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五柱皱眉,“胡说!”
卢栩:“爷爷你守着店也好陪陪奶奶,奶奶天天在家里躺着,那怎么行?没病也躺出毛病了。叫奶奶也到店里帮帮忙,即便不能帮忙,到铺子里坐坐,和人说说话,心情也能开阔些。”
听到这儿,卢五柱也有些动摇。
他抿嘴想了想,有了主意,“行,我开这铺子。”
四叔想说话,被卢五柱拦下,“听栩娃的,你一会儿和老三把货架和桌子摆摆,看看还缺啥,趁还看得见,再收拾收拾。”
一家人心思各异地吃了晚饭,只有晚到的元蔓娘什么也不知道,依旧柔声细语地给孩子们布饭,帮着两个嫂子收拾,吃完饭还和三婶商量着明天去除草。
晚饭过后各自归家,四叔板着脸去找他爹。
他关上门,不高兴道:“爹,你这不是让别人戳我脊梁骨?分家我就占了大便宜,这会儿大哥不在了,大嫂又不是个能顶事的,我这当叔叔的帮衬不上就算了,你和娘在我家住着,还得靠栩娃操心?”
卢五柱刻着木牌笑了:“有个当叔叔模样了。”
四叔鼓着腮帮子,往墙上一靠,抖着腿生闷气:“反正我没出息,小时候靠爹娘,大点了靠哥姐让,这会儿还得侄子让。”
卢五柱瞥他一眼,“找你娘撒娇去,多大个人了,不知道害臊。”
四叔唉声叹气:“爹啊,这会儿就你和娘知道我不害臊,要是让人家知道铺子给你了,全村人都得骂我不害臊。”
他凑近了点,给卢五柱出主意:“爹,要么,铺子你和娘开着,月底和人家算完账,咱给栩娃送过去,要么,明天我把东西给嫂子送过去,反正寒露小满常过去学刺绣,也能帮帮忙,你说呢?”
卢五柱不吭声,抬眼瞧了瞧他,活似在看傻子。
四叔看懂了,他爹就是这么打算的。
他又坐直,埋怨道:“你都想好了你和我说一声嘛。”
卢五柱看着他不说话。
四叔讪笑,“天晚了,您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帮您收拾。”
卢五柱低着头刻牌子,忽然道:“你比我有福气。”
四叔:“???”
四叔纳闷从屋里出来,一到院里撞见媳妇儿,四婶一看就知道,“又挨骂了?”
四叔摇头,把她拉到厨房,嘀嘀咕咕说小话,“你说爹说的是什么意思?”
四婶白他一眼,满眼嫌弃:“爹是说,你能指望儿子,他只能指望孙子,你比他有福气。”
四叔:“……”
他差点没忍住声:“不可能!”
四婶忙竖起手指,“嘘!那么大声,作死呀?”
四叔轻咳一声,低声反驳:“不可能!”
四婶摆摆手示意他低头把耳朵凑过来,“爹是不常说你出去多听大哥三哥的,多干活少说话?”
四叔点头。
“这你还没听明白?”四婶没眼看他,“爹还和娘嘀咕过,让娘说说我,叫我别总骂寒露,寒露就是随了你。他们就不该宠幺子,宠来宠去,宠成个傻子。”
四叔:“……”
他不是爹最喜欢的儿子么?!
作者有话要说:
四叔:我爹是啥意思?
四婶:来,我给你翻译翻译。
卢栩回家同卢舟和元蔓娘说要把铺子给爷爷开的打算。
“爷爷答应得太痛快了,我看他八成回头要把钱给我,我要是不在家,你们也不要接。”
元蔓娘点头:“既然是你爷爷看着铺子,咱们又不出力,自然不能要这钱。”
腊月有些失望,仰头问,“哥哥,不能咱家开铺子么?”
元蔓娘摸摸她头,“奶奶病了,要吃好些药,娘绣花也能挣钱,铺子就让爷爷吧,爷爷开铺子挣了钱,好给奶奶抓药。”
卢舟怔住。
他猛地转头看卢栩,难怪一晚上大哥都不让他说话。
憋了一晚上的郁气,碎散了。
他只想了他家缺钱,却忽视了爷爷奶奶也要花钱,更忽视了四叔一直照顾爷爷奶奶的辛苦。
他看着卢栩,大哥抱着卢锐兴致勃勃地给卢锐扎小辫,旁边还凑着好奇看的腊月。卢锐不时抬起小短手摸摸他脑袋上的小揪揪,很新鲜。
卢舟默默攥紧了拳头,又慢慢松开,羞愧垂下头。
大哥以前教育他不把卢文当哥哥,原来,真是他心太小了。
腊月还纠结着,问卢栩:“那腊月还能吃糖么?”
