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就知道这人靠不住,可偏偏这件事绕不开这个胆小如鼠之人!礼部自从归到徒毅手下后,之前他们安插的人都被徒毅以各种由头调出了礼部,剩下的那些人只有一小部分是徒毅的人,更多的则是一些忠君爱国的人。就是因为这个,皇上才对徒毅赞赏有加,更是帮着徒毅清理礼部的人,可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好事,幸好还有那个足智多谋的二哥在。
被幽禁了这些年,还愿意帮着的,全都是忠心耿耿的,因此用起来也更放心,只有这个胆小如鼠的官员却不是他们一开始看重的人。
只是徒毅防的太紧了,不得已才找了这么一个人,原以为柳絮的妹妹已经被干掉了,没想到这个人不仅没杀掉人,还让人被王阁老带走了,如今怕是一子落错,满盘皆输了!
朝堂之上只剩柳氏低声哭泣的声音,不等皇上问话,四皇子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样,站起身来,狂笑不止,圣上眉头紧皱,四皇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用手微微的擦了一下,道:“事到如今,想必父皇早就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吧?不用再审了,所有的事情,一切都是我和二哥做的!”
皇上还是不言语,只看着四皇子癫狂的模样,这种事情哪里能闹得众人皆知?内阁首辅做主,让人都退下了,满殿只剩下皇子,内阁相公,尚书,林琅和那名跪地求饶的礼部官员。
皇上依旧不言语,四皇子却恢复了之前温文尔雅的模样,淡笑道:“人都走了,父皇就不必再装了吧?想要对我这个不孝子做什么惩罚,说便是了!”
☆、最后癫狂
当年经历过废太子一案的老臣皆低头不语,林琅自然也不敢看太多,林如海瞧林琅孤身站在大殿中间,有些不妥,便示意林琅过来站在他身旁。林琅却是摇了摇头,仍站在原地,皇上虽一语不发,却也看着此刻站在殿中的众人,瞧着林琅的神情模样不知怎的,迷了心神。
徒漓和徒馫两人虽说当时年纪还小,但也是听身边宫人说起过这件事情的,只是当年虽有诸多议论,却也不敢拿在明面上说,因此他们也只是知道一个大概,具体情况却是一概不知的,此刻见素日温和儒雅的四哥如此癫狂的模样,虽有些心知肚明,也是心惊不已,不过好在还能保住面上神色不改。
四皇子不知为何改变了主意,脸上又恢复了素日的神情,风度翩翩道:“父皇,此间种种,皆是我与二哥所为,若问动机,便是觉着您不公罢了。先前大哥在时,您眼里就只他一人,半点也瞧不见我们兄弟。我们便想着,若是大哥犯了错,您会怎么处置,今日所做一切也都是为了这个,只可惜棋差一招,满盘皆输!”
此时,刑部尚书也不敢询问四皇子作案过程,只与其他大人站在一块,低头瞧地。首辅大人觉着四皇子既然已经承认犯罪,再待下去恐会听到这对天家父子的私密,便上前告辞,诸位大人见首辅开口,也松了一口气,纷纷告退。
皇上回了神,也不想接下来的谈话叫外人听去,便摆手示意,诸位大臣缓慢的退出大殿,本以为有惊无险,不成想,四皇子没安好心,突然高声道:“父皇真是舍得,儿臣既然敢下一次手,又怎会放过送上门来的老五?您所看重的儿子一个个都是大逆不道之人,大哥是如此,老五也不例外!您是真的不知,还是装着糊涂?老五喜欢男子的事情,您敢说半点不知?”
林琅听道此语,脸上一变,刚想回身,却被一直注视着他的林如海硬拉走了。大臣们也都心知肚明,不敢在外面呆的太久,生怕再听见什么不该听的,便迅速离开了。
皇上见众臣都走了,面对殿内的几名皇子也没了问话的心思,便让侍卫先将四皇子带下,连同徒漓等人也识趣的离开了。不久殿内传出旨意,命人前去将慎亲王从大理寺带出,还传了院判在宫内候着。
之后的事情林琅一概不知,因为林如海并没有带他去衙门而是带回了家,林琅一回家便被林如海关在了当年他爷爷住的院子里,林如海还下了死命令,不许任何人进去!黛玉不明所以,在内院听到外头来传报,心急如焚,也不顾什么大家闺秀的礼仪举止,急急忙忙的便去了那院子。
可还是来不及,林如海一早便将院门重新关上了,那钥匙只林如海有旁人都做不得主。黛玉忧心的拍打着大门,大声喊道:“哥哥!哥哥!哥哥,你可在?”
