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他们两人商量出一个万全的计策,草原上的野狼便忍不住伸出了自己贪婪的爪子,夜袭!战鼓声声如雷鸣一样,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徐将军并未在林琅这多呆,直接起身离开,迅速整队回防,只是这些饿狼不知是饿惨的缘故还是怎的,攻击越发迅猛,根本不是为了扰乱他们修养生息的步伐,似是要他们陪着先前埋葬在此处的英魂一起长眠!
此次夜袭是草原部族群起而攻之的杰作,仅凭徐将军带来的几支队伍压根抵挡不住这些穷凶极恶的野狼,再加上部分士兵体内余毒未清,就算上了战场也是有一瞬间的迷糊,只那一瞬间的失误,便要了他们的命!
毫不意外的战败了!内奸之祸,首当其冲!眼瞧着这临时驻地已然要保不住了,保护着林琅的侍卫已经要带着林琅逃到后方去,只是林琅不愿意,战败并不可耻,可耻的是明明还有力气,却不愿意拼尽全力搏杀!
林琅虽不是武将,可也知道这时候,若是他这个监军逃了,军心动荡,原就没有指望的战,更没了斗志,届时只能被这些野狼撕扯干净,连骨头都不剩了!林琅干脆抽出了自己随身的剑,与将士们一块厮杀了起来,侍卫们见林琅一个文弱书生尚且如此,也都放开了手脚,与敌人痛痛快快的厮杀了一番。
☆、前线大破!
草原部族来势汹汹,根本没有打算给中原留下喘息的机会,徐将军带来的军队抵挡了没多久便出现溃败的迹象,徐将军当机立断,即刻下令退兵,只是天色昏暗,且那些草原部族几乎是举家夜袭,因此在进行撤退时几乎还是被敌军分散包围,只有一部分小兵侥幸逃脱去了后方求救。
敌军似是认得军中重要几个官员,连同受伤的林琅也一并被他们当做俘虏带回了草原深处,其余受伤过重的士兵皆被留在原地等死。
待南安王接到消息时,已然于事无补,只是他刚刚上任便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也不敢向京里头传递消息,只求能先将消息压下,随后得了大功,再一同汇报,届时也可功过相抵。
南安王和边疆诸位将领不合从他第一天来时便是如此,只因他们皆认为南安王只有那些雕虫小技,主要还是靠着运气和家世方才能做了他们的头儿,此刻又出了这等祸事,南安王更不想被他们小瞧了去,又受了李裨将的蛊惑,因此一意孤行,将大部分兵力都调往前线,驻地内只剩一些老弱病残。
就算边疆的几个将军不满南安王骑在他们的头上作威作福,可大敌当前,自然也是拧成一股绳,极力劝阻南安王不要如此行事,若是被他们绕到后方偷袭,便更无法弥补!只是南安王一心想要做出一点功绩来,怎么会听他们指手画脚,且他又坚信内奸已经被李裨将抓住了,此次徐将军的败战不过是因为先前的军事部署早已被敌人知晓,而他去时又没有时间改变,这才被人钻了空子。而这回军中部署断不会被敌方看透!
南安王可以说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可是他手底下的将领们却是不敢不听从他的调令,只是想着此事不妥,便在背地里一起合计了由军中的二把手——裴将军,写了一封八百里急奏,悄没声的送到了京里。
林琅刚离开时,魏小将军还以为是他小题大做,过于疑心疑鬼,看谁都是贼,便只是略微留心了李裨将的行踪,可不过十日的功夫,那李裨将有如神助般抓住了奸细——军中德高望重的薛将军。
那薛将军是魏老将军的心腹,若说他是内奸,断没有人会相信,只是李裨将人证物证具在,纵是有一百张嘴为薛将军辩解也是于事无补,南安王自然高兴内奸是魏老将军留下的人,这样他便可以顺理成章将自己的心腹换上去,因此也不理众人高呼冤枉,便以罪证俱全,将人押解进京了。
正是因为这件事,边疆诸将与南安王的矛盾越发大了,几乎到了相看两相厌的地步,只是因着官大一级压死人的原因,两边在表面上倒还可以和平相处,只是这和平的日子没过多久便被徐将军全军覆没的消息打破了。。。
虽有侍卫护着,可战场上刀剑无眼,且林琅又不是个练家子,没打几下便有些支撑不住了,等一同被俘虏的几位将军见到他时,那件浅色的外袍已然染红了上书,脸色发白,衬得身上血色更为凶险!那些外族似是怕他们自尽,在将他们抓起来的第一时间,便将他们都绑了起来,口中也被脏布塞满了,不能言语。
俘虏自然没有好待遇可以享受,可那些人像是知道林琅的身份似的,只怕林琅伤势过重,在他们还没问出个什么有用的消息便一命呜呼了,因此也给他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还备着药材让他有一口气吊着不死。
只是林琅的身子实在是太弱了,先前还服了一剂药,又因伤口发炎的缘故,脑子越发迷糊了,好在与林琅一同被关押的将领们是知道厉害的,此刻正是要紧的时刻,断断睡不得!因此见林琅刚有睡着的迹象,便将他推醒,如此林琅才堪堪撑过了第一夜。
第二日清晨,敌军便开始挨个审问俘虏,只是军中的汉子铁骨铮铮,哪怕他们威逼利诱也绝不透露半分,因此这些蛮夷便盯上了林琅这只小绵羊。
等到林琅走出那个简陋透风的帐篷,见到自己军队中不幸被俘的小兵,像是甡口一样被蛮夷驱使奴役,稍有歇息便是鞭子抽下,又行数米,见到一些汉族妇女被围在圈子里头,脖子上海绑着链子,就像畜生一样被关押着,用自己柔弱的身躯承受她们本不该遭受的暴力!
