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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传令——BY:姬婼


  “听说人死之前会有回光返照,是不是老天撑着一口气,让我看到你?”
  车辕上的人没说话,右手扶着毡帽帽檐,一直压到鼻梁山根,而下巴的胡茬很是沧桑,叫人想到不归的塞雁,又或是秋季枯亦随风的蓬草。公输沁咽了咽口水,伸出手,在空中摸索,眼底涌出恐惧:“不说话,是假的吗?也许我亦如曹公,生出望梅止渴之愿。我……就快要死了。”
  那双掌心缠着绑带的粗粝大手,落在少女的额头,背剑的人轻声一笑,不自觉遥观云外,憾然叹息。
  公输沁倒抽了一口冷气,努力睁开疲惫的眼皮,用双手去捉他的手。对方没有躲,故意让他握住。
  “傻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到公输沁的故事了0.0
  注1:引用自《诗经·郑风·有女同车》
  么么哒小可爱们~


第235章
  梦中人双目如开闸,泪涌不断, 已分不清虚境与现实。
  少女仰头, 从眼缝和层层密织的睫毛中, 努力寻找那个影子,借力想要看清驾车人的眼睛,一个人的眼睛不会骗人。可惜,不管她怎么努力,都只能看到粗粝如斧凿的轮廓, 和淡淡的青胡茬。
  “你怎么才来呀,阿娘给我定亲了。”病痛缠身,叫她的心也任性起来,有些从前规避的, 不能说的话, 现在都有了开口的勇气——因为再不说, 也许这辈子就都没机会了。
  说完,她从身上背着的布囊里, 取出一件精致的物什, 放入驾车人的掌心:“公输家女子及笄,男子及冠,都要制作一件自己设计的木器, 象征出师。这是我做的,它叫‘玲珑催雪’,送给你。”
  那枚木器长宽不过二指,形如梅花, 栩栩如生。底部凿有凹槽,内部装有转珠,远观是一种极美的剑挂,细看则是杀人的工具。
  梅花,也是公输家的钤记标志。
  “重剑无锋,伤人为主,夺命为辅,若你有心放人一马,安则安然,若人反咬你一口,你只需把这东西挂在剑上,可保无恙。”
  她微微一笑,仿佛眼前是他双手挥剑的雄姿,只需要轻轻一扣,梅花就会绽开,顺着剑身弹射缠绕,露出锋利的獠刃,刃上粘过药水,可致人麻痹脱力。
  话说完了,似乎心愿已了,她一动不动伏在车内,安静地闭上眼睛。
  “别睡,很快就要到了,”驾车人握紧‘玲珑催雪’,扶着她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会好起来的,你不是一直想去北海看花吗,马上就要到北海了,我今次特意绕道去了巴蜀的雀儿山,带了许多茶花,都是你喜欢的。”
  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小舅舅,你以后会一直留在青州不走吗?”
  身边的人再没有声音,马车消失不见,驾车的人也消失不见,睁眼只有北海山中孤寂的木屋。长风吹开的窗户,吹到人脸上,只觉得泪痕都要冻成冰晶。
  膝盖上有重压,公输沁艰难地抬头看去,发现原是贺远坐在塌下,枕在她腿上酣睡。因为姿势别扭,室内寒冷,他眉头紧皱,睡得并不怎么舒坦。
  公输沁一动不动,任由他这么睡着,双眼呆呆看着顶梁,很快又再度睡去。
  ……
  那一年,家里来了一个人,自称是母亲的弟弟。
  她从来没听母亲提起过,觉得好奇,于是偷偷去了主厅,躲在屏风后面偷看。这个从天而降的小舅舅,是个剑客,背着一柄无锋重剑,穿着胡服,戴着毡帽,未留长须,下巴上却蓄着青胡茬,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
  这样的打扮她听匠人说过,多半是玉门关外的外族,可她的舅舅怎么会是匈奴人?
  心里好奇,她轻扶着屏风,一点一点往边上沿移动,却不甚被裙裾绊了一脚,差点撞翻跌跤。就在她慌乱不已时,那个扛着重剑的剑客,把武器往脚边一拄,一手撑在屏风顶端,侧身而立,将好把她纤瘦的身形挡住。
  母亲不悦地皱眉,哼声嗫嚅了一句“目中无人”,父亲为人宽厚,则笑容可掬,邀他入座。
  她为这漠北的风姿看呆了,愣怔在原地,直到有一道沉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快把鞋穿上。”
  “啊!”她惊了一声,赶紧捂上嘴巴,把鞋袜套上,悄悄溜到门柱后头躲着,不住拿眼睛偷看。
  剑客等她走了,这才回到正前,顿首再拜:“此次前来,是受亡父所托,有遗书一封交付阿姊。”
  羊皮卷裹着的信被呈给了母亲,母亲阅后,忽然伏在父亲身前嚎啕大哭。她正不知所以,奶娘寻了过来,将她拖走。她在锦帘之后,攀着流苏不肯走,那剑客回头,悄悄对她招手,她看呆了,手中撒了力。
  夜里的时候她睡不着,等丫鬟走了,她披上外衣悄悄溜进了院子,往东厢去,那儿都是客居,如果剑客留下来,多半会暂居那处。
  果真如此,她人刚转过月洞门,就看见瓦当上坐着个人,拄剑喝酒。
  “喂,你半夜坐人屋顶,被发现是要挨骂的。”公输家虽然不是书香世家,但居于青州,紧邻儒教之源,十分遵守礼法。
  下一瞬,她便被捞上了瓦顶。
  剑客笑着说:“你现在可别大声说话,招了人来,你也跑不了家法。”
  她耷拉着脑袋,双手支着下颔,闷闷不乐:“你真的是我的小舅舅?”
