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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缠)(幺白绕木)


他目前不知道,周以安目的是什么。
但能肯定的是,周周不会伤害阮绪。
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没等他说,游砚就说了出来。
“我想,当年包庇那批医生的上头人,就是徐家。”
“周以安在等一个机会。”
回去路上,程烬反复回想他舅徐知泽和他舅妈周以安的事。
这段渊源,透过十几年光阴,直接暴击在他身上。
莫名的,他突然觉得,阮绪不是赌约才来到他身边的。
是上天安排好的,只是在一个合适的时间里出现了。
随后他打电话给张青。
张青好奇,这十年八年不打一个电话的,今天大半夜就打一个,古怪。
程烬说:“帮我查C市第一医院十二年前,医生撞死人的卷宗,尤其是那对夫妻的。”
张青在电话那头直接傻眼。
“十二年前?C市?你当我天网呢?!”
程烬有些肉疼:“一百万?”
张青嘟囔,“太久了,我是医生,不是警察!”
程烬:“让你在我家吃一个星期晚饭。”
张青爽快:“三天后,给答案。”
挂了电话后,程烬绷着后槽牙!
心中骂一句,曹贼!

三天后,张青如愿拿到卷宗,还特意搬来行李。
阮绪当时挺好奇,“程烬允你什么了?能让你住几天?”
张青还是那副温和模样,“他没让我住,只是同意我吃晚饭。”
他摆动行礼,“这不是怕他出尔反尔吗,我在院子里搭一个帐篷,方便。”
阮绪被他这话雷得里外发焦。
他倒是没想过,两个岁数加起来都是入土的人会如此幼稚。
张青在院子里搭帐篷时,阮绪在旁边搭手。
他问:“打算如何?”
阮绪放下铁锹,“能如何?继续呗。”
盈盈日光下,庭院一片明媚。
看着那张莹白的脸,张青心中叹口气,谁都以为只要控制住阮绪,一切都结束了。
就连他也以为,但是.....
阮绪从来没有走出来,他陷得更深了。
“贺平最近还好吗?”
张青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阮绪笑着继续挖土,“很好,六月八号的预产期。”
“刚好高考?”张青很惊愕,“好巧啊。”
提到贺平,阮绪帮张青搭好帐篷后,趁着傍晚时间去了他那里。
夕阳缱绻,晚风带着清凉,在小屋里肆意欢跑。
贺平穿着背带裤,安静坐在软沙发上,看着拖地板,晒床单忙不停的阮绪。
“最近...别累着自己。”贺平小声说,“那个周周的事情,有程烬他....”
两人对视,沉默着。
阮绪甩甩手,开口:“放心,我才不操心这些事情,等着我干闺女出生,带着小南意小西洲去看她爸爸!”
贺平笑色僵住,随后偏头,轻点一下头。
“马上进入酷夏季节了,这几天肯定有大暴雨。”
阮绪回答:“最近七天都是雷暴雨,别出门。”
贺平很不安,总觉得大难将至。
他问:“还要继续吗?”
阮绪:“继续。”
贺平再问:“完成之后,要做什么?”
静默两秒。
阮绪说:“不知道。”
贺平看着他,问:“不知道?”
“嗯,不知道。”阮绪说,“未来太长了,看不见。”
贺平捂着肚子,感觉心口压了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
轻声再问:“你想要做什么?”
暮色中,阮绪笑着说完,他说得很慢。
贺平听着,眼眸在暮色中红了。
在他抬眼看阮绪时,他低头躲开。
离开的时候,阮绪交代一句,“最近暴雨,别出门。”
六月初,白天是灼人的太阳,夜晚是吓人的暴雨。
程烬每天顶着暴雨回来,阮绪不会去问他在忙什么,只是沉默把宋妈煮的姜汤加热。
倒是程烬先沉不住,语气就跟邀功的小孩似的。
“你猜我最近在忙什么?”
阮绪看他,“忙什么?”
“没什么。”程烬抛了一个诱饵,故意吊着阮绪。
阮绪沉默下去,没搭理他。
程烬就急了。
这人咋不按套路出牌?!
