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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载不害真意(鹤望兰)


苏殊恼怒:“你这是强词夺理,这个案子要特殊情况特殊考虑!”
铃响代表王笠已经准备好了,可以会面。何意羡点头起身:“好啊,那你就叫白轩逸来考虑考虑,我在这等他,我们也想向司法机关反映呼吁。”
苏殊不忿,何意羡却只剩背影。所长又颠巴回来了,带着上等的新加坡黄金芽和热水壶,他急得都没来得及沏,窃窃小声道:“何大律师呢……”
房间内24小时摄像头监控,全程录音录像,就算停电也是有备用电源的。两名陪护人员在房间内监视,还有两人在监控室目不转睛地盯着。
王笠中等身高,国字脸,戴一副黑框眼镜。因为三天水米不沾牙,面部凹陷发青。
李婷见到他的一瞬间,铁娘子的坚硬外壳便完全溃裂,泣不成声,手指发抖,声音发颤:“一年一年又一年,转眼已近整整六年……一天一天又一天,我总是从早盼到晚。孩子长得你都不认识了,老人也都老得快走不动了,求你,算我求求你,你好好吃饭,你活下去,你放心,我爱你,为你洗冤的心永远不会变……”
王笠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哭得也像个孩子般汹涌。五指贴在玻璃上,李婷便与他隔窗相握。
抱着手臂坐在一旁斜睨,何意羡看到的却是王笠指缝里的不明黑色物质,单刀直入道:“煤渣?他们对你用刑了。”
王笠先是狂乱地摇头,紧紧抿着唇角一言不发,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何意羡对杨柏说:“这挺好的,辩护意见着重这一块。”
“懂的老板!这对我们很有利!”杨柏打个响指,然后正经了一点,“王笠,我们回顾一下案情,对一些基本问题达成共识,初步理理头绪,你看可以吗?”
李婷擦干眼泪,对何意羡投来感激的一望。
杨柏陈述:“本案属于一起公款行贿案,始于本市在深圳坪山区的一块土地。该地块系1996年深圳市政府出于政策的特殊照顾,以优惠地价470万元专项扶持,把土地使用权出让给本市市政府办公厅。后办公厅委托深圳市国际投资发展有限公司开发建设明珠大厦,并约定大厦产权归该公司所有,相当于无偿赠送土地。2007年8月12日,市政府接到通知,该地因一笔600万元的债务纠纷被铁路运输法院查封,即将卖给深圳兴田公司偿债。得知此事后,本市政府紧急派出政务、法务两个工作组,想要拿回土地。你王笠当时在法务组参与协调,当时的对外身份是市社会学研究院院长、政府法律顾问室副主任,实则非政府公职人员。是事成之后才被调入环保局任职……”
何意羡皱眉打断:“山羊拉屎一颗一颗,我还有事,说重点。”
“好的老板!”杨柏哦呵呵一笑,“简单来说,就是为了拿地,市政府公款向深圳政府行贿,从财政支出910万元,本来应该是一起震惊中外的跨省大案,现在却让你一个被迫出苦力的扛下所有,对不对?”
王笠是个高知分子,平静下来之后头脑清晰:“是的两位律师,谢谢你们,我真的希望尽快开庭。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太多的证据湮灭,再等下去只会越来越没有希望。”
何意羡道:“以下几点举措你是否同意,必须申请进行录音、短信的数据恢复,申请对支使你的秘书长李林与录音进行声纹比对,申请法庭调取市政府的会议纪要,控告检察院以红头文件没收你购房款100多万元等违法行为。”
李婷说:“何律师,真的谢谢你。但是我丈夫的案件伊始就怪事连篇,刚刚进入审查起诉阶段,我们先是见了检察院李建军检察官,我们当时内心充满了希望,把视为救命稻草的三份录音证据,从电脑中找到交给了李建军,其中包括李林秘书长当着王笠的面打电话给深圳市政府的录音。我们认为,这些录音足以证明他是无辜的,等着李建军主持公道。但没想到,李建军不仅将他起诉到法院,还将我们救命稻草连根拔起,毁灭殆尽,所以后来我们的电脑坏了,录音不见了。”
提到李建军,杨柏忍不住噎了一下。昨晚上还和他一块喝酒唱歌找妹妹呢。不禁瞅了一眼何意羡,感叹老板就是老板,表情管理能力不同凡响。
王笠说:“是的,那段录音里含有公款送礼的决策人、执行人、收礼人信息。一听录音,就能证明我无罪了。”
何意羡反复把笔帽扣上摘下,一直显得不大专注:“是啊,我知道,所以说要恢复录音。做无罪。”
杨柏说:“明白老板!我们朝着无罪辩护的方向去努力!王笠,李婷,你们还有疑问吗?没有的话,时间差不多了,今天先这样。”
二人都摇头。黄妙妙却忽然发声:“何律师,我有一个问题,可以问委托人吗?”
