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Great Expectations\远大理想 (咏而归)
斑撑着脸,笑了笑,“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这个了。”
佐助凝视着他,片刻,静静地说,“你想摧毁木叶。”这不是一个疑问。
“不,”斑说,“我是想你摧毁木叶。”
有风来,佐助发梢的水珠被拂落,砰砰坠入到蒙着白霜的草里。少年瞳仁睁大,一片猩红,如血泪满目,但他自己不知道。他反而勾起了唇角,“很好。”
第3章
后来他们继续旅行。
斑每一年都在重复这样的旅行,走过五大国,大国之间的小国和村子,也走过比五大国最遥远的边境还要更遥远的所在。那些地方佐助连名字也不曾听过,有着与他故土全然相异的语言和风俗。他们远渡重洋,在一艘狭窄的船上一待就是整个季度,斑每时每刻都在用查克拉驱策它,风驰电掣破开大浪航行,就像在追逐海天相交的天涯一样。他们走过生机勃勃的田地,又走过灯火繁盛的市井,旅人的风尘使他们与这些安稳的地方格格不入。他们攀登过崇山峻岭,又被飓风刮着,乘一只巨大的黑鹰,穿梭过深深的峡谷。
有时他们与行脚的商队结伴,有时同行逐水草而居的牧民,有时是一个家族在迁居,有时又遇见同样是以苦旅来修行的忍者。人们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旅行着,大多数都会因到达目的地而放松。而两位宇智波的旅程仿佛永无终结之地。
他们共看春天的青鸟、夏夜的星空、秋原的炊烟和冬雪之上一路飞散的梅花,也共享工具、食物和床铺。
漫长的路途中,佐助会接受一些雇佣。暗杀首脑,探查秘密基地,追捕S级的逃忍,平定一地的战争,诸如之类的事情。斑手痒时也会插足他的工作。
“这对你来说很无聊。”佐助提醒他。
“或许会有难得的对手也说不定啊。”斑总是抱着这样的侥幸。然而差不多每一次他都迅速地失望了,现世的敌人们太少能够取悦他。虽然他会给自己找些乐子,譬如说不用眼睛的力量,冲进人堆里去近身肉搏,不加闪避直接硬扛体术高手什么的,为了享受乐趣都不惜放弃了一些优雅。但这种隔靴搔痒反而令他更饥渴。
宇智波家的亡灵常年因“战斗不足”而维持着倨傲冷漠的表情。
“只有柱间才可以满足我。”
“……”
佐助对初代目火影大人的英雄事迹其实兴趣缺缺。
有一年的八月份,雨水最丰足的时候,他们渡过海,到水之国的一个港口城市登陆。水之国的雾忍村曾被称之为“血雾之里”,因其四代目水影矢仓采用的严苛和封闭的政令。他的统御激起了很多反对的声浪,佐助早些年与七班共同对敌的桃地再不斩,即雾忍村的叛忍,就筹划过针对他的刺杀。
几日前矢仓死去了。
他们所在的城市离雾忍村不远,如果不是因为连日都在下雨,应当可以从高处望见那个村子外面环绕的浓雾。潮气很重,哪怕撑着伞,衣衫也一下就被浸湿了。
这是个活跃的地方,雨季并不能阻拦繁忙的贸易活动,暴政的水影的离世更促进了开放。长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忙于搬动货物,进行交易。各式各样的鱼类被运来运去,常有一两条掉到地上,在污水里蹦跶,空气很腥。
斑找到之前预定的民宿。两人进到和室里,虽然临着烟水滂沱的庭院,但门扉上糊的纸和地板上贴的席都很结实干爽,他们把斗篷和外衣脱掉,用火遁弄干,整齐地挂在墙上,斑把团扇也码在旁边。然后去泡澡。
汤池里寥寥几个人,白色的热气冉冉飘荡。在水渠边洗净身体以后,就可以没入到池子里去。两人各据一边,斑饮着酒,佐助在水下舒展身体,阖上双目养神。
积累已久的疲乏,在肌肉里缓缓地蔓延。佐助有一点困意,揉了揉眼睛睁开,对面的斑已经睡着了。此时他是被全忍界通缉的男人,处于陌生的公共浴室,一臂之外就是不认识的浴者,并非合适卸下全数警惕的场所。但因心大或者自负,斑一贯都是率性而为的秉性。他睡得很沉,胸膛均匀起伏,姿势倒是不乱,端坐垂头而已,湿润的鬓发几乎遮住整个面容。
佐助熟悉于此。身下水流涓涓,他忽然起身,隐没在水下的掌中,凝聚出查克拉的刀刃,他瞬息到斑面前,幽蓝的剑光陡然涌起,闪电般一斩。
热水激涌,哗啦哗啦一阵。
斑被水声惊醒,左眼睁开一线,瞥了眼将剑锋横在他鼻子前面的佐助,又闭上了。
佐助斩杀的是化为水前来暗算的鬼祟者,被击中之后,那人再一次化水,从澡堂泄水的孔洞里逃走了。佐助散去查克拉刃,回到他原来的位置。
四十分钟以后他们结束澡堂时间,各自穿着浴衣,顶着毛巾回到和室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等候了。
对方穿着同样宇智波式的圆领和服,衣背上绣着团扇,戴了一个品味相当糟糕的涡轮状面具。
听到纸门拉开的声音,他抬起头来,唯一露出的一只赤瞳,盯住了斑。
佐助心中一凛,那是万花筒写轮眼。
“你找到那更远方的梦想了吗,斑?”戴着诡异面具的男子,以冰冷的嘲讽语气问道。
斑挑了挑眉毛,坐下来,有点无奈。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面具人说,“是你开启了最初的计划,你心里很清楚,除了这一条路之外别无选择。”
斑仍然没有说话。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马上就要开始抓捕尾兽。想封印它们,没有轮回眼召唤出的载体是不行的。”他喑哑地催促着,“你若袖手旁观,把那个轮回眼给我,我来完成这一切!”
