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会令老管家过度担心,像个护崽子的老母鸡一样,把布鲁斯牢牢锁在他温暖厚重的羽翼之下。
身为Alpha的阿尔弗雷德会主动疏远他,也不会再让他和朗姆洛姐弟来往,他甚至会开始思考该怎样为布鲁斯寻找一个可靠的Alpha。
布鲁斯桌子上摆着三样东西,左边是他父亲的日记,最右边是一只猫头鹰面具——雷吉本该锁着重要资料的保险柜里却只放着这样一个面具
而中间是一管抑制剂。
它和世面上流通的抑制剂成分非常不同。
青少年专用的抑制剂不会阻碍腺体的发育,只是会用特殊的蛋白分子序列中和掉信息素的味道,保护还未发育成熟的Omega。
而这管抑制剂是处方药,必须有医生开的单子才可以买到。从青春期开始分化起注射,一直持续到成年期,Omega腺体和子宫会在药物作用下彻底萎缩,失去生育能力,从身体机能到味道将不会和Beta有什么区别。
布鲁斯花了不算多的钱,就轻易从黑市上得到了足够的剂量。
他解开袖口的金属扣子,卷起袖子,将针尖对准了自己的静脉,精确地刺入。
十秒后针头被拔出,包在印着暗纹的手绢里揣进马甲的口袋,而剩下的抑制剂锁则进了书房的抽屉。
布鲁斯冷静地抹去针眼处渗出的血滴。
他呆坐了几秒,想给赛琳娜打个电话,电话铃一声声响着,直到最后转向了语音信箱。
于是他又摁下布洛克的号码。
几句交谈后布鲁斯挂断了电话,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素描画。上面画着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年男子。
这是三年前根据赛琳娜的口供在警局画出的疑犯画像,布鲁斯早已烂熟于心。
窗外不知道从哪里飞出了一只盲眼的蝙蝠,砰一下装在窗户的玻璃上,头破血流。一只猫头鹰挥舞翅膀落下来,大睁着冷酷的莹绿色.猫眼,张开嘴把它叼走了。
☆、混乱的开始
马罗尼在乘车赴家族晚宴时遇袭,至今生死未卜。
事情发生短短一个小时,已经口耳相传,在哥谭闹的沸沸扬扬。
菲什端着高脚杯,微微晃着里面的红酒,她闪亮的银色高跟鞋是室内最亮的光源,甚至晃得赛琳娜眼睛疼。
她啜饮一口香醇微涩的红酒,
“可是袭击马罗尼的不是我们的人啊!”菲什忠诚的手下布奇不解地说道。
菲什摇了摇手指,唇边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她轻轻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赛琳娜听懂了菲什的言下之意,她点点头:“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在一片乱局中获得更大的利益。”
菲什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下了命令:“在这件事情里我们不能当先锋,大家管好自己手下的人。”
和奥斯瓦尔德串通过的赛琳娜心里清楚,被抓进警察局的人是替马罗尼做账的心腹会计师,清清楚楚地知道马罗尼在海外的各个银行账户以及各种现金流向。而他在一个星期前因为偶然目睹了罗宾森公园的杀人惨案,被警察当做目击证人保护了起来。
剩下的内容奥斯瓦尔德没有告诉她,但赛琳娜推测得出来,会计师在警局带的时间越久,对马罗尼来说就越危险,经济犯罪科的人或许能从他嘴里挖出不少有用的东西。
马罗尼派奥斯瓦尔德去处理这件事情理所当然,可怜的检察官林奇小姐被砍掉了两根手指,不得不妥协,撤销了诉讼。
可本该同样撤销保护性监.禁的证人依旧待在警局,还被法尔科内这边的人给劫走了,马罗尼又平白无故地遇袭。
赛琳娜在心中大胆的想:这些一定都跟奥斯瓦尔德脱不了干系。
而赛琳娜心中的始作俑者奥斯瓦尔德此时正被关在一个黑暗的小屋子里,抱着某人的大腿痛哭流涕。
“法尔科内阁下!”奥斯瓦尔德拽着法尔科内的裤腿,恐惧的眼泪流了满脸。
他颤抖着说:“擅作主张是我的错,但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啊!”
法尔科内一脸嫌弃,但给了他一个“且让我听听你的解释”的表情。
被枪顶着脑袋的恐惧和心慌让奥斯瓦尔德心跳加速,口干舌燥,前几天刚刚服下的Omega抑制剂被剧烈的情绪波动刺激到几乎失效。
空气里弥漫着他信息素的味道,那股气味算不上好闻,却如此的柔软和卑微,如同一个褪尽衣衫的十六岁处子,羞涩又害怕地承受生命中第一个Alpha的宠爱。
法尔科内从他的信息素中闻到了恐惧和对强大Alpha的臣服与崇拜。
即使老谋深算如他,也不禁被取悦到了。
“机会稍纵即逝,我来不及询问您的意见,但也不能让它白白溜走。所以我在马罗尼的车底下安了炸.弹,现在他就躺在医院里,我们随时可以去杀了他!”
