄吗?”
小八刚要同他说话,四师兄便冷漠地将脸转到一旁,对那位修士说道:“都是前尘往事罢了。”
对于四师兄的“背叛”,小八没有前几次的刻骨铭心,只是微微有些怅然罢了。
弟子大比后,小八便要开始闭关修炼占星术了。
他日复一日的在观星台修炼占星术预测天机,空闲的时间很少,偶尔看着天上的群星,便会想起躺在干草堆上,嘴里叼着草叶,非要拉着师兄们陪他看星星的日子。
他再也不用拎着招牌和一堆零零碎碎的东西,跟着六师兄和二师兄出去摆摊算卦赚那几枚可怜的银钱了,他现在穿的衣服很是华贵,上面的日月星辰图案都是用金线绣成的。
他那个破旧的星盘已经放在储物戒指中,好久没有拿出来了,补天阁的阁主将一个很古老的星盘给了他,由一块陨石织成,具有强大的星辰之力。是修习占星术的人梦寐以求的至宝。
因为要夜夜修炼观星术,他的作息也发生了改变,白天睡觉,夜里起来观测星像,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清晨的阳光了。
他很少开心过,每次占星结束后,都经常回想起在南山剑派和师兄师弟们在一起的日子。
那时没有人逼着他修炼,没有人告诉他要出人头地,也没有人告诉他修真界是如何残酷,没有人告诉他要在修真界好好活着需要付出多大代价。
师尊把一切风雨都隔绝在外。
他又常常想起和二师兄出去砍柴的时候,那时他们都很穷,没有钱买储物戒指,砍完的柴只好租个马车运回来。
他二师兄在前面拉着马车,他躺在高高的柴火上,嘴里叼着根摘来的新鲜草叶,看着逐渐下沉的夕阳。
南山的紫藤树开得如火如荼,隔着很远就能看见。
中秋节的时候,补天阁的少阁主月上小雅受到了许多名贵的礼物,他在这堆礼物中翻来找去,终于找到了一盒月饼。
味道太熟悉了,他还没有吃呢,就知道这是二师兄亲手做的。
这一天晚上他一边吃月饼一边流泪,像个傻子。
修真界太大了,人一旦分散就很容易找不到彼此。
六师兄成了一名魔修,以前总是他总是笑盈盈,有点轻浮的样子,说话也总是音调上扬,还总是爱骗他爱捉弄他。
这次小八与他相见,六师兄还是那个笑嘻嘻的样子,看了一眼他身上银色的弟子服,笑得很开心:“小八师弟,你穿的像个银元宝啊。”
小八笑了,“六师兄,你现在穿的像个黑煤球啊。”
修真界这么大,如今分散在各地的人居然漫漫重聚了,七师兄穿着一身白衣,牵着一只纸鸢来到了补天阁。
七师兄见了他,又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叹息一声,“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一点没有长大呢,还是少年模样啊。”
小八红着眼睛,又忍不住眼泪了,哭着说道:“你忘了么,当年师尊说我体质特殊,身上有很强的星辰之力,时间在我身上的流速要比别人慢上许多,因此我长得也慢些,你不要一见面就嘲笑我。”
七师兄拍了拍他的脑袋。
占星术修炼到最高层便是言灵术,言灵术修炼到最高层次便是因果律。
修炼到言灵术最高层次,凡是说过的话,日日都会一一应验,只是自身也要付出一些代价。
若他日寻得害死师尊的凶手,他必将用出他这辈子最恶毒的诅咒,诅咒那人尸首分离,不得好死,道门尽毁,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血海尸山。
七师兄叹了一声,望了望远处的天空,“总活在仇恨里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这修真界很大,有趣的事情也很多,若心中总怀着仇恨,便再也看不见外面的美好景色,钻进牛角尖里就不好了。
师傅师尊以前也说过,人一旦极端就容易生出心魔,一旦生出心魔,轻则废了一身修为,重则万劫不复身死道消。
七师兄又轻轻笑了一声,把手中的纸鸢递给了小八,拍了拍他的肩膀:“除了小九师弟之外,属你年纪最小,你瞎操什么心,能不能修炼到渡劫期都不一定,还是乖乖待在补天阁做你的少阁主,每天看看星星就好了。”
他很想跟七师兄说,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看星星。
七师兄言语委婉,却说的很对,以他们的力量想要报仇简直是以卵击石,修行之路极为坎坷,即使是惊艳绝伦的天之骄子也要修炼千年,才能侥幸突破到渡劫期。
千年的时光啊,恐怕再深的仇恨,再深的执念,也在这流逝的时光中慢慢被磨平了吧。
就像随着溪流被冲刷岸边的鹅卵石,再坚硬的棱角也会被水流磨平,况且时间的威力远远比水流要大,想来他日自己也会被这岁月打磨成一颗圆润的石子,再也不复昔日的尖锐棱角。
“我现在是小八,还是月上小雅?”
