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知道自己骗了徒毅,可这二者不可混为一谈,急道:“即便如此,你这么做,你的天下,母族要怎么办?”
徒毅起身,从书桌后走出,拉起了林琅的手,微怒道:“你与我说天下?”徒毅凑近林琅,眼睛直视他的双眼,“你,是不是从未将我放在心里?”
林琅瞳孔微缩,道:“徒毅,我……”徒毅本就气得很,之前不忍心对林琅发脾气,可现下又被林琅气着了,便微微俯身,堵住了林琅的嘴。
林琅眼睛睁大,想要将徒毅推开,可力气没人大,反而被抱得更紧了,徒毅色胆包天,手臂紧紧环绕住了林琅的腰。林琅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人这样对待,有些喘不过气,微微拍打徒毅的背,偏徒毅只是微微退开,手还是放在林琅腰迹。
徒毅眼底闪着小火苗,看着林琅面如桃花,眼角微红的模样,按耐不住自己,又凑了上去,林琅还留着仅存的一点理智,微微把头偏开了,不成想徒毅竟咬上了林琅微红的耳垂。
林琅深吸一口气,焦急道:“徒毅!徒毅!你且,且……”林琅急得不知该说什么,却听徒毅松了口,仍伏在他耳边,沙哑的说道:“且作甚?放尊重些吗?”说着又抱紧了些。
林琅被挑拨的,一直微微喘气,现下又感觉到……更是微微咬住了自己红润的嘴唇,面带羞涩道:“你先。。将我放开可好?”
徒毅理智回笼,却还想逗逗林琅,便仍不撒手,可是此刻林琅却有些头昏,许是近几日没休息好,适才又急着赶来的缘故,现下竟觉得眼前一暗,似是要昏厥的样子。
☆、灯火阑珊
徒毅微微松开林琅,却还是揽着他的腰,低声问道:“调职之事,是你的主意还是林大人?”林琅看着徒毅颈口的绣纹,缓了缓精神,道:“都有,是我提的意。”话说出口,林琅便有些后悔,可这也是事实,没必要骗他。
徒毅原先还可以欺骗自己是他爹阻拦,可林琅的坦诚不由得让他情绪更加低落,林琅抬头看向徒毅,心里揪疼了一下,轻轻的咬了一下下嘴唇,缓缓说道:“京中流言之事,你别胡闹了,还是认真处理一下,免得局面不能扭转,白费了这么些年的苦心经营。”
徒毅松开林琅,气愤转身道:“所以,你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你我二人的事?”
徒毅突然的松开手,反而让林琅有些无所适从,和那时的感受一样糟糕,林琅眉头微皱,想放纵自己一次,可又想到这几天在祖父院子里所见的一切,话出口又成了伤人之语,“我并非没想过,只是徒毅,你我二人终是有缘无分……”
徒毅眼圈微红,转身怒道:“你为何不能信我一次!难不成我竟是这般不得你的信任?”
林琅微微摇头,眼神忧伤,温柔道:“不是,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害怕你日后会后悔今日所做的决定。待日后所有激情消失,你回想起今日,你会发现你离那个万人跪拜的位置那么的近,可是你却选了这世间最虚无缥缈的情爱。徒毅,我们都不是孩童了,什么才是应该把握住的,我们都心知肚明,我不希望我们之间的感情,到最后变成你恨我的理由……”
林琅说完,等了一会儿,见徒毅久久无话,犹豫了一下,接着道:“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拦着你,只是这皇位不只是关乎你一个人的,你还是慎重考虑为好。今日一别,怕是有些时候才能相见,你好生保重!”语罢,林琅抿了抿嘴唇,神色忧伤的走了,徒毅看着林琅远去,迟疑了一会儿,终还是追上去将林琅拥入怀中,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你能否不再妄自揣测,皇位于我,远不抵你重要。什么万人跪拜?他们跪的不是我!是天下万民,是江山社稷!我不要像圣上一样痛苦终生,高台孤寒,这天下不是非我不可,可你却是非我莫属!”
真的好想允了他一世,可是林琅自己也知道,原就不好的身子,这几年里又这么瞎折腾,怕是不能好了,就算爹一直瞒着他,可身子怎么样,自己还能不知道吗?就算日后徒毅不变心,自己又能陪他多久?林家之人大多早逝,他又怎能保证自己的寿命,待到这万千繁华落尽,只剩他一人在世间孤独?这叫他怎么舍得?
林琅挣脱开徒毅,苦笑道:“殿下,臣祝您子孙满堂,万寿无疆。”徒毅再也拉不得林琅,只能看着他这么走出去。
林琅出去时正巧赶上徒漓他们来见徒毅,徒漓瞧见林琅便欢喜道:“阿琅!我们几人适才去寻你不得,没想到你已经到这儿了!”
