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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有个美人(午言木叙)


“儿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堂上一时间寂静无声,青年说完话后便再不言语,只一双眼抬着,不卑不亢地看向两人。
王爷一时几乎要疑心自己听岔了,转过头去,不确定地问夫人,“你方才,可曾听到……”
王妃做梦似的点了点头。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王爷越念越觉得耳熟。
王妃猛地拍了下扶手,“这不是我昨日看的话本子上的句子么?”
是了,那话本子上也这样写,青年书生于路边救了位受伤昏去的姑娘,姑娘醒来,羞羞答答,只抿着嘴笑,半遮着面,怯声道,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公子喜不自胜,一叠声应下,接着便是纳定下聘,洞房花烛,鸳鸯帐暖,被翻红浪。
思绪跑远了,王妃咳了一声,回过神来,又瞧着堂下跪着的儿子发愁,“话虽如此,可……你们毕竟同为男子,且不说如今并无男男婚娶之俗,单是绵延子嗣这遭,便是无法。”
“况且,便是你愿意,也要看那位小公子,人家肯不肯呢?”
说到这里,王妃便想到青年白日里将人领去自己房中的事,心下一凛,“你将他领去自己房里,莫不是……强迫于他?”
想到这里,王妃便坐不住了,急道,“那孩子瞧起来怯生生的,话都不敢讲,你可不能作下这等不好之事,欺负了他。”
青年有些哭笑不得,“您想哪儿去了,儿子怎会是那等下作之人?疼他还来不及,哪舍得欺负?”
不过王妃这话倒提醒了他,青年正了正神色,故意带了些心虚道,“实不相瞒,儿子与他……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啪”地一声,是王爷把椅子扶手掰断了。
“你……”王爷险些要从座上直冲下来,强自忍住,“枉你读了这许多年的圣贤书,你竟然……你怎可如此胡闹!”
青年面上含了愧色,“儿子同他互表了心迹后,两情相悦,日夜相对,竟而……情不自禁。”
“既然如此,”王妃起身来,拍了板,“咱们就万万不能辜负了人家,不能叫人家觉着咱们仗势欺人,把欺负了人去还不肯给个名分。”
青年垂下眼,面色恭谨,“儿子也是这样想的。”
“那便明日进宫去,同圣上说明缘由,求圣上为你们赐婚下来,咱们自家也该认真准备着了。”
“你先前说,”王妃想起了什么似的,问自己儿子道,“这孩子无父无母,一个人住在山上?”
“是,我问起过他,他只说不记得,原先有个师父,捡了他来,后来也不在了。”
“也是可怜,”王妃听不得这些,心里对美人更添了怜惜,“他这样的身世,只怕是心思要细腻些,婚事就更不能简薄,再铺张些也无妨,万不能让他心里存了难受。”
“娘亲心细,儿子是没想到的,往后还要劳烦娘亲多操些心才好。”青年伏身下去,规整地拜了一拜,这才站起身来。
“只有一事,”青年往前凑了凑,撒娇般地冲王妃眨了眨眼,“娘亲觉得,谁该进宫同圣上讲呢?”
王妃瞥了他一眼,不为所动地掸了掸袖口,“谁闯下的祸,谁去料理,我和你父王可不去蹚这趟混水。
青年告饶地笑,“是,自然我去说,不敢劳烦父王母妃。”
“那儿子先告退了,”青年笑着躬身退下,临到门口,又探出头来,“晚间我带他来和父王母妃一同用饭,他怕生,也不大能听懂官话,还望父王母妃多体谅才好。”
“知道了,吓不着你那心肝儿的。”王妃没好气地冲他摆了摆手,把人打发走了。

青年解决了心头大事,回院中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小厮眼见自家主子进来,脸上还带着笑,心情颇好的模样,赶着凑了上去,讨好地逗趣道,“世子今日气色上佳,想是有什么好事,小的斗胆,可也能蹭上一蹭沾点喜气?”
青年随手在腰间扯了个玉佩赏他,笑道,“属你最精,大老远地就闻见味儿了。”
小厮得了赏,喜得眉梢都挑了起来,“多谢主子赏。”
青年摆摆手,又问他,“小公子可睡醒了?”