“你急躁了,带土。”斑说,“你可以去抓捕人柱力,然而封印的事需要再等待一段时间。”
带土低吼,“为什么!?”
“我要先调查一些事。”
带土冷笑,“你心生畏惧了吗?”
斑抬起了眼睛。
“这么不服气的话,从我这里将这双眼夺走好了。”他昂着头,目光下瞥,淡紫色的轮回眼乍现,恍若摄魂的瞳光,“要试试吗?”
宇智波带土与他对峙片刻,站了起来。“你退出我也会完成计划。”他狠绝地说,“我会杀了你。”
带土离开以后,店家送了茶来。
佐助倒好茶,斑的头发太多了,半天还没有干,他拿毛巾用力地擦着,佐助一个火遁吹过去。
“喂,会烧焦的!”
佐助对查克拉的控制相当精妙,火遁也修行得十分流熟,所以其实并没有烧焦。
斑把弄干了的头发甩到背后,自语,“一个两个都这么叛逆。”
“……你并不是什么长辈。”
两人捧着茶喝。斑打算在这座城停留一段时间。他说血雾之里封闭多年,如今一朝开放,当然要深入其中,看看是否有什么有趣的事。
佐助考虑要不要接受一两个关于水影夺位之争的雇佣。
他们静静消磨难得的悠闲之时,和室临着走道那一侧的门外面,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
“这种黏糊糊的天气真想赶紧去泡澡啊我说!放下行李就去浴池吧好色仙人!”
佐助啪的一下,把杯子搁在桌上。
“你为什么要订这家民宿?”
斑把双臂往胸前一抱,耸了耸肩,“它打折啊。”
鸣人和自来也就住在隔壁那间和室。佐助难免感觉微妙,但好像也不至于因此就要换地方。民宿是老房子,隔音效果很不怎么样,他听见鸣人在那边嚷嚷,“惨了我没有干净内裤了怎么办!”
自来也说,“喏,借你一条!”
“才不要!穿了好色仙人的内裤我也会变成奇怪的大叔的!”
“哈哈哈哈!”自来也发出了谜一般自豪的大笑声。
佐助站起来,绕过和室中间起隔断作用的屏风,在其后的榻榻米上躺下,拉起被子盖住了脑袋。鸣人的声音变小了,但仍然清晰地传到耳朵里。
“对了好色仙人,之前我一个人去波之国看朋友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很奇怪的大叔。”
“啊?”
“一个笑眯眯的长毛大叔!一分钟消沉三次!他也一直在旅行呢,他说他在寻找……诶,虽然那个说法我不是很懂啦……”
“什么呀?”
“他说,他在寻找他的天启。”
佐助听到沉闷的砰的一响,探头从屏风的缝隙里往外看,斑的茶杯被捏碎在他修长的手指间。
然后斑就躺到他旁边来了。
斑吮吸了一下被瓷片划破渗出血来的虎口,佐助闻到轻淡的血气,很快消散了。外间的雨渐渐地收住了,剩一点淅淅沥沥的余响,又是一夜月升。
月光透过窗户的栅格,横七竖八地洒在他们地板上,屏风上绘的花和老虎,稍远一点的茶器和高处的天花板,他们挂在对面墙上的风尘仆仆的衣衫和武器,都仿佛被雾化,看不大真切了。
“千手柱间还活着吗?”只有在这样朦胧的氛围里,宇智波的少年才会如此提问。
“嗯。”
“不见面吗?”
“他不记得了。”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