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春急忙跳起来:“我只是想说卢长老看到你俩恩恩爱爱,对你娶男妻的事情已经不那么介怀!”
袁傲策低下头去:“谁管他介怀不介怀?”
木春无奈地一笑:“你们俩,也真是够了。”
第52章 第52章 拨云 8
西厢的门推开,老陶静静地看着屋内。
顾射躺在床上,依旧昏迷。陶墨趴在床边,已经睡去。
他拿过竹榻上的薄被,轻轻抖开,盖到陶墨身上。
“顾射!”
陶墨一下子醒来,看到顾射依旧昏迷,失望地转过头:“老陶。”
老陶看了一眼准备好的竹榻:“少爷怎么不去榻上睡?”
“我怕顾射发烧。李远说醒来之前要仔细照顾的,怕发烧。”
老陶看了一眼顾射:“少爷准备以后怎么办?”
“先等顾射醒了,总得看着他好了,才能去京城。”
老陶点点头:“等顾射醒了,叫一声我和秋姑娘。秋姑娘一直觉得是因她家的事连累了顾射和你,很过意不去。”
陶墨点点头:“很晚了,你也去睡吧!顾射看样子一时半刻醒不了。”
老陶欲言又止,走了。
陶墨睡意全消,他把薄被放回竹榻上,坐回床边看着顾射。
顾射的脸色变得苍白,更显得冷峻傲岸。
他伸出手,想抚摸顾射的脸,却又缩了回来。
看看沙漏,已是寅时左右。
他叹口气,重新把视线投到顾射脸上。
“顾射,你怎么这么傻?
我只是你的朋友,你就舍命救我?你自己也只有一条命啊!
我心悦你。你知道么?
你应该是知道的。
但就算你知道,我也不会说出口。
我就这样一直守着你吧!等哪天你娶妻了,我就把你还给你的妻子、你的孩子。
只要你好,我怎么都可以的。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你想娶杨柳儿,你就去娶,我没事的。”
他说不下去了,抬起袖子抹脸。
阶下,老陶拧着眉头走开。
顾射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
他醒来以后,第一个看到的就是陶墨。陶墨将他揽在怀里,一勺一勺地给他喂药。
他皱了皱眉头。
陶墨激动得打点打翻了药碗:“顾射!顾射!”
顾射道:“先把碗放下。”
陶墨“哦”了一声,赶紧把碗放在床头的小几上。
顾射又皱了皱眉头:“把我放下。”
陶墨的脸上掠过一丝失落,但马上又高兴起来:“你醒了,太好了!”
顾小甲看陶墨激动得千言万语都说不出来,便插话道:“李远说醒了就可以慢慢养着,没醒的话还要担心会不会发烧,这可吓死陶大人了!衣不解带不眠不休地照顾了公子一天一夜!多亏陶大人照顾得好,公子平安醒来了。”
顾射望向陶墨:“是你照顾我么?”
陶墨不自在地:“嗯,照顾得不好。”
顾射默了片刻,道:“挺好的。你还照顾我好么?”
陶墨的眼中放出光彩:“好!”
陶墨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老陶秋姑娘他们都牵心着你,尤其是秋姑娘,说都是她牵连了你,想来看你呢!”
顾射淡淡道:“告诉他们我醒了就好。我累了,想躺一会儿。”
陶墨赶紧说:“那我侍候你把这碗药吃了,我就出去。”
顾射盯着他:“你为何要出去?”
陶墨不解:“你不是要休息?”
“那昨夜谁在房中陪我?”
“我。”
“你都陪了一天一夜,为何此刻却要出去?”
陶墨恍然:“那我在这里陪你。你先把药吃了。”
顾射皱眉躲开:“不吃。”
陶墨呆住了。顾射睡着的时候,用汤匙撬开他的牙关就能灌进去药;顾射醒了,吃药反而成了难题。
顾小甲在顾射看不见的地方,用嘴型告诉陶墨:“怕苦。”
陶墨忙道:“我准备了蜜饯,吃完药可以吃几个,就不苦了。”
顾射不情不愿地支撑着准备起来。
陶墨忙去扶他,但这次再不敢让他靠在怀里,而是给他身后垫了被子和枕头。
顾射吃完药,顾小甲说:“我去洗碗,顺便告诉他们公子醒来了。”
陶墨看顾射不置可否,便点点头。
待顾射吃完蜜饯,重新将顾射放平,刚给他盖好被子,谢县丞在门外问:“陶大人在吗?”
陶墨到门口,轻声问:“何事?”
谢县丞道:“各房要请示的事情太多,大人您看……”
陶墨问:“金师爷不在?”
