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林斯结束了上午的课程，迫不及待地就跑去了医院探望室友。
谁知道刚进门就不知道怎么触了霉头, 被一脚踹了出来。
罗林斯于是开始回想起自己说过的话。
“你跑哪去啦！我很担心你啊！你不在作战系都不敢和异能系约架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布洛克只是挑了挑眉，看起来倒是一派平和。
“哦？你问冬兵吗？应该是被九头蛇带走了，听说闹得很大, 他回来之后就开始暴走，九头蛇死了不少人才把他控制住的。”
罗林斯说完这句话，意料之外地发现布洛克脸都黑了。
“再过几天毕业季就开始了，你准备去哪投简历？”当时什么都没意识到的罗林斯喋喋不休。
下一秒他就被布洛克提着领子踹出了门。
罗林斯发挥起自己缜密而细腻的逻辑思维。
他推断出布洛克一定是因为还没想好毕业去哪而心烦。
于是他悄咪咪地溜了, 下定决心不做撞到枪口上的那只蠢鸟。
被传送到平行宇宙这种事情算是学院对抗赛的一个重大事故，做完身体检查之后, 院长模仿大师、校办公室的负责人、主持对抗赛的工程师一个接一个地过来安抚受害人，留下几句屁用也不顶的口头安慰后也溜了，留下布洛克自己在医院留院观察。
倒是一个布洛克从来没有预料到的人跑来看他，还带了一堆零零散散的小礼物。
贤哲是个长相清秀的变种人, 能力算不上出众，性别也是最普通的Beta。
她把手里的零食放在布洛克面前，好奇地问道:“听说你被传送到平行宇宙了，那里是什么样的？”
布洛克耸耸肩, 回答:“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比我们这儿乱。”
贤哲撩了撩耳边的碎发，有些迟疑地说:“我很开心你能回来。”
布洛克没看出她表情里隐藏的含义，简简单单地哦了一声，说了句敷衍的谢谢。
贤哲似乎料到了他的反应，自顾自地笑了一下，说道:“我决定要退学了。”
布洛克这才有些惊讶。
学院的毕业生可是市场上的抢手货。
“为什么？你在对抗赛里拿的分数不错，马上就可以毕业了。”
贤哲苦笑着从兜里掏出一张卡片，展示给布洛克看。
卡片很简单，长宽约为5X5厘米，硬纸板材质，正反两面都是红色。
布洛克满头雾水地看了一遍，成功被搅成了一头糨糊。
贤哲收回卡片，黑色的眼睛飞速眨了几下，呼吸声变得沉重，她低头沉默了几秒，说道:“我现在每天晚上还在做噩梦，梦见那群食人怪把我围住，梦见自己来不及挣扎就变成了光秃秃的骨头架子，就连看到红色都会浑身发冷。那张卡片是学校的心理医生给我的，用来做PTSD的脱敏治疗。”
和贤哲有同样症状的学员不在少数。
贪生又怕死并不是贬义词，而是经过大自然残酷选择后刻在基因上的程序。
布洛克刚刚回来就被负能量浇了满脸，但却也实在无法感同身受，他干巴巴地点了点头，继续埋头吃东西了。
贤哲无奈地笑了笑，向自己信任的人倾诉的感觉十分美妙，而她的心理医生也建议她这么做。
或许布洛克还没有意识到，他的身上的确拥有着一种另类的领袖气质，坚定果决，临危不乱，从不会放弃寻找生路，在绝境中总是能让人不自觉的信任和倚靠。
完成了一桩心愿的贤哲默默地离开了房间，准备回宿舍收拾东西，搭乘明天一早的飞机离开学院，开始新的生活。
在晚上睡觉前，闭上眼睛的她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学院的深意。
他们费尽力气，制造出最真实的死亡，最真实的绝望，把所有不合格的人筛选在外，以免让冷冰冰的现实夺走他们毫无所知的生命。
而真正适合在刀尖上跳舞的人，自然也不会被一场虚拟的比赛而吓退。
就像肖说的一样，学院从不会向外界输送不合格的毕业生。
*
布洛克当天晚上就回到了宿舍，用学院内网浏览着一切关于九头蛇和冬兵的消息。
谣言传的遍地都是，但真正称得上准确的却没有一条。
布洛克想了半天，拿起刚刚充好电的手机给叶莲娜打了个电话。
内定的二代黑寡妇，情报专家，暗杀大师。这个Omega比他掌握着更多的消息来源。
“这里是叶莲娜·比洛娃~”女人略带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微微勾起的尾音听起来十分撩人。
布洛克单刀直入:“我需要关于冬兵的准确情报。”
“真伤心，这么久不见都不和我寒暄一下吗？”叶莲娜的指尖敲在手机背面，咚咚咚的声音听得人心烦。
