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转头对阿舒道:“府中的下人也分批去看看吧,凑凑热闹,阿舒你去告诉元福公公,让他安排,就说是我的命令。”
阿舒高兴得蹦了蹦,紧接着才反应过来贺池也在,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贺池,见他没说什么,便谢过云清后一溜烟地跑走了。
贺池:“……”
云清解释道:“阿舒年纪小,有些怕王爷,但是没有坏心的。”
却没想到贺池回了一句:“年纪虽小却忠心护主,配得上你对他这么好。”
云清笑道:“他若是知道王爷这么夸他,会很开心的。”
贺池不置可否,对云清道:“走吧。”
两人没有带随从,走出梧桐巷后便汇入了热闹的人群。
虽然时间仓促,却能看出百姓们准备得十分用心,街边处处挂着各色灯笼,主街上被照得亮如白昼,吃食的香味飘得整条街都是,小摊贩们嘴上卖力吆喝着,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街上的人摩肩接踵,处处都是欢声笑语。
几乎所有封宁的百姓和周边村子里的村民都来参加了这场盛会,很多百姓都认识云清和贺池,他俩为了不影响众人的兴致,出府前就戴上了面具。
两人顺着人流慢慢往前行,很是感受了一把喜庆的气氛。
这时,街边的杂耍摊子突然开始敲锣,预告马上就要开始表演,人们都往那边挤了过去。
事发突然,贺池怕云清和自己走散发生危险,没顾得上多想便一把抓住了云清的手。
云清刚被人群裹挟着走了两步,便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拉了出来。
他抬头看着前方的背影。
贺池肩宽背阔,身姿挺拔,拉着他的手比他的大了一圈,那是一双握刀的手,他能感受到贺池掌心的茧子贴在他的手背上,是粗糙的,却无端让人觉得安心。
贺池牵着云清挤出了人群,进到街边的一条巷子内。四周已经没有了汹涌的人潮,贺池却握着云清的手舍不得放开。
他清楚那双手是怎样的修长好看,一直便很想知道将它握在手中是怎样的感觉,今天终于幻梦成真,他怎么舍得放开?谁知道下一次能握到又是什么时候?
巷子不长,里面没有挂灯笼,主街的彩灯只能照到巷子口,深处却仍是漆黑的,
贺池强作镇定:“巷子里黑,本王带着你走。”
云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有劳王爷。”嗓音依旧温润柔和,被他握着的手也没有往外挣脱,贺池心下一定,知道云清没有多想,微微松了口气。
两人穿过巷子来到另一条街,这条街没有主街那么热闹,却也有不少抢不到主街位置的小摊贩在这里摆摊。
灯火明亮,两人拉着手的身影便格外显眼,贺池依依不舍地松了手,或许是仗着有面具遮掩,他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失落。
云清看着他的眼睛,突然便觉得心里像被一只因为主人冷落而委屈的小狗轻轻蹭了蹭,涌出一阵酸软。
没有了周遭的欢声笑语,两人间的气氛便显得有些许冷清,云清看到一个卖玉佩玉坠子的小摊铺,径直走了过去,贺池默默地跟着他。
云清认真挑选了一番,看到角落里的一个坠子时眼里泛起了笑意,他伸手拿起来,贺池低头看去,便见他拿着一个小狗形状的玉坠子笑着问摊贩:“店家,这个多少钱?”
小摊贩脸上也带着笑:“今晚小摊的所有东西都是特惠价,客官,这个坠子二两银子。”
今日是全城百姓的好日子,小贩的价格报得实在,没想多赚银子,只想让大伙儿都开心一下。
云清挡住了贺池要付钱的手,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一个小元宝递给摊贩,“不用找了,祝店家生意兴隆,日子越过越好。”
“诶!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摊贩早就看出两人家世不凡,便也没有推拒,讨个好彩头,他拿起一个小狐狸形状的玉坠子塞给云清,这块玉坠比小狗的小一些,水头和雕工却都要更好,小贩喜笑颜开道:“祝公子也事事顺心,吉祥如意。”
云清便也笑着收下了。
云清将两个玉坠收好,离开小摊继续往前走去,走到桥边的一颗大柳树下时,云清停住脚步,从荷包里取出了他选中的小狗玉坠,掌心朝上摊在贺池面前。
贺池不确定道:“这是……送给我的?”