卢栩:“能啊,你问爷爷要,他准给你,不过两天只能吃一颗,吃多了坏牙,而且吃了糖,就不能再要别的了。”
腊月点头,“嗯!腊月攒了钱,要别的,花钱买。”
卢栩“哎呀”一声,把卢锐塞给还在兀自郁闷的卢舟,两手稀罕地揉着腊月的小脸,“哎呀呀,这是谁家冰雪聪明的小可爱!”
腊月咯咯笑个不停,扑到他怀里害羞,“哥哥家的,哥哥是大可爱。”
卢栩:“腊月最可爱。”
腊月:“哥哥最可爱。”
卢舟:“……”
卢锐:“……啊!”
他扑腾个不停,踩着卢舟胳膊要往卢栩怀起钻,着急道:“我!我!锐!”
卢栩推开他:“你不可爱。”
卢锐“哇”一声开哭。
卢家院子又是好一阵鸡飞狗跳。
四叔花了两天时间给临街的屋子开一道门,从山上砍树做木门、桌椅,按卢栩的要求做高低架子。
低处放碗碟和重的,中间放最常用的,高处则挂各色的线。
按颜色过渡排列的线如竖垂的彩虹一般,吸引着村里的小姑娘们进来看了又看。
见卢栩在店里,几个小姑娘你推推我,我推推你,凑堆进来,羞答答问他,“蔓娘婶子绣花用的就是这些线吧?”
卢栩一瞧来生意了,露出职业笑容:“是呀,谁想学就到我家找我娘去。”
小姑娘们被他笑得恍了神,羞涩问:“真的?”
卢栩:“能呀。”
买酱油的婶子:“都能学?”
卢栩:“当然能,我娘天天在家绣,人多了你们还能商量绣些新花样。”
几个小姑娘一听全高兴了,村里的婶子们也高兴了,她们听说元蔓娘教小夏绣的扇面比普通的扇面可贵一倍呢!
当天就有婶子领着女儿到卢栩家找元蔓娘学刺绣去。
卢栩高兴了几天,丝线利润不低,刺绣卖得也贵,只有元蔓娘和颜母绣根本供不应求,若他们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能学会刺绣,卖刺绣也能慢慢积攒不少钱。
她们有钱了,他爷爷的小卖部,他的油条,三奶奶的包子铺,生意都能好起来,当真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卢栩推销起丝线。
但他还没高兴几天,丝线还没卖完,拉红线的媒人先登门了,介绍的还是连着来了他家好几趟的一个小姑娘,把卢栩吓得抬脚就往颜君齐家跑,再也不敢在家里有外人时候回家了。
卢栩:“我今天住你这儿了。”
颜君齐:“小兰姐很漂亮,你不喜欢么?”
卢栩心悸有余,他喜欢个球!他才十七,下个月才十八,创业未半,哪能早恋?
卢栩脱口而出:“我不喜欢啊!我都没细瞧她长什么模样。”
颜君齐笔停了停,故作漫不经心地问他:“那你喜欢什么模样的?”
卢栩瘫倒在他床榻上,扯开上衣,毫无形象地把衣服当扇子扇,“能帮我凉快凉快的,好热啊,我快热死了……”
颜君齐朝他丢把扇子。
卢栩:“?”
颜君齐:“不是热么?”
卢栩捡起扇子哗哗扇,吓他一跳。
他坐起来搬着椅子凑到窗边,“山宝树宝兄弟要回家接亲戚,说帮我带核桃,我让他们多带点儿,核桃吃了补脑,你也多吃点。”
颜君齐莞尔:“好。”
卢栩凑近了点,拿扇子给他扇风,颜君齐穿得整齐,这会儿也是一头汗。卢栩问:“你是不是快要考试了?院试是哪天?”
颜君齐:“八月第一个旬日。”
卢栩:“那是不远了。你这本书抄完就别再抄了,把县令大人给的书好好温习温习,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考前复习最有用了。”
颜君齐可没听过这种俗话。
读书非一朝一夕,最忌讳的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卢栩:“以后每天晚上你背书给我听,我督促你,虽然我听不懂,但是流不流畅我肯定听得出来。”
颜君齐:“好。”
卢栩安排妥小伙伴,过完大哥瘾,又想起别的来,“你去瞧我爷爷家小店了么?”
