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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许多年 (chloec)


  明楼发自内心地厌恶这个任务。半壁江山,摇摇欲坠,却仍然想着派系党争。忽然羡慕起王天风来。撤出上海的时候,王天风申请留下组织上海站的工作。为明楼送行时,他得意地说:“等死,我可死国了。”
  周佛海见他出神,推了推他,笑道:“想什么呢?”
  “我已有一周未接到家姐的电话,实在挂怀。”明楼叹了一口气。
  “租界应当还好,莫要忧心,有机会我来安排令姐来重庆。”
  “总要说动她才好。”明楼叹道,“我来重庆曾劝她和我一起,谁料她说祖宗家业都在上海,是明家根基,死也要死在那里。”
  “令姐的脾气,我也有所耳闻,没想到这样血性。”
  “是啊。我这个姐姐,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明楼点点头,旋即又低声道,“周先生,我听闻南京那边……”
  “噤声。”周佛海私下看看,也叹一口气,“我也挺说了。重庆已是人心惶惶,你看这席上,人人自危啊。”
  明楼环顾四周,虽是筵席之上,却一片愁云惨雾。上首的吴先生,不知在说些什么,已是满目含泪。明楼正想同周佛海说话,却见吴稚晖老先生扑通一声跪在汪的面前,老泪纵横道:“救救中国吧!悬崖勒马,能救中国的也只有你了。怎样去结束这不利的战事。你有你对党国的责任,不应为了一己求自全自保之私,再这样袖手旁观下去!”
  吴在党内地位甚尊,见他忽然跪下,满座皆惊。一番话说得痛彻心扉,与会的无不悲戚。
  汪也吃了一惊,离座与之相对跪下,握着他的手垂泪。
  明楼扭过头去,不觉泪湿眼眶。吴素来在党内是站定了反共的立场,他本对此人全无好感。然而国难当头,一个老人就这样给政敌当众跪下,却也是沉痛到了极点,也无奈到了极点。阖座被此情景触动,也都哀哀哭泣起来。幼时读书,读到一班臣子难逃,与皇帝哀哀痛哭,总会嘲笑他们当中没一个英武男儿。或盼望一个英雄跳出来,拔剑怒斥这一班文臣懦弱无用,当提长剑,杀回旧河山去。然而此刻明楼蓦地明白了那班遗臣的心情。山河破碎,国土沦丧,异族的枪炮击碎同胞的胸膛,鲜血流淌在喂养他们的土地上,痛哭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却是一个普通人面临这巨大痛苦的反应。
  他从未感到自己如此软弱过。他所坚信不疑的胜利的未来,因这节节败退的战局而动摇。
  他想念阿诚,想他在异国他乡听到这样的消息,会有多么的震惊和痛苦——甚至他或许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如这席上软弱者一般抱头痛哭。音书断绝,他又会怎样地为他们担忧。
  他望向窗外,不见星月。只这一片漆黑的夜空,他们共同背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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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关于苏联大清洗的细节,见索尔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岛》
  2. 吴稚晖这桩事有汪季筠女士的目击,载于金雄白的《汪政权的开场与收场》


第20章
  德国入侵奥地利的消息几乎是同时传到了重庆和列宁格勒。
  阿诚念及他们的那栋湖边庭院,又是甜蜜又是怅惘,如果毁在战火里,实在让人叹息。明楼则连叹息也无暇,收拾了行装回到巴黎。他在军统这边所有档案已经全部封存,除了戴笠以外,无人可以启封。此番回巴黎,一者是明面上他的交流之期已满,当回巴黎去教书。二者是暂时婉拒周佛海的延揽,且观后事发展。
  回巴黎后,明楼去了瑞银。战事纷乱,无论是黄金还是股票都剧烈地波动着,无数人赔到倾家荡产,却也是投行沙里淘金的机会。他少有的不必挂念许多,只是专心做他擅长的事。数据很漂亮,收入也十分的丰厚。他同阿诚都走上了革命道路,因而对明台便寄予厚望,希望他能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心想明台还是爱玩的年纪,便不怎么拘着他,只要他不学坏,都由得他去玩。
  明台可算释放了天性,如今法语说得溜了,几乎就不着家。巴黎的馆子他几乎要吃了个遍,上次写了一个美食鉴赏,还登在报上,傻兮兮地和主厨合了一个影。
  他把阿诚那间公寓里的东西都搬了回来,连同他的几盆茶花。茶花难养,不过眼下于他而言,钱不过只是数字,失业率节节攀高,人工也便宜,便请了人来照料,闲下来也要浇点水。中秋节前开了一次,所有情绪便一齐涌上心头。归期越近,越发地难捱,只恨这时间偏偏要一秒一秒地走。
  巴黎的中秋连日阴雨不开,明台在图尔,只剩他一个人,他便在家里喝了酒先睡下。一觉醒来,床边似是有人坐下,还未睁开眼睛,便有人在额角落下一吻。
  他和阳光都回来了。
  他搂住阿诚的脖子,结束了这个长长的吻。这双黑眼睛如一对垂于眼前的明星,温柔明亮地在眼前闪烁。他仿佛不是在床上,而是在水中,在船上,在梦里。
  “回来得比我预想的早了两日。”明楼摸摸阿诚鬓角的头发,毛茸茸的叫他心软。
  “那是为你着想。”阿诚瞪圆眼睛。
  “为我?”
