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萧怀舟从后面拥住谢春山之后,唯一的感觉。
他的下巴从后面抵着谢春山的侧肩,尽力维持自己的姿势可以与对方紧紧贴合在一起。
丝丝缕缕的阴寒之气从谢春山身上渗出,与萧怀舟的体温交织在一起。
上一辈子,谢春山可是连一根手指头,都没让他碰过呢。
想到这里,萧怀舟往前蹭了蹭,像一头发了狠的小狼崽子,带着淋漓的恨意,一口咬在那人肩头。
一面恨意。
一面爱欲。
他要让他的唇/齿渗入谢春山的血脉,随血游走于身体的每一处。
他想要在谢春山的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痕迹。
他的高悬明月啊。
摘下了。
作者有话说:
萧怀舟:单方面宣布刻上了印章!!!
关于为什么选择回去,说在这里:
前世怀舟没有得到的东西,重活一世,他还是想要证明自己也许可以得到。
我个人是觉得前世的怀舟,未必是对谢春山爱的很深。
或许年少的他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爱,他只是为一个人付出了太多,就像年少的我们,为一个惊鸿一瞥愿意倾尽一生一样。
可重来一世,他执念的东西只不过是曾经“得不到”的,但未必是“最爱的”。
所以重活一世他依旧心心念念想要得到,可得到之后呢,怀舟或许就释怀了。
【那个时候,萧怀舟不爱谢春山这件事,才真正拉开了序幕。】
最可怕的不是我在爱你的时候被你伤害了,而是我在看透一切之后,不爱你了。
从回到归云仙府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那时的场景了。
滔天江水,黄河泛滥,冲毁了无数的良田与屋舍,数以万计的人在浓烈污浊的激流之中挣扎,哀嚎遍野。
“救救我们。”
“我的孩子才两岁啊,求求您了,至少把孩子带上去吧。”
他试图朝那群人伸出手,却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将他困住,令他不得插手此事。
“大道无情,生离死别乃是人间长情,这天下分分合合多少妻离子散,你以为你都能救得过来吗?”
“你已踏上天道,就该以飞升为己任,若成大道自可拯救苍生!”
大道无情……
谢春山有些茫然。
入世二十载,修道六百年。
他的道心,第一次动摇了。
“谢道君,你看这人间美不美,我们大雍呀,风景可好了,国泰民安四海升平,人间盛世不过如此。”
一道清澈的少年嗓音在回忆里响起,如同雨后清新的空气,令人心旷神怡。
谢春山皱了皱眉。
好熟悉。
他扭过头,看见自己背后薄雾迷蒙,白雾深处站着一个青衫华服少年,明眸皓齿,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两颗虎牙。
满是涉世未深的天真与明媚。
少年的手中还抱着一把月琴,看见他扭头,那少年笑得更璀璨了:“谢道君,我给你弹琴可好?你听过月琴的声音吗,它很好听,我们臣民都很喜欢。”
他未曾,见过这个少年。
可他又好像,与这个少年认识很长时间。
滔天巨浪趁他失神的功夫将他从头到尾掀翻。
之前严肃的声音还在絮絮叨叨:“谢春山,大道无情!”