云清笑道:“王爷别嫌太便宜就成。”
贺池努力压下上翘的嘴角,正色道:“怎么会?”
他伸出手正要从云清掌心拿回玉坠,云清却故意缩了缩手,贺池神色一僵,却听云清道:“王爷救命之恩,云清无以为报,这块玉坠可以让我帮王爷做一件事,任何事都可以,永不作废。”
贺池仍停在半空的手抖了抖,一时之间,无数想法从他心中冒了头,最终却全都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贺池嗓音低沉:“王妃本就是因为本王才遇险,何谈救命之恩?礼物本王收下了,承诺便不必了。”
云清心下叹了叹,若贺池能稍微卑劣哪怕一点,他也不至于这么心软,进退两难。
云清将玉坠塞进贺池手里:“王爷不必说因为你遇险这种话,我们的利益是共同的,这也是我必须要做的事。”
贺池握着掌心的玉佩 ,上面似乎也沾上了云清的体温,他忍不住轻轻摩挲了两下,然后便举到了云清面前。
“本王现在就想要王妃兑现承诺。”
云清有些意外,却还是应道:“王爷请讲。”
贺池认真道:“本王要你以后每天都陪本王用膳。”
云清的眸子颤了颤:“王爷确定?”
贺池点了点头,十分自然地补充道:“本王什么都不缺,程樾走了,现在缺一个陪本王用膳的人。”
云清垂眸看着在灯笼的暖光下越发显得色泽温润的小狗玉坠,片刻后才抬眼看向贺池,笑着点头应道:“好。”
封宁主街上。
最热闹的时候渐渐过去, 街上的人群比起最开始少了许多,一些小摊铺已经卖空了货物,开始收摊。
突然, 一对中年夫妻带着几个壮汉气势汹汹地闯上街, 打破了欢乐祥和的气氛。
“在那儿!快, 抓住她!”中年汉子四处寻觅的眼睛倏地亮起,伸手指向一个正在人群中迈步疾奔的年轻姑娘。
他身后的几个汉子正是年轻力壮,闻言当即便追了过去,这会儿街上人少,他们没什么阻碍,没多久就抓到了女子。
那对夫妻也追了上来, 妇人还喘着气,中年汉子对着女子的脸就甩了一巴掌,“让你跑,出去了几个月现在胆子肥了是吧?”
说罢他便挥了挥手,几个农家汉拽着女子便要往回拖。
女子抵挡不能,声嘶力竭地喊着救命,为首的夫妻二人不悦地咒骂着, 妇人更是扯了自己的手帕便要塞进女子嘴里把她的声音堵住。
周围的路人指指点点,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上前拦下了几人:“你们做什么?当街也敢抢人吗?”
那妇人见有人挡道,闻言当即呸了一声:“这是我家的家事,用你多管闲事?”
仗义执言的路人是一个身材壮硕的汉子,他家媳妇就在旁边,一听妇人说话这么难听便也忍不住开了口:“你这婆子, 上来就骂人算怎么回事?你说是家事就是家事吗?若真是家事这姑娘怎么会叫得这么惨?”
妇人狠狠地剜了被汉子们抓着的年轻姑娘一眼, 恨声道:“这就是我女儿,她一身贱皮子, 我这个当娘的还教训不得了?”
姑娘露在外面的手脸上都是伤,而且伤痕很新,明显能看出是不久前被刚打出来的,她拼命地想挣脱汉子们的束缚,嘴里也不住地叫着救命,周围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见状都觉得不大对劲,纷纷出言。
“你说是你女儿就真是吗,你有证据吗?”