小厮忙回道,“不曾,世子交代了,小的留心着呢,听得真真儿的,世子屋内半点儿动静都没,那位想是还未睡醒。”
“你退下吧。”青年示了意,径自进了屋内。
美人在榻上睡得正熟,被子遮着,只一头青丝披在外面。
青年瞧着,心里就渐渐安宁下来。知道这人缩进被子里是畏冷,心里想着明日该吩咐府上,把这屋的地龙再烧起来才好。
青年在床边坐下,微微掀起来一点被子角。里面的人察觉到了,睡眼惺忪地翻了个身,瞧见是他,脸上的表情便生动起来,伸着手臂把人抱住了。
“我睡了好久。”他同青年讲,颊上还带着刚醒时的残红。
“嗯,小懒虫,”青年捏了捏他的鼻尖,笑道,“快起身吧,一会儿我们去前厅和爹娘一起用饭。”
听青年这样说,美人垂下了眼,神色带一点沮丧,“我听不懂你爹娘说话,不知道会不会让他们不开心。”
“不会的,”青年伸手过去,将人的下巴抬起来,温声道,“你只是没生在此处,才听不懂官话。他们起先不知道,说官话是想让你开心。如今我和他们说了,他们知晓,不再说了,也是为了让你开心。”
“所以不必担心,他们很喜欢你。”
“喜欢?”美人有些疑惑,他先前才学了喜欢一词,用到这里总觉得不合时宜。
“是我大意,没同你解释,”青年失笑道,“喜欢分许多种,有爹娘和儿女间的,也有心仪之人间的,我爹娘对你便是头一种,我同你之间便是后一种。”
美人听得认真,牢牢地记在心里。
“还有,”青年瞧着他眼睛睁得圆圆的模样,心中觉得可爱,忍不住又在他颊边一吻,“往后若是再有谁同你说官话,听不懂便不必理会,冷着一张脸对他,他没趣了自会走的。”
京师虽繁盛,贩夫走卒依旧是多的。平日同人打交道,也没谁特意说官话,美人大都是能听懂的。达官贵人间相处,才要用官话显出脸面,青年难保自己时时刻刻在美人身边,教他冷着脸骄矜些,总好过看起来温软受人欺侮。
“如何叫冷着一张脸?”美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热烫烫的,一点都不冷。
青年为难起来,思索着道,“就是……不轻易对人笑。”
“那容易,”美人松了口气,“除了你,我不大对旁人笑的。”
“真的呀,”青年笑着逗他,“这是为什么?”
美人往前凑了凑,有样学样地在青年侧颊亲了亲,“因为喜欢你。”
一顿晚饭用得融洽。美人不笑的时候,眉眼敛着,那张脸搁在那儿,冰刻的芙蓉一般,醴艳里泛着冷。但无论王爷夫妇问什么,美人都乖乖答了,即便说话不多,礼数也是到的。
知晓美人身世后,王妃瞧着他,总觉得惹人心疼,一顿饭往他碗中夹了颇多的菜,阴差阳错地夹了筷烤鱼进去,引得美人笑了下,霜雪初融,王妃看在眼里,更是喜欢。觉得这孩子乖得很,生得又好看,文文气气的,和自家儿子站在一起当真相配。
白日里瞧着两人样子,感情也是好的,心里便欣慰许多。
她同王爷是自幼相识,少年夫妻。高门里的女子,婚嫁大都不遂心,可她偏不,捱着等着,也要挑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嫁了王爷之后,王爷去哪打仗她都跟去,塞北的风雪刮得人脸疼,在边关吃了几载沙子,她也甘愿,心里是甜的,怎样都不觉着苦。
青年是她看着长大的,这孩子性子温和,有什么都不放在明面上,从没见他鲜明地喜欢过什么。眼见到了娶亲的年纪,侧面打听着,他也只说听凭爹娘安排。可这是终身的大事,成了亲的两人是要相守一生的,她心里总盼着,自己的大儿子能遇见真正心仪的人,才不至后头蹉跎半生。
如今这也算得偿所愿了。
她心里想着,看向美人的目光就愈发温和,又想起一事来,同美人说道,“你刚来府里,人还未见全。我生了他们兄弟俩,小的如今还在学堂念书,怕是要明天才得空回来。他是个顽皮的,瞧见你新奇,难免要缠着你玩闹。”
“你不必惯着他,烦了,打出去便是。”
美人先前听青年提起过,知晓他有这么位幼弟,听王妃这样说了,便也乖乖应道,“嗯,我晓得了。”
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会真打,您放心。”
王妃听了一怔,继而笑出声来,没忍住在他肩头轻轻拍了拍,“那我替他先谢你一遭。”
次日清早,青年穿戴好了朝服,在屋里转了几圈,还是没忍住叫醒了美人。
睡得迷糊的美人惺忪着一双眼,声音软软地开口,“你要去哪儿呀?”