江水一层又一层,将他抛入空中又吞噬入腹,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仿佛下一刻他就会溺毙在这江水之中。
别说去救人,便是自救,也是不可能的。
直到那个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
比之前多了几分沧桑,甚至连天真明媚都抛弃了,像宝石滑过丝绸一样深沉。
只能从暗哑的音色深处听出,似乎是同一个人。
少年说:
“起来。”
“谢春山,起来。”
好似一根浮木飘到他的身边,将他从激流之中堪堪拯救出来。
他借着那根浮木探出头来,空气疯狂地重新涌入肺部,让他得到了短暂地喘息机会。
睁开眼后,世界重新恢复了一片白茫茫的颜色,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他的手还搭在那根浮木上,只不过因为骨节尽碎,所以没办法握住。
确切的说,不是‘浮木’,而是一条柔软的胳膊。
带着属于人类温热的体温,就放在他的身侧,。
通过灵识判断,应该是昨夜那位‘四公子’。
没能死得了。谢春山想。
模模糊糊的光影中,他垂下眼睑,盯着那只昨天还信誓旦旦要咬死自己的‘小兽’。
‘小兽’安静趴在床头,日光透过缝隙洒落在他的身上,无端端镀上了一层柔软的‘绒毛’。
谢春山看不见他的脸。
但应该与梦中那个少年差不多年纪
春风白马,该一夜看尽长安花的风流。
随着胳膊上细微的颤动,萧怀舟骤然惊醒过来。
随之而来的便是惊天动地的咳嗽,恨不能将整颗肺都从嗓子眼咳出去。
与梦中少年不一样,他太赢弱。
谢春山微微偏头,神色淡漠。
萧怀舟整整咳了有半柱香时间,才缓过劲。
胸口还有些隐隐约约生疼,原来,高山明月,抱起来也挺咯人的。
昨夜他太累了。
谢春山身上阴寒之气太盛,到后半夜的时候他几乎快被谢春山给冻成冰块了。
若不是他还活着,心脏还跳动着,还能维持一个人最基本的体温,那今天他可能已经跟外面挂在檐角下的冰棱一样。
冻得硬邦邦的。
好歹算是活过来了,两个人都活过来了。
萧怀舟喊了观书进来,喝了几口热奶/子(草原食物)才稍稍补回了些许体力。
待杯中热气散入五脏六腑,他才慢悠悠开口。
“谢道君昨日若是死了,我便将你的尸体丢到午门去,当着所有老百姓的面将你扒光解剖,也好让大家看看,修仙之人所谓的根骨,到底是哪根骨头。”
萧怀舟的语气很直接,并不是在吓唬人。
“悉听尊便。”
谢春山很难得地开口回应。
“不止。”萧怀舟笑了,“谢道君的左肩疼不疼?昨日晚上我饿了,便在道君肩膀上咬了一口,虽然没扯下肉来,但齿痕还是清晰可见的。若是扒掉衣服的时候被众人看见,不定会说道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细细察觉下,左肩确实有丝丝缕缕的疼痛蔓延。
谢春山:“……”
这是在耍流氓。
萧怀舟是很懂恩威并用的。
“我们皇族有个规矩,若是太医把人给治死了,那么整个太医院都得跟着陪葬。”
他顿了一顿,接着道,“我仔细想了一下,昨夜治你的是三清宗的人,三清宗上下连带国师统共有四十一人,都可以给你陪葬。一连剖个四十一人,应该也能看出所谓的修仙根骨是什么模样了。”
明晃晃的威胁。
萧怀舟喜欢把玩谢春山的软肋。
谢春山能感知到身体里属于三清宗符箓留下的痕迹,极其细微地护住他的心脉。
三清宗人确实救治过他。
最终他唇瓣微动,还是没有说话。
他仰面躺在床榻上,因为双手双脚没有办法移动,便只能维持这个略有些‘不堪’的姿势。
强迫自己闭上眼。
萧怀舟没有再继续说,反而歪过脑袋盯着谢春山这幅模样。
高岭之花,四分五裂,任人宰割的模样。
他顿时起了兴致,丢下碗盖往前走了两步来到床榻前,自上而下盯着谢春山的那张脸。
这张脸是真的很好看,怪不得三界人人趋之若鹜,称他为高岭之花,爱慕谢春山的人男男女女如同过江之鲫,都在以一睹谢春山的姿容为骄傲。
如今这朵高岭之花,就在自己手下。
萧怀舟很满意,伸出手钳住谢春山的下颌,强迫对方仰起头露出曲线优美的脖颈。
“谢道君,我有一个问题想不通,想要问你。”
萧怀舟整个人倾身上去,将谢春山半个身子压在那,抬手抚上谢春山的眼角。
“朝代更迭,是命数使然吗?”
谢春山沉默了半晌。
一双眼因为空洞而衍射不出任何的表情来。
不管是冷漠的,还是动容的。
所以无从传达他的情绪。
许久之后,他远山眉微颤,酝酿出一个淡淡的字:“是。”
“哪怕这个朝代与你息息相关,哪怕它是因你而毁?”