何意羡都在回微信了:“讲。”
黄妙妙非常郑重,缓缓地说:“委托人,向深圳送礼中剩下的80万元,你究竟有没有拿?”
王笠否认,但他的回答无法令黄妙妙确信:“在深圳公款送礼的同时,你父亲王强的账户上增加了80万元,王强也供述过80万元系你王笠的钱,但后来却否认。所以你到底拿了没有?”
何意羡把戒指在两个指节间不断滑动,好笑道:“有什么可纠结的?”
黄妙妙说:“何律师!如果这80万真的是王笠拿了的话,我恐怕我们不该做无罪辩护!”
何意羡笑出声:“小姑娘,对真相的好奇心会妨碍刑事辩护的效果,真相只属于当事人和上帝。我不是当事人,那你是上帝?浪费时间。”
黄妙妙还要争论,何意羡却走了。杨柏悄声安慰她道:“律师都是这样的啊,只做有利辩护,你习惯就好了嘛……”
出了看守所,杨柏抢在她们前面,追上何意羡的步伐:“老板,我看不懂啊,这个案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心里真悬着,给我透个底……”
今天跑这一趟本就离谱,出门前,他还听到何意羡对王笠说:“你在看守所学画画,我这个外行看着还不错。有素描、国画、油画,画了岳父、妻子、给你妻子的玫瑰、给儿子的狮子,有几幅画好像还是这间看守所,名字还叫《窗外》。你听老婆的,好好吃饭,等你出去,我出钱给你办个画展。”
杨柏扪心自问,怀疑老板被夺舍了。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何意羡望着一片没有风声鸟声的死林,枯枝被白雪覆没,“有人送我个机会戴罪立功,你怎么想?”
杨柏挠头:“好事是挺好的,但是……”
何意羡却说:“但是这个事不用先想,先拖着,法院那边我让不开庭,总之今年是别想了。”
杨柏赞同大笑:“太好了,但其实开庭也可以,咱们故意打输呗,就是会影响老板您的胜率哈哈哈……”
何意羡轩眉:“只有你出庭,不影响我。”
杨柏把笑声吞了回去:“老板,我意思是这个案子巡回检察组重点关注,人家的工作重点就是刀刃向内政法队伍自查,咱们明着压着不开庭,会不会压力太大?”
“什么刀刃向内。”何意羡把枯枝踢到一边,“就是黑吃黑,更大的权力吃掉权力。这个王笠就是他们圈养的猪,想起来就拉出来杀一杀,割几块肉,给每次下来检察组卖个人情,你叫所里人多派人手看着他,猪可不能饿死。不一样的是这次风向很不定,他白轩逸就是个滚刀肉。水浑王八多,傻子才会现在出手。”
他顿了一下,然后说:“但是王笠说的录音要想尽全部办法恢复,市政府会议纪要也很关键,这个是我接这个案件的初衷。”
杨柏恍然大悟,感叹这才是他认识的所过处寸草不生的何大律师,马上信心满满:“懂的老板,明白你意思,录音里可有大天机大内幕,不要说他秘书长李林害怕,市里的几个一把手都要吓尿裤子!哈哈…但我担心啊,这样我们会不会显得知道太多了,是不是有杀人灭口的风险……”
何意羡笑了:“没有本事的人知道,才叫知道了太多。在我这里,它叫把柄,很完美,主动权就捏在我手里。高院的副院长,好像最近一直不大听话……”
杨柏拍胸脯:“搞回来录音,我马上去敲打敲打!”
