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眯着眼睛,狭长的狐狸眼一勾,本就是眼角尖尖眼尾上撩的眼型,很容易呈现出一种勾人的媚态。
于洲想起高考结束那天,他连校服都没脱,做了两个小时的飞机来到玉昙所在的城市和他见面。
他们约在一个公园里,那个公园有一个古香古色的回廊,他们走廊上碰见彼此,擦肩而过的时候,穿着校服的玉昙就是用这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他,活像一只成了精的狐狸。
网恋两年半,一朝面基,双方都比自己想象中的模样更加美好一些。
所以这样仔细一算,他们恋爱的时间其实是4年。
但玉昙总觉得在面基的那一刻才算是真正的恋爱开始时间,因为在此之前在没有见到于洲的时候,他对网恋一直都是抱着玩玩的态度,并没有认真。
这个事实让于洲感到很糟心,哪怕是此时此刻回想起来心里也颇不是滋味。
他看着浑身媚态的玉昙,语气再一次低沉下来:“所以你就这么喜欢和我做这种事,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牵着我的手去了酒店。”
玉昙又笑了:“其实那次面基我本来只想请你吃顿饭,然后就默不作声地删掉你所有联系方式。”
于洲说道:“既然这样,那你就不应该答应和我见面。”
玉昙看着他,“你难道不觉得网恋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吗,哪个正常人会对网恋认真呢,我本来不想见面的,但我是一个注重仪式感的人,就算告别也要体面。”
“他们都说男生的声音越是低沉性感,长相就越是令人失望。”
“你知道吗,在我的想象里,你是一个满脸青春痘的高中生,还不好好学习,整天就会搞网恋,除了迷人的声线之外一无是处。”
听到这里,于洲不禁冷笑了一下。
玉昙看着于洲那张脸,回想起他们刚刚见面的时候。
在那个古香古色的回廊里,他和于洲擦肩而过,于洲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身形高大挺拔,气质冰冷疏离,像个身披冰雪的神明。
他直勾勾地看着他,魂都要飞掉了。
然后于洲把目光落在了他的校服上,短暂的犹豫过后,用他那比连麦时更加迷人性感的声音说出了他的名字。
“玉昙。”
就是在那一刻,玉昙爱上了他。
他确实是一个无可救药的颜控,被于洲迷的晕头转向,对着他的脸如痴如醉,以至于刚刚面基就决定对于洲交付他的全部,拉着于洲的手去了酒店。
事后回想,大概是他这个举动让于洲认为他是一个喜欢寻求刺激的人。
在于洲的概念里,他们是日久生情,彼此已经是网恋两年半的小情侣,谈了两年半的恋爱,一朝面基后偷尝禁果可谓是水到渠成。
在玉昙的概念里,他们是一见钟情,他们是相见恨晚一见公子误终身,此刻便是最好时刻,一见钟情后偷尝禁果可谓是理所应当。
后来偶然谈起往事,才知道对方那时的心理活动。
“那如果我真是一个满脸长着青春痘的高中生呢?”
玉昙想了想:“在没有爱上你之前,我不可能接受一个满脸长着青春痘的高中生,但是在爱上你之后,如果你长了满脸的青春痘,那我还是爱你的。”
于洲再一次冷笑一声:“所以呢,默不作声的从我生活中消失,这就是你表达爱的方式?”
绕来绕去,话题又回到了这里。
对于这个问题,玉昙能回答的只有沉默。
见玉昙又开始用沉默应对,于洲看了他一眼,再一次说道:“那我们换个事情讨论,我刚刚说这里有鬼,并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
“大学霸要不要找个道观进修一下,恶补一下捉鬼知识,然后超度亡灵厉鬼?”