“哪里会有人打自家女儿打得这么狠啊……”
“就是!你不证明别想带人走。”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他们团团围了起来,街边的衙役也发现这边的情况不对走了过来。
今晚集市上人多,为了谨防小偷拍花子这些宵小趁机作乱,钱大人派了衙役们出来维持秩序,街上每隔一段距离就站了一个衙役。
那对夫妻被众人质问得面红脖子粗,正待脱口怒骂,却见到众人让进来了一个衙役。
两人脸色一变,当即便对着衙役跪下磕头道:“大人,大人您评评理啊,我家丫头偷跑出来,我带人把她抓回去,这犯的哪门子事?这些人却围着我不让我走,硬说我是拐子,我们可是正经的良民啊……”
众人见妇人一通话说得颠倒黑白,倒像是他们是恶人一般,当即便火大地骂了起来。
衙役不得不出手维持秩序,“好了!都住口,一个一个说。”
衙役先看向被人抓着的姑娘,看见那一身的伤,他的语气也不由放缓:“姑娘,这是你爹娘吗?”
红梅抬起脸,一张清秀的脸上印着巴掌印和被指甲挠破的血痕,她咬了咬牙,心知这便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
正好抓着她的几个汉子因为见到官差下意识的惧怕松了手劲,红梅拼尽全身力气终于挣脱了束缚,她冲到了衙役面前边磕头边道:“大人,求你救救我,他们要杀了我!求求你……”
她磕得极为用力,额头上迅速见了血,很难不让人相信她说出的话。
妇人当即便冲上来拉她,“你这个贱丫头,一条贱命,赶紧跟我回去……”
衙役上前把红梅挡在了身后,几个心善的妇人连忙把女子扶起来,拿出帕子给她擦额头磕出的血。
妇人还想上前拉人,衙役将腰间的刀微微拔出一截,沉声道:“再不说出真相,我便将你们以拐子的罪名拿入大狱,到时候你再到公堂上分说明白。”
妇人见此情况,哇地一声便哭嚎着坐在了地上,“还不是都怪那个贱人,她被土匪污了清白,不将她抓去浸猪笼,以后我家其他的姑娘要怎么嫁人啊?”
中年汉子也赶紧附和:“是啊大人,我们也是逼不得已,不这么做我家在村子里还怎么抬得起头啊?”
几个年轻小伙儿也被吓到了,生怕被抓进大牢,连忙跪下道:“大人,我们都是一个村的,是她家雇我们来抓他家半路逃跑的女儿,我们可不是什么拐子,大人明鉴啊!”
人群里传来议论声,红梅将自己使劲往阴影处缩去,头也埋得低低的,这时最开始出口为红梅说话的那个女子开了口:“被土匪抓去难道是她自愿的?你们好不讲理。”
那妇人却唾沫横飞道:“我们村子的族规便是如此,你管得着吗?”
衙役见红梅没有反驳妇人的话,便知道妇人说的大概都是真的了,红梅是妇人的女儿,按理他们也没有权利管,他正进退两难,红梅却瞄准一个空子猛地跑了出去。
众人一愣,那妇人最先反应过来,尖声喊道:“快抓住她!”
红梅没命地往前跑,脚下却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圆滚滚的石头,她身子一歪,狠狠地摔了下去。
她晕过去之前看见的一幕是满街的彩色灯笼映照着夜空的场景,真好看啊,真热闹。
红梅不甘心地闭上眼,她不该不听姐姐们的劝告执意回家的,她错了,错得离谱……
城中善堂。
一个小少年飞快地跑进院子,还没进屋便急着喊道:“不好了!出事了许姐姐!”
屋内,一个眉眼艳丽的年轻女子从书本中抬起头,声音清丽好听,语调却沉稳:“怎么了阿豆?”
她看了看少年身后,皱了皱眉:“小松呢,你不是和他一起出门的吗?”
阿豆把气喘匀,竹筒倒豆子般一气儿说道:“我们本来要回来了,却在路上看到红梅被几个壮汉抓着,她爹娘也在,说要把她抓回去浸猪笼!小松在那边看着,让我赶紧回来报信,许姐姐,我们该怎么办啊?”
