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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折下无情道仙尊(关照)


即使是用了他送过去的血菩提,也都没有舍得多分一寸眼角的余光给他。
那便是谢春山呀。
修无情道的谢春山。
萧怀舟原本有些想要同谢春山好好说话的心思也背着不堪的回忆给击碎了。
他真是疯了。
萧怀舟冷嗤了一声,“谢道君不是早就知道吗?我这么恨你,怎么舍得你死?”
锁着谢春山手腕的锁链另一头被萧怀舟捏在手里,叮当作响。
“当然得让你清醒地活着被我折磨才好。”
“道君恐怕不知道,这血□□效之强烈,只要沾上了一点儿,便会浑身燥热难当,像是千万只蚂蚁在热锅上撕咬着你……能够欣赏谢道君欲罢不能的模样,岂不是比看着你死,更加有趣万分?”
萧怀舟没有在吓唬谢春山。
血菩提用在身上,确实是药效堪比数百倍的花楼那种药。
他走到谢春山的身边将锁链拽了拽,强迫刚才坐的如松如柏的谢春山往自己这边倾斜。
“谢道君可准备好了?我亲自来替你上药。”
这血菩提的用法很简单。
将它劈成两半之后,一半以清泉水化开涂抹在伤口处。
另一半则含在舌下让它自然融化掉,进入五脏六腑,内外夹击之下,则可以把仙法留下的鞭痕给彻底根除。
甚至还能将被鞭子灼伤的腐肉重塑。
这种神药对于他们凡人来说其实是没有多大作用的。
因为凡间与归云仙府交好,很少会出现有修仙之人伤害凡人的情况,更别说是妖鬼作祟了。
血菩提对于故里祁来说也只是个身份象征罢了。
这让谢春山含着吃下去并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要给他上药。
萧怀舟还保留着上一世的记忆,即使现在他已经折磨了好几天谢春山,但心里总是不敢轻易去亵渎。
所以上药之前,他得给自己心理建设一番,才敢恶狠狠开口。
“谢道君是自己脱呢,还是我来给你脱?”
……这台词好像之前说过。
然后谢春山便想要咬舌自尽。
萧怀舟不想给自己再找麻烦,随手挥了挥:“罢了,我累了一晚上不想动,你自己脱吧。”
屋子里安静的很,除了炭火偶尔噼里啪啦刺出的火花声之外,就只剩下了衣服与肌肤之间悉悉嗦嗦摩擦的声音。
萧怀舟喊了观书去取清泉水,等他将水取回转过头去看的时候,谢春山已经背过身去,身上未着寸缕。
锁骨分明的背脊如汝瓷般细腻洁白,日光下甚至泛着莹莹光泽。
如果可以忽略掉从腰侧蜿蜒而上的沟壑纵横伤口的话。
萧怀舟站在那儿一时有些发愣。
想不太明白为何今日的谢春山竟然会这般配合。
配合归配合,药还是要上的。
他轻轻用内力将血菩提从中一分为二,半片浸在手中的清泉水里,又加了些药酒辅助化开,另外半片则递到谢春山的唇齿间。
敏/感的指尖触碰到谢春山温热的唇瓣,像是过电的感觉一般,萧怀舟整个人都忍不住一颤,塞入谢春山口中之后便迅速收回了手,仿佛被什么东西烫着了一般。
之前给谢春山清洗的时候,他分明不是这样的……
萧怀舟只觉得胸腔中一股燥热感无法宣泄,再抬头时,又撞入了谢春山寸缕未着的脊背。
萧怀舟:“……”
要不这血菩提还是他自己吃了吧。
他忍住心中的悸动,硬生生拿手指将碗中清水搅混了,眼睁睁见着血菩提逐渐融合,化作一碗浓稠的赤色液体。
接下来便是涂药。
他没准备东西,原本就是想要羞辱谢春山,徒手帮他涂抹的。
幸好谢春山现在背对着自己,刚才的片刻犹豫此时又被他悉数给掐灭掉了,他深吸一口气,用纤细的手指捻了捻浓稠的药汤,沾了些在指尖。
然后顺着某人背上那条纵横交错,触目惊心的‘树枝’,一点一点挪动自己的指腹。
当柔软的指腹触碰在翻着皮染着血的伤口上时,萧怀舟的指尖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这些伤口太深了,那夜给谢春山清洗的时候因为水雾弥漫,仓促之间他并没有心思好好琢磨这些伤口。
如今白色日光之下再细看,才恍然惊觉,谢春山到底是受了怎样的一种重伤。
每一道伤口都往外翻着皮肉,连带着怎么也擦不干的血迹,甚至还有一些像闪电般的东西萦绕在伤口周围,每游走一圈便会刺进皮肤中,光肉眼看着便觉得生疼。
跟这伤口相比,之前父皇为了血菩提而罚他的几鞭子便是小儿科了。
是谁下了这么重的手?