何意羡点点头:“我有别的事,你们自己回去。”
何意羡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大脑没法多线程运行,他本打算把那颗药丸寄到检验所,但心中七上八下,决定现在亲自开车过去。
钥匙插进孔洞,何意羡抬眼忽然间看到,黄妙妙正在远处,拥抱王笠哭泣的奶奶,慢慢拍着背抚慰她。
发动机鸣了一阵,车才从雪地上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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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笠案件系真实事件改编。原案发端于2000年始,七年前才得以终审落槌,“王笠”被判有期徒刑十年以上加百万罚款。2023年已不闻于公众视野。
文以载道,公道不存现实,那么力求在小说世界还正义一个栖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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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到检验所,已经是晚上八九点。平常这个点必然还有人,但今天大门都锁了。
研究员听说何律师来了,非常惶恐,忙要从家赶来。何意羡停车在路旁边,四下一望,忽然眼前一亮,在电话里说:“不用了,我看着你们好像有个同事没走,你帮我跟他说下?”
走过去到半昧不明的街灯下,何意羡上前微笑说:“这位先生,请问你是这里的科学家?”
何意羡长年累月与各行各业的人打交道,他浑身上下光呈异彩,陌生人向来对他善意有加。所以自来熟得很,就这样突兀地把手机递过去了。
那人也居然就这么接了,成功和对面的研究员接上头:“你好,阮雪榆。”
然后没一句多余的话,甚至不问何意羡来路:“我有权限,你跟我来。”
刷开门禁,大门打开。明亮的光线下这才看清他的面容。何意羡就这样蓦然想起一句词来——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
质谱仪器开启,里面响动溶剂切换阀切换的声音,同时机械泵开始工作,仪器开始自检。等待大约两分钟的时间,阮雪榆先是看了看那药丸的物理性状,简单观察晶型色泽气味。
流动注射进样,梯度分离后进入质谱分析。阮雪榆打开数据采集软件,一道折线以质荷比为横坐标,以离子的相对丰度为纵坐标,开始缓慢地上下爬坡。
何意羡自问很少这样焦躁过,最少问了两遍:“好了吗阮老师?”
看这个人慢悠悠地仿佛磨洋工,不知道心里有数没有。何意羡看似坐姿恣意,脸上虽然辨不出丁点情绪,却不觉手心汗湿。
理论上一般打完了谱,还要和标准谱库谱图比对一致性,但阮雪榆确认了特定的离子峰,在白纸上画出结构式,就不需要任何参考,直接便道:“奋乃静。”
“治什么?”
“很多。幻觉、妄想、焦虑、紧张、激动,也可以用于治疗恶心、呕吐、呃逆等症状,对思维障碍和淡漠木僵也有较好的疗效。”
没听到什么常见的绝症名词,何意羡拽了张纸擦擦滑腻的掌心,笑道:“能不能范围缩小一点?这些差太多了。”
阮雪榆表情乏善可陈:“只有一种药无法确定。”
何意羡又紧张起来,用开玩笑掩盖不安:“他不会是怀了止吐吧。”
阮雪榆认真道:“孕妇禁用,对儿童和老人效果比较适用。”
“那这怎么办?”何意羡有一点木楞愣的。
“询问患者本人。”阮雪榆不理解他的困境,关上机器,脱下白大褂准备离开。
何意羡着急忙慌地追上去:“谢谢,谢谢。他还有几种药我设法给你找来。医生,我再问一句这个药,没什么特别的吧?真的没什么吓人的吧?”