  “你欠了我一份礼物。我怕利息太贵,你付不起。”阿诚含笑道。
  “笑话,我付不起?”明楼的手探进了他的衬衫,“你要多少?”
  “你有多少?”阿诚的呼吸已经不稳了。
  小别胜新婚,明楼觉得这话说得真的有理。
  上次在车里,那晚太过混乱,每每回忆起来,只觉得像是一个旖旎香艳的绮梦,毫无真实感。而此刻他抱住阿诚,切实地搂住他的腰在怀中,却比那个晚上更加不真实。
  进入阿诚的时候明楼低头吻他,怕他疼痛。他们之间只有一层薄薄的被汗湿的衬衫。赤诚相见有赤诚相见的快活,而若隐若现无疑更合明楼的审美。隔着衬衫玩弄他,看洁白的领口间喉结难耐地上下耸动。
  “你……你作弄我……”阿诚在他的肩头咬了一口。
  “居然敢咬我……”明楼佯怒顶入,逼得阿诚眼角濡湿,“你在苏联,学得好啊……”
  “你是眼镜蛇,我……我是跟你学的啊——”阿诚的话淹没在一声痛快的呻吟里。他在苏联学的,可是因势导利,识时务者为俊杰。揽过明楼的头,在他耳边叫他放过自己。明楼有多么了解他的弱点——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他就有多么了解明楼。明楼没有弱点,只有牵挂。他就是他的牵挂。
  明台是圣诞节后回来的,也不晓事,居然不同他们先说一声。过节他们昨晚上喝了酒,胡闹一晚上,天气冷,起不来。在苏联呆了快两年,居然也没有练出耐寒的本事。他们早听见车库的动静,阿诚却不想动弹,松开明楼的手,自己缩进被子里:“你下去,我再睡一会儿。”
  “我起了,你却没起,像话么?”明楼笑道。
  “像话。”阿诚闭着眼睛。
  “算了。”明楼开始耍赖,“我们可以都接着睡,谅他也没这个胆子进我卧室。”
  阿诚点点头,蹭了蹭,接着睡,猛地又睁开眼睛:“他晓得我在家的。”
  明楼看着他笑。
  “他这个点回来,肯定没吃早饭——他进我的房间,可从来都横冲直撞的。”
  言下之意,谁先起床,已是有了定论。
  阿诚恨恨地骂了一句,从床上爬下去,找了件可穿的衣服,指了指领口被揉折的痕迹,示威性瞪了明楼一眼,然后裹了衣服下去。
  “买新的买新的。”明楼倒回床上,心里好笑。
  他想着明台回来是放了寒假,左右就是花他哥哥的钱逍遥几天,再搜刮点钱走。谁料到他回来就不走了,说法律读不下去,要留在巴黎。如此,便是花着他的钱,碍着他的事,也是要造反了。
  德军步步紧逼,明楼不由得思索起法国的局势。他心里想着如果有一天他同阿诚受命回国,把明台留在局势动荡的欧洲,也是难以放心。恰逢一个在瑞银的同事转去了港大教经济,临别送行的酒会上,见他脸色,笑道:“听说您的爱人留学回来了。”
  “是。”
  “那怎么一脸阴云密布的?”同事笑道,“同秘书的二三事被家里那位知道了?宽心些——咱们这行,没有永远的妻子,只有永远的前妻。”
  “行了行了,我同我家那位好得很。哪有什么秘书二三事?你少听茶水间捕风捉影。”明楼笑骂道,随即又道,“只是我那小弟,学又上不下去,两年换了三个专业,真是头疼。成绩嘛,也就那个样子,拉丁文还挂了科,就是我想给他写推荐信,我都不知道能叫他去哪儿。”
  “港大怎么样?”
  “香港?”明楼看他一眼,“去你那儿学经济啊?”
  “瞧不起我?”
  “你的能耐我能不清楚?不过你要是教书嘛,多半是糊弄人了。”明楼笑道,“行吧,我回去考虑考虑,定了告诉你。你给我安排。”
  “放心。”
  这想法本来还在心头酝酿,后来被明台撞破他同阿诚的事,索性下了决心要把他打发到香港去。左右那边家里有生意,可以找人盯着他,大姐去看他也方便些。明台巴黎待得久了,不愿回去,兄弟两个关起门“单方面”地较量了一下,最后老老实实地说愿意去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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