萧怀舟紧紧抿着嘴唇表情严肃,每擦过一道伤口,他的心就跟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了一般,堵得慌。
谢春山不是天之骄子吗?不是归云仙府千百年来第一个遇上的不世之才吗?
谁可以伤他到如此地步。
直到这一刻,萧怀舟才发现,他一点儿也不曾了解过谢春山。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谢春山对于他来说,都是一团看不清的迷雾,看不到过去,也看不到未来。
他分明是已经将高悬明月拉下高台,却依旧只能远远看着这轮被自己关在屋中的明月。
他不了解这轮明月,就永远也无法得到他。
萧怀舟被这种认知带来了深深的挫败感,他的手逐渐加快了涂抹的速度,像是在无端端发泄自己懊恼的情绪。
也便由此错过了自己指腹之下正在发生的细微变化。
属于血菩提的药力逐渐渗透入谢春山的背脊之间,带来的感觉也是前所未有的热烈。
偏生自己身后的人还茫然不知,只自顾自发泄着自己的脾气。
谢春山忍得很辛苦。
细细密密的汗水自他的额间渗透出来,恰逢窗外正吹来一阵寒风,这才将心中那股难忍的燥热稍稍缓解了一番。
谢春山眼角的余光掠过窗缝,忽然瞥见一抹不属于王都的颜色……
萧怀舟正肆意涂抹着伤口,措不及防之间,他整个人就忽地被一股很大的力道拽了过来。
强而有力的臂膀把他圈住,不容质疑地拉进怀里,然后反手扣住他的腰际,将他整个人在空中带了一圈,稳稳压制在墙壁上。
背后是冰凉的青石壁,前面是一具火热滚烫的身体。
谢春山阴寒之体,从来都不会这么滚烫。
这是……血菩提起作用了?
萧怀舟不敢想,传闻中的比花楼某药烈性百倍的血菩提,竟然能将不染尘俗的谢春山也催到控制不住自己吗?
他咽了口口水,抬头想看一下谢春山的脸色。
却听那道青瓷如水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别动。”
片刻之后,谢春山追了一句:“别乱动。”
两个人贴的很近,隔着薄薄的衣料,萧怀舟能感知到的,绝对不止是谢春山滚烫的体温,还有从下腹部仰起来的……
作者有话说:
萧怀舟:让我摸摸,是什么顶着我。
谢春山:我让你别动……
不安分的小手被抓住,反扣举在头顶,谢春山语气暗哑:“我来动……”

多了乱这个字,就有些令人寻味了。
寝宫外面静得可怕,刚才还有些风声穿叶而过,这会儿是什么都听不到了。
连在院中洒扫的声音也寻不到。
萧怀舟不知道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还是因为跟谢春山贴的太近的缘故。
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在强而有力蹦跶着,将他悸动的心情全都暴露于谢春山面前。
更过分的是,肢体相交,亲密贴着,他不仅仅可以感知到谢春山腹部细微的变化,同时也将自己的变化暴露出来。
气氛暧昧到无以附加,仿佛只需要多进一步,便可以真正拥有高悬明月。
可萧怀舟却退却了。
就在他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道从未见过的剑光闪过,等能瞧见光影的时候,那道剑光已经到了跟前。
萧怀舟没躲。
是谢春山一个翻身,带着他自墙壁上滚了两圈,等反应过来后人已经落到了柔软的床榻上。
意料之中的坠落感并没有如期而来,萧怀舟反倒是特别稳当躺在那,身体下面还压着一节略有些坚硬的东西。
是谢春山的手臂……
谢春山把他圈在怀中,在即将摔下去的时候稳稳接住了自己。
萧怀舟:“……”
他竟然是第一次体会到,属于谢春山的力气。
这个人,恐怖如斯。
