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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亲(午言木叙)


“李公子真叫人好等。”
“谁?谁在那儿?”猝不及防听见一句,李旭浑身的寒毛都要立起来,下意识地抄起了门边靠着的铁锹,往后猛退几步,手牢牢攥着,眼神戒备地往声音来处看去。
“李公子这么快便不认得我了么?”说话的人从阴影里慢悠悠地踱了出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道,“咱们今儿个白天,可还刚见过面呢。”
藉着月色,李旭勉强看清了来人那张脸。
不是旁人,正是前些日子带着银子来寻自己的那位女子。
那日,他刚刚在赌坊中输了笔大的,满心不甘,想着要翻本,谁知赶上了庄家揽活儿,暗地里出老千,他不防之下连本钱都赔了个精光。
那庄家是个只认钱不认人的,平日里一口一个爷叫得恭敬极了,这时眼见着他两手空空,霎时便翻了脸,口里头不干不净起来,最后还指使了两个赌场里的打手便将他抬着扔了出去。
银子没赚着,还险些挨了顿打,李旭觉得晦气,狠狠地朝着赌坊大门呸了口唾沫,不甘不愿地回了家。
他家的大门常年都是虚掩着。老头子死了以后,屋里头值钱的东西早就被当了个精光,寻常的贼即便没被那扇破破烂烂的木头门唬住,闯了进来,只怕也看不上桌子上那摞豁了口的瓷碗和床上那一团破棉絮。
是以那日瞧见大门洞开,他也不以为意,只当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小贼闯了空门。
待到骂骂咧咧地进了院子,瞧见院子角落里正站了位年轻的女子,他才猛地一个激灵,觉出不对劲来。
当日那女子便站在同今天差不多的位置上,见他回来,也懒得招呼,冷着一张脸,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开口,不耐烦地问道,“你就是李旭?”
眼前站着的女子衣着华贵,连头上的簪子都一闪闪地发着光,瞧着倒像是金子打的,身上的香味儿更是成股地往人鼻子里钻。身旁一左一右地站了两个壮汉,像是护院家丁之类的人物。
李旭哪儿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唬得跟什么似的,顾不上这女子轻蔑的神色,只结结巴巴地应着是,又壮着胆子问道,“敢问这位,这位姑娘,找我是要做什么?”
女子眼神斜着,正眼都懒得往他这边瞧,又问道:“你可认得程既?”
不待他回答,女子便接着道,“我听旁人说,他与你之间,有些旧怨。”
“现下有个机会,你随我去一个地方,只需按我教你的,背出一段话来,我便能替你要了他的命。”
“怎么样?肯还是不肯?”
李旭虽与程既有仇,到底也不是傻子,眼前这女子身份不明,张口闭口间,又将旁人的身家性命说得好似儿戏一般,实在不能不令人生疑。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李旭握着铁锹,警惕道,“我不认得你们,我同他的仇与别人无关,你们平白无故地,怎么突然肯找上门来替我收拾他?”
“哟,倒还不傻,”那女子轻嗤了一声,同他道,“怪只怪这个叫程既的不识好歹,得罪了我家主子。”
“我家主子想要他的命,一时间又寻不出个好由头来,可巧下面人就打听到了你头上。”
“这事做好了,我家主子解了气,你也不费吹灰之力地报了仇,实在是笔很合算的买卖。”
女子说着,随手接过一旁汉子手里提着的包袱,“当”地一声扔到了李旭的脚下,“你若是肯,这些银子便是定钱。只需照我说的做,事成之后,我家主人另有重赏。”
那包袱系结本就极松,折腾之下松散开来,里头白花花的一片晃眼。一块银锞子顺着在地上滚了两圈,撞到了李旭的鞋尖上。
李旭自打生下来,便从未见过这样多的银子,一时间下巴几乎都要惊掉,两眼发直,死死地盯在了地上那包银子上,眼中渐渐起了掩不住的贪婪。
先前那些人命官司的顾虑统统碎在了这一包银子跟前。
那女觑着他的神色,便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也懒得同他多啰嗦,随手从袖口里抽出帕子来,压了压鼻侧的粉,淡淡道,“你过来。”
“我同你细讲一讲,到时要说怎样一番话才好。”
李旭用了许多工夫,才将那段话牢牢记在脑中,直至能十分流利地背出来为止。
而后又过了几日,果然如那女子所言,有人来接了他,往一处宅院里去。
临下了车他才知晓,自己要去的是城东声名赫赫的谢府,而程既如今正是栖身在这府中。
至于那位先前来寻自己的女子,他进了正堂时,正看见那女子站在一位中年美妇的身后,同她低声耳语。瞧见他进来了,眼神略一对上,随即便如素不相识一般地转开了去。
他心里头有了计较,明白这位妇人就是先前那女子口中所称的主子了,也是花钱买了程既一条命的人。
接下来的一切便如事先商量好的一般,他放出那番话来,再有妇人在一旁煽风点火,堂上的老夫人明着秉公,话里话外也如冷箭一般,冲着程既而去。
事情进展得极为顺利,程既站在堂下无话可说,被撵出谢府似乎已成了定局。
可谁都没能料到后面会突然生出那样一番波折来。
事起仓促,厅中一片混乱,最后程既没走成,自己反倒被扣在了府中。
幸亏守门的不知得了谁的吩咐,最终肯偷偷将自己放了出去。
只是那番计划终究是落空了,该收拾的人也没收拾成。
既然如此,这女子此刻来寻自己,又是为了何事?
