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林琅已经快要忘了这件事,他自己的模样,他心里一清二楚,这些年因为他的模样而对他有别的心思的人不在少数,当年的事其实只能怪薛蟠撞上的时候不对,否则也不至于到边疆流放。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没有丝毫怨怼之情,对于薛蟠的道歉,林琅笑着接受了,也说了一些宽慰的话,便离开了。
林墨有理由相信,以他对他家爷的了解,肯定有阴谋在等着这位薛蟠薛大爷,不过事成之后,薛大爷一定不用再为当年的错而呆在边疆。
☆、线索浮出
一夜无话。大约是明晓时分,林琅便被外面的训练声吵醒了,越是在战场前,那些士兵的训练越是不敢松懈片刻,现下多留一滴汗,便是在战场上少流一滴血。
用过早膳,林琅便让人去主帐处,看看徐将军是否有空一同商量抓捕内奸的对策。略过了一会儿,传信的便回来传报,说是现下徐将军正和李将军等人视察军中布防,约了午膳过后,请林琅再去主帐里面商量。
林琅得知后,面上带笑,说是又可以休息片刻了,便又躺回床上了,只是心里却另有看法,就怕前线无人可用!抱着这个念头,林琅自是怎么疲倦也休息不得,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林墨见他家主子这般烦躁,便劝他出去走走,就当是熟悉地形也好。
在床上躺了两个时辰,骨头都酥软的林琅听到这个提议,缓缓地坐起身来,略清醒了一下,道:“只怕不知道军中禁忌,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林书见他有这个心思,只是没个好借口可去,便道:“主子这是哪的话?又不是在宫里头,哪有那么多禁忌,且您又是监军,了解一下军帐的方位也是合理极了。”
林墨许是这段日子被憋坏了,巴不得林琅愿意出去逛,便死命的撺掇着,因他们皆没有压低声音说话,外头的侍卫也就听到了,思及林琅带人和善,且原就不是什么大事,便大着胆子进帐劝说林琅出去逛逛,也好松松自己的心情。林琅这才带着林墨和些许侍卫出去走走,说是午膳前一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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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京中,自从林琅离京之后,圣上大病一场,京中暗涌已然浮上表面。虽说自从那次之后,二、四、七、八几位皇子一同陷害林琅,意图将徒毅拉下马去,又牵扯到当年太子一案后,便大失帝心,于帝位无望。
虽说事后只有二、四两位皇子得到了处置,而另外两位则是被圣上叫到宫里,父子三人私谈了约一个时辰后,两位皇子面色灰败的出了皇宫,至此,朝堂之上便开始暗涌不断。
圣上明摆着是要拿两位皇子与徒毅相斗,叫徒毅更强一些,可两位皇子的性格自幼不同,八皇子更为坦率浮躁些,此次事败,明知自己在他父皇心中再无继位的可能,偏偏是要去以卵击石!
因他掌管着兵部,这些年下来也是培养了一些心腹,存了谋反的心思,许是抱着必死的念头,没有过多谋划,粗浅的便在面圣后的第二日夜晚,起兵包围了皇宫。正如小孩子玩闹一般,八皇子的军队还没有靠近圣上的寝宫便被人一举拿下了,八皇子被捕,面无愧色,仰天大笑道:“畅快!”
皇上这才知道,自己这些年有多亏欠自己的孩子,先太子被寄予太多希望,反而被人陷害了,而那些孩子皆被自己忽略的心性偏移,一个接一个的落井下石。他原以为,一开始便将继承人定下,那些孩子可以定心,就算有几个要夺皇位也不会太过,谁成想皇室还是皇室,一点也没有改变过,为了这个位置,争了一个头破血流!
最后,八皇子被圈禁,七皇子也没有被放过,剥夺了他的权力,户部、兵部一并归徒毅掌管。至此,朝臣被换了一批,大局已定。。。
圣上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便病倒了,原先健硕的身子也因这场病消磨掉了许多,昏迷前便定下了由五皇子徒毅监国,内阁大臣辅佐。
徒毅因圣上病了,也没有再做推辞,接过了这个责任,在得知林琅离京多日乃是调往边疆后,便将圣上昏迷前早就定下却隐而不发的圣旨拿出,正式将魏老将军调离边疆,并把回京多日的南安王掉去了边疆。
传圣旨的任务原不用徒漓去,徒毅不知心里想什么,偏还是将他派去,朝臣不明就里,但想着圣上昏迷未醒,说不准日后就换了徒毅做天子,人家愿意派同胞兄弟走这么一遭,他们拦什么?难不成是嫌自己的乌纱帽戴的不够舒服吗?因此徒漓便带着圣旨和南安王快马加鞭赶去了边疆,随同的一部分是保护他们二人安危,另一些则是徒毅送去给林琅的护卫。。。
徒漓还没和魏老将军抵达京城的时候,便又接到了徒毅的书信,带走了一部分人马,前往山东处理赈灾事宜。还记得徒漓第一次带着公务离京便是前去赈灾,如今他兄长掌权,又如此信任他,自是要打着十二分的精神,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处理此次赈灾,切不可再出现上次的失误,更不能让那些硕鼠给兄长添麻烦!
