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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许多年 (chloec)


  “听你口音不像是南京本地人。”
  “武汉人。”
  “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
  “你也不是南京口音。”
  “上海人。”
  “我还没去过上海呢。”曼春抬眼望他。
  明楼笑而不答,引她趟过一个水塘。
  “怎么不说话?”
  “言多必失,总想维持一个师哥的光辉形象,虽然往往是无用功。”
  “你们这些师哥有什么光辉形象可言?”曼春笑弯了一双眼睛。
  “所以说是无用功。这不是被看出来了?”
  这话其实不好笑,但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我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明楼站在楼底下欠了欠身。
  “光嘴上谢啊?”曼春含笑看着他,“你剑术那么好,我以为你是学体育的,才想着顺路送你回来。哪晓得你……”她抬头看了看这栋楼,不知道这里住的是哪个院的学生。
  “我学经济的。”
  “你学什么,跟我有什么干系?”曼春笑道,“饶了这样远,等我回去衣服都湿了。”
  “下次天气好些,请你吃饭。”
  “一言为定。可不许糊弄我,我可挑食得很。”
  “正好我知道一家不错的馆子,王小姐可以去点评一下。”
  “我叫曼春。”曼春撑起伞走进雨里,头也不回道,“同你说第三次了,事不过三。”
  吃饭、看电影、逛公园,一对初恋情侣应当做的事情,他们一件也没落下——包括告白。明楼这人谁瞧着都是会玩的大少爷,曼春想过各种浪漫新奇的告白方式,可明楼一如往日,温和地约她出来,大家吃饭聊天看电影压马路。
  那日他们约去看《玩偶之家》,出来的时候曼春说自己要回武汉了。明楼本来笑着,闻言停住脚步,沉默不语起来。曼春爱他点到即止的分寸感,却也恨这持戒守定的家教,生气地一跺脚:“我要回武汉去啦,你可就没一句话要同我说?”
  明楼见她生气了,去揽她的肩膀,又被挣开,只好道:“你要走,我心里很难过,可如果说出来,怕反教你更难过,倒不如不说。”
  他说得很诚恳,倒叫曼春鼻子一酸,簌簌地掉起眼泪。
  “看,我说什么来着?”明楼连忙拿出手绢来,一边擦一边劝道,“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不说共饮一江水了,只说但愿君心似我心吧。”
  “你这人书念得太多,酸。”曼春一把将他的手绢扯过来擦干净眼泪,收起来道,“我骗你的,我才不走呢,你别想甩脱我。手绢不给你了,算我罚你把我惹哭了。”
  “当真不走?”
  “你想叫我走?”
  “我巴不得你一直留在这里。”
  “这还差不多。”曼春吸了吸鼻子,“今晚这戏我可喜欢,总算不是大团圆。”
  “你不喜欢大团圆?”
  “喜欢得很,可是今晚的戏要不团圆的才好。”
  明楼点点头道:“我也觉得,海尔茂可配不上她,当离开的好。”
  “早先我们学校的话剧社要排这部戏,只演了两场就不演了,家长委员会说是教坏我们,哼!什么叫教坏?扣在家里学女红,将来等着嫁人就是教好了?简直是荒唐!要我说,就当走了何必靠着丈夫摇尾乞怜。”
  “我大姐应当喜欢你这样的观点。”明楼记得他之前读过的鲁迅先生的一篇讲稿,对曼春的观点并不完全同意,只是不想跟她争执,便荡开一笔道。
  “你大姐是有见识的。”
  “自然。她十七岁就接管了明家,比我见过的许多男人更有能力。”明楼微笑道,“有机会,你去上海,我引见你们认识?”
  这话说得可深可浅,曼春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不看他,只盯着自己的脚尖抿嘴笑道:“平白无故的,我去见她做什么?”
  眼见着走到了巷口,他们停了下来。从来都只送到这里。里头是大学教授们的聚居的一片。曼春是某个教授的亲眷,他是知道的。只是学校里姓王的教授这样多,他也从来都点到即止,曼春不提,他便不问。兴许人家家里有不想说的理由,他应当尊重。
  “还是只让我送到这里?”明楼望了一眼巷角。
  “再往里我叔叔就瞧见了。”
  “我可不记得学校哪个王教授这样讨厌我。”
  “他喜欢你得很,只是我可不想叫他这样早晓得。又是一通说教。”
  “所以是我认得的。”
  “你别再套我话了,想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就告诉你了。”
  “好。”
  世上的事,总没有想的那样好。
  那日关于各国中央银行制度的资料,明楼写了一个journal,打算送到办公室去批改,汪芙蕖不在,打电话问过,说是府上有一个经济人士的饭局,叫明楼直接过去,正好也见见这些学术界有名的人物。
  坐定之后,才渐渐摸出汪芙蕖叫他过来挡酒的意思,喝得有些昏沉,抬眼望见楼上下来一个女孩,愣在那里。眨了眨眼睛,竟是曼春。
  “叔叔,我这英文作业可写不来,你过来教我?”