莫不是秋后算账,打算将银子要回去?
李旭心里头生疑,面上仍带着笑,奉承道,“姑娘说哪里话,您这样金玉一般的人,小的哪敢忘呢?”
“只是这深更半夜的,劳您大驾,还特意来这儿,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女子冷笑一声道,“先前不过就吩咐了你那么一档子事,都没能成,还提什么吩咐。”
李旭不动声色地将手中握着的铁锹藏去身后,口中赔着罪道,“姑娘明察,您也瞧见了,先前都还好好儿的,是您家里头的公子窜出来搅了局,这才没能成事。您若是将这罪过一并推到小的身上,小的可是万万不敢认下的。”
女子撇了撇嘴,盯着他看了两眼,随即摆了摆手道,“罢了,我家主子是菩萨心肠,知道你出了力气,心里头记着你的好呢。”
“这不,那程既将你关在了府里头,预备着杀人灭口,还是我家主子费了半日的劲,才买通了守门的,才放你出来。”
“是……这样吗?”李旭微微犹疑一瞬,到底还是开口道,“既然如此,小的在这儿多谢夫人和姑娘救命之恩了。”
“不必,”女子压低了声音道,“只是那程既如今攀上了谢府的高枝,愈发肆无忌惮起来,连我家主子都不是他的对手。你如今虽逃了出来,可经了今日堂上一事,难保他不会恨你入骨,寻了人来悄悄儿地取你性命。”
“送佛送到西,我家主人最见不得旁人作恶,索性便叫我来,再送你些盘缠,嘱咐你且躲一躲,远远儿地往别处去,避过了这场祸事才好呢。”
李旭听了这话,面上神色和缓下来,似是完全地放下了戒心,颇为感激道,“夫人当真心善,不似那程既一般的歹毒心肠。”
“我若是此番保住命去,定然日日替夫人烧香祈福,求个好运道。”
“正是呢,”那女子笑吟吟道,“你有这份心思,也不枉夫人护你这一遭了。”
“夫人特意备了些银票,嘱咐我亲自交到你手上来,好供你路上花销用呢。”
说着,她伸出手来,果真捏着一沓纸片样的物事,朝前探着,似乎是等李旭伸手来拿。
李旭往前两步,伸过手去。
伺着他凑近,那女子眼里头浮出一点冰冷的笑意。
李旭方才察觉,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人在身后由一条绳索勒住了脖颈。
女子缩回手去,将银票重新揣进了怀里。瞥了一眼正拼命挣扎,两手在空中胡乱抓挠的李旭,从鼻中冷哼了一声道,“坏了夫人的好事,还想着拿银子,当真是贪心不足。”
“你这条贱命,若是能替夫人出上两分力,也算是一辈子的造化了。”
“等到了地底下,再好好儿地烧香祈福罢。”
第60章 性命攸关
绳索紧紧勒在咽喉处,一分分地收紧。
李旭面皮已经紫涨起来,喉头里发出些“嗬嗬”的动静,手指曲着,徒劳无功地往脖颈处的绳索抓去。
那女子在一旁看着他这副濒死的情态,忍不住皱了皱眉,朝拽着绳索的人不耐烦道,“动作利索点,再晚天都该亮了。”
“一会儿等他断了气,就挪去房梁上挂着。”
站在李旭身后的汉子应了声,朝李旭靠近了两步,将绳索又往手腕上绕了两圈,加了些力气往后勒去。
电光火石之间,李旭猛地抬起手,手臂狠狠地向后戳去。
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壮汉猛地松了绳索,向后猛地退了几步,一只手捂在了右眼上。
鲜红的血从指缝间漫了出来。
一时间在场的众人都呆住了。
脖颈上的绳索松脱开,李旭翻着白眼,声嘶力竭地咳嗽着,瘫倒在地,挣扎着往院子外爬,手抠在泥中,一寸寸地紧抓着陷进去。
他先前存了个心眼儿,将铁锹放下时,顺手拽下了木柄端头的铁扣,藏在手心里。
性命攸关的时候,他谁都不信。
铁扣尾端锋利,或许他真的有几分运气,正正好戳进了那人的眼珠里。
只要逃出去,他就能活。
女子最先反应过来,院子里猛地响起她的尖叫声,“蠢货,人都要跑了!快拦住他!”
