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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要搞基建(998)


老人停下脚步道:“从安图镇来的。”
安图镇紧邻着江城县,他们这么跑过来莫不是已经打起来了?!
宋柏急切道:“江城县怎么样了?”
老伯摆摆手道:“死了好些人呐!你二位要是去县城就趁早回吧。”
他口中说的死了好多人是城外那群士兵,两军交战时有许多逃到附近村庄,还有的伤势过重死在了半路上,吓得当地百姓赶紧收拾行囊跑路。
宋柏脑袋嗡的一生,差点从车上掉下去。
宋大义拉住他,自己也红了眼睛:“三爷,咱回吧,眼下就算到了县里也未必会找到少爷,没准白白送命。”
“我跟蓉儿许诺一定要把竹儿带回来的……”
宋大义怕他犯糊涂,只能强忍着悲痛道:“三爷!您不能倒下啊!咱家医馆还指望您呢!”
宋柏涕泪横流,满脸仓惶仿佛突然老了十几岁:“竹儿生性聪慧老成,兴许……兴许能躲过一劫。”
宋柏哽咽的说不下去,他就这么一个儿啊!想起前几日父子俩还在湖边散步聊天,抵足而眠,如今却是生死未卜,真是剜心般的疼啊!
医馆里,宋玉竹见大军进城后并没有滥杀无辜,慢慢放下心来,兴许过两天县城就恢复原样了。
正当他松了口气时,医馆的大门突然被敲响!
“叩叩叩,里面有人在吗?”
宋全朝门缝看了一眼,惊恐的站起来,指了指门外,做口型道:“官兵。”
宋玉竹心里咯噔一跳,拿起提前准备的棒子,紧张的咽了口口水,若是他们强行破门,自己就跟他拼了!
“开门,我们没没恶意。”门外赵骁轻叩着门板,心中也有些忐忑。万一小郎中不在,这事可就大了。取不出他身上的箭,以杨元庆的脾气肯定得屠城!
宋玉竹听着门外的声音有点耳熟,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透过缝隙向外看去。
“是你?!”
赵骁闻声一喜道:“你还认得我。”
宋玉竹心想,身上开完刀第二天就能跑的人可不多见。
“找我有事吗?”
“有事,大事!你先把门打开。”
宋玉竹思索片刻,让宋全和宋玉民帮忙把大门打开。
门一开宋玉竹才看清,赵骁身上居然穿着一整套铠甲。
“小郎中你拿着你那些诊病用的东西,快跟我走一趟!”
宋玉竹警惕的后退一步道:“要我救谁?”
“八王杨元庆,你若不救他,整个江城县的百姓都得跟他陪葬!”
宋玉竹一听,事关重大由不得他拒绝,立马去收拾药箱。
“他怎么了?”
赵骁跟在身后道:“他中了一箭,伤情跟我差不多。”
宋玉竹赶紧又拿上那套压箱底的手术工具。
收拾妥当后两人往外走,宋全和宋玉民要跟着。
宋玉竹道:“你们留在着等我,一会就回来了。”
宋全能听他的话,可宋玉民不行,这小子脑子受了刺激,半刻都离不开他,拉着他的胳膊死活不松手:“爹,你别走!你别扔下蛋蛋!”
赵骁愣了一下,然后表情怪异的问:“这是……你儿子?”
宋玉竹瞥了他一眼道:“我弟弟,脑子病了离不开我。”
“那便一起去吧,待会我再把你们送回来。”
这会已经过了午时,天色有些灰暗,大街上密密麻麻排满了骑兵。
宋玉竹只看了一眼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上辈子他看过不少战争题材的影视剧,一直觉得冷兵器战争不如现代战争厉害。如今真正面对这样铜墙铁壁般的军队,才感觉出那种冰冷的压迫感。
宋玉民也感觉到害怕,牵着他的衣角紧紧的跟在身后。
经过那些士兵身边时,宋玉竹闻到熟悉的血腥味。上辈子他在手术台上可以波澜不惊的开刀切割,现在却无法直视那些士兵身上的血迹和碎肉。
毕竟自己是救人,而他们是在杀人。
赵骁悄悄靠近他道:“杨元庆脾气不好,待会你少说话。还有,我同他说你是医仙宋道远的后人,你可别给我说漏了。”
宋玉竹瞪大眼睛,心想大哥你可真能吹,待会自己要是拔不出箭,大伙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终于走到地方,大伙临时找了个屋子把杨元庆抬了进去。
他受伤的位置比较特殊,不能躺着怕箭越扎越深。坐着也难受,干脆侧身靠在椅子上,摆出了一个妖娆的姿势。
“他妈的,人还没来啊!”