  “真的,也是假的,”剑客一边喝酒,一边同她说话,许是塞外待久了,没个礼教拘束,想到什么说什么,丝毫无避讳,“你的外爷本是南阳人士,早年和发妻育有一女,后来中原多战,他随军流离到了关外沙洲,在敦煌为我阿妈所救,家中以为他身死,断了联系,你外爷几寻不到人,无家可去,便长居下来,与我阿妈为伴。”
  “我阿妈是个未亡人,我与你母亲虽为姊弟,却并非血亲,”剑客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说,“不过你若愿意,可以唤我小舅舅,若不愿意,也可以叫我的汉名。”
  “小舅舅!”她喜笑颜开,随后伸出手去,凑到剑客身前。
  剑客是个糙汉子,一脸纳罕:“什么?”
  小姑娘叉腰,笑得娇媚可人:“在我们家,做长辈的可是要给晚辈见面礼,小舅舅你凤翥龙蟠,负气含灵,霞姿月韵……”
  “打住,”剑客把酒壶往腿上一搁,一脸失策的忧郁,随后飞檐走壁,片刻来回,从腰间摸出一物,对她说,“这个行吗?”
  她忙伸手去抓,气愤不已:“这是我的,你怎么能拿我的风铎来送我呢!”
  “要不是你小舅舅我钱都拿来买酒了,铁定给你搞到好东西,等着,”剑客挑眉,把酒壶甩给她抱着,自个儿将内里的木片拔下,塞了一个驼铃进去,贴在小姑娘耳边来回抖动,发出“叮铃叮铃”的脆响。先前那风铎全为木造,风一吹,只有“咯吱咯吱”的木击声,这下却是要清脆悦耳得多。
  果然,她双手捧来,连连把玩,喜爱极了:“这是什么?”
  “是沙漠的驼铃,”剑客又开始喝酒,酒水顺着他的脖颈,沿着衣襟落在瓦片上,泛出银色的月光,“行商走沙漠,会在一连子骆驼的最后挂上一只铃铛,为了能在狂风里分辨,是否有货物脱队。”
  她点点头:“那就是说,这是拿来辨别位置的?”
  “可以这么理解。”
  “那是不是只要我摇驼铃,小舅舅就知道我在哪里呢?”她惊喜地拍了拍手,笑颜不落,“那我以后做出了好玩的东西,一定找你参详!”
  剑客哼了一声:“小丫头片子。”
  “小舅舅,”小姑娘抱着他手臂撒娇:“打从出生我就待在青州,你给我说说关外是什么样子的好不好嘛?”
  “关外都是风沙,有什么好的,我倒是觉得青州要好上十倍,”剑客向小姑娘勾了勾手,“我打西来,听说北海有个传说,说山中有座十年得一见的故鸢宫,还有北海王为王妃栽种的大片鸢尾。”
  她咋舌不屑:“鸢尾?那种花我见过,青州很多,青紫蓝白,看起来清冷无比,太没意思,我喜欢茶花,彤红霞紫,艳丽无双!”
  “茶花啊,听说巴蜀陇中那一带山里挺多。”剑客摸着下巴的胡茬思索。
  “真的吗?”她一听,眼睛里瞬间涨满星光,眼巴巴地望着他,“我听爹爹说,茶花都是王宫贡品,平日很少见得到,那你……那你下次从沙洲来,能不能稍稍绕道,给……给我捎带两朵?”
  剑客一拍大腿,豪气冲天:“不就是茶花吗!也别两朵了,下次直接给你挖上几株花苗,你爱怎么养怎么养!”
  “小舅舅真好!”
  “我希望有一天,也能像传说中的北海那样,花开满一整个山头!”
  不是梦啊,在她往昔重病之时,真的有人种了一整个山头的茶花,就在北海的山中,原来少年时的梦想,从没被搁置。
  原来,还有人记得她说过的话。
  那那个人在哪里呢?
  ……
  公输沁醒转,贺远正在窗前温书,听见动静,扔下竹册疾步过来,探手在她额上拭了拭,余热已退,随后,又执起她的手,仔细检查是否需要换置烫伤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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