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总是被欺负(将望镜笛)

陆也从凳上离去，站起就往林衍身上靠，正要亲林衍的脸时，林衍忽然在他耳边轻轻的笑了。
“说话，别做这些有的没的。”
陆也身心没得逞，就像受到重创般似的难受，可又奈何这不是他那府邸，也不是卧室，而是在前厅，稍有不慎，两人一亲密，怕是京城内都要传出些是是非非。
陆也问：“林大将军可知，当初在崇国被灭后，你的一家人都怎么样了？”
陆也这一问，竟让林衍不知所措。他的一家人，这些年他也派过兵探查过下落，可都无结果，甚至说音讯全无，就像是没了生存痕迹，刻意被人抹去。
“找人查过，但都空手而归。”林衍不禁叹气，“怎么，陆王帮我查到了？”
陆也郑重其事，说：“是查到了，不过你一家人全部都没能免其幸难，除了你父亲，你的一家人几乎都被杀了，女子皆被发配流落成奴隶，男子皆被杀害，就连男女老少都丧身于敌人的刀剑之下。”
“刀剑之下，未必就不是没有沣国的功劳。”林衍嗤笑，“究竟有没有他人手笔，我自是不知道的。”
“我知道，他们只是杀了宦官，而并非杀林府一家，杀掉林府一家的，可不是楚国，太行国，沣国动的手，或者说，这些簪缨世家死于非命，都是鹰啫部动的手！”陆也说到这，滔天恨意外露而出，原本那张笑容满面的脸也逐渐冷了下来。
“鹰啫部……”一家人都皆死在他人剑下命丧黄泉，而自己的父亲勉强靠喘一口气侥幸活到至今，看来事情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容易。
至于陆也是怎么查到林家上上下下只有他父亲活命一事，这就不是林衍该问的事了，想必陆也也不会告诉他。
“常缚是潜伏在鹰啫部的人，查到这消息自然不在话下，况且这你父亲没死之事，已是闹的鹰啫部上上下下的人员人尽皆知。”陆也见他心疑，便出口解释。
林衍被他吃惊一会，紧握手中的拳头也随即松了下去。
“的确，你不去找麻烦，但是麻烦会找你，陆王这话说得巧妙。”林衍意味深长的一笑，“既来之，则安之，倒不如就让我来迎接这麻烦，铲除后己！”
陆也对他惊涛骇浪的事丝毫不震惊，反倒是平心静气的应对，因为他知，只要给了林衍一个难达成的目标，林衍就一定能打应，就算是被打碎骨头，也要做下去。
他很坚硬。
陆也瞥过他的胸膛，上下打量片刻，却没想到林衍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大喊。
“出去！”好似恼羞成怒。
陆也：“……我。”措不及防且意想不到。
于是，为了防止林衍再次打他，陆也直说：“我知悔过，当初是我一心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如今知晓此事不是你而为，自然就原谅你了。”
“君子之心，赤诚相待。”陆也在林衍愣住的时候，抢先亲了林衍的脸。
林衍抬手，扬起了不明所以的冁笑。
“陆也，这就是你的君子所为嘛？”

第100章 Chapter 100 返归
陆也显然还没反应过来，还在沉浸在林衍那句“陆也，这就是你的君子所为嘛？”的犀利语言。
见陆也未言，林衍也觉得自己方才那一番话过于冲动做事，于是乎，他的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的在探究方才的那句话。
“这么说，本王四舍五入就是君子。君子好逑，见到美人也会挪不开脚步。”陆也邪笑道。
林衍用力按了按眉心，对他这话不可置疑，这的确是他能说出来的话，做出来的性子。
很快，林衍便冁然一笑：“解开误会，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都解开了，那就代表，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陆也大概知道，林衍肯定会答应回归。
林衍思忖片刻，便下了这个决定：“至于我殁了的这番事，而且又凭空出现在他们面前，自有办法来缓解。”