“来了,来了!”赵骁连忙拉着宋玉竹进了屋子。
杨元庆骂骂咧咧的睁眼一看,顿时眉头挤成了一个疙瘩。
“找了个小孩来,行不行啊?”
赵骁拍了宋玉竹一下,宋玉竹连忙点头道:“可以的。”
“那赶紧的吧,可疼死老子了!”
宋玉竹先让人去烧水煮三黄汤,然后拿剪刀剪掉了杨元庆的一只袖子,施针帮他止痛。
他针灸的手法师承其父,比宋柏还要精湛一些,扎上针疼痛感马上减轻。
杨元庆的脸色稍微好了些,清了清嗓子吐了口痰:“你多大了?”
“草民十五岁。”宋玉竹如实回答。
“你真是宋道远的后人?”
“以前听祖父提过一嘴,不过年代久远是真是假我也不得而知。”宋玉竹心想自己这可不算说谎,杨元庆要是不信就去问他祖父,反正老爷子已经死了十多年了。
“唔,有两下子。”
没一会士兵把熬好的三黄汤端过来,宋玉竹又拿出那套手术工具摆在桌子上。
杨元庆瞥了一眼,吓得头皮发麻:“等会!你拿这些东西干啥?!”
“帮王爷取箭。”
“取…取箭不能直接拿手拔吗?”这些刀子不像治病的家伙,看起来更像是上刑的工具。
宋玉竹解释道:“直接拔箭很容易造成二次伤害,若是不小心扯断了经脉,恐怕有性命之危。”
杨元庆让他忽悠的一愣一愣的:“那你弄吧,可想好了再下手,我要是有一点不好,就立马把你丢出喂熊。”
宋玉竹知道这人没在开玩笑,门口那两只睡着的狗熊,旁边几根沾血的骨头他还是能辨别出是人骨的。
赵骁站在旁边有些后悔,自己把小郎中带出来的,万一杨元庆真要把他喂熊,拼死也得救他出去!
宋玉竹让杨元庆侧身躺好,然后拿棉花沾着三黄汤在皮肤上消毒。
别看杨元庆长的粗矿,长期锦衣玉食身上的皮肤比女人还光滑。宋玉竹深吸一口气,拿刀子割在肉上,屋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其实这枚箭扎的并不深,箭头也没有倒勾,比起赵骁那个处理起来简单多了。唯一麻烦的是,扁长的箭头卡在两根肋骨中间,他得把箭位置转正才能拔|出来。
“赵大人,过来帮一下忙。”
“哎。”赵骁听见他叫自己,连忙走了过来。
“待会我按着伤口,你慢慢往外拔箭,千万不能太用力。”
“好。”赵骁看着他额头上渗出不少汗,知道他现在压力很大,只盼着赶紧把箭拔|出来,送他离开这里。
宋玉竹轻轻扭动箭身,终于把卡在肋骨的箭扭正。
“可以了,往下拉。”
赵骁试探着轻轻拽了一下,竟然轻易就把箭拔了出来!
旁边的徐冰惊喜道:“哎哟,可算出来了!”只要杨元庆没事就好,城中的百姓就有得救。
杨元庆闻声扭过头:“拔完了?”他可真是一点疼痛都没感觉到。只觉得受伤那块凉丝丝的有人在拉扯
“王爷不要乱动,还得把伤口缝上。”
伤口缝好之后的活就用不上宋玉竹了,军医们赶紧撒药包扎,军中的伤药都是顶好的,比医馆的药强许多。
最后把封住痛觉的银针拔|出来就算完了。
宋玉竹:“王爷,我要起针了。”
近卫扶着杨元庆坐起身:“别起了,在身上扎着不行吗?”