壮汉听了这话,忍痛弯腰捡起了绳子,大踏步走到李旭身边,重新套在了他的脖颈上。
眼处的剧痛还在一阵阵袭来,壮汉发了狠,咬着牙,一只脚踩在李旭背上,两只手拽着绳索死命往后拉扯,竟是一副要将他颈骨拗断的架势。
此时李旭彻底逃脱不得了。
他十指无力地在泥地上抠着,脖颈向后仰,耳中仿佛响雷一般轰鸣着,视线渐渐模糊了起来。
蓦地,浓稠的夜色里闪过一点银光,朝着绳索和壮汉而去。
绳索骤然断裂开,壮汉一声痛呼,摇晃着,仰面砰然栽倒在地。
院门处传来一声轻喝,“好快的手脚。”
“谁?”女子猛地转过身去,两眼死死盯住半掩着的院门,“谁在那里装神弄鬼,还不快滚出来?”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缓缓踱着,从门洞中走了出来。
待他走到院中站定,微微抬起头来,趁着月色,一张脸叫人看得一清二楚,正是程既无疑。
“你怎么会在这儿?”女子瞧见他,神色慌乱了一瞬,又强自镇定下来,手指在身后牢牢地攥着。
这人怎么会找到这儿来?还能好巧不巧地撞见这一场。
程既佯作讶然道,“桐儿姑娘不也在此处吗?”
“姑娘既问我,那你又是来做什么?”
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秋姨娘的贴身丫鬟桐儿。
桐儿被当面叫破了身份,一时间哑口无言,恨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下意识地就起了杀心。
四下无人,若是趁着此时结果了程既,栽赃到李旭头上,回头便称当他二人斗殴,双双殒命,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这念头在心里头转过一遭,桐儿看向程既的眼神里带了冷意。
程既似乎是察觉了她心中所想,嗤笑一声,举起手轻轻地拍了两下。
霎时,院落墙头上齐刷刷地跃下数名精壮汉子来,甫一落地,便在程既身旁严严实实地围成了一圈,将他好好儿地护在正中。
另有一人走去旁边,往奄奄一息的李旭口中喂了不知是什么,而后将人拖着放在了一旁。路过地上躺着的壮汉时,随手在他膝盖处一撩,拔出枚雪亮的银镖来,在袖口上揩干净血迹,收进了怀里。
看来刚刚那一点银光就是这枚镖了。
桐儿瞧着,止不住地暗暗心惊。只是一枚飞镖,远远掷出,切断了绳索不说,还能伤了自己带来的人,程既身边何时出现了这样厉害的人物。
那人收好了飞镖,复又转过身去,恭恭敬敬地站在了程既身侧。
桐儿紧紧地咬住了下唇,心中万分懊恼。
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该为了揽功,从姨娘手底下接了这趟差事。本以为只是解决一个无名小卒,人手带上一个便足够了,这下甭说是对程既动手,只怕自己能不能全然脱身都还两说呢。
程既眼见着她不开口,也不在意,不紧不慢地答她先前的话道,“我今日若不来这儿,又怎能知晓姑娘同我那好姨娘在干什么见不得的勾当?”