阮雪榆想了想:“奋乃静是一代抗精神病药,副作用比较大,大多数地方已经停产停卖了。如果经济允许的话,建议更换次世代的药物。”
何意羡再次欠身礼对他道谢:“谢谢,谢谢……”
何意羡到家,幸好白轩逸还没回。他抓紧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别墅变成叙利亚风格,也没见到药瓶的影子,一定是被随身带走了。
整理思绪,拨给了白轩逸,上来就笑语:“哥。”
白轩逸停了一下:“说。”
何意羡深情款款:“什么时候回家呀。”
白轩逸:“不回你家。”
何意羡放往常绝对翻脸,但因为把人抓回来搜身的强烈企图,忍辱负重地笑道:“兄友弟恭,别说这样的话,听了让人笑话。”
买烟了,但想到一会屋子里烟雾缭绕,气味散不干净,准被抓包,何意羡把打火机抛在大理石茶几上。不小不大的砸了一声后,何意羡说:“哥,想不想我。”
白轩逸像以一种完全陌生的眼光在看他,沉默是金。
何意羡换了个策略:“那你问我,想不想你。”
他一边踱去浴室,踩着台阶进了浴池,橘红色的灯光下,一粒一粒地解开扣子:“哥,你问一下。”
“问了。”那边的水声太刻意,白轩逸不想听到不太可能。
何意羡光洁雪白的背贴在浴缸的陶瓷壁上,水汽熏蒸得面色犹带绯红。今天好累,身体彻底软了,以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柔软说:“白天不想,晚上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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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轩逸开门的时候,何意羡正在取冰,背着身扬声道:“哟,老爷舍得回家了啊。”
他从大冰砖上把杂质切掉,发出“咔嚓”轻微的一声,留下明亮透彻的一小块。
不同于酒吧,自己在家冻的冰往往很多都泛白发雾,充满裂纹,看起来白茫茫一片。这是因为结冰的方式不对,外层冰会对内部造成强大的压力。但是案台上这一块水质纯净,一点气泡都没有。
“好看吗,翻来覆去冻了又融融了又冻折腾168个小时换的。你知道,老冰么,最理想的状态是零下15到18度,能确保冰的硬度及内部更低的温度。”何意羡看似传道授业,却只是个铺垫,走去用冰透了的手拧了下白轩逸的脸,“那你是几度,你这块冰冻了多久。”
白轩逸蹙眉:“这么晚,喝什么酒。”
何意羡似乎稍有醉意,发言有点无厘头:“白轩逸,你就是白垩纪冻上的。”
白轩逸脸上冻云弥漫:“睡觉。”
“听不见啊,听不懂,你看,你这个人说话也是冰,我得慢慢地烤来听,温了才能听……”何意羡值此苦笑了一瞬。
不过他的确像是临时兴起,没穿鞋就跑下床了一般,赤裸的足去踩白轩逸的脚背,然后往眉心点了下道:“年轻人,‘额骨头上七个字,别管别人管好自’,嗯?”
他的手顺势往下,看似在流连这具热乎乎的肉体,像前戏,实则和机场安保检查没两样——药瓶不在身上。何意羡目光移到他的公文包,笑着催促:“帅哥,一起喝两杯,先去洗澡。”
白轩逸洗漱好以后,何意羡还在捣腾。
只见他正在修型,左手冰块不停旋转,右手三叉冰锥快速削凿,冰渣纷飞,宛若落英飘飖,堪称美景。一颗完美的圆冰很快在他手下绽放,晶莹剔透,像魔女的水晶一样美丽。
何意羡先把一个汤匙放进杯子,用精致的白金小钳子把冰球放到汤匙里,然后才将冰球沿杯壁轻轻滑进杯子里。一液金色的威士忌缓缓掠过圆冰顶端,恰是手工留下的微微不平表面,在夜幕灯光中折射出剔透与坚实的质感。这一刻,一切都静止了,陪伴他们的只是自冰面上悠悠滑落的时光。
两人的目光有片刻的交汇,何意羡先移开的。
他做了不大体面的事,趁他去浴室的十几分钟,翻检一通一无所获。那就只剩酒后吐真言这一条下策了,白轩逸银样镴枪头,酒量奇差,人尽皆知。
还有几颗冰球,何意羡将它们放在排列紧密的酒杯杯口,继而用冰锥轻轻一敲最末尾的那一个,便发生多米诺骨牌效应,圆冰齐齐跳入杯中,悦耳悦目。
何意羡背倚着吧台,姿态放松,自然过渡道:“我下午去见王笠了。他情况还不错,这个案子证据链比较完备,我觉得有很大希望。哥,你开不开心?”
而白轩逸像在今日事今日毕处理公务,坐在客厅沙发上,物理和精神双重避嫌:“不用和检察官说。”
“那能和检察官说什么?”何意羡转动冰球,感受棱角与杯壁的磕碰,把玩起来也非常有趣。
这样一颗冰球的存在,它会强迫人动作放缓、饮态优雅,因为举杯倾斜过快,冰球可能会突然滑下,撞在嘴唇或牙齿上。何况端着酒杯的是何意羡,他每个动作都很雍容,在白轩逸沙发的扶手上坐了下来,转而笑说:“那就说说我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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