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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许多年 (chloec)


  我要吻你的嘴。
  明楼松开他,扶着他的后颈,碾上他的嘴唇。他的唇齿是不设防的城池,任他的舌头长驱直入。法国人最擅长的舌吻,此刻都显得不够浪漫。舌头的纠缠,叫阿诚喘不过气来,他有些眼冒金星,可便是要他窒息而死也绝不放开他。手指插进明楼的头发,这颗头颅,这双嘴唇,他宵想了无数个日夜,如今在吻他。他们在接吻。湿热的吻是这冬夜唯一的热源,是这黑夜里唯一的光亮。两个暗夜的灵魂在这个吻里缔结了同行的契约。
  于情热之人,一个吻如同沙漠里最于事无补的一口水。
  打开车门,他把明楼推进车的后座。如同一个贪得无厌的孩子,他想要更多。车内狭小的空间让他们贴得这样紧。他脱下自己的裤子,又去扯明楼的。他的脸早就通红,一双黑眼睛写满了兴奋和激动。明楼由着他把两个火热的分身贴在一起,手陷入阿诚的腰。他的腰柔韧而线条优美,顺着腰往上是他胸口最敏感的两点。他卧在车座上,伸手玩弄着。阿诚上下抚弄他们的分身,触电般叫他颤抖。
  他与大哥。他与他的阿诚。明楼与明诚。这个念头叫他们两个兴奋得战栗,喘息着让车内的热空气在车窗上为他们布上一道雾蒙蒙的保护。发泄在阿诚的手中,弄脏了胸前的衬衫和身下的车座。阿诚的手,顺势探向自己的身后。他骑在自己的身上,皱着眉头,疼痛而幸福。阿诚引他的手进入自己,两根手指探入湿热的身后,在体内交缠,叫阿诚禁不住叫出声来。
  手指在身后深深浅浅地进出,由得他自己开心,只唤着“明楼”,叫明楼禁不住心神摇曳。
  小家伙只顾自己快活,反了他了。
  明楼加入了第三根手指,掠过一处,直教阿诚撑不住身体,几乎要跌倒在明楼的身上。他的手撑在明楼的脸侧,呼吸撞上明楼的鼻梁。明楼将他的脑袋摁下来,吻住他的嘴,同时进入了他。
  “呜——”阿诚在这个吻中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呼。他咬破了明楼的舌头,淡淡的血腥在他们的口舌间传渡交缠,仿佛一剂最好的催情药,缓解了疼痛,又放大了快感。
  “啊……”阿诚的头向后仰去,整个人如同一张被拉满的弓。他的体内楔入了明楼,他的身体适应着明楼的形状,他包裹着他。他伏下身,去吻明楼额角的一层薄汗。
  明楼在他的体内律动起来,他记得那个点,那个叫阿诚浑身战栗的点,直教这个惯会撩人的小家伙哭着求饶。
  “大哥……大哥……哥哥……哥哥饶命……”
  “这话……以后我只想在这种时候听到。”明楼把这句话和吻一起送到他的耳边,“当保重你自己的性命,我等你回来。”
  “哥哥……明楼……”阿诚说不出其他的话,在他的耳边什么都答应,他说什么就答应什么。仿佛他是一个漩涡,卷进了他所有青春、回忆、理想和爱情。他将不吝用任何美好的词汇来形容——如果他还能思考。
  “记着,网能捕鱼,却不能捕捉天空上的鸟。我们终有一天不再是落网的鱼,而是自由飞翔的鸿鹄。”
  车站的汽笛响了,他裹紧了明楼的大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皱巴巴的裤子的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在他的耳边轻轻道:“在我的柜子里,我留了一份临别礼物。”
  明楼怔了怔,顺势在他额头吻了一下,道:“我没有准备礼物,先欠着,这算首付,余下的等你回来结算。”
  阿诚的柜子里,是一瓶他不打算给明堂的,只属于他们的比翼齐飞,标签上只上书一个“明”字。明楼的明,明诚的明。
  这支香并不甜美,相反,竟有些咸涩。是大海的气味,满目青天之色,正是鸿鹄翱翔最好的背景。


第19章
  列宁格勒人工河纵横,但他们到的时候,正是北国冰封之际。这一期已经去了三个人,算上他四个。阿诚戏称可以凑上一桌麻将。不过军校里没有这东西,闲暇时候就是睡觉。
  他不适应这里,并非仅仅因为寒冷。他曾无数次幻想过这个利亚姆和苏珊所热爱的国度,不过也没有想过他踏上这片土地时,他们已经去世了。这个国家用他最寒冷的一面迎接了他,无论是自然环境还是政治环境。
  睡他上铺的谢廖沙教他谨言慎行,军校里是政治正确最重要的地方。刚刚结束的莫斯科审讯,波及之大,范围之广,叫军校里人人自危。他不去看书——图书馆里也并无消遣的书,也不写信。空闲的时间就睡觉,练枪和训练侦听技术。跟谢廖沙熟了以后,再学着喝酒。