“最好再考一个道士证,每天画画符洒洒水,给其他人的宅子里驱邪,我记得你现在大三,现在考道教研究生还来得及,这个专业生僻又冷门,竞争又小,很容易考上的。”
于洲说道:“这个笑话真是一点都不好笑。”
他拿出手机点开相册,翻出了室友用蓝牙给他传过来的照片,赫然是那张充满了黄色对焦框的照片。
于洲把照片递到玉昙面前,指着照片里的对焦框说道:“你看到了吗,这里全都是对焦框,相机可以捕捉到人眼看不到的东西,每当对焦框出现的时候,我总能感到一阵刺骨的阴冷。”
“这并不是我的主观臆测,而是客观存在的事实,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首富到底留下了什么遗产,非要让人跑到这个岛上来继承。”
玉昙眼中的笑意渐渐收敛,他伸出手抚摸着于洲的手臂线条,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那你想要吗?”
于洲说道:“要什么?”
玉昙:“我是说你想要首付留下的遗产吗,那可是玉氏家族长盛不衰的秘密。”
于洲皱眉:“我又不是玉氏的人。”
他掀开被子走下床,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了玉昙,玉昙笑了笑,“我现在已经不冷了,你刚刚说有一阵刺骨的阴冷,这杯热水你喝吧。”
于洲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热水,热水顺着喉咙流进胃里,身体暖洋洋的,但是那阵让于洲感到毛骨悚然的阴冷感仍旧挥之不去。
他皱了皱眉,再一次拿起手机点开照相机,对着屋子来回扫描。
当镜头移到床上时,玉昙突然钻进了被窝里,瓮声瓮气的说道:“于洲你干嘛,是想拍我的床照拿来威胁我吗?”
于洲关掉照相机,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我不像你,有那么多的低级趣味。”
玉昙又从被窝里探出一个头,一双蜜色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于洲,“就算有鬼,他们也不会害你,有句话说的很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死的人都是死有余辜,个个都是罪有应得。”
对他这一番言辞,于洲表示赞同。
他回头看了一眼窗子,虽然城堡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但天空仍旧乌云密布。
这个四面环海的私人海岛一旦没有阳光,就变得分外阴森诡异,于洲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担忧。
“手机没信号,淡水和食物只能维持5天,这里一共有100多号人,再这样下去肯定要出乱子。”
玉昙说道:“不是还有海吗,在海里捕点鱼呀,或者在海边捡点贝壳吃,吃什么不能活着呢,淡水这个也好弄,搞点容器弄点蒸馏水不就好了,还能析出一些氯化钠补充盐分,炒炒菜什么的。”
“不过那帮满脑肥肠的家伙可不会捕鱼,在海边捡个贝壳都捡不明白,满脑子都是钱钱钱。”
他在被子里穿好衣衫走下床,白衬衫配黑色西装马甲,外加没有一丝褶皱的黑色西裤,一身随时可以出席商业晚宴的打扮。
刚刚那个满脸酡红一身媚态的人,现在又变得苍白而清冷了,不过看向于洲的眼神带着笑意,倒是增添了一份人气。
“我先回去了,到时候再来找你。”
他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走廊很昏暗,瓷砖上的浮雕在昏暗的光线中时隐时现。
于洲站在门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螺旋楼梯的尽头,他想问玉昙去哪里,但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第194章 度假7
刚来这座海岛上的时候,手机起码还有一格两格的信号,从下雨那天开始,手机彻底没了信号,海岛上的人也与外界彻底失去了联系。
“这种情况不在我们的预料之内,我们离开之前已经嘱咐了管家,如果我们没有按时回来他会派人接我们。”
玉津琢和父亲唉声叹气,两个人愁眉紧锁地坐在床边,于洲坐在沙发上喝着热茶。
这些富翁都有一个私人团队为他们的日常生活进行服务,按理来说,失去联系的这些日子,他们团队里的人肯定会试图联系这些富翁,或者派私人飞机来海岛上寻找他们。
但目前为止,并没有任何一个富翁的服务团队降临在这座私人海岛上。
这些人变得暴躁不安,再加上海岛上发生的种种诡异事件,更加让他们疑神疑鬼,精神状态一直处在摇摇欲坠的边缘。
玉津琢说道:“要不我们把整个城堡烧掉吧,城堡烧起来的话,冒出的烟一定特别大,路过海岛的船只一定会发现我们的。”
“这个破地方,我真的是一秒都不想多待了。”
于洲低头喝了一口茶,心不在焉地听着玉津琢的抱怨,脑子里想着玉昙说过的话。
他说首富的遗产是玉氏家族长盛不衰的秘密。
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这些人要继承的又是什么东西?