张青踩着点子跑进来,乐呵呵说:“好巧,都在呢?!”
阮绪笑笑,没说什么。
程烬看他一眼,微微眯一下,“去书房!”
书房里,张青把调查的卷宗都递给他,“只能查出这些,其他太久了,查不到。”
程烬一看,还真就是游砚说的。
那医院他舅舅还有股份。
在看,他舅妈周以安和周周不是血亲,周以安是周家父母捡来的。
程烬有些意外,周以安可是徐知泽从缅北丢了大半条命才弄回来的。
可以夸张说,周以安就是碰黑的。
谭骁出事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沉默看着卷宗,线索就像乱成一团的丝线,理不清。
“很奇怪,既然都是针对你家和你外公家,为什么要惹上阮绪?”
张青也很混乱。
现在的情况,就像一张破网,眼看着网里的东西要挤出来,但就是出不来。
程烬皱眉:“可能找一个突破口。”
突破口?
张青愣住。
他想起来程家还有徐家有一段时间,按例体检,结果一堆人都出了毛病。
后面还联合几大医院的大佬商量对策,结果就是置换器官。
半晌他嗫嚅着:“...阮绪可能不是第一人。”
程烬没说话,只是看着卷宗,盯着他舅舅的名字。
徐,知,泽。
权和财是不可分割的,在有权的基础上,就会有财。
大部分的官场人,多少会和私企合作,捞一点股份分红。
当然,最过分的就是搞一栋医院出来,或者一栋学校。
这是官场惯例。
阮绪的哥哥当然不是第一人,程烬再清楚不过。
小时候,程家那些废物长辈动不动就上医院躺着。
那会,他还以为他们是偷懒吸血。
现在看来,人家精着呢,换上年轻新鲜的器官,多活几年。
但是——
他不明白,他外公表面一生清正廉洁,都洗白了,为什么还纵容他爹犯傻?
张青看出他想法,说:“可能觉得无所谓了,都位高权重的。”
只是死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正好撞在枪口上,没了就没了。
不会影响到谁,也不会破坏到谁。
蝴蝶效应的可怕之处,就在于——
你认为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却会在未来某一天某一时刻,掀起翻天覆地的惊变。
等张青走后,阮绪上来。
他刚进房间,程烬后脚就进来。
两个对视一眼,阮绪掀被子坐在床上。
“不睡?”
程烬一愣,快速洗漱换睡衣躺上床。
“最近忙什么?”阮绪终于回归正题上。
程烬回答直接,“如何弄死我爹。”
阮绪沉默,直接闭眼睡觉。
程烬才大胆的搂着人,望着庭院外一抹光亮。
秀不死你!曹贼!

高考那天,阮绪本打算去贺平那里,结果半道遇上程卫国。
他有些意外,看着车里的人,“我很忙,没时间....”
后半句他没说,但语气显而易见的不好。
阮绪特意看了眼手表,下午三点。
程卫国笑了笑,眼上特意戴着眼罩,
“你应该等我很久了,没必要如此虚伪。”
此时的天,黑沉沉的,一场暴雨将至。
阮绪也笑了笑没说话,给贺平发了消息,堵路上了。
随后大步走过去,很自然的上了车。
路上的人很少,应该都集中在学校附近,毕竟今天是个好日子。
“和程烬离婚,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程卫国开门见山,说了自己的要求。
阮绪慢慢把手机卡抠出来,盛夏的午时,灼热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显出一层冰白寒意。
他侧头看向程卫国,问:“包括你的命吗?”
程卫国没什么表情,“人不要太得寸进尺,会得不偿失的。”
车子启动,往着郊外方向驶去。
阮绪看了一眼司机,很严肃,居然是北司。
“程烬有没有给你说过,我力气非比寻常alpha?”
听着他忽然轻松起来的语气,程卫国后背凉意猛地一窜,没等他反应——
前面新招的司机忽然举着一瓶手掌长的喷剂,怼着他脸狂喷。
车里三股alpha信息素味都被麻醉剂中独有的乙醚湮灭。
程卫国在失去意识前,只听见一句,“去墓地!”