有求于人的布洛克不得不忍辱负重:“...那你想寒暄什么？”
叶莲娜好心情地笑了几声，不再为难他，说道:“我当然有准确的情报，八十万美金，给你打个折。”
布洛克被八十万的数字刺了一下心脏。
“毕业之后延期付款？”
“可以，我明早之前把具体的消息发给你。”
话音刚落，布洛克就掐断了电话。
叶莲娜喃喃道:“那个吝啬鬼居然愿意为了冬兵付这么多钱？”
窗外的孔雀竹芋被载重在花盆中，墨绿与淡黄交错的花纹在叶片上缓缓展开，像是一揽孔雀的尾巴，叶子又硬又脆，微微蜷缩，在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炫目的金属光泽。
布洛克把手机翻过来，屏幕朝下放在桌上，在跑步机上边跑步边朝着窗外的孔雀竹芋发呆。
等到罗林斯吃完晚饭回到宿舍，布洛克刚刚做完了一组俯卧撑，正坐在地上喝水。
空荡了一个多月的宿舍突然迎来熟悉的人气，让罗林斯有些略微的不适，却也十分惊喜。
他刚想凑过去聊聊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布洛克桌子上的手机却翁得一声响了。
布洛克拿过手机一看，脸色登时沉了下来。
罗林斯早就把“看人脸色”这一技能修炼得炉火纯青，他眼皮一跳，干脆利落地滚回了自己床边的桌子上。
谁成想意外突发，有人小心翼翼地敲了几下门。
罗林斯绕过布洛克，胆战心惊地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愣头青，他欢快地挥了挥手里的传单，问道:“光明会了解一下吗？”
罗林斯接过传单，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吼:“滚！”
罗林斯关上门，愁眉苦脸地说:“你这又是怎么了？”
布洛克盯着手机没说话。
又过了一分钟，身份已经半透明的克林特敲响了门，隔着门说:“布洛克我给你带吃的了！你要不要吃顺便听我给你讲讲神盾局啊？”
布洛克:“吃的留下，你把你自己和你的嘴都带走。”
委屈巴巴的克林特:“......”
在对抗赛后，随着毕业季的临近，学院开放了限制，允许各个想要招兵买马的组织派一名宣传员来学院，克林特就顺势留在了这里，每天逢人就嘚吧嘚吧地安利神盾局。
被拒绝后，克林特把他的自制传单——上面写着不同级别特工的薪资待遇和神盾局的伟大事迹，偷偷顺着门缝塞了进去。
饭就放在了门口，肉酱的香味可怜兮兮地发散在走廊中。
罗林斯又把收到的传单捡起来，放到桌子上已经摞了几厘米的传单之上，顺势又把其他的传单草草浏览了一遍。
看了半天，罗林斯有点发愁。
怎么办？一个种草的都没有。
门又一次被敲响了。
“史崔克将军主持的政府秘密项目了解一下吗，同学？”一个穿着笔挺军装的青年出现在门口。
可能是对抗赛第一的名头太过响亮，233寝室成为了被骚扰的重灾区。
罗林斯刚想打开门再收一下传单，顺便把克林特带来的意大利面拿进来，门口的人却突然惨叫一声，脸朝下摔在地上，后背上还踩着一只脚。
天使沃伦连带着一个变种人兄弟会正式成员冷冷地站在旁边。
天使的翅膀抖落了几根白色的羽毛，又是狠狠一脚剁下去，替史崔克来招聘的年轻人啪嗒一声断了肋骨，吐出几口血来。
布洛克提起点兴趣，顺着门缝看了一眼，扔过去一把锉刀，遥遥喊了声:“从框下骨扎他三叉神经！疼痛等级Ⅳ度还死不了人！”
沃伦捡起锉刀，像提着死猪一样把年轻人提了起来。
持续不断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罗林斯安心地点点头，看来布洛克还不算失常。
两人面对面吃起了东西，窗外的孔雀竹芋在夜色降临下彻底蜷起了叶子，像一株金属雕塑，冷冷清清。
☆、纹身
吃完饭后布洛克破天荒的翻了翻桌上那摞传单。
大概是因为禁止外传的原因, 传单上什么话都敢写，除了一些国际知名的大组织只写了招聘职位和薪资外，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组织简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一时间布洛克竟然分不清自己是在看岗位招聘还是在看传奇特工小说。
他很冷静地把这些里进外出、大小不一的纸分成了三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