“万万不可,这银针封住您的神脉才不会感觉痛,若长时间封堵会要人命的。”
杨元庆挥挥手道:“那取了吧。”
取下针,没过多久伤口上的疼痛感又回来了,不过比之前好得多。
赵骁见杨元庆已经没事了,连忙上前道:“王爷,我送这小郎中回去。”宋玉竹收拾了药箱,拉着宋玉民跟在他身后。
“等会。”杨元庆换上干净的新衣裳,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打量着宋玉竹。
“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宋玉竹。”宋玉竹低着头,心中隐约感到不太妙。
“你医术不错,别回去了,将来本王做了皇上让你去太医苑,封你个苑首当当。”
“……”
宋玉竹想起惨死的大伯,一时不知该是喜还是忧。
作者有话说
宋玉竹:这个苑首谁愿意做谁做!

杨元庆不是商量的口吻,所以宋玉竹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这些权贵们最害怕死,特别是还要跟着军队打仗,有这样医术精湛的郎中跟在身边多有安全感啊,杨元庆才舍不得把人放走。
赵骁见宋玉竹为难,硬着头皮上前劝道:“王爷他年纪还小,万一上了战场不小心死了,岂不是可惜?”
杨元庆不容置疑道:“那正好,你留在他身边保护他。”
这回两人都没了借口。
宋玉竹见这件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能道:“多谢王爷抬爱,可否容草民回去收拾几件换洗的衣裳,跟亲人道个别?”
“去吧,去吧。”杨元庆倒也没拦着。
赵骁满脸歉意的把两人送到医馆门口:“实在抱歉,我没想到他会把你留下……”
宋玉竹叹了口气,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当初如果不跳车屁事没有。
带着宋玉民回了医馆,刚到门口宋全就迎了出来。
“少爷,您回来啦!”宋全见自家少爷无事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全哥,把我的包裹拿过来。”
宋全不解道:“少爷您要包裹干什么啊?”
“八王爷让我随军诊治。”
“啊?!”宋全吓得脸色一变,立马把他拉进医馆。
“少爷不能去啊!打仗可是要死人的!您身子骨弱,怎么经得起来回奔波啊!三爷膝下就你一个儿子,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呐!”
说罢扭头对外面赵骁祈求道:“这位军爷,您行行好,别让我们家少爷去了,他还小呢……”
“全哥……”宋玉竹打断他的话:“这件事没法子的。”
“等父母回来帮我给他们捎句话,不必担心我,我可以照顾好自己,有时间我会写信回来。还有,我编纂的书稿只剩最后几页,麻烦让我爹帮我编纂好印成册。”
“少爷我跟你一起去吧!”宋全一咬牙决定道。
他从十岁开始跟在宋玉竹身边,虽然自己年纪比少爷大两岁,可两人相处起来,少爷更像是哥哥,处处照顾自己。如今少爷有困难,他更不退缩!
宋玉竹心里挺感动的,拍拍他肩膀道:“你走了玉民怎么办?这几日就麻烦你帮忙照顾他了。”
宋全眼鼻子一酸:“少爷……”
“好了,我又不是回不来了,医馆暂时托付给你。”说完转身往外走。
“爹!”宋玉民一见立马拉住他的胳膊。
“玉民回去。”
“我不!”这孩子当初被宋霖扔下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无论怎么劝说都不肯留下。最后没办法,赵骁一个手刀把他打晕,让宋全把人带了回去。
两人不敢耽搁太长时间,收拾好东西赶紧回了军队中。
这么些兵马聚集在城中太不方便,光马粪都快把西大街堆满了。杨元庆熏得够呛,下令命一部分士兵赶紧牵着马出城,就近扎营休整,明日午时启程去徐州。剩下的士兵全城搜刮钱财和粮食,敢有不从者,格杀勿论,此令一下满城哀鸣。
打仗是个烧钱的事,这两万兵马一天的花销大概就要上万银子。杨元庆的封地在西州并不算富饶,以前景王活着的时候没钱可以管他借,如今景王已死杨元庆就只好自己去抢了。
官兵们训练有素身体强壮,踹开大门便开始抢东西。百姓们见他们穿着盔甲带着兵器大多都不敢上前阻拦。
赵骁拉着宋玉竹悄悄问:“你家住哪?我让他们别去搜刮你家。”
“城东胡同,宋宅。”宋玉竹心想若是能把家保住也算是不枉此行。
“好,我交代手下去你家做做样子。”赵骁大小也是个校尉,手下有百十来个兵,这算不得难事。
宋玉竹感激道:“多谢。”
赵骁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你不怪我就好。”
宋玉竹走后,宋全把宋玉民背到后院的隔间,从外面把房门锁了。他怕这小子醒了出去乱跑,外面这么多官兵,可别不小心被误伤了。
小梅则背着孩子执意要回家,眼见天色已经晚了,再不回去难免要招惹口舌。
“你一个人不安全,要不我送你回去。”宋全挠着头,脸红的像煮熟的螃蟹。
小梅确实也有些害怕,小声道:“那就麻烦您了。”
宋全拿起一根木棒在手里颠了颠,跟在小梅身后半尺的距离护送她往回走。
这条胡同他走过一次,地上的淤泥依旧沾脚,小梅扶着墙走得磕磕绊绊。
快到家门口时,小梅停住脚步道:“你就送到这吧,若是被别人看见……该说闲话了。”
宋全恍然道:“哦好!我在这看着你进去。”
“多谢。”小梅加快脚步往家走,还没进门便听见里面传来婆婆的骂声:“这个小贱蹄子,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别是跟哪个野汉子快活去了!等回来看我不揭了她的皮!”