颜君齐点头。
卢栩不在时候,若是卢爷爷忘了什么东西多少钱,就不清账,就会来叫颜君齐去看一趟。
卢栩:“你能帮我把怎么布置的画出来吗,不要字,只要图。他们选好村子了,人家也选差不多了,虎哥说让我去帮忙看看,提提意见。”
颜君齐自然答应,抄完正在抄的一页书,抽一张白纸,给卢栩画出来。
卢栩直夸:“你画得可越来越好了!”
想来,颜君齐帮他娘画图样时候可还没学过画画呢,如今已经能画得像模像样了。
卢栩自己就是个简笔画水平,除了美术课学那点,他就临摹过漫画,对颜君齐这种学什么的都会,学什么都快的天赋简直不要太羡慕,“君齐,你就是去摆摊卖字画,也能吃饱饭!今年过年,我买纸,你画图,咱俩搭伙卖年画!”
卢栩上午卖凉菜,下午搭船随裘虎往各个镇上跑,他能说会道,又有样图,原本忐忑怀疑的人家听说他们家铺子已经开起来了,纷纷问起什么好卖来。
卢栩知无不尽,问他们村内特产,人口几家,又是提建议,又是帮设计,走时还收到好些赠礼。
巧的是,他还到了三婶兄嫂的娘家村,那户人家正是三婶要买牛那家。
这家原本就干货郎,和裘家兄弟一拍即合,除了大件的农具还需裘家先垫钱,其他的小件全是货郎家自己采买。
“我原先只坐船到观阳也需花不少路钱,买了货还要加钱,换粮搬运又甚是麻烦,你们收粮收菜可就方便多了。”
卢栩见他家养着牛,又听三婶提过一嘴从哪个村买牛,一问,还真是。
货郎也十分高兴,领着卢栩进家里看牛,“我这牛养得仔细,你瞧瞧,小牛长得也甚好,再有个半月,就能来拉牛啦。”
卢栩替三婶瞧了,这是头一胎,小牛十分壮实。
他们周边镇上,有牛的可着实没几户人家,这会儿能买到牛,还多亏了三婶兄嫂娘家和货郎家沾亲带故,三婶手上有钱,才赶紧付了定金把牛定下。
卢栩想起三婶天天数着日子等着牵牛,家里早收拾好了牛棚,便忍不住替三婶高兴。
货郎送了卢栩好些自家种的菜,还有一大捆的薄荷。
他从前从别处移栽的,泡水比野生的薄荷更甜香,卢栩拿回家,一大半先送去给三婶,留一小半拿回家,一半栽种,一半剩晒干。
晒干的薄荷泡水清爽解暑,新鲜的叶子翠绿好看,能做配菜,能做糕点。
趁着薄荷未干,卢栩找出家里仅剩的一点儿糯米,挤薄荷汁,配着点绿豆、白糖,蒸了一锅薄荷糕吃。
绿色的糕点引得家里小孩稀奇,卢栩心血来潮,叫腊月洗了几个干桑葚,又点缀一下,三叔四叔那边,卢栩还捡着几块漂亮的,连同新鲜薄荷叶一同给颜君齐端去。
“解暑的!快尝尝。好不好吃?”卢栩从盘子里捡一块塞进嘴里,眼睛一亮,“咦!我有点做糕点的天赋!”
颜君齐咬着薄荷糕纳罕,“你没吃?”
卢栩:“没吃!尽喂那几个小的了。”
他三两口吞了,又拿一块,“你吃吧,可惜没糯米了,不然还能再做。我种了好些薄荷,等活了就挪到溪边去,再移两盆放你屋里,这玩意儿见水就长,长高点儿就能掐芽,你读书累了泡点薄荷茶,放屋里还能驱蚊子。”
投喂完颜君齐,卢栩又风风火火回家做凉面。
他算研究明白了,他们家卢舟,就爱吃芝麻酱,不管吃馒头还是吃饼,只要夹上芝麻酱,就能多吃一半。
大夏天吃什么馒头,吃什么饼?吃凉面!
他没足够的面卖油条卖凉面,自己家吃还是绰绰有余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卢舟:每天都在自我怀疑,我是不是全家最不受欢迎的人。(左右看看,拍胸口)幸好,还有卢锐。
卢锐:???
