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道尊化敌为gay[剑三] 完结+番外 (明韫)
破军问道:“那你呢?”
“我?”
舒遥一笑,“我去深渊底下看看,我寒声寂影就在深渊,有寒声寂影在,我能有什么事?”
破军质问他道:“你这副样子,有什么事不能出?你一根破树杈子捅死了让雪天还不够,还打算用它大展神威捅死魔族吗?”
满满讥嘲。
舒遥不以为然道:“怎么不可以?”
破军简直要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舒遥却怡然自得,只等他说话。
最终还是破军败下阵来。
他一字一句,眉峰里扬起的,眼里藏着的,是对他这等素日里闲散没个正形的人很少见的凝重:
“舒遥,让雪天和七杀都死了。”
他禁不起百年好友的离开了。
舒遥笑意微滞在唇边。
破军语调一转,故作轻松道:“我们怎么说得好好活下去,证明他们两个是两个傻子了对吧?”
舒遥说了两个字:“放心。”
于是他们就此别过。
紫薇秘境入深渊的裂口,是深不见底黑洞洞一片,站在入口处,都能感受到贴肤而过的罡风切骨。
舒遥甚至连一丝一毫多余的魔息护身也不能够。
他扬手抛开梅枝,闭目跳了下去。
舒遥冥冥中有所预感:
深渊不会伤他。
再说,皆空的性命是他答应过让雪天的,理应有寒声寂影的剑锋取。
破军则赶往了倒悬剑山。
倒悬剑山处。
引长烟持着从魁剑,一步步登上倒悬剑山竦立入云霄的万级阶梯。
他昔日看倒悬剑山峥嵘岩石如冲霄之剑,也觉可亲可爱。
今日不是如此。
引长烟只觉自己内心比山石更冷更硬,漠然难撼。
这是他从小走到大,最熟悉,最刻骨铭心的地方。
也是此刻最陌生,最去向未知的地方。
但魔族现世,天道未复,六道寺密谋浮出水面。
他一介小辈,所能做的,不过尽人事而已。
“引长烟!”
后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叫住他。
引长烟诧异转头,见到三张熟识面目:“顾师姐、怀师姐、江师兄,你们怎到了这里来?”
怀霜涧最直接:“怕你有事。”
江素问大约知道这里是倒悬剑山,竟是感天动地认对了引长烟的脸:“其他地方用不着我们,来这里总归放心。”
顾迟笔叹气道:“你师父说的,从魁剑下斩造谣传谣之人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
引长烟:“……”
当然很明白。
就是因为明白,才害怕自己被从魁剑秋后算账,死得不明不白。
顾迟笔将手中倒悬剑山秘史一扬:
“有我在,打架可以帮你一起打;回头造谣传谣,将山主和七域主之间的爱情故事编得感天动地感人肺腑,收复你们倒悬剑山人心时,也可由我来编。”
“等你师父秋后算账时,造谣的罪名也是落在我头上,你是他清清白白好徒弟,感动吗?”
引长烟:“……”
不敢动不敢动。
******
小沙弥那边的故事讲到尽头。
当他犹豫着该不该告诉卫珩那位横跨时空,逆天改命到万年前的大能姓名时,就听卫珩道:
“拔剑吧。”
卫珩没有再多的多余言语。
小沙弥也没有多说话的机会。
日月照璧明光灼眼,剑下旭日初升,明月满地,兼有阴阳日月。
小沙弥只能一边疲于招架奔命,一边崩溃大喊:
“我只是看不顺眼自家不肖子孙,想有一个去清理门户的机会,有错吗?”
“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拦在这里,连一个清理门户的机会都不愿意给我?”
第95章 前尘往事
小沙弥嘴上喊得很崩溃, 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不含糊。
他身后缓缓生出了一座金佛幻像。
那座幻象高有数十丈,配得上高踞在最雄伟,最庄严的宝殿堂前,带起的光辉将他们所处的蛮荒冰雪之处,也映得像人间佛国。
那尊佛像眉眼细长,脸庞圆润,柔和而慈悲。
然而金光是那样坚硬,冰冷无情, 将原本慈悲的面目也衬得高高在上,威严隐现。
小沙弥整个人换了一副模样。
他这副身体瞧着仅是七八岁幼童, 圆头圆脑, 憨态可掬, 笑一笑便有两颗藏不住的小虎牙在唇边现出踪迹,可亲可爱得很。
可此刻,他站在金佛莲台之下, 稚气全消,便显得与金佛无比合宜。
他的笑是佛的笑。
他的慈悲是佛的慈悲。
他的喜怒哀乐,一举一动间的踪迹,似都带了西方极乐无法消去的烙印。
唯独活在当今世人传说里,万年前的高僧大能,方才配得上这一份气魄独一无二。
小沙弥抬起了一掌。
他身后的金佛也跟着抬起了一掌。
小沙弥手掌长不过几寸, 金佛手掌也却宽厚可纳天地。
小沙弥掌间甩出了念珠。
金佛五指微微一张, 也跟着甩出了念珠。
小沙弥掌间念珠,不过是寻常龙眼大小。
金佛掌间念珠, 却迅疾如流星直撞!