萧怀舟的指甲在谢春山微红的眼角上摩挲,下一刻若是生生剜出这双看不清人世间的眼睛,也未必不可能。
“我不造因果。”
谢春山的眉,颤抖地越发厉害。
那人的指腹温度很高,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可以抚平他体内的阴冷之气。
得到这个答案,萧怀舟嗤笑。
“所以谢道君,是不相信兰因絮果了?”
他可以重生归来,便是一场因果,若是谢春山真的没有造这个因,又怎会让他不甘而死,成为一个恶果?
只怕有些人,是造而不自知吧。
“你恨我。”
谢春山眉目含霜,从短短的几句对话里,已经总结出了眼前人与自己之间该有的情绪关联。
他好像在哪里见这个叫萧怀舟的人,甚至连萧怀舟的声音,都与刚才梦中那个少年有七分相似。
可那少年是在梦中。
真的是在梦中吗?
谢春山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又好像是今日才忽然想起什么。
“恨的。”萧怀舟点头。
谢春山安静地躺在那里。
雕花窗棱被人从里面拉开,大量的日光倾泻进来,照亮了整座灰暗的屋子。
他说:“若解了这恨,便可放我离去吗?”
离去,是指殒灭于三界之中。
萧怀舟竟认认真真思考了这个问题,还没有思考出答案来。
谢春山偏头,借着日光能看见覆盖在自己身上朦朦胧胧的人影。
看起来威风凛凛的,却不过一只虚张声势的小兽。
每每凶神恶煞地冲进来,将自己一把掀翻在地上,亮出唬人的尖爪假装要把他掏心剖腹吃掉。
结果到最后只是用舌头轻轻舔了一舔便放过了。
这恨,未免草率了些。
这场对话最后无疾而终,因为外面传来了圣旨的声音。
萧怀舟站起来出去接旨,带着一连串的咳嗽声离开,背影比前几日看起来更加消瘦。
屋子里静了下来。
观书负责打扫“战场”。
四处都是水痕,锁链,还有血迹,唯有谢春山的身上干干净净,一身衣袍已经恢复如初,想必是三清宗的功劳。
观书撅了撅嘴,暗叹四公子对这位道君可真好。
然后弯腰从床榻旁捡起掉落的方巾,想直起身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忽然完全动不了了。
一股十分强烈的威压压住他的脊背,逼得他不得不弯着腰。
甚至……跪在地上,无法抬头。
是谢春山的威压。
观书心中大骇,已知谢春山灵府尽碎,仙根断绝,竟然……
竟然还有仙力!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谢春山语气淡漠。
观书连点头都做不到,只能以额紧紧贴地,囫囵回一句:“好。”
头顶上属于谢春山的气息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
“你家四公子,可会弹月琴?”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谢春山:我梦到了一个会弹月琴的少年,他分明跟我说他爱我。
萧怀舟:绝不可能,你记错了!!!
萧怀舟来到大兴赌场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尽白。
这几日暴雪之后却没有晴空万里的天气,连带着白日的气压都非常的低,黑云愈下,令人不安。
他刚刚在府里接了旨意,是太子的旨意,让他跑出来“英雄救美”东夷世子。
太子选择下旨意而不是派人来知会他,意思就是逼萧怀舟不得不去。
其实就算是没有旨意,萧怀舟也一定会去。
临近深夜赌场里面却无人离开,未推开布帘就已经听到里面热热闹闹的呼喊声。
“大,大,大!哎呀!”
“这次我押小,这次绝对是小!!”
“唉,又输了!!这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屁孩什么来头?都赢了一晚上了,该不会出老千吧!”
“就是就是,场馆搜搜他!他今天赢了一天,肯定是隔壁城跑过来砸场子的!”
故里祁的声音虽迟但到:“你们这群输不起的大雍人,怎么输了钱就跑过来耍赖皮,小爷我还就不惯着你们了!”
