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Great Expectations\远大理想 (咏而归)
像斑那样可以轻易毁去高峰和广原的忍者,也是无可奈何的。
在他们的旅程里面,佐助不停地尝试着,然后不停地失败着。有一次他精疲力尽,倒在血色的夕阳里,斑来到他面前。
佐助被汗水和血迷蒙了的视线只能隐约地看到他。
“站起来。”他说,他的身形变成一片血光里浓郁的黑暗,“我们虽然置身地狱,无处可逃,但既然一息尚存,就要继续找下去。”
“找……什么?”佐助问他。
“更远方的梦想。”
虽然他们只是籍籍无名的旅人,但他们不会停下脚步。
整个夏天他们都在旅行,然后在入秋时分回到了火之国的木叶。
气温刚刚转凉,落叶随着风起舞,佐助带上了斗篷掩饰身份,斑没有换装,仍穿着黑衣。他们在居酒屋买了外食,豆皮寿司和木鱼饭团。
水果店里有很多人,多是欧巴桑,好像在抢购某几种特价的水果。佐助挤进去的话,难免被人发现,他也不喜欢做这样的事。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斑。
斑扫了他一眼,一撇唇角,把大团扇抛给佐助,带着很不屑的表情挤进欧巴桑里面。即便人头涌动,那一头招扬的黑长炸还是很显眼。过一会儿他出来,佐助把团扇还给他,接过他递来装番茄的袋子。他们把食物带到木叶的公园里,坐在长椅上吃,头顶就是高大的火影岩。目前是工作日的白天,没有游人。晴丝浓淡不一,投下游移的影。
斑捡了一片中间有孔的树叶,放在左眼前,透过它看着火影岩上那些威武的人头。
“完全不像。”他嘟嚷。
佐助正啃着番茄。他把嘴里的咽下去,舔干净唇上汁水,才接口问,“谁?”
“柱间和扉间。”
“你又没看过他们真实的脸。”
“那个千手柱间——”斑忽然猛地抬手一指,把佐助吓了一跳,“我看他的脸比任何人都要多。”
佐助疑惑地看向他。
宇智波的男人的面容,多数时候锋利冷漠,此时却被树荫涂抹得有一点柔和。
斑说,“我和柱间一起建立了这个村子。”
“原来你是战国时代的人。”
佐助并不惊讶,初次见面,斑就自报姓名,他从不掩藏他身份的秘密。他曾经威名赫赫,流传至今也被许多人烙在心里。佐助稍加调查,就可闻知他的事迹。宇智波斑是本该死去的亡灵,不知为何以盛年之姿现于此世。他心中有猜疑,或许与那些用来疗伤的白色液体有关,但实际上并不特别关心。
佐助也去看那些火影的头像。阳光恍如棱镜,一串七彩的光斑。
这种宁静在不久后被打破了,一片杂乱的脚步声冲进公园。佐助微侧眼,是应当还在念忍者学校的孩子们。
斑已经站了起来。佐助知道他打算如来时一样悄然地离去,他跟从,两人走了几步,听到那边砰的一声响,一个小孩的身躯被过于强大的忍术击飞,从他们眼前越过,啪叽一声拍在附近的树上。
孩童哇的一声痛呼,然后一边撑起身体,一边抱怨,“都说这种忍法卷轴我们现在还无法控制,木叶丸你——”
他看到两位居高临下的宇智波,话音戛然而止,半秒后一声嚎叫,“佐助进村啦!!!!”
木叶满村警笛长鸣。
佐助在火影岩的栈桥和崖壁间快速腾跃,往东方的森林里逃去。亡灵和叛忍被小鬼撞破行迹,因而只能仓惶逃跑这种事,讲起来也有些滑稽。斑与他分头走,转眼就消失了。
他迎面遇上两名拦截的上忍,脚步不停伏低身体,在斗篷下按住剑柄,错身间忍法光芒忽燃,剑身上已有雷声。一年前觉得迅疾难辨的上忍的术如今看来迟缓而清晰,他瞬身如电,剑出鞘如火出于石。一斩之下两人退去。
剑在掌中一旋归鞘。佐助低眉看自己的双手,他意识到自己在变得强大,被那个在木叶明媚和平的薄薄窗纸后面,更深广更峻刻的世界磨砺着。木叶的追击者们低估了宇智波佐助许多,使得他的突进无人可挡。佐助进入森林深处,在幽阒的林间看到宇智波斑的背影,正要赶上去,背后一声大喊,“Sasuke——”
惊飞扑棱扑棱的一群鸟。
森林里一片幽寂,温柔日光,绵软落叶。他与身后的少年之间隔得不是这数米距离,而是山海,是光阴,是黎明和黑夜,是艰险的歧路。他渐渐缓下脚步,手中握剑,倏然半侧过身。
斗篷跌宕一圈,利刃剑光如水,折射到遥远的漩涡鸣人的眉间。
那晴空一样的眼睛如旧,滑稽的胡须如旧,金发的棱角也如旧。要说一年间的变化,大概就是更加明亮了。热忱和急切的神色,亮晶晶的,仲夏白昼的阳光。
他喊着他的名字,“佐助,佐助,佐助!”