林琅见到眼前之景,从心底冒出了一股悲凉愤怒,只是他如今也不过是个俘虏,救不得这些无辜百姓,可他不明白,为什么徐将军到了前线这么多天始终不曾派兵来解救这些女子,那些女孩有的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可眼睛里神彩尽失,神色麻木。。。
师傅教他本领,难不成单是为了货与帝王家吗?幼时读过的史书,他原也是立下壮志,若是为官,必得尽心为了百姓,可如今他为着儿女私情,将一切抛诸脑后,就连被调边疆也是怀着别的心思。。。他想,他或许是动摇了,若是,若是最后徒毅。。。只怕他爹与师傅的厚望,并着自己的一腔抱负,都将付诸东流。
押解他去受审的小兵见林琅停下了脚步,便猛地一推,嘴里喊着林琅听不懂的话,林琅不过被这么推了一下,一口气没喘过来,堆积在胸口处的瘀血便吐了出来,整个人单跪在地上,那小兵见林琅这般虚弱,皱着眉头上前,拽着他的后领,整个人都被他提起来了,就这么被提溜去拷问,再没当日林家儿郎的洒脱潇洒,犹如破布一般,被人随意欺凌。
林琅原以为自己受的折磨只怕是会比那些将军更多,毕竟他看起来就是那么软弱可欺,因此在迷糊间就已然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收到什么严刑拷打,也断不能透露半字!入朝为官几载,凭着家世,半分贡献也没有,就坐到了这个位置,先前还会沾沾自喜觉得自己不靠父辈,可眼下,林琅只觉得可笑!
他究竟是凭什么走到今日的?还不是这张脸?!他林琅究竟何德何能?能担得起,内阁诸位大人的夸赞?若没了这张脸,这个家世,今时今日,哪里轮的到他?只怕会和柳絮一般,随风而逝,转眼光辉。。。
林琅被那士兵一路提溜着,径直走到了一处营帐前,远远的还听见了里头传来的声声尖叫,一声声,尖锐的直接刺透了林琅的耳膜,直达心底。恍惚间,林琅竟然还能从中辨认出徐将军的叫喊,想来昨日徐将军并未在俘虏中久呆,一夜未回,如今想来怕是在此处受了一夜的折辱。
那士兵是草原上的猛士,本就看不上这些文人儒生,又见林琅这般虚弱,越发不待见,直接将林琅扔进了帐中!林琅被砸的眼前一黑,伤口又重新撕裂开,鲜血就这么争先恐后的流了出来,不过和这里头的血味一比,显然不够,甚至无法察觉到林琅的血。
林琅微微摇头,努力想要自己恢复清醒,进而抬头打量起了周遭的环境,徐将军果真被人吊了起来,身上鞭痕无数,交错复杂,仿佛手心里的掌纹一般密集。
徐将军双眼紧闭,似是被连夜的拷打,压弯了腰,精神疲倦,林琅一口气没有喘匀,急促地咳了几声,忽而听见了一句发音不准的中原话“小林大人可还安好?”
林琅皱眉,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那人,心里略沉了些,道:“在下不过是你们的俘虏,哪里担得‘大人’二字?”那人看上去不够二十又六七的模样,一身蛮夷的打扮,却掩盖不住那一股子书卷气,仔细看,眉眼间还带着些中原人的感觉。思及此处,林琅便笑着,道:“小王子殿下怎么来这里审问俘虏了?”
周围的士兵虽没有特地去学中原话,只是耳濡目染,倒还听得懂一些,这会子听林琅将他们主子的身份说出,略性急的已然上前几步,朝着正半坐在地上的林琅一脚踢去,这一下又将林琅好不容易清醒的神志弄散了。
林琅觉着自己的肋骨怕是断了,伏在地上便猛烈地咳了起来,耳边传来那个小王子虚伪的呵斥声,眼角略微看见一双绣着花纹的靴子停在了自己眼前,“你怎么样了?手下人不懂事,冲撞了你,真是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