“你说的对，既来之，则安之，麻烦找上你，不就代表没有麻烦。”林衍闭眼忆事，一副副触目惊心的回忆，被追杀，都是有迹可循，而那凶手就明晃晃的在他们眼前，生活得好好的，这几十年的他过得一日比一日难受，而那凶手怕不是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舒坦！
一想到这，林衍心里忍不住就要提剑杀人，最好杀个凶手头破血流！
“看来你是答应了？”陆也问。
林衍答：“答应又如何？不答应又如何？总归要回去的，在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只要手中权势大过天，杀掉自己的宿敌又何尝不可。
见他心意已决，也是意料之中，陆也随意笑了笑，便说：“这前堂甚是有趣，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林大将军看？如何？”
又在打坏点子了。
按照以往，林衍肯定会摇头拒绝，毕竟陆也这种人最不想要的就是脸，可一旦你拒绝他，那他就会向前冲劲，就像欲拒还迎类似的小把戏——
可一旦他答应了呢？陆也指定会不知所措。
“来。”林衍上前去，故作眼眸如野兽般饥渴，“我知道你又有坏点子了。”
陆也被他这眼神搞得猝不及防，可他乃是向各位青楼里的小姐老鸠们，还有各位已婚公子爷，还有小姐，奶娘们请教过爱一人的反应，行走假浪荡多年，虽说身子干净，只由他碰过，但是面对林衍这突如其来的眼眸一盯，他可是惊诧了会。
“是的。”最终想了想，兴许林衍猜到他是为了让自己打堂退鼓，所以故意诱惑他，让他意外，事实的确叶如林衍得偿所愿，可要是他的欲望控制不住呢？
千算万算，终究没有算到这一点。
陆也的唇猛得冲击到林衍唇上，害得林衍瞪大眼睛，连连后退，桌子也因他的冲击而“哐当”一声，茶杯掉落在地，好在是木制茶杯，才未碎，只是洒了些水。
意识到刚才的自己失态了！林衍瞬间不服气，前几年对于他人的勾引他恼怒也就算了，毕竟他古板且同朽木，可时至今日，他还是这般恼怒，是不是显得他甘拜下风。
他不愿处于这样的局势，当初陆也不喜他，所以就放开他且离开他，如今后悔了，得知真相了，就捧着他嘛？
莫名有股危机感来临，可这种莫名的危机感总是让他对陆也信任不起来。
忽然，林衍主动靠近他，揽住他的肩膀。“我抱你。”陆也放开他的唇，正准备用手去抱他时，林衍用脚把他的腿踢到。
陆也一阵吃痛，明明扎刀子的时候也没那么痛啊！怎么林衍一脚踢他腿就这么痛呢？
“我抱你。”好歹是军营里当过将军的一人，抱起人来自然不在话下。
陆也勾唇一笑：“好啊！那本王就是林大将军抱的第一人啊！若是这段佳话传到人间，他人会如何看待？”
林衍想到这，不禁轻轻蹙眉。虽说人间不厌恶断袖之癖，可传出去了也对名声不太好，而且百姓们也不太赞同这癖好，说好也不好，说不好也好，这种感觉总是很微妙的，让人预不可测。
但是一瞬，他又放下去了。名声不好又何妨？反正他现在的势头比自己的大，不比自己名头微弱，相反，要是有人在街上大喊侯爷，百姓们皆会向前探去，还会纷纷其问。
“是我所想的傅侯爷嘛？”
“如今侯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比未雨绸缪还未雨绸缪！不愧是皇上军师啊！”
林衍一想，坏他名声，两人名声一起坏，正巧。砸个招牌，让他在官场吃瘪也不错。
不过，陆也不会让这种小错误再犯。
“传就传，至少以后官家小姐都无一人敢嫁于一个断袖。”林衍面不改色的说，“嫁给你，还不如丈夫死了守寡好。”
陆也心里升起一股怒火，正想随之辩论，努力沉思默虑，才知林衍是在牵着他鼻子走呢！
“有你这么咒你情郎的？”陆也淡然一笑。
却让林衍愣些片刻，走向卧室内的速度也更加欢快了。
到了卧室内，林衍胆战心惊的把陆也放下，而陆也站起来后，竟然从兜内拿香。“做事要点香，劲才可足大。”
林衍：“……”厚脸皮放非他莫属。