“只怕明日一早醒来,便已背了条人命在身上,到时可就百口莫辩了。”
“少夫人说哪里话,婢子可听不懂了,”桐儿勉力撑着身形,强笑道,“婢子今日来,原也是背着姨娘的。这厮今日在堂上言语无状,对少夫人多有冒犯,话里话外又不尽不实,姨娘都险些被他蒙骗了去,没的倒和少夫人起了冲突。”
“姨娘向来喜欢少夫人聪明识大体,此番也是受了小人蛊惑,糊涂猪油蒙了心,早已悔得什么似的,正打算明日就拜托了人往少夫人那里去说和呢。”
“原是婢子气不过,觉得这李旭实在可恶,搅了姨娘同少夫人的情分,这才偷偷出来,使人收拾他一顿,也好逼得他吐出实话来,带回去叫老夫人听了,大伙儿都安心。”
“谁承想可巧,倒能和少夫人在此处遇上。怕是婢子愚笨惯了,如今好容易机灵一回,竟和少夫人想到一处去了。”
这一番话下来冠冕堂皇,将秋姨娘摘得极干净,倒好似真成了蒙在鼓里的,平白受了份委屈一般。程既听罢,皮笑肉不笑道,“桐儿姑娘可是自谦了。”
“什么愚笨不愚笨的,我看姑娘一颗心上只怕是生了十八个窍。这番说辞圆得干净利落,我都寻不出错处来。”
“若非这李旭还在一旁,侥幸留了条命下来,凭姑娘这张巧嘴,只怕真能将黑白混在一处,是非对错都颠了个个儿呢。”
桐儿听了他这一番话,面色不由得冷了下来,也不再同程既兜圈子,“少夫人是明白人,桐儿也不多话。此事说破了天去,拿不出证据来,也只算个捕风捉影。真闹大了,咱们都讨不了好去。”
“左右这李旭如今也半死不活了,他同少夫人有旧怨,少夫人便权当替自己出了回气。回头尸首扔去成外头的山头上,自有野狼叼了他去,干净得很,什么都留不下。旁人只会当这人胆小怕事,卷了包袱逃了,他又没个亲眷,自然无人去寻他的。”
“这般两不相扰,老夫人那边又好交差,岂不是便宜的很?”
桐儿这番话倒并非空口白牙,说出口时心里头也有些打算。
她办事素来谨慎,当初教李旭那番话时,也只是口述着叫他记牢,半张纸都不曾留,银锭子上的标记早已抹去,干干净净寻不出一点来处。
此时只要哄得程既将人杀了,这一切便再无证据留下了。虽说辛苦设下的计谋功亏一篑,可到底算是将姨娘保下来了。
程既不过是个乡下来的野郎中,又没什么见识,李旭今日在堂中那样狠地得罪了他,换了旁人,只怕生吃了李旭的心都有。此时大好的时机在眼前,她就不信程既能忍住不对这人下手。
第61章 舒心顺意
“哦,这样吗?”桐儿看到程既微微弯起了眼,脸上很慢地浮出一个笑来。
看起来十分纯良无害的模样。
“桐儿姑娘这计策当真绝妙的很,我听在耳中,都止不住地要心动。”
他的语调向上挑着,似是极满意。
桐儿不自觉地放松了紧绷的脊背,微不可察地吐了口气,心里头生出了些想当然的得意来。
果然,这人上钩了。
“这样算来,照着姑娘的安排,只有一处不妥。”
“嗯?”桐儿抬起眼来,微带着诧异出声。
“李旭心存歹念,胡乱攀咬,填了一条命进去也算是偿了。那姨娘先前泼在我头上的脏水,又该怎么算呢?”程既歪了歪头,神色里带了几分诚心求教的意味。
“少夫人……这是何意?”桐儿面上不由得僵硬起来,勉强提了提嘴角道,“这罪魁祸首业已伏诛,您的气合该消了大半才是。”
“婢子知道,先前我们姨娘性子急,说出话来没个遮拦,才同您绊了几句嘴。可姨娘万万不是成心的。到底您同姨娘是一家人,这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您大人有大量一回,我们姨娘明日也定亲自去木樨院里给您赔不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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