接着便是掀桌子掏板凳的声音,闹哄哄乱作了一团。
萧怀舟进去之前就已经看透了整件事。
故里祁是绝对不可能吃亏的,所以什么英雄救美完全就是太子自己一厢情愿。
即便如此,他还是选择过来。
不过不是来英雄救美的。
萧怀舟莞尔一笑,掀开帘子踏进去。
他是王都出了名的纨绔子,王都上下所有好赌的,爱玩的,遛鸟的没有一个不认识他。
所以周围喧喧嚷嚷的声音在他进门的一瞬间全都安静下来,赌场里的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救星的目光紧紧盯着萧怀舟。
就差喊出来让萧怀舟给他们主持公道了。
故里祁扭头,逆光中走来的那个身影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可是却能从衣服着装上判断出来来人的身份。
“不是不愿意入赘吗?怎么的还追到这里来了。”
萧怀舟目光落在故里祁面前堆成小山的筹码上,心里暗叹两声。
怕是这整个赌场都被故里祁给端了。
“不是非我不娶吗?怎么送上门来还不要了?”
萧怀舟闲适的选择坐在故里祁对面,拿刚才的话还给故里祁。
“送上门来?”故里祁挑了挑眉头。
“我们赌一场。”
呦?大雍朝的皇子竟然还会赌术?
这可是让故里祁开了眼了。
这个萧怀舟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好玩啊。
既然是想要赌一场,那必须得有筹码。
萧怀舟面前空空荡荡的什么宝贝筹码都没有,这不是在拿他开涮吗?
故里祁一狠心,将自己面前所有的筹码全都推倒在桌上,“别说小爷我没诚意啊,我拿所有身家跟你赌,若是你赢了,这些都带走,若是你输了的话……”
故里祁狡黠一笑:“就按你说的以身相许好了。”
萧怀舟连一丝余光都没有分给那堆筹码,而是随手挑了一个圆溜溜的筹码,在指尖转了两圈。
随着筹码的落地,萧怀舟也缓缓开口。
“钱,我一分都不要。”
“若你输了,将血菩提给我便可。”
…………
刚才王府里还有点人气。
萧怀舟离开之后就彻底静了下来。
观书趴在地上大气都没有敢喘。
他原本以为谢春山忽然发难,很可能是想要问自己一些不能说的禁忌与秘密。
于是还在想着是咬死不说,还是怎样?
却没想过,竟然是问月琴。
这和月琴有什么关系?
尽管心里满脑子疑问,观书还是老老实实回答着:“四公子弹的一手好月琴,咱们大雍朝里就属四公子弹的最妙。”
观书看不到谢春山的表情,只是冷汗已经顺着肩胛骨流了满背。
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从来都没有感受过属于修仙者的威压。
他们与归云仙府,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已经相安无事的数百年。
真不知道四公子为什么会把谢道君给带回来。
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头顶的谢春山安静了好一会儿,似乎真的只是为了确认萧怀舟会不会弹月琴这件事。
然后观书身上的威压便解了,好像千斤巨担一下子卸了下来,吓得观书整个人趴在地上,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哆哆嗦嗦的跪直身体。
“将府医带来。”
谢春山又恢复了一副寂然之态。
观书“啊了一声,似乎是回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刚才谢春山说了什么。
是把府医带来。
谢道君想要府医?太阳今天绝对打西边出来了。
观书不敢违背,连忙着急忙慌的跑出去喊人。
全府上下本身就对归云仙府的人很是尊敬,何况是盛名远播的谢春山。
所以府医马不停蹄赶来,同观书一样颤颤巍巍地跪在谢春山的面前。
府医这几天来来去去被叫了好几次,是一次都没有能够瞧见这位谢道长的面,今日算是第一次好好瞧着了。
可惜却跟观书一样不敢直视。
从进来的时候他就察觉到这屋子里的气氛十分诡异。
谢春山虽然看起来是个重伤垂死的病人,但周身的威压释放开来,倒比他们这几个有手有脚的正常人还要让人敬畏几分。
而且……不是一开始不愿意医治的吗?
成为众人焦点的谢春山并没有在意别人的目光。
而是垂眸盯着自己一双筋骨尽碎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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