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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炮灰皇子的男妻(初七见喜)


现在终于有人要买了,十文一根算上一路的运输费用他也算薄薄地赚了一点,总比砸手里好。
见云清点了点头,行商立即开始收拾自己的摊铺:“公子稍等,我的货全都存放在客栈,我这就带您去。”
贺池眼神惊奇地看着两人迅速达成交易,他不知道云清买这么多祈求多子多孙的金蜀黍做什么,难掩好奇地跟着他一起往行商的住处走去。
云清验了货,发现全都保存得挺好,便爽快地按照十文钱一根的价格付了三两八钱银子,行商乐呵呵地,立即主动表明可以帮他们把金蜀黍送到住处去。
云清又细问了行商在何处跟何人买的金蜀黍,行商做成了生意,自然知无不答,反正这金蜀黍的生意他是不可能再碰了,也不介意告诉云清。
云清仔细记下后,便告诉了他自己下榻的地址,让他送过去——刚刚他们逛到一半就有侍卫前来告诉两人今晚的住处在哪里了,也不知他们怎么是找到贺池的。
行商先运着东西走了,云清和贺池慢悠悠地闲逛回去。
云清对街边的美食报以极大的热情,不一会儿两只手里就都塞满了吃的。
贺池从小受到的礼仪教养让他做不出在街上边走边吃的事来,看云清都拿不下了还在买,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帮云清接过了小贩递过来的糖水。
云清眼里闪过笑意,低头扎了块炙猪肉打算趁其不备塞到贺池嘴里——却落了空。
贺池反应极快地往后避了避,云清眨了眨眼,用烤肉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嘴唇,“张嘴,很好吃的。”
贺池皱了皱眉,抬眼看云清却对上了他眼里极放松的清浅笑意,鬼使神差地张了嘴,咬下了竹签上的烤肉。
是好吃的。
肥瘦相间,调味也恰到好处,贺池咽下烤肉,看着吃得香喷喷的云清,拧开竹筒把糖水递了过去。
云清道了谢,伸手接过竹筒,两人的手指短暂地相触。
贺池收回手,轻轻蜷了蜷手指。
等到云清吃饱喝足,贺池才问起云清买金蜀黍的事。
两人已经走到了街巷里,行人寥寥,云清靠近了贺池一些,保证说话的声音只有他一人能听见。缓声开口道:“南洋有一种谷物,名叫玉米,也叫玉蜀黍、苞米,耐寒耐旱,可在土壤贫瘠的山区种植,且十分高产。”
贺池眉间一凝,“金蜀黍?”
云清的声音轻而缓,落入贺池的耳中却宛若惊雷:“对,除了这个,南洋或许还有别的高产作物,若是都能引入大瑜,何愁天下百姓无粮?”
贺池眼神震动,被云清话中的豪气激得心潮起伏。
他不知云清为何选择了自己,以云清的聪慧和他掌握的这些信息,不管投在谁的麾下都能得到极高的权势和地位,他却偏偏选了没有人放在眼里的自己。
可不论原因究竟是什么,既然云清选了他,他一定会拼尽全力,拿下这江山,再和云清一起,亲手打造出云清口中的那个盛世来。
第二日,众人便整装往宁州而去。
在沃州境内又行了十来日,才终于看到了界碑。
进入宁州,差异显而易见。
在沃州,官道上经常能见到往来的商队,或是独行的马车,等到走进宁州的分岔路口,路上的商队便陡然减少了。
商队的人也不像之前那样爽朗健谈,反而多是愁眉苦脸的。
大部分人看到他们这么大的商队,都是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们,却也不会说什么,赶着车马便匆匆地错身而过。
倒是有个精壮汉子,停下来好心提醒了他们一句:“前头有山匪,你们还是快掉头回去吧。”
云清这日骑着马行在外面,他的穿着和寻常护卫大不相同,一看便知在商队里有些地位,因此汉子的话便是对着他说的。
云清拱手道:“我们受人之托前往封宁城,回不得头。大哥,那些山匪真有这么凶吗?我们雇了这么多护卫也打不过?”