青年低下头在他眉心亲了亲,说道,“我去趟宫里,同圣上商议我们的婚事。”
比起自家父王母妃,这位皇伯父属实是更让青年头疼。
王爷王妃耳根子软,又好糊弄,这位圣上可是眼明心亮,他那些小伎俩在府里使还行,到了殿上就不够看了。
还得想个别的法子才行。
“唔,”美人又躺回了被子里,声音闷闷地传来,“早些回来。”
自己发愁得眉毛都要掉了,这人还没事儿人一样蒙头大睡,青年起了坏心思,故意逗他,“万一圣上不允我们的婚事,你要怎么办?”
美人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一脸不解,“为什么还要他允许?只你爹娘答应不够吗?”
青年板着脸,继续蒙他,“因为他是皇帝啊,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官。他不答应的事情,天底下就谁都做不成了。”
“真要这样的话,”美人蹙了眉,思索一下,认真道,“我就悄悄地带你走,谁都不告诉,我们躲去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去。”
“天底下那样大,他捉不到我们的。”
青年听美人这样说,心尖儿像是被挠了一下,痒的不行,凑过去同他蹭了蹭鼻尖,“你是要带我私奔?”
“这叫私奔吗?”美人歪了歪头,“那就是了,他不答应的话,我就带你一起私奔去。”
“好,”青年笑着回他,“我今日就这样同他说,你若不答允我,我的小美人就要拐了我去,同我做一对儿逍遥的野鸳鸯了。”

话是这样讲,到了朝堂上,青年依旧摆出副恭肃端谨的模样。
盐铁私案他处理的利落,一应账册证据早已快马加鞭递送到京师来,他自己又为了这趟公差险些丧了命,现下好端端地站在这儿,圣上便着意褒奖了他几句,下朝后更是特意把他留下了。
“下了朝就不必拘着,坐罢。”到了后殿,圣上自己坐着,示意青年也坐下。
“这趟出去,吃了不少苦吧?”
青年微微一笑,答道:“算不得吃苦,一路见了各地风土人情,也有些奇遇,京中是遇不上的。”
“你想的倒开,”圣上端着茶盏,撇了撇浮末,“朕听人说,那股流寇险些叫你送了命去,心里没暗自怪朕?”
这话说的重了,青年一凛,起身撩了袍子跪下,“臣此行,是为朝廷效力,为陛下尽忠。臣若是享黎民供养,却不肯忧民之计,便是枉读这些年圣贤书了。”
圣上没什么耐性地摆摆手,示意他起身,“别动不动就跪,书读得多是好事,可别读成个呆子。下了朝便是一家人,用不着行什么礼。”
青年应了声“是”,却未站起身来。
“皇伯父,侄儿今日来,是有一事相求。”
圣上没应话,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目光沉沉地看向堂下跪着的青年。
青年跪得笔直,那身朝服穿在身上,尽显少年郎的身段。
青年是他看着长大的。
担心在王府里自己那位弟弟教导不善,他将人接到宫里,同皇子们一起在太学念书。每日饮食起居,一般无二。青年的功课,他还会特意命太傅拿来,自己掌一掌眼。
虽说此举原是为了替太子遴选内阁,培养可用之人。可多年下来,他视青年也如同亲子无异了。
也正因如此,他不想青年冒着仕途功名皆无的险,去蹚那样不好走的一条路。
他晾了青年一盏茶的工夫,才开口道,“你此行该受的赏,朕已命人拟好。只要你点了头,宣旨的人午时便能到王府。”
青年沉声道:“一应赏赐侄儿都不敢受,只求皇伯父开恩,赐侄儿一纸婚约。”
圣上顿了顿,无可奈何般地叹了口气,“你当真想好了吗?”