师尊的面容也在他脑海中渐渐模糊起来,故人的面貌已将不像最初那般清晰了。
人一旦分散,彼此亲密无间的关系也会产生一道看不见的缝隙,缝隙越来越大,人情也就慢慢变得疏冷,隔阂便在这无意间产生,那些感情也渐渐变得淡漠。
修炼占星术确实会使人变得冷漠,补天阁的少阁主月上小雅天赋奇绝,能看破即使是渡劫期大能也不能窥探的天机。
他的占星天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最有可能修成因果律的绝代天骄。
他在补天阁接受万人朝拜,被人奉若神明,即使是渡劫期大能在他面前也要和颜悦色,求他指点迷津。
可是为什么,那璀璨的星空看起来那么忧伤。
这充满忧伤的星空啊。
大师兄自刎了。
大师兄在十方界被人捉住,那些人向他逼问小九师弟的下落。
他早就知道了小九师弟的行踪,拜入剑宗也是为了寻找天才地宝,给身受重伤的小九师弟疗伤。
小八赶到的时候,就见大师兄仰天长啸一声,手中寒光一闪,顿时红血殷殷,挥剑自刎了。
他那一剑斩碎了自己的神魂,那些渡劫期大能的搜魂之术无法施展。
站在人群外的补天阁少阁主,再次感到了昔日的那种让他深入刻骨的茫然。
他的脚像是被钉子钉在地上,再也不能往前一步了。
大师兄倒在地上,头上系着的那根发带绿油油的,发带沾了血,他想起了和二师兄摆摊画桃花符,不小心撒在衣摆上的红色朱砂墨。
他那顶天立地的大师兄,总是挡在他身前的大师兄,这一刻倒下了,他的眼睛还睁着,想来是极不甘心的。
见到补天阁的少阁主,围在大师兄身边的人群顿时给他让出一条路,穿的像个银元宝的补天阁少阁主穿过人群走上前,轻轻地合上了大师兄的眼睛。
那天晚上,他躺在观星台上睡了一觉。
在梦里他又回到了南山剑派,紫藤树的花全都开了,小师弟坐在树下的小板凳上,安静的剥着核桃。
三师兄又从山下扛回了一袋胡萝卜,他把胡萝卜倒在庭院中,堆起了一座高高的胡萝卜小山,那只雪白的垂耳兔趴在高高的胡萝卜山安睡,时不时甩一下耳朵。
远处的小木屋升起袅袅炊烟,是二师兄正在做饭,晚饭经常吃包子,这次他不用猜就知道是什么馅儿的。
每次三师兄扛着一堆胡萝卜回来,二师兄包出的包子肯定都是胡萝卜馅儿的。
帮二师兄烧柴的六师兄又是一脸不满地蹲在一旁小声嘟囔:“怎么又是胡萝卜馅的包子,看我不把三师兄的兔毛薅光。”
吃完饭,他跟着七师兄一起掏出了九齿钉耙,师兄弟几人围在巨大的垂耳兔身边来给它梳毛,梳下来的兔毛在堆成了一个雪白的山丘。
他和七师兄童心未泯,拉着小九师弟在一堆兔毛上打滚。
五师兄在一旁哈哈大笑,双腿化作一条金灿灿的蛇尾,卷起他们高高抛起,又把他们扔在兔毛上。
大师兄站在一旁朗声喊道:“师弟,该回家啦。”

他们又重聚在一起,商量如何安葬大师兄和他的道侣。
除了五师兄四师兄和下落不明的小九师弟之外,他们再一次回到了南山。
如今他们再也不是蜗居在小小南山里没有见过世面的修士了,他们是耀眼的天之骄子,衣着华丽神态冷漠,高高在上目下无尘。
想起昔日在南山,他们还曾嘲笑过那些修士天天顶着副死人脸,好像有人欠了他们八百万灵石似的。
南山剑派已经被毁掉了,山上光秃秃的,这里曾经被人放了一把火,现如今已看不出当年的荒凉,烧焦的树木上已经抽出嫩芽,在大火中幸存下来的一些紫藤树花开得稀疏,只是这一草一木再没有昔年的葳蕤之姿了。
南山的的晚霞倒是没变,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修士身死之后,身体会化为齑粉随风散去,重归于天地之间。
小八用星辰之力将大师兄和他道侣的尸身留存了一些日子,如今解开了封印,棺椁里的大师兄和那位青衣公子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七日后,他们便如尘烟般散去了。
我辈修士逆天而行,如今身死道消,曾经从天地间夺走的造化,最终又要重归与天地之间。
若是世间有轮回,来世也许是一棵树,一朵花,一棵草。
只是别再做人了,太苦。
离开南山时,七师兄问他:“小八,师兄求你一件事。”
小八踩着脚上的石子,“七师兄,你我师兄弟之间何必用求这个字,这些年不见,竟然生疏至此了么?”