玉昙似乎知道一些事情,晚上要不要去找他问清楚?
晚上玉津琢又让于洲和他一起住,于洲房间的床已经搬回了原来的房间,于是他们又从城堡的杂物间里搬来一张单人床。
睡觉之前玉德问于洲和玉津琢:“咱们要不要打开手机的照相机检查一下房间?”
玉津琢一脸凝重地说道:“老爸啊,咱们不检查都已经很害怕了,要是打开手机发现一堆对焦框挤在一起,咱们今天晚上不用睡觉了,这个时候就得学会自己欺骗自己。”
他转头看向于洲:“你说对吧。”
于洲这才回过神,却又突然想起玉昙胆子小,不知道他一个人住的话会不会害怕。
想到此处他顿时睡意全消,把茶杯放在茶几上,站起身对玉津琢说道:“我先出去一下。”
玉津琢睁大眼睛:“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啊,我陪你一起去吧,这个城堡古怪的很,我有点担心你。”
于洲正要拒绝,站在床边的玉津琢突然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玉德和于洲都愣了一下,玉津琢脸色惨白地说道:“刚刚我的膝盖像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屋子中的三个人面面相觑,于洲走上前扶起玉津琢,把他扶到床上坐好,玉德一脸紧张地挽起了玉津琢的裤腿。
玉津琢的膝盖后面多了一大片淤青,他龇牙咧嘴地倒在床上,又拽起床上的被子把自己裹住了。
玉津琢哆哆嗦嗦地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拽住了于洲的衣袖,泪眼汪汪地说道:“我想回家,我想找妈妈,我好想我妈,我们这么多天没给她发消息,她一定担心坏了。”
玉津琢虽然是花花公子,换女朋友换的比衣服还勤,可是父母却非常恩爱。
一想起妻子,玉德也不经眼泛泪光,唉声叹气:“你妈妈也是胆子小的,一上火嘴就起泡,这么多天没给你妈发消息,也不知道你妈是怎么过来的。”
玉昙的胆子也小,天黑的时候要于洲牵着他的手过马路,两人住在一起那一阵他都是等到于洲回家才肯关灯睡觉,要是于洲住宿舍不回他们住的那个小房子,他就会整晚开着灯。
想到这里,于洲更加坐不住了。
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揉搓起来,他看向玉津琢,问道:“你知道玉昙住在哪个房间吗?”
正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玉津琢又是一愣:“玉昙不是出国读书了吗,这次他也来了吗?”
“不过有他的名额也很正常,虽然他是首富的私生子,但到底也姓玉,反正比我们这些旁支更有资格继承遗产。”
玉津琢转头看向玉德:“老爸,你知不知道我们继承的遗产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都在这儿待了三天了,我连个遗产的影都没看着,鬼倒是遇见不少。”
一个1米82的男子汉,玉津琢的铮铮铁骨早已消失不见,在超自然的力量下变得弱不禁风,他泪光闪烁着,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们现在这情况都可以写成一本悬疑小说了。”
一旁的玉德没有说话,他眉头紧锁,忽然对于洲说道:“我对你们说的那个玉昙倒是有点印象,听说他八字特别好,是大富大贵权势滔天的命格,玉川挺看重这个私生子的。”
玉昙是私生子这件事于洲也知道,男人一有钱就变坏,富豪们的道德水平都比较低。
而且首富的私生子不止玉昙一个,光是于洲知道的就有五个。
于洲问道:“所以他大二那年出国读书,这件事是玉川安排的么?”
难道首富知道了玉昙是同性恋,所以强制他出国读书?
于洲的思绪有些纷乱,右脑又开始隐隐作痛,忍不住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玉德说道:“这件事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在那些私生子中,玉昙是特别出色的一个,大家都觉得玉川是把玉昙当成继承人培养的。”
他有些好奇的看着于洲,“你怎么认识玉昙呢,我儿子和他都不熟。”
一旁的玉津琢有些尴尬的看了于洲一眼,用脚蹬了一下玉德。
于洲表情平静地说道:“我和他谈过恋爱。”
玉德干笑几声:“哈哈,我也不是那种思想老旧的人,我还是很开明的,现在都提倡恋爱自由,男孩子喜欢男孩子也不算什么事......”
