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诸闻言有些吃惊,万花、长歌、七秀皆是风雅之地,门派中人也很好相处,他本想挑个脾气好的让小师弟接待,不想小师弟竟选了天策。
不是说天策不好,但天策毕竟是行伍之人,许多习惯与文人不同,又多性子火爆,稍不称意就可能发生口角。
华诸皱了皱眉,“你确定要接待天策?”
凌湮坚定点头,“嗯!”
虽然华诸师兄说的“天策府可能来观礼的人”里并没有李怀远,但毕竟他们同在一处供职,若是可以,凌湮很想打听些李怀远的消息。
那一吻过后,凌湮心绪乱了许久,平日里修习频频走神,就连李忘生都看出爱徒的不对劲。
凌湮不敢去问师父师叔,只私下里拽了师姐询问亲吻嘴唇的含义。
林语元笑道:“这种事情只有亲密之人才能做,小师弟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吗?”
凌湮疑惑:“我与师父也很亲密,我也可以亲师父吗?”
林语元:“……”
林语元:“哎呀不是这样的!这种事情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做,就像我和上官师叔一样。”
凌湮吃惊:“那……那不是夫妻吗?”
“是啊,面对挚爱之人才会想亲吻他的嘴唇,也就是夫妻之间……”说道这,林语元忽然顿住,露出诡异的笑容,“其实夫夫也可以,小师弟不会看上哪家男孩子了吧?”
“没……没有!我就是问问,师姐你别多想!”凌湮急忙解释,却是越描越黑。
这件事后凌湮一直绕着林语元走,生怕被师姐追问,林语元倒是暗中观察了许久,没发现什么端倪,才惺惺收起好奇心。
凌湮平日里表现如常,只是时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对月发呆,手中把玩着那夜李怀远用过的白玉琉璃盏,将唇轻轻印在杯口摩挲。
——
接待是个体力活,凌湮自如纯阳宫以来便被师父师兄们捧着,从未做过重活,如今在这里站了大半天,只觉腰酸背痛,正想与华诸师兄告个假找地方偷偷懒,却听得山门外一阵战马嘶鸣之声。
华诸笑道:“听这声音便知道是天策府的人来了。”
听了师兄的话,原本还有些倦怠的凌湮立刻打起精神,眼巴巴望向大殿门口,心中思量着来人是否与李怀远相熟,不知能不能打听出些他的消息来。
门外马嘶声渐小,紧接着便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行身着铠甲的军人阔步行来,为首的将领银盔红甲、昂藏八尺、气宇轩昂。
一行人行至大殿中央,为首将领将拜帖和贺礼递上,朝纯阳众人一抱拳,朗声道:“天策府李怀远携天策诸人前来拜贺。”
华诸怔愣一下,天策府上将军李怀远武艺高强、战功赫赫,乃是朝廷重臣、策府肱骨,但平日里与纯阳宫往来甚少,以往纯阳祭典从未露过面。
上次李怀远私下里来寻凌湮的事,所知之人甚少,是以华诸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平日里看道士不惯的将军怎么就来了纯阳的法华祭?莫不是来踢场子的?
自从刘梦阳师叔嫁到天策后,纯阳与天策的辈分便不太好算,刘梦阳年纪小辈分高,连带着将天策府年轻弟子的辈分都提了一档。
单论年龄,李怀远与华诸相差无几,但若论辈分,华诸少不得要称呼李怀远一声前辈。
还在天策不太重视这些繁文缛节,华诸一面回礼口称“将军”,一面朝自家小师弟使眼色,意思是:计划有变,这位不好伺候,你要是不想干就算了。
然而凌湮并没有注意到师兄的眼色,他只呆愣在原地,怔怔看向李怀远,嗫嚅着不知如何开口。
李怀远与华诸见过礼,转向站在华诸身侧的凌湮,朝他温和一笑,“道长,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好……”
“在下可否劳烦道长为我等引路?”
“自……自然。”
华诸见小师弟神情恍惚,不免担心,将人拉到一旁小声询问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凌湮木木摇头,眼神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李怀远半刻。
既然小师弟自己都说没问题,华诸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任由李怀远领着凌湮及众人离开。
李怀远一路无视身后策府诸人,只拉着凌湮说话:“一别经年,道长可有想本将军?”