汉子看了眼他们的队伍,叹道:“寻常的寨子自然吃不下你们这么大的商队,可你们一看便是肥羊,说不得他们便联合到一起对付你们。”
“况且就算这些小寨子不出手,可你们去封宁城必须得经过翼断山啊,那可是龙虎帮的地盘,匪众何止千数,你们斗不过的,听我一句劝,别去了,怕是有去无回啊。”
云清和贺池对视了一眼,这么大的匪窝,离封宁城也不算太远,竟然真的嚣张至此。
贺池沉着脸,封宁城的官兵,实在太废了。
云清让阿舒取了些在沃阳城买的特产过来,他递给汉子:“多谢大哥提醒,只是这封宁城我们却因故非去不可。”
汉子见劝不住,有些生气地摆了摆手:“非要去找死也随你们吧,我不图你们这些,我走了。”
他说完便一挥马鞭,拉车的马儿嘶鸣一声,哒哒地往前跑了。
阿舒有些生气地看着他的马车,“少爷,他也太不识好歹了,你送他吃的,他怎么能这么对你说话?”
云清倒是不在意地笑了笑:“在他眼里不识好歹的是我们才是。”
商队继续前行,果然路上遇到了好几波规模不大的匪帮,精壮的土匪站在林间树上,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却因为忌惮他们人多没敢动手。
这日,商队离开了黔余县,赶往下一处落脚的城镇。
行至正午,到了吃饭的时间。
商队正要找地方停下,官道右侧的山上却跌跌撞撞地跑下来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护卫在侧的侍卫察觉到动静,转身盯着山间,手搭住刀鞘上随时准备着出刀。
少年离得近了,众人才看清他身上的血污。
少年嘶哑的喊声传进众人耳里。
“救命!救救阿娘,救救爹爹……求你们救救他们!救命……”

程樾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少年终是体力不支,跪倒在他面前。
程樾伸手扶起他,少年满脸泪痕血污,大口喘着气,努力地对程樾哀求道:“求求你,救救我爹娘,救救我们村子。”
程樾问道:“你们村子在哪?发生了什么?”
少年喊了一路,声音嘶哑得不像话:“我们村子就在山后,前面官道转过去就能看到,开山寨的人来了,他们来抢粮食,砍伤了好多人......”
程樾凝着眉,根据他们打探到的消息,从黔余县到柳溪县的途中是有个土匪寨,不过寨子不大,应该不敢对他们这样的商队下手,没想到竟然被他们撞上寨子里的人出来劫掠村庄。
程樾叫了个侍卫过来把少年扶过去,自己回去把情况跟贺池云清说了一遍。
周围地势平坦,除了少年跑过来的小山坡外没有别的山做遮挡,是最不易设伏的地形。
贺池迅速作出判断,他点了一只小队出来,让程樾带着剩下的侍卫保护好云清和商队,他则是带着小队脱离队伍骑马疾驰而去。
见云清目露担忧,程樾宽慰道:“王妃别担心,一个小寨子而已,王爷一个人都能把他们挑了,这些人足够了。”
云清点了点头,看向被带过来的少年。
随行的府医刚才给他检查过,少年身上的血污大部分都是别人的,他只有小臂被划了一刀,这会儿已经被府医手脚麻利地包扎好了。
见少年一直眼神担忧地看向村子的方向,云清示意他坐上马车,一行人没多耽搁,很快便重新整队向着村子的方向出发了。
车队里载着箱笼行礼的马车多,行得便慢些。因此等云清他们赶到的时候,村子里的打斗已经结束了。
一众匪徒被捆起来扔在村口,放在他们旁边的尸体跟他们穿着打扮相似,想必都是他们的同伙。
守在匪徒旁的正是贺池带走的亲卫之一,他上前对云清禀报道:“王妃,王爷说未免寨子里的人得到消息逃跑,便直接带着人去了开天寨,他让您来安排村子里的善后事宜。”