第49章 生意经
谭石头按着卢栩教的方式卖鱼,每天从中午到收摊,蹲下就是敲晕,刮鳞,开膛破肚三步走,裘家鱼摊边河水都红了。
他每天杀鱼杀到头晕眼花,鱼多卖了没不知道,切鱼片的技术倒是突飞猛进,卢栩摊上又多了一道水煮鱼,卖八十文一份儿,好多人抢着买。
谭石头最大的乐趣就是早上陪卢栩到早市摆摊卖凉菜。
可太有成就感了,每天一进早市,不到一个时辰,卢栩就能卖个完。
不管他做了什么新菜,不管他要价多少钱,别人都抢着买。
接下来好几天,他们也这么卖,起初没发觉,直到有人开始让他们往府上送鱼了,某天天还没黑鱼卖了,谭家叔侄才忽然惊觉,他们好像头一次当天抓的鱼,当天就把鱼卖完!
晚上他们叔侄俩数了一晚上的钱,数得扬眉吐气。
他不嫌累,也不嫌麻烦,别人让他杀鱼他就杀鱼,让切段切段,让切片切片,往府上送鱼,人家定十条,他每次都多装两三条让人挑,还蹲在人家厨房帮忙杀鱼。
只要生意好,能赚钱,他什么都不嫌累。
只是每次看到卢栩生意那么好,他就忍不住羡慕。
总盼着要是什么时候他们的鱼也能跟卢栩的菜似的,一上午就卖完了就好了。
不过卢栩做菜他是服的,明明是寻常的菜蔬,卢栩做出来就是好吃,那些做法,他听也没听过,见都没见过,就是开酒楼也准是行的。
就说这水煮鱼吧,明明都是鱼片,卢栩做出来就那么香,那些高门大户的老爷也托着他买,还给他跑腿钱。光跑腿钱就够买三条鱼了!
谭石头心里这么想,便跟卢栩说了,“如今杂货铺子开起来了,大虎哥手上钱不多,等再过阵子,你找大虎哥借钱,开个酒楼,生意一准好,我天天给你送菜送鱼,咱天天卖水煮鱼!”
卢栩笑起来:“现下是不行的。”
谭石头纳闷:“怎么不行?大虎哥说你做的菜比他在酒楼吃的还好。”
卢栩给他们做过一次鱼肉丸子,可太好吃了。他和梁山宝不错眼地瞧过,可明明是一样的步骤,一样的调料,他们做出来就是离卢栩差上好多。卢栩盯着他教了两次,他和梁山宝做出来味道有所改进,依旧远不及卢栩做得好吃。卢栩解释不明白,只说全是手感。谭石头却认定了那就是卢栩的财运所在。
老天爷赏饭吃,他沾手做的就是好吃,别人学不来。
卢栩不解释为什么不能开酒楼,而是问:“大哥还上酒楼呢?”
谭石头一仰脸,不满道:“大虎哥才不爱去浪费那钱呢!”大虎哥都是陪他们吃糠咽菜,每次卢栩在院里吃午饭,他们才会做顿鱼。
谭石头:“都是船帮宋三爷叫他去,他说不好光叫别人请他,他也回请过几回。一顿饭好几两银子,得卖多少山货多少鱼才能赚回来?我看那个宋三爷就是故意花大虎哥钱。”
卢栩闻言忍不住笑,正要说什么,摊上来了个大娘,大娘掏出挺大一个白瓷盆,却只要了一碗海带和豆腐,“小卢,大娘口重,你给大娘多放点盐吧?”
卢栩:“行,辣椒您要么?”
“要要!你那个辣椒油,多来点,也不知你是怎么做的,就是好吃。”
“那我多给您点,醋多点?”
“多点。”
卢栩:“我都给您多放点吧。”
调料把盆地都铺满了,大娘才不好意思地说够了,付了卢栩三十文钱。
待大娘走远了,谭石头便气道:“又是这个蹭调料的大娘!卖他一碗还赔钱呢。你下次少给她点吧,我都看见了,她篮子里都是黄瓜野菜,就等着回去切了用咱们调料凉拌呢。”
卢栩只笑:“你当我没看见啊?”
另一个陪卖的陆勇也挺无语:“她还专买豆腐和海带呢,瓷实不占碗。”
反正豆腐自己家做不了又总要吃,海带别处又买不着。
卢栩听他们俩阴阳怪气只笑:“这有什么,换我我也这么买,人家这叫会过。”
陆勇:“……”
谭石头:“……啊?”
卢栩:“大哥如今在观阳也是数得上的人物,他都舍不得花几两银子下馆子,何况普通百姓呢?如今这日子,吃饱饭都不容易啊。”
陆勇和谭石头一时都失言了。
是啊,粮价虽不像前些天那么疯狂,却已然还在涨着。普通百姓连粗面陈粮都买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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