“只……只是月余而已。”
“道长可知‘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如此算来,本将军与道长分别已有百年。”
李怀远见凌湮被自己一番情话逗得满面通红,却不出言反驳,面上亦无怒色,知道他心中有自己,不禁心情舒畅,哈哈大笑。
凌湮随李怀远走出一段路,脸上热度渐消,说话也不再磕磕绊绊,才开口询问:“师兄说往年祭典来的都是曹将军,今年怎么是将军?”
——
李怀远回京述职时便向陛下上了折子,请调回洛阳,长安虽好,但洛阳才是他的老巢。
回到洛阳后,李怀远特地将自己府邸其他客房都堆上杂物,唯独自己的主卧收拾地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甚至在床上多铺了几床羊毛,啊呸,被褥,只等着小羊来洛阳时与自己同塌而眠。
凌湮提起过法华祭,李怀远自然留了心,一打听才知道纯阳每年都会给天策府送拜帖,往年李局都是派曹雪阳去。
如此正大光明前往纯阳的大好机会李怀远怎么能错过,当即厚着脸皮去求李局,李局知他脾气,当时还吓了一跳,以为是哪个纯阳道士惹他不快,他借此机会去砸场子。
得了李局首肯,李怀远又抱了两筐马草去与曹雪阳赔罪,曹雪阳得了马草心情大好,一面清点马草一面还不忘调侃他:“你不会是看上哪只小羊了吧?你若是敢欺负纯阳小道士,小心梦阳嫂子揍你。”
李怀远随手抓起一把马草塞进曹雪阳的里飞沙嘴里,懒洋洋笑道:“小姑娘就该多喂喂马练练武,八卦那么多干什么。”
见爱马险些被噎着,曹雪阳心疼地给爱马不住顺毛,同时还不忘佯怒朝李怀远做鬼脸,“看你恼羞成怒的样子,当心一辈子讨不到媳妇儿。”
“下月我便给你带个嫂子回来,记得准备红包。”李怀远转身,背对着曹雪阳挥挥手,准备离开,临走前还不忘撂下一句:“你这马三脚着力,走路破行,怕是得了风疹,城北林子里偶有金丝桃,以后还是少去那处遛马罢。”
——
用两筐马草换来一个拜访名额的事情李怀远当然不会给心上人说,他笑嘻嘻地凑到凌湮耳边小声说:“当然是因为想你了。”
“……”凌湮脸上刚消退的热度又有回温趋势。
跟在两人身后的天策众人在心中怒吼:这里有人虐狗,你们纯阳宫有没有人管管啊!
作者有话要说:
某只被遗忘已久的小黄鸡:不是说好法华祭有本少爷的戏份吗?!
作者:咳咳,写得太high把你给忘了,没关系,反正也没人想看你,正好苍云那边点了份黄焖鸡,你去吧。
小黄鸡扔出一块元宝:有没有我的戏份?
作者迅速收起元宝,正气凛然:金钱只能收买我的肉体,不能收买我的灵魂。
小黄鸡举起重剑:有没有?!
作者: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小黄鸡:风来吴山!!!
作者:有有有,好汉饶命,下下下……下章就有你的戏份。
小黄鸡心满意足地扛着重剑走了。
好方,感觉自己会被风车警告
☆、第十章
法华祭在两日后,各门各派远道而来的众人皆是宿在华山,凌湮将天策众人领到住处,转身朝众人打了个稽首,“这几日便请几位将军宿在此处,道舍简陋,还望诸位勿要见怪,各位将军若是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贫道,贫道定当竭尽所能。”
除了李怀远,剩下几位被李局派来的将士都是天策府里数一数二的好脾气,再加上几人都是会察言观色的主儿,一早就看出前面引路的这个小道士是内定的上将军夫人,谁敢刻意刁难?
凌湮见众人点头应下,又继续说:“各位将军若是想去何处,或是游赏纯阳景色,贫道亦可领路。”
李怀远将小羊拉回面前,懒懒道:“他们都来过几次纯阳了,保不齐道儿比你都熟,你不必管他们,他们没什么事需要找你帮忙,倒是本将军甚少来此,还得烦请道长为我引路,你们说对吗?”
最后一句话是对众人问的,天策府一干将士敢怒不敢言,一面心里骂着重色轻友、见色忘义,一面在面上堆着笑附和,“对对对”“是是是”“嫂……道长不必管我们”。
凌湮直觉哪里不太对,狐疑地看向李怀远,某只大灰狼立即拉着小羊往院外走,岔开话题:“那两只狼崽子道长喂养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