云清定了定神,条理清晰地吩咐道:“让人统计村民的伤亡情况,受伤尚轻还能挪动的人全部集中到村口,由懂包扎的侍卫家丁帮忙处理,府医优先去医治受伤较重不好挪动的村民。”
“是,王妃。”
此次带出来的侍卫都是贺池的亲兵,对王府绝对忠心,贺池曾下令要像保护他一样保护云清,侍卫们便知道了云清的地位,自然会听从他的命令。
此时在云清的安排下,众人井井有条地行动起来。
村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哭喊声,报信的少年从马车里钻了出来,他顾不得自己的伤,跌跌撞撞地往村里跑去,云清下了马,跟在他身后。
村里家家户户的门都大敞着,院子里、路上都是一片狼藉,到处洒落着粮食。少年目标明确地往一座土房跑过去。
云清落后他几步,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少年悲痛欲绝的哭喊声。
“爹——娘——”
云清心下一沉,顿住了脚步。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云清的脸色有些发白,他不是没有闻过血的味道,可一旦知道这些都是人血,是许多人受伤、死亡的味道,他就觉得吸到肺里的空气沉甸甸的,吐不出来似的。
散落在地上的米粮都是糙米,而且应该都已经是陈米了。
田地里的粮食还未成熟,家家户户都没什么余粮。就为了护住这些为数不多的口粮,村民们拼了性命。
一个小娃娃走到了云清在的这条村路上。
他一路走一路捡些漏在地上的米粮、蔬菜,走得摇摇晃晃,小小的怀抱里也装不了什么东西,一路捡一路掉。
云清蹲下帮他捡起掉在地上的菜,温声问道:“你捡这个做什么?”
小娃娃脸上没多少肉,一双眼睛却又圆又亮,说话还带着奶音,他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大哥哥也不怕生,脆生生地应道:
“我要捡回去给爷爷吃,爷爷睡着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我捡回去给爷爷,爷爷就醒过来陪我玩了。”
小娃娃说话颠三倒四,自有一套属于他们自己的逻辑,云清试图理解了一下他说的话,脸上的笑意瞬间凝住。
云清沉默地看着小娃娃,想说的话梗在喉间,他看着因为捡到了一个窝头开心地笑起来的孩子,只觉得胸腔里像是凝着一股气,让他想愤怒的嘶吼,也想不管不顾地叱骂。
这些朴实的农民不该这样活着,天底下的百姓不该这样活着。
小娃娃见漂亮大哥哥红了眼眶,有些纠结地从怀里掏出了刚捡到的窝头,递给云清糯糯地道:“大哥哥别哭了,这个分给你吃。”
云清摸了摸小娃娃的头,接过窝头放回他怀里,“谢谢宝宝,哥哥不饿,你自己吃。”
小娃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个大哥哥真温柔,不像他娘亲,总是叫他淘气鬼,可是娘亲也睡着了......他得多捡一点好吃的回去,这样娘亲醒过来就会夸他了。
小娃娃想的东西都很简单,他跟云清挥了挥手就继续跑到另一边去捡东西去了。
云清看着他小小的背影,没有阻拦。
左右村里都是侍卫,不会出事,就让他再捡一会儿吧......
云清回到村口时,受轻伤的村民都已经包扎好了,还有家人留在屋里的就赶紧回去了,剩下的要么是没有家人,要么便是家人都没了......