  军校应当禁酒,但是天寒地冻的,如果再禁酒,几乎要了人的命。他们两周放半日,便喝上很多。一口伏特加如同一团火,叫他从舌头喉咙烧到肚腹,虚假的热度在体内横冲直撞。还不如一个吻来的温暖持久。
  他总记得那个吻,他顺着腰线一路向下的手指。他不知道明楼这代号到底谁给取的,或者是他自己的概括,那他确实是有自知之明的。爱欲如毒液,顺着血管爬到他的每一个毛孔,叫它们都回忆起那个火热的晚上。然后这便是深夜唯一的热源,伴他度过苏联漫长的冬夜。
  平心而论,军校让他学习到许多先进的知识。他们的训练系统而高强度,在最短的时间内,他学会了最先进的侦听技术,格斗技巧也得到了磨练。不过这个国家并没有赢得他的好感,相反地,他感到恐惧。
  建军节那日,他们得到半日假。谢廖沙与他去列宁格勒。明楼喜欢旧书,他同谢廖沙走进一个书店。书店门口有许多海报和斯大林的像可卖,到书店的最深处才有几本可读的。他正在雷列耶夫和普希金之间抉择不定,门口闯进一队行动人员,问过姓名,不由分说地带走了书店的老板。又扫了一眼手里拿着普希金的阿诚,向他走过来。谢廖沙冲上来挡住他,掏出自己的军官证:“我们是军校的。执行你们的任务,我们是来检查有没有违禁书籍的。”
  行动人员的脸上浮出笑容:“辛苦了!有人已经检举他参与了图哈切夫斯基叛国案。”
  “真是骇人听闻。辛苦你们了。”谢廖沙笑着,“我和我的同事还有其他任务,先走了。”然后向阿诚招了招手,见他手上还攥着那本旧书,便道:“这本书我们需要作为一个补充物证——你知道的,报告总是要打的。”
  “我知道。”那人点头笑道,“最近真是快要忙不过来了。”
  “想到这么多的叛国罪在我们身边,就让人不寒而栗。”
  互相行了一个军礼,就此别过。
  谢廖沙叫他把书收进包里,又叫他回去收好,千万不要给人瞧见。如果真的被看见了,只说煤炭份额不够,从垃圾场里收来取暖。
  明诚还在想着那个书店老板,低声道:“他同图哈切夫斯基的叛国案竟也有关联?”
  谢廖沙不语,良久才答非所问:“你是中国派来的,应当不会为难你,不过还是小心为上——我听说,我区的份额还没有满。”
  罪犯也设了份额,这事情叫阿诚觉得荒谬。而当荒谬变得如此迫近,便显得恐怖和疯狂。
  审讯课结束,教官说有一个实习。一班人便如同劣质罐头的牛肉一样被挤进一辆卡车,去到一个监狱。这个监狱里主要是富农和民族主义者。
  前几日主要是练习夜间审讯。两人一组,先是互相交换审讯彼此,然后审讯犯人。最常用的方式是汽车的前灯照脸。两日后,便转入热法审讯,依旧是控制伤害程度的彼此训练和审讯犯人。疼痛与流血,让他们清楚地明白如何以最小的伤害制造最大的痛苦,并且如何催眠和麻痹自己:这不过是疼痛而非伤害,甚至切断大脑对伤害的反应——如果他们被捕的话。
  阿诚手上的伤口正在慢慢地长,又疼又痒。那是前一日练习时的伤口。他看了一眼同学,眼前这个瑟瑟发抖的立陶宛姑娘涉及反苏策划,他无法从只有姓名、年龄的表上得出这个结论。同学叹了一口气,站起来问:“说说你怎么到了这里。”
  姑娘便开始哭泣。
  接着是用刑。如果无论如何都要定罪,那么刑讯是不可避免的。
  他们按照教官的指示,用采暖设备往刑讯室里交替通入冷气和热气。再进去的时候,这个姑娘的身上的毛孔透血,已是去掉半条命。供了人,提供了策划的经过。阿诚字好,做记录。这里头前后矛盾到了显而易见的地步,然而也就这样结了案。结束后,他躺在板床上,恶心得想吐未吐。
  这里让他厌倦,他怕自己在疯狂的环境中也失去理智。他想回到明楼的身边。然而他滞留在这里,为了黎明,没有什么不能忍耐。
  11月13日上海沦陷。11月20日迁都重庆。12月13日,南京沦陷。接着便是惨无人道的六周屠杀。
  哭也哭不出来的时候,他便想到明楼。他收到过明楼的信,明楼写那封信的时候是在南京。这封信他已熟读能背,却仍贴在他衬衫的内袋里。
  此时的明楼在重庆。
  新近迁都,有千头万绪要忙。明面上,明楼是跟着迁出的国立教授们到重庆的,暗地里却是戴笠的意思。顺着汪芙蕖,搭上周佛海,成了汪氏上清寺官邸的座上宾。他心里清楚,战局走到这个地步,是战是降,党内早就分裂成两派。上面需要一个得力的人在这一派里,以应不时之需。明楼出身干净,与党内多人交好,却又是学术上和生意上的私交,做这样的事最合适不过。周佛海、汪芙蕖又是搞经济的,他们之间有许多可以交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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