而漩涡鸣人远眺见到的旧友,只隐约现出侧脸的轮廓,线条新月清晕一般的冷冽。佐助深蓝的斗篷下面是宇智波家族传统的和式白衣。袖口垂落剑柄上。
朝阳的颜色斜映在夜瞳中。
惊鸿照影的一面。
两人还隔得很远,视线一触即分,佐助继续走,鸣人拔腿追来,旁观的斑用手指挠了挠脸颊,突然冲他开口,“小子。”
鸣人下意识望他,目光相对,猩红的瞳仁如巨兽狰狞。鸣人身躯一软,忽然栽倒下去。
佐助脚步骤停。
斑经过他,嗤笑了一声,“让他睡一觉而已。”
这短暂的相逢就此结束,要说有什么作用,就是让宇智波的少年接连几夜乱梦,因此彻夜在河流边修行,唯火焰与星光伴着他。
以及让木叶那边确认了宇智波斑存活于世的消息。
有一天佐助撞见了一个长得很奇怪的家伙来找斑,它看起来就像一坨被扭曲了一半的石膏人像,声音带着飞虫振翅般的嗡嗡质感。
“那些木叶的人派了很多人来找斑大人哟。”他歪着脑袋,“都是一些精英或者特别上忍什么的。”
斑闭着眼睛,靠着一棵大树休息。
“带土也打算来找斑大人哟。斑大人放过了九尾两次呢。”
“他不是一直要以自己的想法来做这件事,不许我插手吗。”斑满不在乎地说,“那就自己去抓九尾。”
“对于那个九尾的人柱力……”白白的石膏人偏脸瞅着佐助,“因为佐助的关系,斑大人是不是有一点手下留情?”
斑轻哼了一声,稍微睁开眼睛,斜扫了眼坐在树的另一面的少年。
佐助端正地坐着,他肩部线条微微绷紧,一只手放在剑上,是战国时代的名门才会有的标准而典雅的拔剑式。
“再饶舌的话,你大概会死。”斑对石膏人说,重新闭上了眼睛。
后来佐助才知道这种石膏人叫白绝,是斑以那种治伤的白色液体做出来的人偶,有无数个分身。其中一些还有了自己的名字。
他不曾向斑询问过什么,但不代表他不会想。他恰巧知道有位宇智波带土,在第三次忍者大战中为了木叶战死,名字被刻在慰灵碑上。
此次回到火之国,是为了佐助解决与大蛇丸的事。佐助自己去了蛇的基地,大蛇丸在与三代目的战斗中被尸鬼封尽废掉了双手,因而不能结印。因为伤病的缘故,他在蛇窟某一间阴暗的室里,整日缩在床上,身边只有他驯服的部下药师兜。
兜将佐助带到大蛇丸床前,大蛇丸吐着舌头,发出贪婪又遗憾的嘶声,“佐助君,那位宇智波斑给你的力量,能够满足你吗?”
“你拿斑没有办法,对吧。”佐助稍微昂着头,目光下压,居高临下地看他。这个姿势同斑看人的情态隐约相似,而两位宇智波自己应当都并未注意。
大蛇丸没有否认这一点。
“他带走了你,我的确无法再插手。不过斑可不是仁慈的人,你想过他会向你索取多大的代价吗?”
“我没有兴趣。”
大蛇丸呵呵呵呵地笑了。佐助厌恶地蹙眉。
“宇智波斑是个疯子。”大蛇丸说,“佐助君最终会绝望成什么模样,我倒是有兴趣看一看。”
“如果这次你能抢走我的身体,斑不会管。”佐助冷淡地一挑唇角,“如果不能,你就自己绝望去吧。”
战斗持续了一整天。佐助走回来时,星星已经升起了。
其实月色也很好,但繁星璀璨,汇聚成银河,西流未央,反倒使月亮暗淡。他找到一处溪流,没有脱衣服,直接投到水里,以冲干净汗水、血气,和斩杀白蛇时溅上的体液。
夜寒渐重的水流将他灭顶。
他在昏蒙的冷水里待了许久,再探出头时,斑就坐在河边。
宇智波的成年男人正在看月亮,喝着酒。星月之辉落到酒面,再反射到他脸上,形成晶莹的一块块光斑。他的黑衣黑发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手腕和面容是白皙的。
佐助湿漉漉地走到他身前,突兀开口问,“你想要什么?”
斑扫了他一眼,并未开口。佐助继续说,“你救了宇智波带土的命,代价是让他为你抓捕尾兽是不是。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