  “我这里还忙着呢。”
  “我不管,明天可要交呢。”曼春皱了眉头,“你不来,就叫你那学生来,他肯定会英文的。”
  明楼感到自己被推了起来, 然后不由自主地走过去,绕到后头的书房里。
  “我可算解救你于危难之间啦,你怎样谢我?”
  “你不是姓王么?”他感觉自己喉头含着一口血,声音都哑了起来。
  “我姓汪。只是不想叫人知道就是了。”她看着明楼,知道这事自己瞒了他这样久,大大地得罪了他,便握住他的手,软语道,“好啦,你别生气了,我跟你赔罪还不行么?叔叔说,汪家跟政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叫我不要声张,我才说我姓王的。别的我可全都没骗你。”
  明楼静静地望着她,他感到十分疲倦,大脑也不在运转。上一辈的恩怨,病榻之上的父亲,最后是曼春俏丽的脸。
  他只是静默地望着她。
  她蓦地脸红起来,以为他知道了许多,只好道:“好吧,我爸爸妈妈是叫我回去的,可是我这样喜欢你,舍不得走,所以才留在我叔叔这里。他在外头又讨了一个小老婆,婶婶不晓得,我晓得了。他又不敢告诉婶婶,就留我下来的。我爸爸妈妈生气得要命,我叔叔也管不了我。我晓得你是他学生,怕他迁怒你,才不告诉他我在同你好。”
  她向来伶牙俐齿,如今说话颠三倒四的,到底还是慌了。
  明楼还是沉默着,她可着了急,抱住明楼道:“师哥,我真的错了。我早该告诉你的。你大人大量,原谅我好不好?”
  明楼闭了眼,又缓缓睁开,将那些过往种种都强压了下去。他需要冷静一下,需要细细地考虑如今的情形。
  他不记得自己如何离开的汪府。只记得自己连夜买了回南京的船票,随船身与水波动荡了一夜的思虑。回到家里,大姐在苏州,阿诚在写申请去索邦的文书。见他回来,又惊又喜。放下笔迎上去,却觉得这人浑身冷得像冰。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只闲闲地说起自己申请的事项,只字不问他为什么突然回来。
  热水划过喉咙,他感到自己的体温回来了些。对上阿诚的目光,他忽然什么也不想想了。
  他回家了。
  现在只想回床上倒头就睡,睡过去,什么也不去考虑。


第16章
  他昏昏沉沉地睡过去,醒了听见明台回来。就披了衣服爬起来打个招呼。但头疼得很,又回去接着睡了。明台也晓得大哥身体不舒服,特别主动地献起殷勤来,一会儿跑来问他渴不渴,一会儿跑来问他想不想吃点心。来来回回总睡不踏实,就给阿诚使眼色。已经窜了个子的阿诚拎着领子把明台揪了出去,叫他去做作业,做不好就把他把家长联系簿弄丢的事情告诉大姐。明台只好悻悻地回房间折腾一元二次二元一次。
  明楼听见外头阿诚威胁明台,听见他们讨价还价,不由得笑了,纷乱的思绪冲淡些,只是转个身又想起自己的境地来,又感到头疼得难受。
  眼下他该如何去做?
  如果立即与汪曼春分手,一者舍不得,二者汪芙蕖会立即察觉他的异样,功亏一篑,影响大局。如果继续谈下去,势必不能再自然地与她相处,自己也无法把握到底真心里已经掺了多少权衡。他不愿这样待曼春,也知道不应当如此。
  反反复复地纠结思绪叫他头疼欲裂,陷在枕头里人都缩了起来。他听见有人走进来,这脚步声只会是他的阿诚。强迫自己松弛下来,撑起来看他。阿诚端了一盆热水进来,里头泡了许多白菊花,搭着一条毛巾。
  “我在书上看到说,用这水热熏一下,要舒服些。”
  “好。”
  就着阿诚的动作,他把头凌空悬在热水上,用毛巾盖了头,熏了片刻,又用阿诚准备好的干毛巾把水擦干,把头包起来防止受凉。菊花凝神静气,确实好了许多。阿诚扶着他躺下,问他要不要接着睡,他把窗帘拉上。如今阿诚早睡到楼上自己的房间里去,只是明楼忽然又想起来当时他睡在自己床边的时候。那时候他发烧没好透,自己也这样照顾他。一晃眼阿诚已经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了,当真有些白驹过隙的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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