虽是这么想，陆也也点好了香，放在明眼处供着，两人的第一次就是由香而来，再次重逢，为了怀念，第一次也理应用香，见证他们的爱。
点好了香，香味随之扑鼻而来，陆也吸了几口气，便走到林衍面前，指着一张床榻。
“请吧。”
林衍纵使再咋舌，也是被他这一操作吓得倒抽一口气。
林衍躺到床榻上：“把香给灭了吧？趁现在作用不大，万一大了，那可就了不得了。”
“既然你答应了我为我所用？林大将军，莫不是想反悔？” 陆也抱着林衍，两人顺理成章的到达床榻前。
两人多久未碰面，自然连这种场合都未来得及做，但一旦碰面，两人可干的事，多了去。
林衍道：“色字头上一把刀，陆王难不成不怕那把刀杀了自己嘛？”挑衅他。
陆也被他一逗笑，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林大将军是我的人，和你死在这种欢快路上，能享福的人也只有我。”
林衍：“……”怼不过。
陆也一口唇猛闯林衍口中，搅乱林衍心声。
不知为何，陆也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腰，拿起梦回铃，又在吻人的同时又放在床帘上挂起。
“让你梦回故乡。”陆也再笑，只是那笑坦然，舒服。
像是得到宝贝。
林衍：“好。”
不打算忍，他从来就不是那种人。
鸟雀惊起一片，蝉鸣更加嘶吼，就像是老虎逮住自己想咬的猎物，然后一口吃下去。
狐狸，狡猾的同时，也会被人束缚在其中。
戌时，烛火点燃，外头孩童玩闹的声音也稍许轻了些。外面传来的只是一些唏嘘声。
林衍却在这时大口喘气，眼中的泪花差点从眼里流下，好在他的抑制力强，再加上他最会回忆那些美事，自然而然的，疼痛感总算没那么强烈。
但总归来说，陆也用劲挺大，说到就做到，弄的他上气接不上下气，只顾着喃喃喊累。
“我自己杀敌时都没那么累。”林衍扶着腰，别扭的捏了好几下。
陆也笑得猖狂，在他笑的时候，林衍偏头注视他，发现他笑的时候胸口一抖一抖，似是活跃。
“林衍。”陆也喊他名字说，“青青子衿，悠悠我心①。”
林衍被他这一话堵的不想说。
“不理我？”陆也看见林衍转过身子背对着他，不禁笑问。
林衍装作不语。
“林大将军这气势，倒真像个生闷气的小娘子。”陆也随口调侃，故意激怒他。
林衍被他弄得无力恼怒，只得勉强挤出笑：“小娘子都是小家碧玉，大家闺秀的倾城女子，我这个五大三粗，看相貌就知不好惹的男人可不值得这一称呼。”
看看？又嫌弃他给他的称呼了。“表面不是，心里却是，林大将军是个铁汉柔情的好男儿。”陆也说完，还抱起他的腰，紧紧贴住他的身子。
林衍拍打他手：“信不信老子亲你？”原来人与人混久了，性子也会相似几分。
“来啊！”陆也把他腰上的手放开，偏头压下林衍，吻了他的唇。
林衍被弄得有些愕然，可转眼想到不对劲，陆也又要开始了。看来刚才的事情还不够。
正当他想如何好生委婉拒绝时，陆也放开了他。“林大将军，别光说不练假把式，说了亲我，到头来却是本王亲的你。”
“这是你亲自上的，可不怪我，而且亲人一事，还是少些为妙，不然再相爱的情人也会有腻歪的一天。”林衍深知此理。
“哦！”陆也故意喊的上调，“原来你是怕本王嫌弃你啊？是怕本王离开你嘛？”
林衍不语。
“别怕，本王永远不会离开你，你长的这么英俊，从小，一直追着你屁股后面喊哥哥，现在，还是本王喊你为哥哥。”陆也忆到小时候的事，不禁怅然。
林衍见他沉思，便上去蜻蜓点水的点了他一下唇。“好了，答应你的事情已然做到，今日好生歇息，明日还得早点回去。”
“嗯。”陆也假寐闭眼，用鼻音回应。
林衍也跟着闭起眼睛。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重逢合归，也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爱恋。

翌日。卯时冉冉升起旭日，枕边人的呼吸声且在缠绵悱恻。
林衍默不作声的起床离开床席，身旁的陆也眼睛猛的一睁，见到身旁人已然下了床榻，想着便拽紧他的衣袖。