徒馫瞧着林琅神色不对,拉了一下徒漓,徒漓这才发现林琅有些不对劲,林琅眼中仍带着忧伤,却还是微笑道:“这可是赶巧了,慎亲王就在屋内,我还得回家去呢!先走一步了!”
徒漓尴尬道:“是了是了,你妹妹后日就要嫁人了,此时林府一定离不开你,快些回去吧!”
林琅这才想起黛玉快要出嫁了,难怪今日出门时府内挂满了大红灯笼,不知怎的,原是想回家的念头这会子偏又没了。徒馫看林琅脸上低落的表情已经掩盖不住了,便知此刻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又想着他们的先生凌云子应能安慰些他,便上前道:“你可曾去过凌先生那?你被关的那几日先生他们可是急得不行,现下闲了还不去谢谢先生们吗?”
林琅恍惚笑道:“是了,未曾见过先生,怎就来了这儿,我先去先生那,改日再聚!”
徒漓担心的看着林琅离去,低声问道:“十三哥,阿琅他……”
徒馫摇头道:“没事,会好的。”
……
林琅恍恍惚惚地出了慎亲王府,牵着马,也不知去哪,像个没有苍蝇似得转了半天,还是去了凌府。管家听人传报,笑着跑出去迎他,接过林琅手里的缰绳,道:“林大爷好久没来了,那些糊涂下人都不记得林大爷了!”
林琅嘴角挑起微笑,可眼里却空洞无物,管家心知他此时没心情玩笑,便让人牵走马,装作无事的模样,开着玩笑拉着林琅进了府寻凌云子。
林琅也随着管家拉扯自己,脑子里空空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行至门口,管家松开林琅的手,轻轻的在门口敲了两声,只听到不属于他师傅声音的男子道:“何事?”
管家轻声说道:“回爷的话,是林大爷来了。”
这下凌云子方才出声道:“让他进来!”
管家闻言,轻轻推开门,向左侧退一步,慈祥的看着林琅,安慰着笑道:“林大爷,快些进去吧!”
林琅这才缓过神来,点头道谢,在门口处深吸一口气,这才迈脚进了屋子,管家见林琅进去了,也没急着关门,而是安静的退在一旁等着。
果然,凌云子瞧了林琅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便仰头和身后的人说道:“你先出去,我和我徒弟有些话要说。”
林琅这才注意到阴影下站着的是皇上最小的兄弟,连忙行礼,忠顺王摆手道:“你既是云子的徒弟,便也是我的徒弟,不必如此多礼。”
凌云子冷哼一声,道:“你是有多厚的脸才好意思说是他师傅?你能教他些什么?吃酒嫖娼赌博吗?别把我徒弟带坏了!赶紧走!”
忠顺王也不恼火,摸着脑袋傻笑了几声,道:“你要是不愿他做我徒弟,那便不做了,我们可以各交各的。”
林琅心思低落,可瞧见忠顺王,脑子还是清醒过来了,看见他和凌云子的相处方式,心里便仿佛明白了些什么,低声道:“下官不敢如此,还请忠顺王与家师商议妥当,再让下官称呼您。”
忠顺王听林琅这话,心中暗暗的赞叹,不愧是云子教大的徒弟,就是眼明心亮!凌云子懒得瞧这两人打机锋,将扇子放在桌上,挑眉问道:“你究竟出不出去?”
忠顺王听凌云子下逐客令,怎会继续逗留在房内?自然乖巧的出去了,管家这才笑着把房门关上。
林琅见屋内只剩他们两人,便像泄了气的气球似的,略走近了几步便席地而坐,凌云子也不出声,只由着他,林琅坐了一会儿觉得不甚舒坦,便又躺在了地上。
凌云子长叹一声,从书案后走出,也学着林琅的模样躺在了他的旁边,平淡问道:“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告诉为师可好?”
林琅摇摇头,又思及凌云子可能瞧不见,便道:“并无,所有事情皆以妥善处理了。”
凌云子嗤之以鼻,道:“自打进京后,你哪次不是这么说的?暂且算是你已经处理好了,且说与我听听你是怎么处理的。”
林琅侧着身子,微微蜷缩起来,看着他家先生,轻声道:“师傅,我有一事不明,求先生指教。”
凌云子伸了一个懒腰,道:“说呗,和我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
林琅眼神空洞,缓缓问道:“先生,若是喜欢上一个永远都没有可能的人该怎么办?”
凌云子微微侧头,道:“你可确定他对你当真半分情谊都没有?”
林琅不语,凌云子接着道:“我可不记得教过你这些妇道人家的优柔寡断,心里怎么想便怎么做,管他什么该与不该,世人如何看。”
凌云子叹着气,道:“还记得你小时候经常被我和你爹罚抄,当时是为了叫你修身养性,性子莫要过于张扬急躁。可如今,你再也没有被我罚过,按照我们的想法长大,成了我们想要的模样……人或许就是这么下贱,得到了却又想撒开手,得不到又死命的去抢去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