奥斯瓦尔德察言观色,发现法尔科内的杀意渐消,马上又顺杆子爬上,他那双含泪晶莹剔透的灰蓝色眼睛,胆怯又热烈地凝视着法尔科内。
“当初我被赶出了哥谭,是您接纳了我,重新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活下去。我到马罗尼身边卧底就是希望向您证明我的忠诚和能力!”
法尔科内满意地点点头,伸出手把奥斯瓦尔德扶起来,认可了他的计划。
其实互派卧底到对头家是个很普遍的玩法。
法尔科内一开始也没把这个其貌不扬的残疾太当回事儿。谁知道奥斯瓦尔德一路腥风血雨,爬到了马罗尼重要心腹的位置,还自作主张企图暗杀马罗尼。
这让法尔科内看到了这只小企鹅的可用之处,今天他本来也不想真的杀奥斯瓦尔德,不过是给个下马威,敲打一下而已。
再说了,就算奥斯瓦尔德是个女表子,那也是他法尔科内大人的女表子。
*
下午六点四十五分,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布鲁斯走在人迹稀少暗巷。
路人步履匆匆,一脸紧张地环顾着四周,向家的方向几乎是小跑着奔去,顺着街巷传来的几声零星枪声和警笛凄厉的鸣响也愈发让人不安。
又一辆迷彩越野车驶过,布鲁斯从窗口看到里面坐满了持枪的壮汉。
路人一眼也不敢多瞄,一个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女孩忍不住哭出声来,接着就被母亲死死捂住了嘴。
“待在家里不要出门。”手机叮的一声,布鲁斯收到了发件人为赛琳娜的短信。
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朝着约定的方向坚定地走着。
一座破旧的公寓楼下,布洛克站在黑暗的角落里,若无其事地嚼着根菠萝味的棒棒糖,等待着布鲁斯的到来。
“他就住在这里吗?”布鲁斯问道。
布洛克点点头:“赛琳娜是这么说的。”
赛琳娜忙昏了头,忘记嘱咐自己的傻弟弟先不要把火柴马龙的事情告诉布鲁斯。
结果就是布洛克几句话就说漏了嘴,一五一十把前因后果倒豆子一样都给透了出来。
布鲁斯当时听得几乎浑身发抖,没有和管家说一声就跑了出来,可惜出租车司机说什么都不肯拉他,还警告他说天黑最好不要往贫民窟跑。
这几年来布鲁斯一直致力于帮助哥谭,不仅用人脉和影响力帮戈登警探查案、支持慈善,还经常和朗姆洛姐弟混迹街头,去帮助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穷人。
可他一直觉得自己做的远远不够。
“我有个计划。”布鲁斯凑到布洛克耳边,娓娓道来。
布洛克顺听完后从地点点头:“我明白啦。”
两人迈着小短腿上了楼梯,对准11楼2C住户的门,咚咚敲了起来。
铁门被敲响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声控灯随着它忽明忽灭,把两条影子映得飘忽不定,渗得人心里发慌。
阴沉沉地好像随时会从暗处窜出一只长着獠牙的怪物。
布洛克丝毫不受环境影响,嘎嘣嘎嘣地咬着嘴里的糖,源源不断发散着甜腻的菠萝水果味,布鲁斯脑袋空空地想着:
不知道布洛克会不会长虫牙。
只见布洛克出一段弯弯曲曲的铁丝,塞到锁眼里捅了几下,轻而易举就把们打开了。
布鲁斯和他并排走进屋里。
屋子不大不小,显然住着一个邋遢的单身汉,桌子上堆满了烟头和垃圾食品,门口随便扔着几袋垃圾,靠近厨房的椅子上还摞着油乎乎的饭碗。
书桌上扔满了各种乱七八糟,有缠绕在一起的红蓝电线,小型家用电焊机还有不知道是什么型号的炸.药碎末。
唯一能称得上整洁的地方就是卧室里挂着枪的一面墙,光布鲁斯能认得出的就有左轮手.枪,重轻各型号的机.枪,带着瞄准镜的狙击.枪。
布洛克的着了迷一样伸出手摸来摸去,被布鲁斯一把拉开,两人开始翻箱倒柜试图找出点什么。
一切在布洛克翻出一只猫头鹰面具的时刻戛然而止。
外面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布鲁斯强自镇定,坐回乱糟糟的书桌旁,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马龙疲惫地揉了揉眼睛,今天的混乱即使对他这样的老牌职业杀手来说,也是非常漫长的一天。企鹅的钱不好拿,法尔科内和马罗尼的手下也都不是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