车里,阮绪那张妖冶的脸泛着死寂的冷沉,看着程卫国的眼神更是冷冰不像话。
林瑜把一个染血的麻袋从客车后备箱里拖出来,周围行人注意到,都看过来。
林瑜一脸老实憨厚样子,“是鸡!鸡!”
边说边打开麻袋,拎出两只没脖子的大公鸡。
血腥味混着骚味漫开,逼得行人纷纷躲开。
一场小闹剧,就在C市客车站发生。
见人都散开后,林瑜低头看了麻袋一眼——
周周四肢被捆住,整个人绑成一个球状,垫在鸡笼下面。
林瑜病态的眉梢染上笑意,栓好麻袋,拦了一辆出租车。
往C市公墓开去.....
程卫国醒来时,感觉自己躺在地上,周围很安静,仿佛在一片空地上。
双手双脚被泡过水的牛筋死死困住,只能蜷在地上。
不远处——
周周被堵住嘴,整个人狼狈兮兮蜷在鸡笼里。
下午四点半,近千万的考生正全神贯注作答中。
天色灰蒙蒙的,不知何时,整片天空笼了一层厚厚的云。
“醒了?”
阮绪穿了一件厚重的防水服,身后还跟着两个高大的alpha。
程卫国心底一股惧意爬上脑门,就像跗骨的毒蛇一样,全身游走,手脚一片冰凉。
“你要干什么?!”
阮绪仰头看看天,说:“天气预报说这场雨会持续下三天。”
然后低头,目光就像看死人一般,盯着程卫国。
“我之前说过,不会让你活过七月的。”
程卫国猛地打了一个寒颤,“..阮绪!你疯了!你在犯法!你...你...你要毁了程烬的!”
“疯了?”阮绪咀嚼这两字,觉得十分好笑,眉眼都是冷清笑意。
“——程卫国,我疯了六年了,你才发觉吗?”
“....你....混蛋!”
阮绪心情颇好,干脆坐下来,旁边两个alpha从巨大的行李箱里翻出斧头,电锯、甚至还有菜刀!
看够了程卫国惊恐的表情,阮绪很轻松呼了一口气。
才说:“...我哥死前也是这样的,你怕什么?”
一刹那间,程卫国脸上失去血色,全身仿佛被人摁在冰河中,冻得四肢发麻。
他以为....他以为没有人会知道的.....
“怕什么?我哥被你们拖上车的时候,可是还在求救呢。”
阮绪语气越发病态起来,随后哈哈笑起来,眼角都是眼泪。
顿了好一会儿,淡淡说:“还活着时候,解刨应该不痛的。”
程卫国控制不住发抖,牙齿咯咯作响:“原来你知道?!”
阮绪低头看他,笑笑说:“很不巧,刚刚知道。”
下一刻,北司的手机响起——
陌生来电。
北司挂了。
电话又打来,紧着就是一条信息——
【让阮绪接电话,求求了!】
北司把手机递给阮绪,他微微皱眉,迟疑几秒后接起来。
电话那头是张青惶恐急促的语气,“阮绪,你现在立刻回来!”
阮绪绷了绷,刚要说话,就被打断。
“我现在已经在高速了!你回来,我替你!”
“.....”
两人陷入沉默,阮绪不傻,张青藏不住事。
程卫国逮着机会大声喊起来,“救命救命!要杀人了!要杀人了!”
张青皱眉,赶紧说:“我是学医的,处理尸体比你们更专业!”
“....别插手了。”阮绪语气很单薄,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什么叫插手?!”张青急了,“阮绪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如果程卫国出事,一切都.....”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阮绪打断他,顿了顿,声音格外的温和,
“——一切刚刚好,不迟不晚。”
他挂了电话,就直接把关机。
墓地很阴森,天边的水汽就悬在半空中,一触即落。
“...放了我,你要什么都可以!”程卫国冷静下来,但脸色还是惨白,“人都死了,活着的人不应该往前看吗?!”
阮绪没说话,只是深深吸一口气。
在程卫国准备大声急呼时,伸手直接用力捏碎他下颌。
很响的骨裂声音。
“嗬——嗬——呜呜!”
