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洛却推说不行。
“那……你还要回长安,是因为苻坚手上那块八风令?”
“那块令恐怕暂时拿不到,王景略死后,风马默不可能让我安然返回长安,以他的为人,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拦。哼,以前有丞相坐镇,他并不觉得会出什么乱子,现在……他可怕我反客为主。”姬洛沉声道:“我还要去趟公输府,之后……见机行事,若有机会,冀北或可一见。”
事无定论,若有机会,他还是想要冒险再去一趟长安。那时泰山封禅,从苻坚的话中虽然推论出他手持有令,但后来奔赴泗水,无从查证,他手中那枚令是从谁手里夺来的,始终乃未解之谜。
这个令使,很有可能是突破一切的关键。
送走师昂,姬洛返回小院木屋,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于是绕屋而走,四面逡巡,最后在屋后一棵树下,发现了四脚朝天的虫蠡尸体,这种死法,显然是被人大力从枝丫上掀下。
姬洛用干草将那虫子挑起,嗅了嗅,血腥味瞬间朝鼻翼扑来。
果然,师惟尘刚才负伤根本没走,而是一直停留此处。
姬洛侧身贴靠在树下,拟出那人潜藏的姿态,发现这位置视野极佳,不仅他与师昂二人曝于眼下,那洞穴更是格外醒目:“遭了!那道石门!”
心念刚起,便听见洞中铃声大作,姬洛身影一动,向那山穴扑去,却在入口处被横呈的一物绊住了脚,低头一瞧,正是他那柄长剑“玉城雪岭”。
姬洛拾剑,迟了片刻。等他再往洞中探去,已是迷烟熏眼,昏惑间,手头火折子撞翻在地,一股气劲将他猛然推开。
银衣趁机一晃,消失在洞口处。
穷寇莫追。姬洛咬牙,没身洞中查看——
那珠坠盘被人扭动不说,阳盘上竟然已复位十七颗珠子,只余下最后一颗,还留在龛中。姬洛再蠢,此刻也知道是师惟尘故意为之,可是心中却更加想不通,这人为何要帮他们解开石门难题?他到底是敌是友?
姬洛捏起那颗珠子,正准备放入最后一个孔洞,门口响起匆促的步子,一马当先的是贺管事和卫洗。
药力一过,所有人悠然转醒,听见洞中声响,都纷纷赶来查看。
姬洛回头,十分尴尬。
贺远还在抱怨冬天生蚊蝇,自己脖子上被叮了一口,公输沁已经推开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姬洛身前,难以置信地问:“你……你解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根据名字,判断戏份……
第233章
公输沁早被喜悦冲昏了头,看姬洛还傻站着, 立马抢过他手里的珠子, 往那孔洞里一塞, 只听得一声轰鸣,二人退后两步,看珠坠盘逆转阴阳,石门缓缓洞开。
往里,没有路, 只有一间不大不小的圆室,环绕着几个大木架子和书册杂物,随手翻看,该是北海王多年藏私的经史典籍, 为免于战火, 才辟出此地收纳。这些东西对于南渡的士子来说, 乃无价之物,不过之于眼前这群武夫匠人, 倒是没什么大用处。
所有人都自动略过金石文物, 把目光落在正心的石台上,那儿放着个箱子,怎么看都锁着宝贝。
“快找找, 看有没有钥匙。”贺远叫唤两声,扒拉着迟二牛的衣服,领人低头乱走乱看。
公输沁环顾四周,深吸一口气, 将他二人捉了回来:“不用找了,这是天工七星锁,钥匙形制独特,如果有,刚才进来我一眼就能看见。”
贺远好像比她还要着急:“那这样岂不是没法子打开?”
公输致和公输沁皆是一脸惋惜,为今之计,只能暂时先将箱子搬走,带回公输府旧址,从长计议。
然而,七星锁部件繁杂,眼前长不过两尺的箱子比之寻常却要沉上几倍,他们几人本就四处流窜躲避,带着个这么别致的玩意,就仿佛良民进了山贼窝,脸上身上都写着“快来抢我”四个字。
“真的没有别的法子?”贺远还在嘟囔,迟二牛已经挽起裤管和袖子,老实自觉过去搬东西。从旁沉默的贺管事忽地探出右手,在箱顶拍了拍,示意将其放下:“等等,我倒是想起一个传闻。”
公输沁促声问道:“什么传闻?”
“传说盗跖一脉有一门功夫叫揽月手,可开天下奇锁,天工七星自然不在话下。”贺管事如是道。
他早年也是在外头闯荡过的,原先“下七路”里的奇盗关拜月未盗剑成名之前,此类绝技当属盗跖一门,只是某代门徒洗心革面,筑庐远居世外,携技淡出武林后,这才渐渐隐没名声。
公输沁闻言沉默良久,甚是为难:“先不说那些人无从寻踪,就算知道,却还要我公输府求他们不成?”