他的笑声顿时戛然而止,转头看了看于洲,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伸出一根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玉津琢说道:“所以小洲和玉昙分手后,你们俩现在在一块儿了?”
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
就连全身发抖的玉津琢都被他老爸这清奇的脑回路给惊呆了。
于洲欲言又止,正要开口解释,坐在床尾的玉德突然哎哟一声,整个人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掀飞,直接来个了五体投地,像个沉重的水泥袋子似的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扑通一声巨响后,玉德躺在地上哀嚎,于洲赶紧走上前将他搀扶起来。
玉德捂着屁股,身体抖得像风中飘摇的落叶:“刚刚我的屁股被人踹了一脚。”
他欲哭无泪地抓紧了于洲的手:“我这一辈子小错不断大,但我真没干过丧尽天良道德败坏的事儿啊,也就是在经商上耍点小聪明。”
“哪个商人不在经商上耍点小聪明呢,我慈善也没少做啊,我还在山区盖了一座希望小学,还给山区小女孩提供卫生用品。”
于洲拍了拍他的后背,给惊吓过度的玉德顺气,心里紧张地等待着接下来的袭击。
房间里一共三个人,两个人已经遭受了攻击,他也不可能幸免。
过了一会,屋子里静悄悄的,预想中的袭击并没有出现。
玉津琢和父亲也慢慢地缓过来,一老一小裹着被子缩在床头,于洲站在床尾拿起手机对着房间一顿扫描。
他又忍不住担心玉昙了。
他想出去找玉昙,但是玉津琢和他父亲已经吓得面如土色,现在于洲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定海神针,一听到于洲要离开房间去找玉昙,两个人就眼含泪水,一脸凄楚地看着于洲。
于洲还能怎么办,他只好坐在从杂物间搬来的那张单人床上看他的墨水屏电纸书。
晚上十点钟他拿出眼罩戴在脸上开始睡觉,即使城堡闹鬼,他也保持着自己的良好作息。
一觉睡到大天亮。
于洲在五点钟准时醒来,他把窗帘拉开一条缝隙,看着初升的朝阳和天边朝霞。
正在此时,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影从天而降,像一颗坠落的铅块,眨眼间便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城堡里又死人了。
看样子是两个人站在窗边扭打在一起一同坠楼。
当于洲叫醒玉津琢和玉德,三个人穿着睡衣急匆匆地走下楼的时候,才发现这次坠楼的两个人里,其中一人是玉守成的那个大儿子。
另一个人也是玉氏家族的一个旁支,是个和玉德同龄的中年男人。
“这人叫玉载秋,搞金融生意,这几年沉迷赌博,再加上投资失误,家底全被掏空了,上门催债的人一茬一茬的。”
“听说能继承首富的遗产,他比谁都高兴,现在倒好,还没咸鱼翻身呢,自己倒先糊了。”
玉津琢说着家里亲戚的八卦,于洲问道:“玉守成的大儿子和这个人有什么过节么?”
“这个倒是不清楚。”
城堡里迄今为止已经死了三个人,玉守成父子两人更是先后死亡,这种情况实在诡异,更加为阴森的城堡增添了一丝恐怖黑暗的气氛。
于洲更加担心玉昙了。
他找了一圈都没有在人群中看到玉昙的身影,想到玉昙是玉川的私生子,玉流算是他的叔叔,无奈之下,于洲只好敲响了玉流的房门。
开门的是玉流身旁的那个风水先生,一脸警惕地看着于洲:“你找谁?”
于洲说道:“我想问一下玉流先生有没有看见玉昙。”
风水先生的脸色变了一下,语气生硬地说道:“玉昙出国留学了。”
于洲愣了愣,“可是我昨天刚见过他,他不是也来这里了么。”
风水先生脸色剧变,猛地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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