他言语间多多少少有些刻薄,七师兄却并不生气,而是笑着说道:“别和师兄闹脾气啦,如今你占星术大成,可曾给五师兄和小九师弟卜上一卦?”
小八看着七师兄,“七师兄,占星术有个最大的诅咒,每个占卜者都会在活在迷雾中,永远看不清和自己有关的事情。”
听他说完,七师兄叹了一声。
小八又回到了补天阁,这次有人送上重礼,要测算九阴之体的下落。
九阴之体只是合体期修为,可他每每遇到强敌便会开始渡劫,他争斗的人被拖入雷劫,死相往往极为凄惨。
寻常修士哪有这样渡劫的,都是越小心越好,只有九阴之体这样的亡命之徒才能干出这种疯狂事情。
小八已经通过星盘预测好几次九阴之体的踪迹。
他看了一眼星盘,又看了看眼前求卦的人,忽然发觉这人有些眼熟,脑中一闪,忽地想起这人也是导致大师兄挥剑自刎的罪魁祸首之一。
于是小八心中一声冷笑,明明是极坏的卦象,他却轻描淡写地说道:“吉凶各半,自行斟酌。”
他说吉凶各半自行斟酌,却是对修真界这帮人的贪婪再了解不过。
那人果然带着帮手去了。
小八偷偷出去看热闹。
那个九阴之体穿着一身红衣在,血红色的衣袍在风中烈烈摇摆,像一朵用鲜血浇灌出的花,正在肆意盛放。
他这次又引来了重重天雷,他又一边杀人一边渡劫一位前来捉捕他的渡劫期大能也在其中,在这一战中被九阴之体拖入天雷区域内,天雷察觉到渡劫期大能的气息,以为此人妄想搅混天机,于是黑云翻滚雷龙咆哮,居然引来了九色天雷。
这天雷积势蓄急,黑云将天地连成一线,刹那间天地颠倒,日月倒悬。
观战的修士生怕被拖入雷劫之中,便纷纷逃命似得窜开了,一时间做鸟兽散去。
小八也掐了法决速速离开此地,眨眼间便远走百里之外,尽管走的及时,还是被天雷的余韵波及到,五脏六腑传来剧痛,猛地喷出一口血。
一旁的修士说道:“这次九阴之体玩脱了,若是能侥幸活下来也会境界大跌,连化神期的修士都不如,若能捡漏捉到他,便可以将它捉去做顶级炉鼎,到时修为便可一日千里,只是不知道会被谁捡了这个便宜呢。”
小八心里冷笑,这世间之事皆有因果,有些便宜岂是那么好占的。
因为受了内伤,小八也不再想着看热闹,便回到了补天阁,还没来得及给自己疗伤,补天阁又让他占卜关于九阴之体的事情。
原来补天阁阁主也想得到九阴之体。
占星术本就是泄露天机的法术,每泄露一次天机便会付出相应代价,修为越是深厚,抵御这种代价的能力就越强。
就像天生剑骨一样,在修真界没有人可以抵御九阴之体的诱惑。
这些人的嘴脸令小八感到厌烦。
他拿着星盘坐在观星台上,还未起卦,心中便忽地一痛。
三师兄死了,他杀了一位渡劫期大能的儿子,于是那位渡劫期大能也杀了他,还将他的皮剥了下来,做成了一件兔皮披风。
那位渡劫期大能的儿子使用的武器是一把用金色蛇皮制成的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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