即使手足经脉都早已断裂,但依旧在这具残破的身躯里蕴含着极其可怕的爆发力,在感知到危险的瞬间就可以察觉到。
只是他现在的姿势似乎是有些不堪入目……
谢春山因为带着他滚了两圈的原因,一条胳膊被他压在身下,整个人俯身而下,阴影将萧怀舟彻底笼罩住。
谢春山比他个子稍微高一点,长发散落在背上恰好遮住了露在外面的肌肤。
而萧怀舟……任谁来看他此刻都像是躺在谢春山的怀里……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全部都源于刚才他们俩所身处的地方_靠近窗棱处的桌案。
整块金丝楠木雕刻而成的桌案被人从中劈成两半,整齐的接口处露出了细细密密的木头痕迹。
而这道裂痕一直延伸到他们二人刚才背靠着的墙壁上。
坚硬如铁的青石砖亦被这道剑气斩出好大一道裂痕。
好强烈的剑气。
萧怀舟半眯着眼睛,脑海中却忍不住回忆起前世最后一刻的画面。
一道剑气一路摧枯拉朽横扫数千黑压压的士兵。
连带着皇城朱红色的大门都被拦腰而折,轰然倒地溅起数米高的烟尘。
刚才那道剑气虽然凛冽,但与幻梦中的那道完全无法相提并论,可出手方式却是一模一样,看得出来同属于一个宗门心法。
莫非……
莫非前世临死之前所见并不是他幻想出来的。
谢春山……那个一剑霜寒十四州的谢春山,真的曾来过王都城门外吗……
萧怀舟紧紧盯着半开半掩的窗户,神色晦暗不明。
那扇木窗此刻已经大开,一人身材修长,提剑而立,悬浮于半空之中,似乎在低头寻找着什么。
那人穿着归云仙府的道袍,从衣衫打扮上来看,应该可以确认是归云仙府的人。
提剑之人手中光华一闪,玩了个花手,便将刚才劈了他桌案的剑给收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开口道:“师兄,你在这里吗?”
这句师兄,肯定是指谢春山。
萧怀舟忍不住仰头,谁料这个姿势实在是太过暧昧,他轻轻的将头一仰却刚好与低头的谢春山四目相对。
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离得极近,尽到彼此的呼吸带着温热的触觉,都可以碰到对方的脸颊。
那些细细密密的热气在脸上的容貌上来回漂浮着,让人无端端生出几分心痒难耐来。
谢春山偏过头,再次提点道:“别乱动。”
复又听到‘乱’这个字,再回想到刚才二人的反应。
萧怀舟一时间有些呼吸停滞,难得乖巧的不敢‘乱动’。
谢春山的注意力都外放在桌案处,察觉到怀中人逐渐安静,他也顺势低头确认一下状况。
不看还好,多看这一眼。
心中一向不会动摇的道心,忽然恍惚了一下。
身-下的人虽然睫毛很长,但自上而下的角度看过去,依旧可以看见那双漆黑的眼眸里面一晃而过的受惊神色,然后便是故作不屑,还顺势挺了挺腰板。
……贴的更近了。
萧怀舟秉着呼吸,听见自己头顶上的人呼吸垂下来,又抬起转向外面。
谢春山的语气淡淡的,回应师弟,“我无事,你回去吧。”
那位师弟收了剑却不愿意走。
“师兄只需要回去与师父认个错便是,为何要呆在这种地方受委屈?”
萧怀舟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跟谢春山现在所处的应该是他们修仙者所谓结界,才会让谢春山的师弟没有办法看到他们俩。
谢春山是归云山府的得意大弟子,所有人都知道谢春山的名头,自然也会跟着不少师弟师妹们。
只是谢春山的师弟为什么会忽然过来?
前世这个师弟也来了吗?
来便来了,还顺手砍了他一条金丝楠木桌案??
好家伙。
现在还在侮辱他的王府,难道说谢春山住在他的王府里就叫受委屈吗?
萧怀舟忍不了。
他上辈子没有见过这位师弟,多半是他们两个私下里悄悄联络了。
但这一世既然让他撞到,那不得好好表现一番?