程卫国痛得挛缩发抖起来,由于下颌骨捏碎,口腔里发不出声音。
“我知道凶手是程家时候,其实是没勇气的,因为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养活自己都困难,对付权势滔天的程家,堪比登天,何况是程家还有徐家这种在A市只手遮天的亲戚。”
阮绪甩甩发麻的手,黑色的眸子中全是骇人的冷意。
“说来也是缘分啊。”他静静说,“程烬和我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认识了。”
“我给了自己三次机会,用三次机会试探程烬的底线,”
他偏头看着程卫国,不知想什么,笑了笑。
“在杀了程钧时,我就在想,我能不能收手,就看程烬态度。”
很不幸....程烬包庇了他,甚至还杀了程敏。
“嗡嗡嗡——”
电锯的声音响彻整片墓地。
凄厉的惨叫声被瓢泼大雨淹没,血红的雨水顺着大理石台阶流下来.....

下水道里翻涌出散发着腥味的水,还有不少垃圾冒出来。
阮绪看着鸡笼里零零碎碎的尸块,很恶心,却吐不出来。
林瑜满身是血的靠在一块墓碑上,脸上表情很难看,嘴唇微微发颤。
北司也好不到哪里去,两只手抖得不成样子。
地上的血水一直蔓延到山脚下去,还有不少碎肉残渣,看得人触目惊心。
“...怎么处理。”
阮绪忽然觉得自己好冷血,除了恶心,居然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
仿佛刚才切割的两人就像猪狗一样。
林瑜抹了一把脸,“山下有一个沼泽淤泥潭。”
阮绪看着被清理干净的现场,三天的暴雨足够掩盖所有痕迹。
下山时候,林瑜提着滴着血水的鸡笼,侧头看了阮绪一眼。
“一切都结束了。”
“是的,一切都结束了。”阮绪说,心中压抑多年的石块终于挪开。
那种呼吸通畅,带着自由的感觉,让他心情很好。
阮绪是北司送回去的,程公馆里亦是黑沉沉的。
一张巨大的莫奈的睡莲图下,张青脸上毫无血色,身上湿漉漉的,明显是在雨中泡过。
手里紧紧攥着车钥匙,脚上的鞋边都是泥巴。
他去得太迟了,现场什么都没有留下,除了空气中淡得几乎闻不到的血腥味。
望着衣服干燥,面色温润的阮绪,他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咽下去。
“怎么不开灯?”
阮绪很快收拾好情绪,换了鞋子,眼神往厨房瞥一眼,问:
“宋妈没在?”
“岚姨把她接走了,这段时间,她可能没在。”
张青感觉喉咙有点干,应该是感冒了。
阮绪有些意外,这个点,宋岚把宋妈接走做什么?
“尸体呢?”张青问出口。
顿了顿,阮绪说:“都切成碎块了,还有什么尸体?”
张青那张脸,在赝品睡莲图下,惨白发青。
“忘了说,周周的我也分了,别忘了给周以安说。”
听了这话,张青身体微微发颤,不知是冷的还是什么.....
阮绪一笑,“怎么?觉得我很冷血?”
“没有。”张青说,“我只是好奇,你怎么把周周弄来的?”
要知道,周周横行在缅北很多年的。
那样手段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提到这个,阮绪也疑惑。
毕竟人是林瑜带回来的。
他也问过林瑜,怎么把人从十万大山深处带出来的?
林瑜只是笑笑,没说。
这个问题,估计只有林瑜和苗苗知道。
“不清楚,人是林瑜带回来的。”
阮绪不想在纠缠下去,他身上的血腥味虽然被雨水吹散,但程烬依旧能闻到!
他刚洗完澡,就听见程烬的声音。
“你今天去C市做什么?”
隔着不透明的玻璃门,阮绪没说话,只是到了一些身体乳抹在手上。
程烬沉默两秒,“舅妈什么都给我说了,现在岚姨在处理。”
阮绪也沉默两秒,“说什么啊?我就去看了我哥,怎么了?”
程烬哑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晚上气温降下来,屋里没开空调,还是有些凉。
阮绪拉开门,身上就裹着一块浴巾,淡淡的玫瑰花香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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