许芸猛地站起身来。
等她带人赶到时,正好看到红梅摔倒在地上,许芸跑上前去,抱起红梅才发现她已经晕了过去,她身后跟着十多名女子和一名小少年,纷纷围上前来。
看见红梅的惨状,有人忍不住含了泪,有人着急地蹲下身想帮她擦擦脸上乱七八糟的血迹,许芸面色难看,正想说些什么,另一群人却已经冲了过来。
一个四十来岁的农妇粗暴地拨开挡在红梅身前的姑娘,伸手便来拽红梅,嘴里尖酸刻薄道:“这是我女儿,你们少管闲事。”
许芸却抱紧了红梅,伸手掰开了妇人抓着红梅胳膊的手,姑娘们反应过来,齐齐动手把妇人推了出去,把红梅护在了身后。
小松此时也跑了过来和众人会和,站到了阿豆的身侧。见众人赶来,他脸上终于露出一点放松的神情,这下好了,红梅有救了。
围观的众人看见这个走向也有点迷茫,这突然冒出来的一群姑娘又是打哪儿来的?
妇人看着这一群年轻漂亮的姑娘,忽地想起什么,大声道:“你们也是从土匪窝回来的吧?我就说怎么护着这贱人,原来都是和她一样的贱货。”
她向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声,脸上满是刻意夸大的嫌弃。
说起土匪,百姓们便联想到了刚被剿灭的龙虎帮,时间既也对上了,那她们应该就是从龙虎帮出来的无疑了。
众人的眼神当即便含了各种意味,有鄙视的,有新奇的,全都像一道道利剑射向她们,姑娘们脸色苍白地低下头,努力瑟缩着身体,却还是没有挪动脚步。
妇人却越发来劲,她自觉高人一等似的,插着腰骂道:“一群烂货,我看你们都该被拉去去浸猪笼,快把红梅那死丫头交出来,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若你觉得红梅有罪,大可上告官府,浸猪笼是私刑,你擅自动用私刑草菅人命,当大瑜律法是摆设吗?”
许芸把红梅交给旁人,起身走到众人面前,和妇人对峙。
众男子见到许芸都不由得眼前一亮,她一身素衣,未施粉黛,却仍掩不住她出众的容貌,她神情冷淡,恰好压住了五官的艳丽,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大美人。
可转而想到她也是从土匪窝里出来的,眼神便又带上了可惜。
许芸对于投注在她身上的各种各样的目光视而不见,她肩背挺直地站在那里,直直地注视着妇人,等她回答。
妇人余光看见自家男人也直勾勾地盯着许芸,当即便怒上心头,尖利地回道:“我们族里传下来的规矩,你一个贱人懂什么?我可不知道什么大瑜律法,在我们村,族规便是最大的!”
“哦?我怎么不知宁州治下还有地方是不用遵大瑜律法的?”
一道清冽好听的男声从众人身后传来,仍站在内圈的衙役听到这耳熟的声音,心头一凛,连忙让众人分开一条路出来。
走进来的两名男子,身穿玄色大衫的面色冷酷,身材高大,身穿红色衣袍的稍矮一些,却也身姿修长,眉目俊逸,果然正是他们王爷和王妃。
衙役凌晨还在王府拼斗,自然记得云清的声音,他当即跪下行礼,“属下参见王爷王妃。”
云清和贺池已经取下了面具,百姓里也不乏认得两人的,也连忙跟着跪下,周围很快便跪了一地,云清清冽的嗓音再次传进众人耳膜:“平身。”
众人听令起身,云清看向衙役道:“发生了何事?”
他和贺池本来正要回府,便见到这边乱成一团,贺池认出许芸这边的人都是他今日才从山上救下来的,还没来得及安置,他们便打算过来看看情况。
两人刚过来就听到了许芸妇人的对话,云清这才开了口。
衙役不敢欺瞒,连忙说明前因后果。
妇人忍不住补充道:“王妃,我们族里的规矩便是如此,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官府也从来没管过啊……”
云清打断道:“那是从前。这位姑娘说得没错,族里的规矩大不过律法,你女儿是王爷今日才从攀云山救回来的,你竟然要杀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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