处理政事久了,徒毅逐渐享受着无人反对,万民拥护的权力,他有了一丝动摇,或许鱼和熊掌,二者皆可得?毕竟他不是他父皇,而阿琅也不是当年的林大人,或许,或许。。。徒毅有些魔怔了,权力犹如罂粟深深的吸引着他,戏本中说的那些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帝王,终究是戏文,唱的动人心神,可那是皇位,是九五至尊,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是可以,可以,可以。。。
纵使心里有了这般心思,可徒毅还是惦记着林琅,他想将林琅调回京城,让林琅做一个清闲的文官,不再小心翼翼的伴君,做当年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可是那是他父皇的圣意,现下,他还不是皇上,还不是真正的君临天下,他只能暗暗期盼着林琅可以平安归来。
远在边疆的林琅只知道现下是徒毅掌权,虽担心他的安危,害怕他的变心,担心他父亲说的都会变成真的。。。他好想去信向那人诉说自己的相思之情,探花郎的文笔自是风流倜傥,纵使人变心了,也定能将人心哄回!可在林琅看来有了间隙的感情,还能维护多久,漫漫人生路,只怕到头来,相看两相厌,年少爱恋,老来怨恨。。。。
恍惚间,林琅似是听到年少的自己,在师傅的板子下,吊儿郎当的念着‘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原来他也是喜欢女子的,怎么偏选了这么一条路,还这般一意孤行呢?
分隔两地,当真考验感情,怪道这军中的汉子,要巴巴的请人写信回家,若是不得只言片语,家中新妇怕就没了指望。
自打那日与徐将军等人商量过后,林琅便像一个没事人一样,在军中闲逛,一日见一个受了轻伤的士兵提笔苦恼,询问之下才知军中原先一名会写字的大夫不见了,士兵们原先大多都是请他代笔,或许是死在战场上的缘故,好几日都不见他。
我朝治军严谨,就连大夫也都是记录在册,骤然不见确实可疑,林琅特意查了一下军中的记录,又书信一封,让人按照军中记录的地址,前去查看,而他便暂时帮着士兵写家书,也好混进他们的队伍中探查。
不过几日的功夫,林琅的名声便打出去了,军中的小士兵们都知道打京里头来了一位监军,最是和善,文采极好,愿意帮他们修书回家。而顾夏安排的人也已经到了边疆,得了林琅的信物一路直奔前线,带来了军中稀缺的药物还有大夫。也是林琅事先和南安王、徐将军打过招呼,顾家的商队方能在边疆畅通无阻,又的军队护送而来。
林琅虽是文官,可也听朝中老臣夸赞魏老将军治军,就算是有内奸存在,也不该被敌人以破竹之势攻破防线,又迟迟不能反击,若只是内奸通报防线薄弱之处,不应该溃败的这般迅速才是。因此当得知是内奸之祸,林琅便立刻修书一封,让顾夏在原先的安排上,帮着找了些医术高明的大夫前来,正好替将士们查看是否有不妥之处。
大夫来了之后先是替军中将士一一把脉,又查看了军中先前积存的部分药草,林琅见那几名老大夫把脉过后眉头紧皱,思及最近几次的战事,我军无故节节败退,便知不妙,可又不见他们过来向他禀报。
徐将军并不是真的相信林琅的判断,在他看来近几次战事失败,或许是指挥失误的问题,毕竟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但不好拂他的面子,因此也是与他约定了时间限制的,本来让陌生的药和大夫进来已是冒着天大的风险,要是惹出什么乱子来,凭他林琅有什么依仗,都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下场!而他,只怕也是晋升无望,这场豪赌,容不下意外发生!
又过了一天,林琅还是没有等来大夫的解释,按奈不住,只得乘着天色昏暗的时候,带着几个人去了他们暂时居住的营帐。还没到地方,他便听见了几位大夫中气十足的争吵声,林琅依稀只听见他们似乎是在争论什么药草,具体的却是听不明白。
只是等到林琅进了帐,他们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给林琅行礼,之后便相顾无言,林琅挑眉问道:“几位老先生这是为了什么争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