不管怎么说,公输家曾在四府中鼎盛一时,比起江湖中那些耍弄下三滥功夫的,自认清流,何况,当年揽月手一系门人兴盛时,凭这一手开锁奇技,曾坏过公输府不少大事,哪有捉贼的去向贼请教的道理。
她这方踌躇,迟二牛也不知该搬不搬,只能抄手缩在一边蹲着。他既百无聊赖,那一双芝麻豆小眼睛便闲不住,到处张望,忽瞥见姬洛手里的剑,不迭招手喊了一嗓:“骆小哥,你手里的剑哪儿冒出来的?”
方才几人的注意都在石门和铁箱上,如今听这一喊,不由纷纷回头,这长短两剑虽然算不得神兵,但也出落得不俗,因而藏是藏不住,越是掖着躲着,越是惹眼。
姬洛顿了一下,计上心头,却故意没有解释,只是笑了一声,望向贺管事:“你确定揽月手可解?”
贺管事没有立即答话,和公输沁对视一眼,渐渐涌出质疑。公输沁见机,即刻警惕起来,将手探入随身的囊袋之中,目光在姬洛和箱子之间来回逡巡,只要稍有异动,掌中的暗器便会喷射而出。
这时,一直雕刻小像的公输致忽然收起锉刀,吹了一嘴木屑,不急不缓地开口接话:“可以。”
“二叔!”公输沁惊叫。
公输致抬手安抚,走到姬洛身边,轻声一笑:“小兄弟,箱底下有一个拳头般大的孔洞,直达天工七星中枢,只要一口气取出其中的七枚锥钉,便能拆锁。只是锥钉一出齐出,手法需得快准狠,否则毁箱事小,伤手是大。”
说完,他将手里的木雕交付姬洛手中,那竟是一座东传佛教中的观世音像。
姬洛微笑颔首,拾级而下,凝视着公输沁浑无血色的脸蛋,顺手将小像放在囊袋的上方,压住了布包里的东西,随后甫身上前,一脚将铁箱翻倒,揽月起手,当着众人的面一口气卸下七星锥钉。
只听“啪嗒”一声,箱上的锁头开了。
洞里瞬间起了凉风,吹得箱子里的薄纸哗啦作响。
“开了!真的开了!”贺远抑不住喜色,然而,他这一声却浑似晴天惊雷,公输沁打了个激灵,仍觉的恍若梦魇,难以置信:“你怎么会揽月手?难道你也是盗跖一脉的人?”
“不是。”姬洛摇头。
几人更加迷惑,公输致再一次圆场:“小兄弟不必忧心,我等也并非恶人,只要你如是说来,我保证不会叫你为难。”说着,他从衣服里掏出了那夜使过的暗器“蝶纷飞”,却不是对着姬洛,而是对着两拨人的中心。
姬洛深深看了一眼公输致,不知为何,这个醉心技艺的中年男人,少数几次开口都颇具引导意味,有意无意都似在帮自己。
但他确实不曾见过此人,也从未听说身边故友与其有旧交,便是刚才师昂来此,也没有对公输府这个二叔有半句交代。
为什么要替自己说好话?
姬洛想不通,但既然有人出头,他也乐得静观其变,当即是半真半假的故事,信口拈来:“在下确实不是盗跖传人,只是早年路遇高人,授得我几手功夫,后来使过两次惹来麻烦,才晓得厉害,不敢妄用。”
贺管事看他吞吐,倒是笃信了这番难言之隐,别的人不清楚,他可晓得,当初江湖上最看不起下三流,揽月手的名声确实不大好听,就算是清白人,也能给编排作臭狗屎,这刻意隐瞒,也说得通。
“那夜里是怎么回事?”
姬洛叹了口气,似有些无奈:“我看大家都束手无策,便想着兴许这点功夫还能派上用场,只是白日不好使,便趁夜而来,没想到这山里还有旁人,那人先我一步拨动珠坠盘,我听见响动跟去,当时吓了一跳,躲在门外,还以为是你们中的谁。”
“等我发现不对劲,冲进去和那人过了两招,但我不是他的对手,匆忙中只探来他的佩剑,等白烟过后人已不知所踪,我正查看石门,你们就进来了……”
一听到山中还有人在,几人忙不迭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公输致轻咳一声,慢吞吞道,“既然我们都无所察觉,说明对方功夫胜之绰绰有余,发愁无用,他既未伤人,说明不愿暴露,现下打草惊蛇,恐怕早已走脱。”
话说在理,几人也便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公输沁将手从囊袋中拿出,再看姬洛,脸上不由生出赧色,实有些不好意思。在她看来,这小哥三番两次帮衬,确实看不出别有用心,反观之,倒是他们处处小心,多有猜忌,毫无信任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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