“这——”谢县丞尴尬,“事有轻重,卑职也不敢事事都靠师爷。”
陶墨脸一红:“你先去,我马上来。”
回到床边对顾射道:“我去书房一下,能带回来的我就带回来看。”
顾射点点头。
陶墨走了以后,顾射轻轻地动了下右臂,马上感觉一阵钻心的疼痛,只得再放下。
木春在门外问:“顾公子醒了?可以进来吗?”
顾射皱眉:“不见。”
木春笑道:“不过是一道伤口而已,又没有伤到要害,就脆弱成这样子?”
说着把门一推,仍然进来了。顾射这才发现来的不止木春一人,还有老陶、金师爷、安然,竟然还有袁傲策和纪无敌!
这些人都进了屋子,老陶在最后,轻轻闩上了门。
顾射躺着不动,只是看着他们。
房中仅有一把椅子,木春拉给安然,自己往床沿一坐,老陶和金师爷坐到陶墨昨夜睡的竹榻上,袁傲策和纪无敌则直接坐上了桌子。
老陶率先开口:“昨天,真是多亏了顾公子,若不是顾公子,少爷活不到现在。”
顾射不说话。
金师爷也道:“顾公子也是差点把命丢了。这事可凶险得紧哪!”
安然站起来给顾射施了一礼:“安然在此谢过顾公子。保护陶墨,是我家先生派给安然的事,若不是顾公子舍身相救,如今安然已受了我家先生的罚了。”
顾射这才缓缓开口:“你们谢我?”
木春笑道:“你救了陶墨,当然要谢。”
顾射问道:“后来不是你救了我和陶墨么?”
木春摇头:“那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
木春道:“陶墨犹如老陶之子,我是陶墨的管家,我们这些人,都是陶墨自己人,救他是应该的。”
“你们是陶墨自己人,我是外人?”
木春似笑非笑:“顾公子觉得自己是陶墨的什么人?”
“你们是什么人,我就是什么人。”
书房里,陶墨站起来:“这些我可以带回去看的。”
谢县丞抱着文书账册不放:“大人就在这里看,卑职也好学习。”
陶墨脸一红:“我哪有谢县丞懂得多?我也是才来。”
谢县丞不松口:“那大人更应该在这里看,不懂的,卑职也好进言。”
陶墨疑惑地看谢县丞:“你平时不是这样的。”
“顾射。”纪无敌跳下桌子,在房中间走了两圈,“这么说吧!如果当时是我们任何一个人在陶墨身边,当然也会救他,但能救则救,实在救不了的话,绝不会拿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你懂么?”
顾射淡然道:“千钧一发之际,哪里能想那许多?”
“正是因为想不了那么多,你所做出的决定才正是本能。什么样的人,才会让你舍命相救?”
顾射轻叹一声:“若是容我多想,也许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去挡。”
陶墨放下了拉着文书账册另一端的手:“我不看了。”
谢县丞大惊失色:“大人怎可不看?”
陶墨郁郁地:“平日里这些小事,你和金师爷就处理了,从不曾来烦我。今日你非得要我做,而且非得现在做,到底是为何?”
“这——”谢县丞尴尬了片刻,“实不相瞒,是金师爷和大人的管家老陶先生让卑职拖着大人,卑职也不知是何意。”
“顾射!顾射!”
陶墨砸着门。
房内众人面面相觑。
木春站起来:“顾射,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对陶墨只是朋友之义?”
顾射斩钉截铁:“是!”
木春点头道:“好!秋姑娘倾心陶墨,我也可放心做媒了。”
房门打开,陶墨看着鱼贯而出的众人,目瞪口呆。
须臾,他反应过来,冲进去看顾射。
上上下下看了很多遍,好象并无不妥,犹自不放心,急切地问:“你可还好?”
顾射很平静:“我无事。”
陶墨疑惑地看着众人远去的背影,什么也没看出来。又回过头来问顾射:“他们来做什么?”
“听说我醒了,来看我。”
陶墨见顾射既平安又平静,也就放下心来,但还是有些不解:“那闩门做什么?”
“可能是怕外边的人吵到我。”
“那为何要把我叫走?”
“可能是他们想和我说话,怕你嫌我累不让他们说。”
“哦。”
陶墨在床边坐下来,掖掖顾射的被子:“你不是想再睡会?是现在睡,还是等会儿吃了晚餐再睡?”
顾射看着陶墨不说话。
陶墨莫名其妙地摸摸脸:“我哪里不对吗?可是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我想现在睡。”
顾射闭上了眼睛。
陶墨轻手轻脚地走出去,拉上了门。
他刚出来,就看到木春在给他招手。
他走进木春的房门,木春问他:“九华神尼和我魔教一向很有交情,神尼今日来信说秋姑娘没有出家的缘法,叫我给秋姑娘瞅一桩婚事。我想着秋姑娘心里只有你,因此问问你,你昨天说的话可还算话?要不要和秋姑娘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