卫珩出了剑。
他的剑出鞘时光辉能让明日退避,星耀隐形。
堂皇正大,天下第一。
然而此刻日月照璧收起它所有浩大的声势。
它变作了一把剑。
长约三尺,剑身明如秋水,剑刃两侧略薄,穿过空气间,有吹毛断发的锋芒切肤,令人不寒而栗。
也仅仅是如此而已。
天下之大,总是不缺了以锋利见长的名剑的。
然而日月照璧远远不止如此。
卫珩握剑直斩!
那颗流星般的佛珠被日月照璧剑锋毫无障碍般地穿过。
随后整整齐齐碎成了两半摊开在地面,仿佛是经由厨师快刀切开的豆腐。
以锋利见长不足道哉。
然而锋锐到了极致,锋锐到了天下第一的地步,则是旁人所望尘莫及的。
似乎离卫珩成名的岁月已经有些远了。
人们记得道尊天下第一,仅仅模模糊糊留了一个高远不可攀的影子如神像。
却忘了道尊少年成名,剑下自为虎作伥的无名小卒一直斩到恶贯满盈的大乘魔头,斩过十万魔种,也取过魔尊头颅。
论锋锐,当然是当世无匹。
小沙弥直面卫珩日月照璧剑锋,倒是丝毫不慌,反笑得胸有成竹:
“神佛跳脱天道,独立轮回外,自然是天上佛。”
“你剑下日月并明,修习天道,自然也是天上剑。”
“俱是人间千年难逢的天上物,这一番交锋,你说谁胜谁负?”
卫珩恍若未闻,日月照璧剑锋森然如初,斩过第二颗佛珠!
小沙弥生在太平时候,大概很能去和破军拜个把子,交个兄弟,看看谁能叨得过谁,谁先一步败下阵,谁先被烦得耳朵起茧。
他此刻言语便没个休停:“哎,其实我觉得我能赢。”
卫珩日月照璧贯穿第三颗佛珠!
他是当真不在意小沙弥说了些什么,又或者是如何的大放厥词,口若悬河。
因为所有的胜负,皆会在剑下论个清楚明白!
小沙弥抬起眼睛,他眼睛不知何时竟变了个样子,乌黑眼眸中金光轮转,仿佛佛陀眉心的一点痣。
佛像也慢慢地抬起了眼睛。
万千道金光如箭雨!
宛如佛怒。
而日月照璧,再锋锐无匹,无坚不摧,也只有一道剑光通明。
哪怕被捧上神坛,日月照璧一把剑,宽不过三寸,长不过三尺,它的剑主也终究是个未曾飞升的凡人。
人力如何敌得过佛怒?
单剑如何敌得过箭飞如急雨?
横看竖看,皆是山穷水尽,无路可退。
小沙弥抹了一把唇角,叹息中似嘲讽,似怜悯:
“天上剑啊,可惜,真可惜。好端端一把日月并明的剑,却毁在了情爱之下。”
卫珩持剑,合眸不语。
小沙弥道:“本来你若是日月并明,道心清正如初,以身合天道,或许能和我幻化之佛一战。”
他摇了摇头,语气里的怜悯居高临下,与其说是怜悯,不如称作鄙夷更为恰当:
“可惜你自寻死路。”
如佛钟一声长号,断人生死。
卫珩依旧不语,手中日月照璧也不动。
剑气催化锋芒在箭雨佛光之下,被削弱到极处,眼看将要摇摇欲坠于眼前/
小沙弥嗤道:“既是天上剑,动了情,便不再是天上剑,沦落到人间沾了七情六欲如滚了一遭泥,怎可相提并论?”
“你错了。”
卫珩道。
一番激战,他语声犹然沉沉如冰雪,神容如玉山,无端将北地终年不化的皑皑积雪比了下去。
是卫珩语声响起,才让小沙弥惊觉已改天换日,换了一副天象。
黑夜代白昼,明月沉金乌。
这一幕黑夜不沉寂,也不叫人生出见不着光的灰暗来。
因为有明月高悬在天际。
黑夜如幕布,将佛光箭雨尽数无声吞噬而下,而明月高挂,独自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