“等一下。”陆也黠笑，“我也要起了，时日不早，要得抓紧呐。”
林衍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并未说什么，而是将陆也逮住自己衣袖的手，把那凤毛麟角的那一处狠狠撕扯开来。
陆也逮住的，只有那一处牵绊在林衍衣上的云裳。
“既然想拽我衣袖，那就任你拽个够。”林衍故意学着高高在上的派头来呵斥陆也，可最终得的，只是自己的脸红不自在。
真丢人。
陆也起身，平静自如的拾掇衣物，没再让林衍伺候自己穿衣，他也没敢去给林衍穿衣，毕竟林衍这人，穿衣时候干净利落，并不迟钝，穿好衣后，就见到陆也盯着他，面目复杂，似乎有些担忧情。
“怎么了？”林衍抬上去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下来。
陆也却把他手放在自己胸前，抬眸说：“先看看本王的心跳得快不快？”
“你这是何意？”林衍踹了他一脚，掐了他一把肉。
陆也把眉毛扭成一团眉：“不玩这些小把戏了。”说完便把他手放开，摇头说，“你可知你父亲，今日有人传来消息，说你父亲被人逼供你的消息，怕是你父亲，凶险万分。”
“怎会这样？”林衍眉头紧锁，那双狐狸眼也更加忧愁。
陆也见将人激得太狠，便安慰他：“别太过担心，我说这也不是让你杞人忧天的，放心，就算那门主问他，也不会要他的命。”
“谢了。”林衍抿唇谢过，陆也一向最有主意，最不应该小瞧的，是他。
诏狱内满是漆黑，地面上总会跑来一些老鼠蟑螂，林震千站在狱内，眺望严死守门的士兵，不禁心一寒。
昨日被一戴面具的人口声质问林衍的下落，可林震千就连林衍的下落都不为人知，又何说林衍在何处，何况他活着，也是要找林衍的。
只是他说不知林衍下落时，却被那人下令鞭打一顿，行刑伺候。今日一来，浑身疼痛得劲。
他这把年纪已是不经鞭打，更何况他这老骨头本就不经敲磨，果然如他所料，次日一过就生了场大病，感染了风寒。
“——咳！”
林震千拿起帕子咳在其中，明明感觉要咳出什么，可想拿帕子时，却又没什么。
也不知林衍这几年过的怎么样了？侥幸花了林府里所有银钱关系才勉强保住一命，可最终还是没能保住全府人性命，如今看到主妻亲眼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林震千就明白，他无回头路。
还记得主妻的临死之言。
“记得，找到阿衍，递给他我的信物。”谢乐躺在林震千怀中，而怀中人已然成了他的心肝。
他一生只纳一妻，只不过是因为小时候的家人，乃至是佳话的英雄都痴心一片，一生只爱一人。谢乐就是他的唯一。
林震千故作镇定，可内心已经碎了一地。接过谢乐的信物。“先对阿衍说，是娘对不起他。”他知阿衍还活着，是因一探子给说的消息。
“你没有对不起阿衍！”林震千摇头，“信物我会带走的，如今老夫人没能逃过灾难，我是断不能让你身受其难的。”
“我回不去了。”谢乐说这话时，似乎很坦然，但闭眼时，满是心衰。
林震千听到敌人来的消息，拔腿就跑。而妻子，自然被他遗忘在后。
有时他想，干脆死了一了百了好，可想见没死的林衍娶妻生子是谢乐的唯一心愿，他要替她完成。而且，他也很期待，能够降住林衍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么想，身子上的疼痛感都少了些。
在外，林衍与陆也共骑一马，两人看起来似是亲密无间的友人，殊不知这里关系复杂。
“先走一步，江湖再见。”林衍冲各位与他分别之人抱拳，一举一动都有豪迈之意。
陆也瞥向这些小家碧玉的女子，眼神都直勾勾的盯着林衍，没想到一年不见，他倒是会招蜂引蝶了许多。虽说他的情郎英姿飒爽，倒是符合那些话本的英俊将军，但是，林衍被那么多人注视，陆也还是有些幽怨。
于是，陆也在林衍耳边悄说：“贴紧我，待会我可要骑马了，到时候，速度特别快，恐怕一时半会，你可能会摔下马。”故意让他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