“这道旨意一旦下了,你便再也回不了头了。”
“你父亲戎马半生拼来的爵位百年之后拱手他人,这朝中该有多少人戳你的脊梁骨?”
“一无家世,二无子嗣,凭着那点危难中生出的情分,你们又能撑到几时?”
青年静默了半晌,忽然动作起来。他弯下身去,重重地叩在地面上,再仰起头来时,眼神明澈,再无犹疑,“侄儿今日这一拜,敬谢皇伯父多年栽培之心,养育之恩。侄儿自知此举愧对皇伯父教导,然那人是侄儿心中所系,念兹在兹,再不能舍的。”
“侄儿斗胆,望皇伯父念在侄儿痴心一片的份上,成全了侄儿。”
“你啊,”圣上摇了摇头,示意他起身来,“同你父王一个样。”
“朕还记得,你父王当年也是,跪在先皇脚下,苦苦求着先皇为他和你母妃赐婚。”
“你母妃家的门第,先皇是看不上的。虽说你父王自小便被扔到了军中,但先皇对他,还是打心眼儿里疼爱的。那时早已替他看好了右相家的女儿,那姑娘生得貌美,性情也柔顺端庄,家世更是一等一的,可你父王半点都瞧不上,满心满眼里都是你母妃。”
“他们父子俩都犟,谁都不肯让着谁。最后还是朕给你父王出了主意,让他躺在床上装病,装作烧糊涂了,嘴里还要念你母妃的名字。先皇瞧着他这样子,实在心疼,只好允了这桩婚事。”
说到这里,圣上不禁莞尔,“这样说来,也亏得朕当年帮把手,才有了今日你这小崽子蹦出来,专程气朕一遭。”
青年从未听过这段往事,没料想到如今庄严持肃的圣上当年也是满肚子坏主意的小鬼,听着嘴角也不自主地噙了笑。
说罢,圣上长舒了口气,慨叹道,“是朕老了,倒是忘了,这世上做长辈的,总是要输给小辈的。朕当年明白的道理,到了你这儿,竟看不透了。”
“罢了,你自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朕不再逼你。”
“只有一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来日便有千万种苦,也只能自己咽下去。朕纵了你一次,不会再有下次。”
青年俯下身,深深拜了下去,“臣叩谢圣恩。”
这边朝堂上青年了结诸事,才松了一口气,王府小院里,他没料想到的角落里,气氛有些尴尬。
美人看着眼前的少年,几乎以为自己发了梦。
这小鬼除了身高差点,其余活脱脱便是和青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便是要同我兄长成亲的人吗?”小鬼开口问道。
哦,那这想来便是王妃和青年口中所说的王府小少爷了。
虽说两人先前都数落过这位小少爷的恶行,奈何兄弟俩生的实在太像,美人对着那张同青年几乎一样的脸,无论如何都狠不下心来。
“嗯。”美人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小鬼头的脸。
小鬼头也没在意,拍了拍手道,“那你便是我的新嫂嫂了。”
“娘亲说要我待你好,从此你便是我家的人了,这个给你吃。”小少爷说着,从荷包里掏出颗松子糖,递了过去。
美人接过来放在手心端详着,晶莹剔透的一小粒,犹豫着放进口中,紧接着就微微睁大了眼。
舌尖上的甜意不同于他吃过的任何一种果子,他抿着,没含住,咕噜一声咽了下去。
没了糖的美人眼巴巴地盯着小少爷的荷包看。
小少爷瞬间懂了美人嫂嫂的意思,手忙脚乱地掏荷包,直倒了个底朝天也没能再找出半粒来。
“没啦。”他皱着脸,把空荷包翻给美人看。
美人的神色迅速沮丧下来。
小少爷慌了神,他才同娘亲保证过,要同新嫂嫂好生相处,万万不可欺负人家,转过头来就要把人弄哭了。
想象着娘亲的鸡毛掸子落到身上,小少爷打了个寒颤,决定自救一下。
“嫂嫂,外面有卖这个糖的铺子,我带你出门去买,想吃多少我们买多少,好不好?“小少爷战战兢兢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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