林琅坐靠在门处,听见黛玉唤他,不忍她忧心,便道:“玉儿!别拍了,当心你的手,哥哥无事,只是不小心惹着父亲了,你且回去吧,等父亲气消了,自会放了我出去。”
林琅虽这么说,可黛玉还是听出了不对劲,一时没忍住,带着抽噎的声音道:“哥哥……”林琅听着便知黛玉哭了,心中本就难受,也想随着哭,可就是哭不出来,只低声道:“妹妹莫要担忧,哥哥在这一切都好,只是不能陪着妹妹一道用膳玩闹。你且去多陪陪父亲,父亲他也是爱极了你的,你出嫁在即,他不知多舍不得你!”
黛玉听林琅说这话,眼圈更红了些,用力咬了自己的嘴唇,坚强道:“哥哥放心,我会去陪着爹的,你也别在里头独自神伤,我每日都来看你!”
林琅知道拒绝不了,遂由着她,黛玉每日早晨都去陪着林琅,午间处理事情,午后又陪着林如海,且每日都要替林琅求情,可林如海软硬不吃,咬死了不放林琅出来。
虽是被林如海软禁了,但在吃穿用度上还是与往常一样,只是身边无人伺候罢了。不过每日都有一名老仆人进院打扫,林琅瞧着却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在林家,他也没多想,因那日听见徒毅可能遇害的消息后,心便一直揪着,可是五天过去了,林如海仍然不愿意过来见他。好在林如海没有气昏头,还知道给林琅请假,吏部的人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和林家对着干,再说之前圣上给林琅的假期未过,此时也就痛快的又给林琅批了半个月的假。
第六日,林如海终于来了院子,林琅想扯出一个笑脸迎他,却做不到,林如海叹气道:“你这几日可瞧见林老?”
林琅略想想,道:“可是这几日打扫院子的老人?”
林如海点点头,走进林琅和他一样坐在地板上,道:“那是当年伺候你爷爷的老人了!当年那些人走得早,没留下几个,如今只剩他了。”林琅没有插嘴,林如海接着说道:“当年的事情不和你说了,只一件,你爷爷的死,不是意外,是必然!我原以为你们两人分开会比较好,可是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替你做选择了……”
林琅疑惑的看着他爹,林如海却笑了笑,低声道:“你调职的事情已经批了,三天后启程,现下你要去哪,便去吧。”
林琅一听便低下头去,眼神暗淡了下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林如海瞧着他这样,狠狠地皱了眉,似是恨铁不成钢道:“先前不还想着去见他,此刻怎么不去!”
林琅抬头缓缓说道:“爹,我,我不该去见他的。”
林如海也不知自己安的什么心,儿子不去见那人,自己还,罢了罢了,随他们去吧!
林琅见林如海拂袖而去,心里茫然,突想起他爹适才的反应,觉着不对劲,便冲了出去,生平第一次在京城的闹市骑马飞奔至徒毅府上。
本应是车水马龙的慎亲王府,此刻却是门可罗雀!林琅心感不妙,下了马便进了府,因是林琅的缘故,门口的人也不敢拦着。可越是这样,往日两人再怎么亲近也还是保持着一些距离,现下这样林琅越是焦急,急躁的催促带路的仆人走得再快些。
行至门外,那仆人便离去了,林琅走进,只听徒毅中气十足道:“将此事都散出去吧!”林琅与退出的侍卫擦肩而过,略微镇定些了才进门。
徒毅一早便察觉有人在外面,只是不知道是林琅,虽说没受虐待可林琅自己没能放过自己,那模样瞧着竟比徒毅还憔悴。
原本想生气的徒毅,瞧见林琅衣鬓紊乱,神色憔悴,气也不成,不气也不成。林琅不知该说什么,微微喘气,上前了几步,靠近书桌,刚想开口,可望着徒毅的眼睛,却又说不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林琅视线微微下移,看见书桌上似是放着一首诗,本该转开视线,可不知怎的鬼迷心窍的看了起来。
徒毅也注意到林琅在看,也不拦着,只由着他,林琅只看到一半,便心惊不已,读完全部后更是惊讶,抬头问道:“这是谁做的?四皇子殿下?”
徒毅淡淡道:“一半是他,一半是我。”
林琅脱口而出道:“你疯了不成?”原这纸上所写的并非诗句,乃是一首儿歌,上头暗喻徒毅与男子有私情,且徒毅经大理寺后,遭人所害,竟是不举!
这种荒谬之语怎能流传?既放在了徒毅的桌上,定是满京城已经流传开了,徒毅却说:“先前不觉得,此刻却觉着自己或许是疯魔了!”
林琅听徒毅这话,心虚着转移了视线,道:“你,听我解释,我那是。。。”
徒毅不想听林琅说话,自顾自的讲开了,道:“你应了我的那日,我是真心欢喜的,可当我信心满满的和圣上说起你,圣上反手将你的调职申请扔给我的那刻,你可知我又是什么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