于是萧怀舟清了清嗓子,在脑中略微思索了一番,然后冷不丁的开口:
“谢春山,往旁边挪一挪,你压着我头发了,疼……”
师弟:“……”
谢春山:“……”
“师兄,打扰了。”
衣袍翻飞的声音之后,外面很快没了动静,屋子外的洒扫声又再次出现,一切好像完全没有发生过。
但萧怀舟知道,这位师弟绝对是发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才会灰溜溜地跑路。
悟性很高。
萧怀舟从谢春山怀里钻出来,青丝长发掠过谢春山的鼻尖,一抹很淡很淡的香味留存了一下。
谢春山皱了皱眉。
这味道好生熟悉,他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那边萧怀舟已经距离他八丈远,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又不知从哪里变出另一套白色衣袍,丢在他面前的床榻上。
“我倒是不知道,谢道君被我囚在王府里,竟还能私下会客。”
萧怀舟上辈子真以为谢春山是被山门所弃,已是孤家寡人一个。
他竟然不知道,谢春山还会有师弟偷偷摸摸来寻他??
当他萧王府是什么?
萧怀舟不知自己心中这股无名的怒火是从哪里来的。
毕竟他曾经那般委曲求全去讨好谢春山。
结果呢,结果不仅对谢春山一无所知,甚至连他身边有过谁都不知道。
他不愿意承认前世的自己在谢春山面前竟然这般卑微和无力,只能掩盖住所有心中的烦闷和倔强,怒气冲冲离开。
直到萧怀舟走出去很远,谢春山才动了动身子。
没等他支起身体来,一口鲜血便从肺里呕了出来,淋漓落在青石砖上,溅出去好远,细看似乎还带着些血肉。
“师兄为何要这样?”
刚才那位师弟的声音再次冷不丁冒出来。
原来他并没有走,只是悄然躲在屋外,将自己隐了去。
“你早已灵府尽碎,即使从锁链里吸取了些许灵力也只能勉强维持心脉,擅动的话很可能逆流攻心。”
“他不可因我而死,会妄造因果。”
谢春山抬手,用手腕擦去嘴角血渍,双目微阖,依旧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系列动作却耗费了他许多力气,稍微一动就咳嗽出来,如同风箱一般,让人觉得他的肺与气管是不是全都粘连在一起乱成一团。
刚才师弟那一剑,本就是冲着取萧怀舟性命来的。
“我来之前就听说他折辱你,他折辱你,他再因你而死,不算因果,只能算是一报还一报。”
那位师弟的语气里,明显是怒其不争,“师兄,你总是会被这些无关紧要的人牵连,若不是因为这些凡人,师父又何必这样对你……”
“慎言。”
谢春山音色冷然,虽语气微弱,却蕴含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那个师弟愤愤叹了一口气,最后摇了摇头,无奈走到床榻边上,像是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般柔声道。
“我来给师兄疗伤吧,这等凡人只知道血菩提可以治愈仙法留下的伤痕,却不知热性的血菩提会与你的功法相冲,他哪里是给你疗伤,分明是在催命。”
谢春山没说话,身体却下意识躲了开了师弟手中泛着蓝色水光的符箓。
王都之内,不得使用任何法术。
所以此时唯有归云仙府特制的符箓才能治愈他背上的伤口。
师弟见他躲开,这才反应过来:“师兄你是故意的?你竟然一心寻死!”
谢春山算是默认了这个答案。
屋子里的地龙烧的热烈,像是要释放掉自己所有的生命,将自己彻底燃烧殆尽,一丝不剩。
“师兄想死是师兄的事情,我与你师兄弟三百年情谊,我不会眼睁睁看你死去。”
那位师弟说罢,抬手拂袖,另一道明黄色定身符箓落下,便将谢春山牢牢困在坐塌之中。
谢春山刚才已经在维护萧怀舟的时候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只能任凭自己师弟操控。
源源不断的蓝色术法之力随着师弟手中浅蓝色的符箓,缓慢悠长的融入谢春山脊背上,一点一点修复着他背后那些阴森可怕的伤口。
他低头看了一眼桌案旁被打翻的半块血菩提,眼底晦暗不明,分辨不出任何的情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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