小梅吓得脚步一顿,不敢往里走。
她是王家买来的童养媳,七岁就来了,从小被婆婆打到大的,深知她搓磨人的手段,恐惧的瑟瑟发抖。
“娘,小梅不是那样的人。”
“呸,娶了媳妇忘了娘!你竟开始帮她说话了!”
“没有……儿子哪敢啊。”
小梅哽咽的吸了吸鼻子,每次都是这样,自己被婆母打的时候相公从来不会出手相拦,在旁边看着自己满地打滚哀嚎,事后再来安慰自己。
之前她都能忍下去,可如今她当了娘,身后还有娃娃,自己挨打不怕,就怕婆母拿孩子撒气……
正当她犹豫之时,身后的孩子突然醒了,在襁褓里发出嘤嘤的哭声。
院子里王婆子听见声音,提高嗓门大喊一声:“小梅,是你回来了吗?”
小梅见藏不下去,只得擦干眼泪进了院子。
“娘,我回来了。”
“你还有脸回来!都什么时辰了!”王婆子说着抄起门边的藤条枝便朝她抽了过来。
小梅吓得脸色惨白,连忙往后躲,那藤条又细又沉,抽在身火辣辣的疼,自己被打没事万一抽到孩子可怎么办!
“长能耐了,还敢躲!”王婆子说着追着小梅抽打的更狠了。
小梅哭喊着哀求:“娘!娘!我错了,你别打到孩子!”
“呸!一对赔钱货,抽死活该!”
眼见藤条要抽到后背上的娃娃,小梅用胳膊挡了一下,两条胳膊一麻疼的没了知觉。
小梅跪地求饶道:“娘你打我吧,别打孩子,她还小呢受不住,相公你把妞妞抱进屋去啊。”
男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小梅绝望的闭上眼睛,正当藤条挥过来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住手!你干什么呢!”没想到是宋全去而复返。
原本他见小梅进了院子已经准备离开的,可走了两步突然听见那边传来小梅的哭喊声,心中仿佛被浇了热油般滚烫的难受,忍了一会再也忍不下去,直接闯了进来。
“好哇,我就说你出去没干好事,奸夫都跟过来了!”
小梅的相公看见宋全,一下认出他就是那天给娘子一起接生的人,心中顿时涌出无名的火,接生时小梅的身子被他看过了!
宋全走上前把小梅护在身后道:“老虔婆,你说话干净点!谁是奸夫!”
小梅哭着解释:“娘,我是去医馆还钱的,被官兵截在了医馆里,真没有干别的事。”
王婆子白日在家睡了半天,并不知道街上发生了什么事,怒道:“官兵?哪来的官兵!你还学会撒谎了是吧!银子哪来的?今天要是不给我说清楚,咱们就去见官!”
私通的罪名可不小,男子刺字流放,女子则受杖刑八十,这八十杖能把人打死!
正当她撒泼时,大门突然被踹开,三四个穿着盔甲的官兵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开始翻腾屋里的细软。
王婆子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阻拦:“你,你们要干嘛?抢老百姓的东西还有没有王法了!”
“滚开!”
宋全见情况不对,拉起小梅就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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