众人坐在一起,神色灰败,口粮被抢了,家里人也没了,想不明白这日子还有什么活法。
一旁被扔在地上的土匪们则是神色惊惶,不知道这突然冒出来的到底是些什么人,怎么会这么厉害,又会多管闲事到这种份上,愿意拿出这么多药救一整个村子的人。
可他们却不敢贸然开口,被砍死的兄弟就堆在身旁,他们也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突然,一个少年从村里跑了出来,手里拎着一把菜刀,向着被捆起来扔在一边的土匪扑了过去。
瑞王府的侍卫守在附近,见状连忙上前拦住他。
云清听见动静转头看去,被拦住的正是之前找他们报信求他们去救爹娘的少年。
少年浑身紧绷,双目通红,死死地盯着匪徒中的一人,被侍卫拦住后,却也没有使劲挣扎,让侍卫为难,只是紧紧咬住的嘴唇已经流出了血来。
云清叹了口气,轻声吩咐道:“放开他。”
说完便转过了头。
村民们沉默着,空旷的村口便只有匪徒的求救声响起,紧接着是惨叫声,混合着刀剁在骨头上的砰砰声响。
若有似无的血腥味飘散在空中,飘到了云清鼻尖。
云清从没面对过这样的场面。
残忍的、血腥的,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仇恨着。
这是他下令准许的。
又一具尸体被抬出来,摆在了空地上。
第二个村民站起了身。
那是一个还在花季的少女,她目光空洞地从一个妇人尸体上拔下刀,一步一步地走向土匪,双手握住刀柄,用力地往一个匪徒身上砍去。
越来越多的人站起身,他们身上都有伤,有些连行动都很费力,却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没有刀的就捡起地上的石头,沉默地往土匪身上一下一下地凿。
他们沉默地行凶,一时之间空地上只有匪徒的求饶声和惨叫声接连响起,血腥味浓重,连一向见惯了生死的侍卫们都偏过了头。
程樾抱臂看着,一向风流带笑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阿舒月溪等人早已忍不住跑到一旁吐了。
云清垂着眼,脸色白得仿若透明。
土匪们的求饶声渐渐微弱,村民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哭出了声,哭声越来越大,其中蕴藏的悲痛绝望厚重得能将人层层包裹进去,听的人眼眶也忍不住跟着红了。
突然,远处响起马蹄声。
村口的哭声戛然而止,村民们难掩恐慌地挤成一片,瞪着眼睛看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贺池带人进村后,却发现村子里基本已经被劫掠一空,土匪们也已经在准备离开了。
他当机立断,下令能抓的就抓,不好抓就直接杀了,不能再让他们继续伤害百姓。
贺池带的人都是王府亲兵,是他的小舅舅程暄亲手带出来的,功夫极好,很快便把村子里的匪徒解决了。
这些匪徒落草为寇前很多都只是普通村民,能杀人不过是仗着心中的恶和手中有刀,他们哪里见过这么厉害的身手?
眼睁睁看着寨里的弟兄试图劫持村民作威胁被一招毙命后,剩下的土匪都吓软了腿,再也升不起反抗的心思。
侍卫们用绳子把扔了刀求饶的人捆了,扔到其他土匪的尸体旁。弟兄们凄惨的死相就在眼前,有那胆小的竟然被吓得尿了裤子。
他们开山寨平日里靠收点过路商人、商队的过路费,秋收时抢点粮食,倒也勉强活得不错,可最近过路的商人却越来越少了,他们寨子都快要揭不开锅了,两位当家这才决定要干票大的,谁知道刚开始便遇到了硬茬。
山寨的二当家张虎是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汉子,他拿不准众人的身份,试探性地求饶道:“几位侠士,我们知道错了,我们把东西都还回去,行吗?”
贺池的声音比冰碴还冷,“那村子里的人命呢,你打算怎么还?”
张虎加大音量掩饰自己的心虚:“谁让他们死死抓着不给的?本来我们也只是想抢点东西,他们拼命抓着不放我们才会失手伤到他们,我们也快活不下去了啊……”
他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有多难,配上他那老实巴交的长相,若是不知道前情,说不得还真能被他骗过去。
贺池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冷冰冰地打断道:“你们抢了几个村子了?”
张虎做戏做给了瞎子看,脸上的表情有些讪讪,却也不敢不答:“就一个!这是第一个。”
问清楚寨子里还有多少人后,贺池当即作出决定,留下一个侍卫看守,他们则是抓了个小喽啰指路,往开天寨疾驰而去。
小喽啰已经被吓破了胆子,贺池问什么他便答什么,丝毫不敢隐瞒。
开天寨本来便是个不大的寨子,总共也不到五十号人,大部分的武力都被派出去抢劫了,因此当贺池他们根据小喽啰说的路线攻进来时,剩下的人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留守寨子的大当家李开被贺池一脚踢到墙边,躺在地上挣扎了半天都没能起来。
侍卫们很快便把寨子搜了一遍,寨子里的粮食确实是没多少了,但是大当家的床底下却还藏着一箱元宝,拿去买粮食都够整个寨子吃好几年。
把钱藏起来不用,却让手下去劫掠村庄,简直丧尽天良。
寨子里除了十来个匪徒便只剩下三个姑娘,都是他们从山下抢来的,平日里不但被他们欺辱,还要给他们做饭,三个姑娘眼神发木,看到人接近就忍不住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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